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过后,什么东西最让你印象深刻的地方作文?

迟钝感知和敏感感知、热情与冷漠的对撞

“我迟钝地感受着消磨着他给予我的一切情感,等这些情感如同细沙一样流出我的手心,我才知道,他给予我的这叫爱。”

和严浩翔重逢是在一次跨年晚会上,他看着严浩翔穿着西装,袖口和裤腿依旧笔挺,两条腿交叠,慵懒地坐在位置上翘着二郎腿,擦的噌亮的皮鞋在脚的微微晃动下,迎着光线反着光。他依旧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带着特别派发的透明防唾沫口罩,在冷色调的光下,显得整个人生人勿近。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严浩翔再也不对他笑了,刘耀文都快忘了。

他敛下眼底涌动的异常情绪,抬手整理了下西装外套,阔步走向严浩翔旁边的座位。刘耀文做了妆发,是最近又重新火起来的湿发造型,发胶固定着,露出凌厉的五官。刘耀文长得是很标志的帅,他眉毛比较浅,化妆师常常会给画锐利地刀锋眉,眼皮微微一压,总能让人觉得透露着一股凶气。

刘耀文随意掀了下眼皮,落座在严浩翔旁边的位置,他靠着的靠背上还贴着他的名字。

不得不说,他与严浩翔重逢的这瞬间,刘耀文内心是烦躁的,尤其是想到他最近层出不穷的桃色绯闻。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额头,漫不经心地随意瞥向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的严浩翔,终于下定决心先开口。

严浩翔手指摩挲着盛着水的纸杯的动作一顿,他凉凉抬眼和刘耀文对视了一眼,眼底是怎么忽视都忽视不掉的寒气。他端着水杯起身,西装微微泛着褶皱,如果不是他的步履平稳,刘耀文都要觉得他是落荒而逃。

他被这个想法可笑到了,刘耀文扯了个有些痛的笑容,看着同样摆在自己手边的一杯水,重重地打翻在地。他冷着一张臭脸,带着被水泼湿的袖口跟上严浩翔的步伐。

他步伐很大,控制着速度跟着严浩翔拐进了厕所,严浩翔把手里端着的水往水池里慢慢倒入,抬眼透过镜子和他对视一眼,“有事?”

严浩翔今天造型也很好看,他留着粉丝最喜欢也最赞叹的三七分,露出饱满光滑的额头,深邃的眼眶里存着的是一双永远湿漉漉的眼睛,鼻梁高耸,带着优越的弧线,一张偶尔会抿起的嘴唇也上了很自然的唇膏。只是严浩翔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全然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其实是有些愤怒的,尤其是在看见严浩翔这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神情的时候。明明这张脸曾经对他咧过最温柔的笑容,明明这双眼曾经藏着湿漉漉的情感望向他过。刘耀文抓着他的手腕,一把将严浩翔推进了一间厕所隔间,反手将门锁上。

“非要这样吗?非要这样对我。”刘耀文的鼻息有些重,热气腾腾打在严浩翔的脸上,严浩翔的手腕被压着,整个人被顶到厕所的门板上,他顺从地被刘耀文压制着,眼神流转了一整圈,“嗯,隔了这么几年,你又需要我了?”

刘耀文被一句话气得有点发抖,他拧着眉毛,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说什么?”严浩翔扯了个无所谓的笑容,“不是吗?我不就是你的炮……”

炙热的吻猛地压了下来,热腾腾的呼吸打在严浩翔脸上,脖颈上,刘耀文咬着他的嘴唇,锐利的牙齿一点一点磨着他的嘴唇,一只手从后托着严浩翔的头,狠狠捏了把他的下巴,力气大得出奇,被迫张开齿关的严浩翔接受着刘耀文舌尖的侵入,一点点夺走他所有氧气。

激烈又伴随着挣扎的吻带出了口腔和嘴唇上的鲜血,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他们两个人的口中,离得太近,严浩翔还隐隐约约能嗅到刘耀文身上淡淡的大吉岭茶香水的味道,和一股微乎其微的烟味,他又抽烟。

刘耀文微微撤离,眼睛通红,看着像是在酝酿什么情绪风暴,严浩翔靠着门板,沉默不发,红肿的嘴唇还淌着鲜血,刘耀文又凑过去细细把那点血液舔干净,低着头吻向他脖颈,缠绵悱恻的颈间吻让严浩翔忍不住抖了一下。“绯闻是真的吗?”刘耀文哑着声问他,一滴滚烫的眼泪掉在严浩翔脖颈上,烫的严浩翔喉头一哽。

严浩翔挣开他压制着自己的手,狠狠推了一把刘耀文的胸口,他猛烈地擦拭着脖颈上的黏腻,面对着刘耀文带着薄怒的脸,他破天荒撒了一次谎。“是真的,我和马嘉祺已经在一起了,刘耀文,你晾着我这么久,还不允许我回头看看别人吗?”

