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6日志愿服务纪实
文章来源：七一客户端
作者：冯驿驭 陈诚
发布时间：2022-08-27 09: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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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奔赴前线“要志愿者，要志愿者！”“差志愿者，差志愿者！来体力好的……”一个个如灌了黄沙般嘶哑的喉咙在竭尽全力吼着。我们来到北碚区朝阳小学物资储备点的时候，这里物资充沛，一大桶一大桶的冰水等物资被有序地集中放置在帐篷下。这里如战争后方一般井然有序，氛围中也充满了秩序和稳定，但他们仍心急如焚地求助着。原来，8月26日凌晨，北碚山火得到有效控制，但白天又发生复燃险情，山上，也就是火场前线急需人手。我与同事，今日到此不过是约了一位摩托车骑手进行采访，带来的不过是一个本、一支笔。起初我们正在前往骑手在璧山的家，可等我们辗转到了北碚，那位英勇的骑手刚刚又已奔赴一线。“还有志愿者没得！咳、咳……”“有！我们！”也许是出于记者要到一线了解情况的职业追求，也许就是为了这一腔朴素热血，我们立刻报名参加。几乎是立刻，几名年轻的女志愿者把口罩、迷彩服、护目镜、草帽、毛巾、防暑解暑药品以及功能饮料送到我们怀里，她们声音虽哑，但仍反复嘱咐着我们：“一定要先喝防暑药品，一定要戴口罩！”“一定要戴护目镜！”我们没能来得及问她们在这里值守多久，只看见她们皮肤红得破皮。匆忙地换好衣服，一名骑着重机摩托的骑手就来到了我面前。他戴着头盔，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那黝黑而结实的臂膀，给了我无穷的安全感。女志愿者让我立刻上车，我便抱着这一堆物资骑上了这位骑士的座驾。路上，我冲他连声道谢，他却笑着说：“车的问题，我们只能在这里接送你们，上面骑越野车的才霸道！”奔赴前线的路比想象的要远得多，蜿蜒曲折，我只得紧紧抱紧这位骑士的肚子。此刻，后方北碚区的都市楼宇越来越远，前方的荒山越来越近。一路上，都有骑手带着救援人员下来，那些乘客神情萎顿，灰头土脸，但仍对我们投以了疲惫的微笑。约莫十来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一处岔路口。这里有一块空地，现在已经堆满了各种物资，水资源方面，有大块的冰块，有健力宝、矿泉水、冰红茶、柠檬苏打水、电解质水等各类饮品泡在冰水桶中，还有一件又一件来自四面八方的水正在此处聚集。大量的救援人员也聚集在这里等候命令。有五官如雕塑般坚毅的武警官兵，有戴着红框眼镜的女性组织者，有背着大书包、袖子上还写着“西南大学国旗队”的稚嫩学生……人们因炎热天气和极度的体力透支而疲惫、焦虑，但却没有任何人埋怨、斗嘴。我们刚到此处，一队刚刚支援过来的、来自民间的志愿者正在排成一路纵队，领队正大声喊着：“4组！从后面开始报数！”“1！”我与同事就这般稀里糊涂地站到了队伍末尾，大声地报着数。“4组，靠右边走，上！”领队一声大喊，我们纷纷回应：“好！”喊声激昂，让我一时忘了我们可是“混”进来的这桩小事。我们这支20人小队就这般踏上了由松软泥沙铺就的上山道路。二、人墙“我们是捡垃圾4组小队哈！我们的任务就是上去捡垃圾！”领队的姐姐大声喊着，我们都笑了起来——毕竟我与同事，是以采访为目的，却阴差阳错混进了这个小队。小队里有男有女，年纪有老有少，还有一位来自非洲的国际友人。