近日出版的《厦门日报》介绍了

视察我市职业教育发展情况

市人大代表建议打通普高与职高的流动通道，初中毕业生读了职校，还可以通过考试，进入普高；同样的，进入普高的学生，如果觉得自己不合适，也可以流动到职校。市教育局答复：我市正在探索适合厦门实际的职业教育制度创新，其中就包括普职融通。

昨日，市人大常委会组织部分代表视察我市职业教育发展情况，大家发现，职业教育已越来越强，但它还是“不够香”。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很多家长的焦虑，可能就是从听说只有一半的孩子能考上普通高中开始的。尽管越来越多父母，对大国工匠心存敬意，但矛盾的是，很多父母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当工匠”。

昨天视察的代表，多数来自文教界，但当他们深度走进几所职校后，还是惊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现在厦门的职业教育已经这么强。当然，这里的强，并非已比肩一流，反映出的是现实成效与传统认知形成的反差。

去年，厦门和其它4个省城市被教育部确定为“全国职业教育创新发展高地建设试点城市”。能获得这项试点，说明厦门的职业教育在全国已是名列前茅，得到教育部的肯定。

前不久刚举行的全国第一届职业技能大赛，集美职业技术学校有3名学生进入全国前十，直接入围世界技能大赛中国集训队，其中一名学生更是进入全国前五，将直接被授予“全国技术能手”。

民办的兴才职业技术学院，雪龙号科考船上用的多功能自扰线电缆绞车，就是该校师生研制的，用来协助深海机器人在严酷深海自动保持深度、方向，能够好好作业。

目前我市中职和技工学院18所，在校生4万，就业率98.5%以上；高职9所、应用型本科4所，在校生10.8万，每年培养毕业生2.3万，就业率稳定在98%以上。

不仅就业率相当高，待遇也不错。兴才职校对往届毕业生进行了追踪，发现毕业两三年，不少学生年收入能达到10-15万。

“只有深入了解，才能改变偏见”

尽管职业教育正逐渐走强，但市教育局局长郭献文坦言：目前厦门职业教育还是“不够香”，全国都一样。

市人大代表张越，从事教育一辈子，他直言，一到招生季，大家蜂拥而至要去读普高，关键还是观念问题。

厦门一初中老师，对班上孩子做了个匿名问卷：你最讨厌家长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很多孩子写：考不上高中，看你以后怎么办？这位老师说，许多家长心中还是有执念：必须读高中考大学，去职校=完蛋，一些家长经常这样训斥孩子：你考不上普高，就是废物！因此，为数不少孩子因没考上普高而觉得自己很没用。各种“激娃”“内卷”也愈演愈烈。

很多家长觉得读职校学历低，其实，读职校也一样能考大学。厦门中职生去年参加职教高考的成绩全省最好，本科上线人数占全省招生计划一半以上，高职大专上线率达98%以上。每年都有这样的中职生，三年前哭哭啼啼去学校报到，三年过后，都考上了本科，他们上普高的有些同学反而没考上。

“如今的职业教育，与以前早不能同日而语。”市人大常委会委员陈泰生认为，要让职业教育“香起来”，让家长愿意把优秀的孩子送过来，需更多舆论引导，让大国工匠、能工巧匠成为人们心中偶像。职业学校也要更加开放，敞开校门，让更多人走进来看看。

张越也建议，要通过各种手段，引导中小学的学生和家长走进职校体验，亲近学校，“只有深入了解，才能改变偏见”。

“建议打通普高与职高的流动通道”

多位代表认为，要让职业教育“香起来”，根本上要让它更强，要从体系制度上形成更加开放、融合的人才培养模式。

市人大常委会委员叶勇义建议：让普职融通，打通普高与职高之间的流动通道，探索尝试学分互认、学籍互转、双向流动的崭新的人才培养模式。即便进入职校，就读后，还可以通过考试，进入普高；同样的，进入普高的学生，如果觉得自己不合适，也可以流动到职校。

有个挺常见的现象。有些具有研究型潜质的孩子，初一初二还懵懵懂懂，没怎么读书，初三时突然醒悟开始发力，但为时已晚，中考成绩不理想，去了职校；有些极具动手创新能力、具有高水平技能潜质的孩子，却去了普高，日后选择了一个并不能发挥自己特长的专业。

以前，普高与职高之间就像一堵墙，一场中考决定了孩子“往左还是往右”，很难再选择、再融合。正因如此，许多家长对职业教育心存顾虑。市人大代表洪胜蓝认为，普职融通就像一座立交桥，可以让孩子们在心智日渐成熟时，选择更适合自己的道路。