面前这人看着他的动作,眼底有些受伤。“所以你觉得你亲马哥的男朋友,合适吗?”严浩翔顿了一下,补充道,刘耀文的拳头紧紧捏着,甚至连手背上都爆出了青筋,严浩翔平静地看着他,轻轻拨开刘耀文的身体,出了厕所门。

他猛然地叹了口气,洗了把手,落荒而逃逃向自己的专属化妆间。

刘耀文一拳头重重打在门板上,手指关节顿时发红破皮,他背靠着门板喘着气。

刘耀文和严浩翔是队友,十年前的时候出了道,历经两年沉浮开始慢慢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仿佛他们火起来只是一夜间的事。这十年的记忆仿佛只是瞬间闪过,脑海里涌现一帧帧画面,刘耀文却发现这一幕幕都有严浩翔的身影,这是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回忆。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一个艳阳天,刮着微风,风带起严浩翔的衣角,藏着锋芒的温顺外表下是一个滚烫的灵魂。他漂亮的眼睛锁定着他,微笑着在私下里给他做了第二遍自我介绍。

很奇怪,他们似乎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磁场相互吸引着对方。

他和严浩翔身上有着很相似的部分,兴趣爱好,风格,偏好,都像得出奇,有时候看着严浩翔的脸,刘耀文都会觉得,他看见了世界上另外一个自己。

因为风格相似,类型冲突,刘耀文和严浩翔之间的团内竞争也常常在粉圈引起大风暴,两个人的粉丝常常撕得不可开交,在公司的策划以及剪辑下,为了顺应大流,他和严浩翔在镜头前的接触可谓少之又少,刘耀文常常看见各种莫名其妙的瓜说他们俩关系不好,后来这种推论在很多事情发酵后越发被大家认定。

这次是他和严浩翔阔别两年后第一次在公开场面重逢,这台电视的跨年晚会重点请新风格新类型,力图打破死板的跨年晚会的模式,常年处于粉圈血雨腥风的刘耀文和严浩翔被同时邀请来了这次跨年晚会,甚至还为他们安排了邻座。

各大营销号都等着这一晚,等着他们之间有任何一个人按耐不住流露出不耐的神色,然后在互联网上尽情创作着各种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但刘耀文心里清楚,他和严浩翔之间确确实实是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鸿沟,只不过不是营销号口中说的性格不合资源冲突,再或者是为某小花大打出手,亦或者是什么天生的死对头。

而是真真切切的情感问题,说得再明确些,是严浩翔不要他了。

刘耀文常常看不懂的严浩翔,尤其是当严浩翔用着湿漉漉的眼睛冲着他微笑的时候,那种笑容让他发慌,像是有一股暖流从心头往上翻涌着,有什么奇怪又特殊的感情正在慢慢翻土而出。

那是2023年暑期的一次下雨天,刘耀文刚刚结束一场外务往回赶,大暴雨冲刷着油柏路,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车顶,他不耐烦地皱着眉,往后望着紧紧跟随甩都甩不掉的车,刘耀文低声嘀咕了句烦死了,忍着脾气让司机慢点开注意安全。

雷声轰隆隆作响,他提前下了车,撑着雨伞在狂风暴雨中绕道奔走,他们已经搬过很多次家了。刘耀文撑着伞在雨中狂奔,灰色的运动裤被雨水淋湿,额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听着闷雷声响和身后悉悉索索的寻找他的声音,刘耀文加快了脚步。

他特意绕了一大圈,才把跟踪的私生粉远远甩在身后,雨伞骨架被大风大雨吹打坏了,刘耀文冒着雨冲回宿舍。遥遥隔着雨幕,刘耀文就看见了在黑夜里撑着雨伞等待的身影,他如释重负地大声喊了句,“宋亚轩儿!你还知道来接你爹!”

站在雨幕中的人身形微微一顿,冷静地冲他笑了一声,“是我。”刘耀文听见熟悉的声音,诧异地笑了一下,“翔哥,是你啊?”

对面的人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把他揽在伞下,手还扶着他的腰,本身就湿透了的衣服随着严浩翔的动作更是黏在了腰腹上,隔着薄薄一层的短袖,刘耀文还能感受到严浩翔发烫的手心。

这把伞很小,严浩翔紧紧抱着他带他回了宿舍,只是严浩翔肩膀偏窄,身形比较清瘦,反而像是被他紧紧揽在怀里。一进宿舍门,淋成落汤鸡的刘耀文冲着屋里的冷气打了个喷嚏,还没睁开困顿的眼,就看见从楼上下来的马嘉祺,“浩翔,你去接耀文了?”

严浩翔点了点头,把伞收好,丝绸缎的睡裤被浸湿粘在小腿上,勾勒着腿型。“你们俩记得洗个澡,别感冒了,别贪觉直接就睡。”马嘉祺照例嘱咐了两句,只是刘耀文看着他的眼神,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没有多细想,倒了杯凉水咕咚灌了两口。

“翔哥,你洗澡了吗?没洗咱俩一块呗。”刘耀文随意从架子上扯了块毛巾,动作极其粗暴地擦拭着头发,严浩翔一顿,他眼神里还带着点点疑惑,“为什么一块洗?”