他名叫lyes，穿着一条灰蓝色的牛仔裤，脸上带着些害羞的微笑，走在队伍中间。接着，我们来到了其他参与救援同志组成的“人墙”面前。“人墙”，或是“传送带”，当我看到这样的场景时，我必须仰视——因为她在我的面前，以超过45度的角度往上延伸；我必须仰视——因为是人，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建成了这堵墙，她如蜿蜒的长城般，修建在了重庆之肺——缙云山上。男女老少，穿着迷彩服，站在黄沙荒坡间，正通过人手，将灭火器、水、药品等往山上传递，又将垃圾、空灭火器等往山下传递。这堵墙由志愿者们组成，这也是我们这些非专业人士能尽的一份绵薄之力。“人墙”的起点，此刻比山下方更加焦头烂额。据说上方又发生了多起复燃，消防队员与武警官兵正全力奋战，而他们的吃饭饮水，他们需要的灭火器材，正由“人墙”传输上去。此情此景，是多么令人震撼，又令人振奋啊！我们再次尝试联系那位骑手，他的朋友告诉我们他们此刻正忙，可以一会儿空闲了下来接受采访，请我们稍等。我们刚答应，前方那沙哑的喊声又响起了：“需要体力好的志愿者！你们，往上走，见到体力不支的，就把他们换下来！”这时候，一辆摩托车开到，运来了一组冰块，我们连忙前往帮忙卸货。我抱着那标准长方体冰块交给了一位志愿者，我看到他接过手，往“人墙”传去。“我们上去！”同事同我说道。那组织者又拉着我们，嘱咐我们去换前方体力不支的同志，自己也不要逞强。鸟儿永远写不出攀登者的感受，而这感受立刻为我们所体会。我们的脚只感受到了两种东西，金黄色、绝不留恋而滑走的黄沙，与光滑至极、似乎在同我们开玩笑的石头。“这样的爬山，还真是别开生面啊！”我感叹。“啊呀，就是，这条路都还是昨天挖挖机冲上来开辟的！”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哥接过话头。他梳着背头，中等身材，眼睛大而明亮。我们不禁与他谈论起来，这位大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啊！我是成都人！前几天来北碚找朋友耍，听到要志愿者，我就来啦！今天凌晨还熬到4点多！”“大哥，你真是好样的！”“啥子好样的哦！我们川渝是一家人，是兄弟伙！”他一边说，一边埋头继续向前。这时候，刚刚那位国旗队的小弟在我前方低头喘气，我看他脸色苍白，连忙问道：“同志！慢点儿！”他有着一个时髦的韩式烫发，皮肤白净，稚气未消。他冲我笑着摇摇头，不知从哪里凝聚了一口气，又继续往上冲。“前面还差人，有力气的，往上走！”前方的喇叭里，传出了近乎哭腔的声音。她焦急万分，我们也焦急，我快走了几步，一位四十多岁、声音洪亮的大哥喊道：“弟娃儿！你那个裤子！等哈奔达了，牙巴都要落！”“不当事！”我不知从哪里蹦出来这句四川常见的方言。但后来我还是听从建议，脱掉了外面这条不合身的迷彩裤。我们往上不过走了一会儿，就发现“人墙”出现了严重断裂，我们这一群人便自觉补充其中。这时候，上面一大批空灭火器传送下来，我们左手接过，右手抱着递给下一位。这样的工作虽然简单，耗费的体力也不多，但光是刚爬山上来的这一段“人墙”，大多都在气喘吁吁。我后面是一位老爷爷，他名叫何强，戴着一个90年代款式的藤帽，护目镜里还有一副老花镜。眼看传输暂停，我们与何爷爷聊天。他虽然身材偏瘦，但声音中气十足：“我呀，混了三次，才混进来！”“他们（组织者）不想我上来，可我家就在山下住啊，我想为灭火尽一份力！”何强一边说，一边拉着我指了指他的家，就在山下那一片房子中间。他今年62岁了，他的汗水从藤帽里流下来，多次眯了眼睛。他咧嘴同我们笑着，连声鼓励我们。三、征服山脉站在半山腰，头顶是蓝天，今天的云彩先是如芝麻糊般灰而浓重，后来太阳出来，霞光万丈，又是个大晴天儿。