郭献文表示，作为全国职业教育创新发展高地建设试点城市，我市正在探索适合厦门实际的职业教育制度创新，其中就包括普职融通，教育部门会吸纳代表们的建议作进一步的研究。

普职融通，只是看起来很美？

普教融通不是厦门首创。2017年10月，教育部等四部门联合印发《高中阶段教育普及攻坚计划（2017—2020年）》，明确提出建立普通高中和中等职业学校合作机制，探索“课程互选、学分互认、资源互通”。

外地也有地方开始试行普职融通：符合条件的职高生可以转学到普通高中，同样，普高生也可申请可以转学至职业高中。具体是这样做：普职融通班考生在高一年期末参加考试，试卷由市教育局统一出卷、安排统考，能进入对口学校年级段前80%的，即可进入就读。

不过，从实践看，一些地方普职融通只是看上去很美。媒体报道说，不少地区出台了普职融合、学籍互转的相关规定。但是，遇到要转学进来的普高生，一些职业学校的主任乃至校长总是找理由“挡驾”——学习不一定跟得上，因为职业学校第一学期开设2门专业课，转进来的普高生肯定不会；是不是在普高表现差被迫转学；转进来再犯错误怎么办……职高生转到普高更不可能——多数职高生本来就是被普高淘汰下来的，怎么可能跟得上普高的学习呢？而且，高一的课程是最多最繁重。

所以，普职融通也不是一些人想象的那么简单，说转就转，表面上看，机制上的障碍似乎已经打破了，既有各地教育部门出台的相关文件，更有国务院、教育部的文件规定。但具体到各地各校，融合、互转依然存在各种问题，这也需要改革者的智慧。

还有人认为，无论普职怎么融通，家长观念也要改变，现在说到中职，家长们第一反应是：校风不好。但是，至于怎么不好，他们也说不出所以然——他们从未走进中职学校，很多人只是“听说”，还有一些人是从个别现象得出结论。事实上，现在不少公办中职学校，已经非同寻常。

此外，还有不少家长停留在过去认知：认为读了中职，三年后就得就业，“我可不愿意让孩子那么早就业”。事实上，这些年，98%以上的中职毕业生通过职教高考考大学，换句话说，那些当年考不上普高和考上普高，有不少人三年后是“殊途同归”——最终相聚在大学。昨天，有中职学校老师提到，学校有几位学生当年以300多分中考成绩到中职，三年后，他们和当年中考500多分的初中同学在厦门理工学院相遇。

这不全是高考体制不同，还有一个很重要原因：这些考不上普高学生，初中的学习成绩一般是一般般，挫败感十足，但是，当他们来到中职学校后，在老师鼓励下，开始对自己、对人生有了憧憬，从而迸发出热情。

此外，那些在中职毕业后就就业的，很多不是因为学习不好，而是专业实在够香，企业开出的薪酬开得够高。所以，一些中职毕业生必须忍受高薪诱惑，继续升学。

当然，职教高考是考不了清华、北大等985、211高校。不过，也有人认为，如果家长们的目标是孩子考上985、211高校，那么，还得尽早培养孩子学习习惯。

不少人都提及一个现象：20年前，我们还经常听到：男孩子到了初中或高中，会突然追上去了。但是，现在越来越少听到。有普高老师说：大家都在抱怨普职比，认为现在上普高人数太少了，如果我的孩子能上普高，他一定能奋起直追。但是，老师们注意到，中考真的是一个分水岭：一些考不上普高，宁愿放弃中职，到普高当借读生的，相当一部分人没有想象的突然“开窍”，最终考上的大学，还不如三年前他们考上中职的同学，因为中职生参加职教高考，能考本科。

有不少原因，有人认为，这是因为父母不断的强行的干涉，已经用他们的焦虑把这些孩子的学习热情全部浇灭了，或是和孩子关系彻底破裂。

还有人认为，现在，学习习惯越来越重要了，譬如说，阅读习惯、自律习惯、吃苦习惯等等，而这些习惯，都需要从小学开始培养。每年都有父母苦恼地说，孩子不愿意读中职，哭着喊着要去普高借读，并且信誓旦旦：我一定变成另外一个人。但是，没有两个月，又打回原形，原因很多是没有毅力，没有好的学习习惯，其次，还有学不好的挫败感。所以，这几年，一直有普高学生申请转入中职。

普教融通，不只是为了读普高

昨天，厦门中职学校校长认为，普教融通，不只是为了读普高，而应该是更广泛意义上的融通，例如，对普高学生的职业技能的融通等等。

总的来说，普职融通，很美，但是，挑战也不少，或许最终还有赖于社会观念转变，形成“崇尚一技之长、不唯学历凭能力”的社会认知氛围，但是这种认知改变，还有待于国家经济结构的改变，这就扯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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