“宋亚轩儿早睡了,我去洗澡不得吵着他吗?走吧走吧,咱俩一块去你房间洗。”刘耀文催促着他,整个眼皮都在不停地打着架,严浩翔一年前开始就自己住单间了,虽然房间不算太大,但好在自由,每个路过他房门口的晚上,还能听见严浩翔调试着音乐,谱着新曲子敲敲打打。

那天他也有点迷糊了,大抵是觉得兄弟之间一块洗澡再也正常不过了。早两年的时候窝在一块,大家相互之间什么都看过了,还有损点的会在别人洗澡的时候特意进去上厕所,冲着人吹两声流氓哨儿,语言调戏两句才算作罢。直到刘耀文和严浩翔脱光了站在一个淋浴头底下的时候,刘耀文才猛然想起,在六个人里,他唯独没有找过严浩翔一起洗过澡。

顿时醒悟是最为尴尬的,严浩翔背对着他,背微微舒展着,他脱了衣服看起来不是很瘦,背肌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耸动,蝴蝶骨凸起。严浩翔修长的手指拧开了热水开关,汹涌而下的水烫了刘耀文一个激灵,可能是怕水进眼,又可能是怕看见水顺着严浩翔的背脊往下流,他把眼睛闭上了。

只是在闭眼的瞬间,他脑海中涌现的也依旧是刚刚眼前看见的场面,刘耀文心中大喊了三句不都是男的,有什么关系,鼓起勇气睁开了眼。严浩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了身,他凉凉的眸子看着自己,动手挤了洗发水,“你不洗?干淋?”

刘耀文就看了一秒,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他低声应道,随意挤了点洗发水在头发上打沫儿揉搓,眼神却牢牢锁定着严浩翔的腰和腿。他尴尬地咳了一声,躲避着视线,心头涌上一股极其怪异的暖意,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了,刘耀文每次见到严浩翔,都会有这样格外诡异的感觉。

他闭着眼冲洗,想着快点结束这场有点莫名其妙的洗澡,等刘耀文冲得差不多了,闭着眼去摸浴巾,他耳边听到水声停了。严浩翔的声音仿佛近在他耳畔,“要我帮你吗?”

刘耀文抹去眼前的水勉强睁眼,轻轻反问了一声,他看着严浩翔的视线缓缓往下挪,意思不言而喻。刘耀文看着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的反应,顿时大窘,尴尬到脸一阵红一阵白,肯定是水温太热了,烫得他耳朵红。

严浩翔轻声笑了一下,“没弄过?我教你?”他的手压上来,烫得刘耀文被迫靠在冰冷的瓷砖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严浩翔顶着一张冷静的脸,仔仔细细地教着他怎么弄,像是在进行什么极其有内涵的教学。

直到刘耀文喘着粗气泄在严浩翔掌心里,他都有些发晕,看着严浩翔慢条斯理地在洗手池洗着手,顺手拿了两张纸递给他,自己则是裹上了浴巾推门出去了。刘耀文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尤其是回想起他丢人的低喘。

他懊恼地抓了两把湿漉漉的头发,裹着浴巾磨蹭了半天才推开严浩翔房间浴室的门。严浩翔正抓着条内裤要穿,看着他平静地嘱托了句,“记得吹头。”他平静又习以为常的态度,仿佛这样的事情只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想到或许严浩翔也曾经这样为别人做过,刘耀文就忍不住皱巴着脸。

可能这很正常,但对于今天才第一次性启蒙的他来说,不太正常。

刘耀文的眼睛盯着严浩翔穿衣物的动作,喉头滚动了一下,反问着他,“……要我帮你吗?”

或许这真的很正常,尤其是刘耀文在得到严浩翔坦然自若的准许后,他也是红着脸硬着头皮上了,看见手掌心黏糊的液体和严浩翔微微皱着的眉头,刘耀文连晚安都没敢再说,洗了手就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太他妈诡异又疯狂的一个晚上了。

那天之后,刘耀文和严浩翔的关系变得开始有点诡异,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严浩翔对他的态度好像是有所不同的,正如严浩翔可以和所有人大大方方的交集来往,和所有人都像好兄弟一样相处,唯独和他相处的时候总会添了几分不自然,他也一样。

只是他似乎多了一层,看见严浩翔和别人有亲密接触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烦躁,甚至会直接臭着张脸对待严浩翔。刘耀文不太清楚自己这是怎样的心态,小孩子一样的性情每次却都会在严浩翔往他碗里夹了两筷子菜,亦或者是顺手给他带了自己最喜欢的蛋糕的时候得到舒缓。严浩翔似乎格外敏感,尤其在察觉情绪这一方面。

每当他心情有任何不好的地方的时候,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一定是严浩翔。

少年往往会敛着锋利的眉眼,温声细语地用着拙劣的哄人技巧安慰他,刘耀文不得不承认,这招对他很受用。以至于每次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严浩翔都会成为特派大使来安慰他,像是给一只炸毛了的狗狗顺毛。在哄他的时候的严浩翔,是任何人都见不到的,刘耀文心安理得地承受着这一份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意,并甘之如饴。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彻底突破是在一个晚上,大半夜起来喝水的刘耀文正好撞见了马嘉祺和严浩翔在聊天,他清晰地听见马嘉祺冲着严浩翔说了什么,那一秒他突然恍然大悟那个雨天,马嘉祺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原来他对严浩翔有好感,甚至是喜欢。

刘耀文没有听完严浩翔的回答,转身就回了屋子,不轻不重地合上了门,在隔壁床睡得四仰八叉的宋亚轩被吵得嘀咕了句搞什么,又蒙着被子倒头就睡。刘耀文平息着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躁动且狂跳的心一直难以安抚下来,他冷着一张脸敲响了严浩翔紧闭的房门。