远方，北碚的城区如此安宁美丽，多彩的房屋，笔直的公路，建筑物如电路板一般屹立在我的视野里。近处，是我们志愿者的“人墙”，是一个个刚毅不屈的消防队员，是我们同山火斗争的决心，是我们保卫家园的冲天热情。这时候，一位低着头、戴着草帽、背负着沉重背篓的中年男人从我们面前走过，往山上攀援。他淳朴的外在，让我想起一个词“父亲”。父亲总是用看似有些笨拙的方法爱着我们，这位同志也是如此——他背着整整一背篓饮品，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往山上送去，多像我们那些无言爱着我们的父亲们啊！不多时，另一堵“人墙”又修筑起来了！那是来自重庆各地、支援火场的民兵。他们比我们要更有序，为首的一人欢声高呼着：“上去乘凉喽！”一位有些胖的民兵同志从我面前经过，见我们疲惫的神色，便笑着说：“我们来！反正我们要在此值守一夜呢！”这些民兵都到了我该喊大叔的年纪，他们乐观的情绪感染着我们。这时候，前方又在招呼我们继续向前。攀爬这样的荒坡，需要一双抓地力强的鞋子，如詹天佑修铁路般的“之”字型路线，以及如臭牛皮般坚韧的意志。我们咬牙向前，这时候，一座巨大的悬崖出现在我们面前。那悬崖已经深黑，被烧焦的树木，被熏黑的岩石，好比一幅巨大的竖构图立在我们面前。和一旁的消防队员交谈，我们才知道，昨日这里发生了严重火情。而那些令人揪心的网络视频里，在冲天火光中，抱着水管向前的消防队员，正是在这里同烈火搏斗。这里是他们的英雄故事之崖，他们的故事同烈火般耀眼，同岩石般不朽。烈火，在消防队员的勇敢面前退缩。我的毛巾掉在了地上，我想捡起来，却被一位年轻同志夺去。他看起来和我们年纪相仿，瓜子脸，戴着圆框眼镜，有着一股自然而成的书卷气。他快速在一冰水桶里帮我洗了毛巾扔给我，笑着说：“每个点位都有毛巾，没事的！”这时候，“隆隆”的机车声响起，下面的人们大喊着“来车了，让！！！”我们也连忙往上传话。一个骑手自坡下而来。那些摩托崽儿不在网络上，就在我们面前，在这救火一线。那摩托车如红眼的狼一般往山上冲！冲，就足以形容这风沙漫天，令人振奋的一幕。这一幕让我想起了长坂坡的赵云，让我想起了天龙八部里的萧峰，一幕幕关于骑士精神的英雄主义画面在我脑海里闪过。然而，令人揪心的是，他在我面前滑倒了！这个坡实在太陡峭，夹杂着众多冷漠着滑下来的黄沙与碎石。人们立刻上前将他扶起，我才看清了这位骑手。他梳着平头，胖嘟嘟的脸上满是黄沙，他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短袖，恐怕已经被黄沙不可逆地染色，如果说他脸上在传递着一句什么话，我想一定是：“我一定要冲上去！”这就是那位出了名的“龙娃子”。他强悍地扶起了机车，干吼着：“没事！”然后再次踩下油门，从这段陡坡再出发！他的机车扬起黄沙，留下浓厚的汽油味儿，与他的英雄故事，此刻我脑海里蹦出来一句话：“‘吾去矣！’尘烟滚滚不复见。”又过了一会儿，一辆履带车从山上驶来，人们纷纷欢呼：“装甲部队来啦！”车上的消防队员高兴地同我们比起了“V”手势，这手势是胜利的寓意。我们还想继续向前，我已经快走不动了，我猛然想起电视剧《山城棒棒军》里面，棒棒江疯子为大家打气：“咬紧牙关，没得爬不过去的弯儿！”我咬牙向前，手脚并用，路旁同志不时伸来援手。走了一会儿，这里的“人墙”又出现了空缺，我们停了下来。此处山坡陡峭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人们只能堪堪站到了路两旁，骑手从我们中间风驰电掣而上，如惊雷，如霹雳，在一片“小心点儿！”“好样的！”“慢点儿！”的呼声中消失在黄沙间。