房门开了,严浩翔略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刘耀文挤开门缝钻了进去,一把抱住了严浩翔的腰,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有些难以启齿,皱巴着的眉毛显示着他此时此刻的纠结,刘耀文把严浩翔压在床上,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大弯,“帮帮我。”

他们纠缠在一起,浑身上下都裸露着,直到连严浩翔都觉得太过了,他推开刘耀文的胸膛让他快点回去睡觉,却被一个狂热的吻压了回来。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一个不明所以的吻。

直到凌晨三点多,刘耀文流着汗,看着有些脱力的严浩翔,才突然学习到了擦枪走火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涌上强烈的愧疚感,哑着声音说了句抱歉,他翻箱倒柜,从严浩翔的柜子里翻出一盒烟,孤身去了厕所。这也是他第一次抽烟,呛得厉害。

刘耀文决定要和他说说清楚,灭了那根根本没抽几口的烟,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推开门,就看见严浩翔背对着他睡着。他还没张口想要不要试图打破这片平静,严浩翔兀自出了声,“可以不用当真。”

他的意思很明确了,再多再真挚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有些狼狈有些尴尬,一场意外下,谁动了真心反而会落下一筹。或许是联想到今夜的表白场景,刘耀文心中涌上一团邪火,他面无表情地冲着躺在床上的严浩翔说了句我也是这么想的,随便套上衣服就回了房间。

那是他们变成所谓的炮友的第一天。

刘耀文其实不怎么抽烟,因为严浩翔很讨厌烟味,这人有点奇怪,明明自己房间里藏着烟盒,每次闻到他身上的烟味都会烦得不行,压着声音让他不准抽,他被管的很好,和严浩翔待在一起的日子刘耀文很少抽,就怕会让严浩翔不开心。

但现在,他无数次回想起严浩翔的时候都忍不住想找根烟来抽抽。以至于在和严浩翔彻底分开的这两年里,他实实在在地成为了一个烟鬼,说烟鬼或许有点严重,只不过每次想起严浩翔,他都烦闷地不行,忍不住点几根烟来抽抽压下藏在心里的苦闷。用回忆尼古丁的方式来回忆他和严浩翔早就已经停滞不前的过去。

他从厕所隔间里出来,整理了下狼狈的着装,身上还带着一股烟味。刘耀文实在是懒得再多收拾,寻了香水往身上喷了几下就回了观众席。严浩翔不知道去了哪里,旁边空无一人,直到晚会结束,除了严浩翔上台表演的时间,他再也没有见到他。

跨年晚会避免不了应酬,自从团宣布成员单飞后,刘耀文就一直在跟着自己的工作室走,酒精麻痹着他的神经,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他喝了很多,直到走不动道被助理抬着回酒店,嘴里还在嘀嘀咕咕骂严浩翔太冷漠太薄情。刘耀文很少喝醉,喝醉了耍起酒疯来却是谁也不认。

助理心惊胆战地听着刘耀文骂人,电梯另一端正笔直地站着个人,面色有点冷。严浩翔扫了助理一眼,“他喝了多少。”

“不知道,一没看住就喝了这么多了。”

严浩翔拧着眉毛,“是吗?活该。”

严浩翔回想起和刘耀文有关的瞬间,只会觉得是无数层涌上的委屈,他不清楚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一点点心安理得地消磨着自己对他的感情,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自己对他的好,却不付出一星半点的情感。从他们彻彻底底开始有交集开始,也就是2023年开始到2027年,他们纠缠了四年多,就算是铁树也该开花了。

可刘耀文却像是雷打不动天叫不醒的人一样,严浩翔也曾想过无数个理由为他辩解,可到最后连自己也骗不了自己,这个人就是对他没有感觉,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仅仅停留在炮友而已。

他反反复复在这扇门前敲了千万遍,却一直没有得到过一个真正的回应,严浩翔想他会一直忍,忍到刘耀文看他那一天,可矛盾激化地永远比感情进化要来得快。

刘耀文和他做了四年的炮友,这四年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在冲击着他们之间本来就不算太坚固的感情。严浩翔自认自己是理性的,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只有在心甘情愿地喜欢一个小他一岁的弟弟时才流露出千万分的感性情绪。只是他一次又一次包容着刘耀文强烈又不合理的占有欲,容忍着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越发觉得这所谓的炮友身份越来越不纯粹了。

在那四年期间,他们以所谓炮友的名头干着最折磨人最消磨感情的事,他们像极了一对情侣,可从来都没有真正被对方认可过。严浩翔经常和刘耀文一起出门玩再或者是喝酒,各式各样的活动两个人都曾经一起私下玩儿过,只不过他们这样不尴不尬地过了头两年,当刘耀文和他之间脱衣服的速度越发熟练的时候他发现刘耀文变了。刘耀文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一点也不懂性事的小男孩,也不会再面临他时脸红扣手露出可爱的一面。就像刺猬突然翻了个身,他看不见他柔软的肚皮。

他们接下来每次出门出外务都会有不小的矛盾,刘耀文每次生气周围都环绕着低气压,看着严浩翔的时候脸上都是藏不住的火气,因此越发多的营销号大肆宣扬着他们关系不和,也确实快破裂了。

刘耀文变得占有欲越发强烈,浑身上下都透着戾气,那时候出团活动的时候,经常直接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臭着脸,尤其是在面对他和马嘉祺之间接触的时候。每次他都会生气,和严浩翔反反复复的吵架闹脾气,他一开始也一直耐心解释,等时间久了,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一直停留在炮友,但刘耀文却变本加厉地要求他忠贞的时候,严浩翔慢慢也懒得解释,只是冷着一张脸看他发脾气,然后火速脱了衣服打一炮结束这场无所谓的争吵。

他们之间发生这种暧昧又说不清的关系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开始有点上瘾。只有在床上的时候,刘耀文才会抱着他跟他说喜欢跟他说爱,锋利的眉眼才会柔和下来吻着他的唇角说让他再乖一点。

但这种依靠欲望维系的感情简直就像是泡沫随便点点就破了。

矛盾爆发点是在两年前团宣布单飞那天,长时间发展团体本身就效果欠佳,在不温不火后,公司宣布所有成员单飞,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一天,成员们都富有仪式感地去吃了个所谓的单飞饭,毕竟未来的日子属于是聚少离多,那天大家都挺正常的,最多多了点伤感的情绪,唯独他和刘耀文不一样。

他们吵架越来越多,尤其是在面临单飞的消息后,单飞饭的前两天,刘耀文因为严浩翔和一个新认识的男性朋友去情侣餐厅吃了饭和他吵了一架,严浩翔越来越累也越来越看不起自己,过去的他或许会放轻松声音去哄他两句,而这次严浩翔只是冷淡地解释了不知道那是情侣餐厅,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之后,就静静地等待着刘耀文的下文。

果不其然,他看见刘耀文一点就炸,皱着眉毛问他什么叫做不知道,刘耀文吵架最喜欢翻旧账,各式各样的在他眼里能算得上桃花的事迹都被他记得清清楚楚,他数着一桩一件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严浩翔累得不想说话,“你冷静冷静吧,选择权在你,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正当关系。”

单飞饭的当天,严浩翔顶着困顿的黑眼圈坐在餐桌上,和兄弟几个玩最老土的经典戏码国王游戏,他能感觉到刘耀文的眼神跨了半个桌紧紧黏在他身上。严浩翔视若无睹的接受着一场又一场的真心话和大冒险。

“翔哥,讲实话,这么多年了,真没喜欢过谁?”

严浩翔手里还攥着一杯酒,冲着问问题的宋亚轩微微眨眼,“我是不恋主义。”他撒谎了,为他长达了七八年的暗恋无果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试图在刘耀文面前裹上一层外壳,来伪装自己狼狈的现状。

如果刘耀文坐得离他近一点,他肯定要发现自己在说谎。啪嗒一声,高脚杯应声而碎,刘耀文冷着一张脸把手上的玻璃渣抖掉,上面还漫着血,他冷眼扫视了下刚才还和严浩翔说说笑笑的马嘉祺,以及笑道自己是不恋主义的严浩翔,踹开凳子就率先离场了。

严浩翔笑容还僵硬在脸上,听着宋亚轩摸不着头脑地嘀咕着刘耀文什么毛病啊,拙劣的演技在马嘉祺的审视下显得无处遁形。

一直到马嘉祺坚持要送他回家,路上只剩他们两个人,马嘉祺才轻声问他,“你们之间还没好起来?”严浩翔苦涩笑笑摇摇头,马嘉祺早些年的时候喜欢过他,后来被自己拒绝后发现或许他们比起恋人更加适合做朋友,毕竟他们身上都有一种充斥着矛盾感的浪漫。马嘉祺温声劝着他,希望他能看开一点,下车后两个人和站在严浩翔家门口的刘耀文面面相觑,连气氛都凝固了。

他把视线落在刘耀文还滴着血的手上,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冲着马嘉祺道别让他先回去。等人走了之后,严浩翔有些心烦地错开刘耀文的肩膀要开门进屋,刘耀文一把掰着他的肩膀,大力捏着他的肩胛骨,疼得严浩翔几乎要当场喊痛。

“你早就打算好了?你和他要在一起了是吗?”刘耀文不知道是不是哭过,两只眼睛都红彤彤的,像极了兔子,前提是他得有兔子那么温顺。严浩翔皱着眉毛推他无果,勾起来的烦躁心情直直催促自己给了刘耀文一拳,“你他妈的有病是吧。”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和多少个小花吃过饭?我问过你哪一句?”严浩翔难得用了最刺最利的一面回怼了回去,看着刘耀文狼狈的样子,再想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他掩下眼底神色,推门进去把刘耀文关在门外,轻声说了句你再好好想想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严浩翔向来是心软的,他忍着脾气等了一个星期,也没换来刘耀文的低头,只好上门去找刘耀文,这次他想和他好好说清楚。他敲开刘耀文的家门,迎面遇着的是个穿着超短裙的女人,严浩翔扫了两眼,一眼就认出来大概是模特界的。他平静地打了声招呼,等着人走了之后把口袋里的东西随手扔到了楼下草丛里。

他听着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那一秒心哀莫大于死。严浩翔觉得自己太可笑了,他安静地等待着刘耀文出来,等待着捕捉到刘耀文眼底那一丝慌乱。严浩翔心彻底凉透了,他笑了一下说看来你也不是非我不可,然后转身就走。