此刻我们爬到了相对高的位置，我们脚下，无数来自各行各业，来自五湖四海的志愿者，有里面穿着蓝色商务衬衣的大叔，有脸上已经皮开肉绽的女孩儿，他们仍在努力将冰水、食物传上去。这就是长城啊，我们就是两端的女墙，骑手们就是烽火兵，我们万众一心，保障着前方消防战士、武警官兵的浴火搏杀啊！这就是长城啊，万千中国人的感情在此如聚集的群星，这群星化为保卫家园的汹涌巨浪，誓要扑灭山火！“巨浪！巨浪！不断地增长，同学们，同学们，快拿出力量，担负起天下的兴亡！”四、天空下的骑士们“情况好转了！体力不支的，快下去！”前方传来好消息，而同我们联系的骑手也说他们过一会儿就可以接受采访了。我们疲惫之余，开始挪动着步子下山。许多志愿者也在开始下山，量力而为便是最好的救援了。话说上山腿发软，下山打闪闪，我们下山时的确发软得紧，许多同志也在此期间滑倒。这时候，前面一个瘦小的女孩儿正拖着5个灭火器往山下走。她的马尾辫已经彻底被沙染黄了，深黄色的眼皮都在诉说她的疲惫。我们上前要求帮她拿，几番推辞后，我们直接夺了过来。一番交谈，才知道这位姑娘也是一位记者，但听到缺人，立刻就补上去了。“我们还是一家人呐！”我们不禁感叹。此刻已经是傍晚，金色的霞光染满了天空，云朵变得稀疏，风光摄影爱好者要为此刻壮美之景而赞叹。这时候我们听到了巨大的“隆隆”声，连忙招呼下面的人避让。人们也跟着喊，谁知这是“以讹传讹”，并不是摩托车下山，而是头顶，支援我们的消防直升机来啦！人们拿起手机拍摄，却只拍到一个点儿，可这个点儿，足以让他们的热情再次充盈。“慢点儿！”在人们的惊呼声中，前方下坡上一个摩托车骑手又未能成功挑战山路而翻车了，不过驾驶员安全无虞。那是一段我们刚上来的路，因为险峻至极，现在已经被要求禁止通行了。一旁的消防救援人员、民兵、志愿者想出了法子，用闲置没用的消防水管，把这辆车拉上来。人们就像在拔河一般，把这辆车拉上来了。这是同摩托车的拔河，更是同大自然的拔河！那位骑手梳着日式的碎发，身材偏瘦，护目镜下是一张清瘦而英俊的脸庞。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有因疲惫而变形的动作。他从我面前飞驰而过，诠释着摩托骑手真正的“酷”。我们来到“人墙”的起点，在这里的组织者给我们递来水，递来毛巾。但一场争执立刻就发生在眼前。一位头发花白、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正在以长辈般严厉的语气斥责“龙娃子”：“绝对不能再上去了，好多车都摔了！”“龙娃子”不善言辞，只是沙哑地说道：“没得事，上得去。”“乱来！你们万一出了啥子事故，你家里人怎么办，囊个得了！”男人真情流露，他的声音同样嘶哑，但却有力，就像一位父亲在训斥冒失的孩子。这时候，另外几名组织者走过来，温和地向“龙娃子”等骑士解释，上面摔了很多了，现在天马上黑了，很多人在下山，暂时先不要上去了。“上面的人，要吃饭，我要送饭！”龙娃子委屈地喊道。说完，他停下来，用手揩了揩口罩里的沙，以及眼睛周围的泪。人们耐心地向他解释，还让我们帮忙维持秩序，暂时，说什么也不让摩托上去了。这时候，四轮越野车带着盒饭来了。这些越野车更加强劲，但也只能到此为止，无法去爬那夸张的荒山了。我们去帮忙分发盒饭，盒饭上用便笺纸贴着：“勇士，辛苦了。”我想，写这个纸条的工作人员，同样也是勇士。据说这盒饭特别好吃，可惜我们忙不过来，未能感受这口福。我们的帮忙得来更加热烈的回应：“要下山吗，我带你们。”“不用啦，我们走下去。”我们回答。此刻残阳如血，粉红色的天空中云朵又变得像光滑的鹅卵石一般。将要漆黑的天空下，骑士们英勇地向前冲锋。他们许多已经熬了多个通宵，从五湖四海而来，从璧山等地火场，又来到此处帮忙，我不禁想起一句歌：“我们曾经走遍半个世界，如有必要再出征！”