那天的他们没有争吵,没有任何冲突,严浩翔直接了当的拉黑了所有刘耀文的联系方式,拒绝了任何有关刘耀文的聚会包括活动,就算刘耀文主动找上门来,他也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他想着总要给自己这些年一个交代的,起码是要严浩翔先转身离开。

两年,严浩翔整整规避了刘耀文两年,可当这两年的时光流逝过去后,他再次遇见刘耀文,再次被刘耀文压着亲吻的时候,严浩翔的心脏依旧忍不住狂跳。他痛骂自己就是没出息,倔强地顶着一身刺往刘耀文身上扎,甚至撒了个大谎,骗他最近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有关于他和马嘉祺之间的桃色绯闻是真的。他分明知道刘耀文最吃马嘉祺的醋。

他冷淡地扫视着喝了太多靠着电梯不肯出去的刘耀文,大发慈悲地帮着小助理把他抬回了酒店房间。刘耀文身上带着股酒气和烟味,还混杂着大吉岭茶的香水味,各种浓郁的味道混在一起,闻得严浩翔鼻子一皱。

严浩翔做完热心市民就离开了,一个人坐在车里开窗吹着风,他在思索过去,思索着这颗心未来还会不会再次为某个人跳动,他紧紧闭上了双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醒来的刘耀文头疼欲裂,连嗓子都疼得厉害,他灌了两大口凉水,发懵地回忆着昨晚的一切。他看了看手机,看见助理给自己发的信息,让他抽空去感谢一下严老师昨晚帮忙抬他回酒店。刘耀文愣了一下,把手机随便一扔,谢什么,他连一条微信一条短信都发不出去。

但是事实上是,他最害怕什么,就偏要来什么。刘耀文自认自己不知道以一个什么样的心态面对马嘉祺,马嘉祺是他敬爱的队长,也是陪着他长大的哥哥,但此时此刻这人却拥有着严浩翔,以一个无比正当且正规的身份。刘耀文是有些嫉妒的。

他跟着马嘉祺做了一次采访,听见马嘉祺否认了最近传得热烈的桃色绯闻,刘耀文下了班之后又问了他一次,马嘉祺笑了笑,“你不是喜欢浩翔?我为什么要掺和一脚?”

刘耀文默然了,他那一秒钟很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抽抽,只是当着马嘉祺的面,他并不敢。这是他第一回从别人口中得到一句你喜欢严浩翔的认可,毕竟他们瞒的很好,就连宋亚轩都不知道他和严浩翔之间有这么一段隐秘的的关系。

他喜欢严浩翔吗,或许是的。只是刘耀文辨别不清楚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刘耀文觉得自己太笨,在感情这方面总是比别人要迟钝很多。或许是因为,在感情启蒙之前他最先萌芽的是性。

刘耀文扯了个难看的笑容给马嘉祺,他意识到那天晚上是严浩翔在撒谎,有些笑不出来。马嘉祺似乎是看出来些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浩翔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还是想说,他可喜欢了你很久。”

喜欢吗,严浩翔喜欢他吗?

他和严浩翔一起不明不白地纠缠了很久,做过很多的事情。刘耀文和严浩翔像情侣一样接吻游玩,一起握着电竞手柄在宿舍里打游戏,咋咋呼呼地互相给对方喂蛋糕喂喝的,刘耀文以前喜欢和各个兄弟黏在一起,后来只爱黏着严浩翔。其实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害怕,害怕严浩翔会选择不要他,毕竟严浩翔在他面前永远是理性的,他以前会温声细语软着性子来哄哄占有欲作祟的他,后面就越来越冷漠越来越像根刺。刘耀文最害怕要失去严浩翔,害怕有一天他们连炮友都没法做。

在两个人之间似乎也有甜蜜的瞬间,只是很少,大多数的记忆都在床上和争吵中。刘耀文每次只能在床上抱着他跟他一遍又一遍地低喃着说爱他喜欢他,试图用这种略微有些畸形的关系绑住他,可怜可怜受伤的自己,可怜可怜看到严浩翔越来越冷漠几乎要发疯的自己。

马嘉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他一个人靠着棚子发呆,肺痒痒的,让他想找两根烟来抽抽。

严浩翔喜欢他吗,或者说严浩翔爱他吗?那些过去藏在细枝末节里的回忆被刘耀文一点点抽出来细细揣摩着,试图从过去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刘耀文回忆起严浩翔永远都会在他狼狈的时候恰如其分地出现的场景,回忆起他前一天提了一嘴想吃好利来的新款蛋糕第二天严浩翔就能碰巧带回来,回忆起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严浩翔再也没让他淋过任何一场雨,回忆起严浩翔在自己减脂期间陪着自己吃减脂餐,回忆起严浩翔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下透露着的无数个失望的神情。

或许是严浩翔藏的太好了,刘耀文又太笨了。他一直天真的以为严浩翔是天生冷漠的,理性的,很难有任何事情让他产生任何额外的情绪。他见过最多样的严浩翔或许就是他们在床上相互依偎的时候,他以为对待他的不同是性带来的,却从来没想过是爱带来的。

他迟钝地感受着消磨着严浩翔给予他的一切情感,等这些情感如同细沙一样流出他的手心,他才知道,严浩翔给予他的这叫爱。

刘耀文忍不住了,他抽了两根烟平静下来自己的心情,一点一点回味着苦涩又单调的过去。他一直认为横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扭曲的是歪歪斜斜的,是从床上从肉体间滋生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却没想过从一开始如果没有喜欢,严浩翔也不会在那天暴雨的晚上等着他回家。

后知后觉的领悟像是一股又苦又涩的海水倒灌进他的口中,让刘耀文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以为严浩翔是不爱他的,正如两年前那场饭局上一样,严浩翔微笑着说自己是不恋主义,他看着他的微笑,那一秒钟只觉得有无限的怒火冲上头顶,刘耀文感受到自己被真真切切地戏耍了,而这个疙瘩也一直埋在他心口根深蒂固。

他们两个人都好笨。刘耀文以为严浩翔是绝情的是理性的是不爱他的,用着狼狈又小孩子气的占有欲的名头捆绑着严浩翔,促使他一次又一次地低头,和他和解。而严浩翔却以为刘耀文只是需要一个发泄欲望的伙伴,对他的爱视若无睹恍若未闻,除了他,似乎别人也可以。

可是明明刘耀文非严浩翔不可,而严浩翔也倾注了这辈子所有的感性在刘耀文一个人身上。

一个人对情绪感知太敏感,刘耀文透露出来的一星半点不喜欢都能被严浩翔无限放大为无感甚至是厌恶,一个对情绪感知太钝化,严浩翔小心翼翼透露出来的那些喜欢都能被刘耀文归咎为是亲密关系的功劳而不是爱。

他讨厌这样平白无故纠缠了这么多年的弯弯绕绕,也讨厌钝感力太强的自己。

刘耀文主动找了周围朋友要来了严浩翔家的地址,把自己捯饬地干干净净,确保身上不沾一点烟味,才敢抱着一束花站在严浩翔家门门口。他敛下眉眼,轻轻敲了敲门,看着刚刚睡醒的严浩翔,慢慢把手里的鲜花递了出去,哑声问他,“严浩翔,我们聊聊好吗?”

这是严浩翔印象里刘耀文第一次低头,也是第一次流露出这种温顺的表情。平时的刘耀文虽然提不上什么特别野性,但从来都不会是温顺的,尤其是面临感情的时候。他常常是涌动着占有欲和让人难以忽视的戾气,那些年里严浩翔时常怀疑一开始还会脸红的刘耀文究竟去了哪里。

刘耀文捧着花,尽量温和着表情,看见严浩翔把花推出来,“刘耀文,我并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他神色淡淡地看着这人怀抱里的玫瑰花,“而且我早就不喜欢这个了。”

他曾经无数次透露着说想谈恋爱,这样就能收到花了,而刘耀文每次都像是没有听懂过他的暗示,没给他送过一朵一束,可严浩翔却明里暗里给他送了很多花。

严浩翔站在门口,无声和他对峙着,刘耀文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素戒。“我找不到你那天丢掉的戒指了,我重新买了一对。”

他把戒指直挺挺地套进严浩翔的手指,严浩翔看着他的动作,发现这个人手指上也戴着一枚一样的情侣戒。刘耀文把花放下,“我给你思考的时间,但能不能先加回我的联系方式,只要你想见我,我都会来。”

严浩翔觉得有点搞笑,他看着刘耀文戴着口罩慢慢远去,转身回了屋子,那捧花束还躺在门口。严浩翔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微微出神,被马嘉祺的电话勾回了思绪,马嘉祺跟他说不好意思告诉了刘耀文,可严浩翔却没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半分的不好意思。

“你故意的?”严浩翔轻啧了一声,马嘉祺笑着说,“我不帮你一把,你还要难受到什么时候?见一次难受一个月,旁观者清,他就是太迟钝了。”

太迟钝了,严浩翔也能感受到刘耀文的迟钝。正如这些年来,刘耀文从来不觉得自己和任何人的关系有一丝一毫的逾过,他如鱼得水地和所有人都交好,各种女性朋友和男性朋友,或许刘耀文并不知道自己站在那里的时候有多大的魅力。刘耀文常常吃他的醋,却从来没感知到过严浩翔的不满和醋意,他憋闷的心情往往只会化成冷了两分的脸,这大概在刘耀文眼里无比正常。

刘耀文也从来没有主动低头来哄过他。

接下来每一天刘耀文都会给他发很多条信息,严浩翔偶尔回个一两条都能让刘耀文开心很久。严浩翔也常常看见刘耀文同款博里经常出现那枚和他一对的情侣素戒,从那天开始之后,刘耀文似乎再也不离身了。

他没有主动约见刘耀文,再次见面是在一台综艺的招商发布会上,严浩翔早早结束了,跟着工作室安排的人员去敬酒,他向来不喜欢喝酒,被灌得迷迷蒙蒙的,去上厕所的时候都有些不着五六。他拉不开裤子拉链,烦得不行,旁边一双大手掰开了他的手,轻轻帮他把拉链拉开。

严浩翔眯着有些醉意熏熏的眼睛,看着刘耀文的脸,哽了一下,“刘耀文?”

他是有点惊讶的,刘耀文以前不太爱让他喝酒,因为严浩翔天生酒量就不好,肠胃还不是很好,喝多了更容易胃疼,基本是没喝几杯就开始发晕脚步虚浮。以前搞男团的时候公司不让喝酒,后来慢慢出了外务为了人情世故也不得不喝,刘耀文怕他喝多了出点什么事,经常跟严浩翔的贴身助理嘱咐要看好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多喝。

只不过现在助理辞职了,刘耀文这两年不在他身边,也没人管着严浩翔。

刘耀文听他叫自己,嗯了一声,揽着他到洗手台洗手,又浇了两把水在严浩翔脸上,唤醒他一点点神智。被冷水冻得抖了一下的严浩翔轻啧一声推开刘耀文,转身步伐不稳地就要走。刘耀文搀扶着他,被一遍一遍地甩开。实际上他偷偷在人群里看了严浩翔好久,严浩翔喝多少他就喝多少,刘耀文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更想严浩翔,也比自己想象得要生气,又喝这么多酒。

尤其是看见一个又一个人从严浩翔身边经过,拥抱,摸着他的腰和背的时候。刘耀文也喝了不少,他强制地揽住严浩翔的腰,声音还有点低沉,“你乖一点不行吗?”

直到第二天早上严浩翔和刘耀文在一张床上醒来,严浩翔都不清楚昨天晚上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他冷着脸叫醒刘耀文,把人直愣愣地赶了出去,一个人心烦气躁地坐在沙发上出神。

过了不知道多久,严浩翔听见窗外雨滴敲打着房顶和地面的声音,几声闷雷猛地响起,他腾然站起身来,皱着眉毛。从房间里迅速翻腾出把伞来急哄哄地冲到门口,期望刘耀文这人能别他妈跟个傻逼一样真的就冒着大雨滚了。

其实严浩翔知道六年前偶然一次,刘耀文在他耳边笑嘻嘻地说自己讨厌下雨害怕打雷是开玩笑,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抓着伞出门等候,难得给刘耀文发了次信息让他滚回来。

他不知道撑着伞在雨里站了多久,直到看见一个狼狈的身影在雨幕里奔向他,他没有开口说话,但严浩翔认得出来,那是刘耀文。

刘耀文怀里揣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整个人被这一场大雨淋得浑身湿透了,他被一把拽到伞下,拎进屋里,刘耀文皱着锋利的眉毛,随意把头发往后一撩,从怀里掏出来了个被水泡发的纸盒子。

里面是一个完好无损的抹茶千层。

他皱着眉毛,俨然酒气也没完全散去,声音低沉的,敲打着严浩翔的心弦。

“你昨天晚上喝多了,吵着说要吃抹茶千层。晚上关了店,刚刚开了门,我给你买回来了,接下来两天都是台风天,不要出门了。”刘耀文神色淡淡的说完一切,“能借我把伞吗,我马上滚。”

严浩翔咬着牙齿,一脚把刘耀文踹进浴室,利落地开了淋浴热水浇了两个人一身,“谁让你自作多情的?”

刘耀文喉结滚动了下,眼前还氤氲着水汽,他反手握住严浩翔的手腕,把他抵在瓷砖墙壁上,热水顺着刘耀文的背脊往下滑,一点点冲散了身上的冷气。他用着还带了点凉意的唇吻在严浩翔还留着吻痕的脖颈上,“疼吗,喜欢我这件事,很疼吗?”

有一种叫做捉弄的恶劣心理疯狂钻上心头,严浩翔差一点就坦然地告诉他对的,喜欢你很疼。只是他看着刘耀文狼狈的样子,又低声下气地询问着他,严浩翔突然有点说不出口。

两双湿漉漉的眼睛对视着,被压抑着的情感染红了眼眶,严浩翔一言不发地和他对视着,脸上神色冷冷淡淡。刘耀文眼底闪烁了下,他低声在他耳边投降,“是我错了,严浩翔,你不喜欢我的话,我太疼了。求求你了,喜欢我。”

“好吗?”刘耀文在他耳边耳鬓厮磨着,用着曾经严浩翔用来对付他的那一招来对付严浩翔。严浩翔整个人都哽住了,看着刘耀文趴在自己身上,脸上尽是受伤之色,浑身上下都湿了个透,像一只落水的小狗。

严浩翔回想起马嘉祺说的那句话,他说刘耀文只是太迟钝了,以至于这场本来早就应该到来的恋爱被一场所谓的炮友关系拖到现在,甚至差点让他们两个人一拍即散。

他那一刻差点被气笑了。

尤其是在刘耀文抱着他说“要我帮帮你吗?”的时候。

他早就应该联想到的,六年前的自己舍不得让刘耀文淋一场大雨,提早了一个小时就撑着伞在雨中等候,六年后的自己同样也没有办法心狠下来把刘耀文赶到雨中去。

敏感又锐利的严浩翔从不做豪赌,尽管刘耀文待他是不同的,他依旧会在意刘耀文不低头认错不哄人,在意刘耀文只是他把当做一个合适的炮友。锋芒外露又迟钝的刘耀文,在面临冷漠又理性的严浩翔时,纵然给他千千万万次探寻的机会,他也勘探不出那些浓厚的感情究竟在何方。

他摸着刘耀文的头发,手指摸过他的眉骨,“你染上烟瘾了?”刘耀文嗅着严浩翔身上的沐浴露香,埋在他的脖颈,“我不抽了,以后一根也不抽了。”

他们都在等着一场钝感爱的暴雨,一场衔接上六年前那个雨夜的,被爱灌注的大雨。

第一次写这样的,两个视角交换着看。其实这样看的话,应该能感受到两个人心态的不同和观念的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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