五、慧姐、路大哥、小崽儿慧姐便是我们的采访对象，她的摩托车头盔上有一个蝴蝶结，原来我们在上面已经见过多次了。我们来到了半山腰志愿者集结出发之地，这里，戴着头灯、穿着荧光服的新一批志愿者们在重新集结。此刻火情已经得到控制，但后勤传输、捡垃圾等工作仍要继续，降温下雨之前，战士们仍要值守。此刻我们又回到了记者身份，拿出了纸和笔，脱下了劳保手套。我们走进了这个由三张凉席、三棵树、几颗大石头组成的，约两平方米的骑士营地，慧姐正在休息。她今年二十五岁，脸上总是带着爽朗的笑容，说话总有那股快意的江湖气。慧姐来自成都，男朋友是医护人员，如今也在这“人墙”的某处奋斗着。而26日凌晨，山火得到控制，他们凌晨3点便回家休息，睡到下午才得知山火复燃，急需帮忙，便杀了个回马枪。“我男朋友，说不安全，不要我来。我说我一定要来！他就说好吧，我陪你来！”慧姐笑着说，“我们是23号来的？”他背后躺着一位银发的、仍穿着骑手服的青年，他爬起来说了一句我们都没能听清的话。他的嗓子彻底哑了，情绪却很高涨。原来他说的：“就是23号！”“慧姐这些天，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就是‘高架在哪里！’”她笑着说，这句话的确是许多消防员说得最多的，高架是某种消防器械。“昨天深夜，火势激烈，我们冲到山顶，消防队员躺在地上，他们疲惫至极，张着嘴大口呼吸。他们那时都没能吃到晚饭！因为山顶那段路人真的走不上去了，只有我们摩托来！”慧姐声音里的爽快渐渐消失了，“他们看到我们送来的饭，那眼神，我……”她一度哽咽，随后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说道：“我就知道，我们必须往上冲！”这时候，一位高大健壮的男青年走了进来，慧姐称他为“路大哥”，是他们这一批骑手的领头人。他听到我们说上面的组织者认为摔了骑手不安全不能送了，便截口道：“摔啥子嘛摔，以前参加比赛都摔惯啦！”说罢，他指了指旁边，一位骑手正借助手机灯光，整理自己脚上的绷带。“大家都觉得我们是英雄，但我们觉得，消防队员、武警官兵、志愿者、组织者才是英雄，我们没必要得到那么多关注！”路大哥说道，他凝视着营地外面那些分发物资的人们，“没有他们，饭烂了都送不上去！”他回忆着骑车上时，问我们道：“那时候从你们两列‘人墙’中间开上去，你们一定觉得我们很酷吧？不！我们觉得你们才酷！”这番话让大家都笑了起来。路大哥来自綦江，他的爱人是一位在精神医院工作的医护人员，此刻正面临疫情防控的严峻考验。他嘱咐她注意安全、做好防护，她嘱咐他开慢点、要当心。这时候，外面又在喊道：“需要把医护人员送上山去！”慧姐说：“我休息三秒钟就去。”随后，她站了起来，拿着那有蝴蝶结的头盔，开赴前线。灯光照亮了那位处理自己绷带的骑手。他稚嫩的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微笑。“看嘛，零零后的小崽儿！”路大哥笑着说，“你们猜测一下他的年龄。”“21？17？”我们猜测起来。“17啊，还没满17呢！”他笑着说。他脚上的绷带灰尘厚重，但已经整理完毕了。接着，路大哥给我们普及了一些摩托车知识，告诉我们那山上的情况，只有他们的越野摩托能上去，请我们帮忙呼吁，一般摩托车、摩托跑车、重机车等不要来了，多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说罢，组织者又在高呼需要骑手，路哥、脚受伤的小崽儿、银发少年都站了起来：“来了！”六、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一位送外卖的骑手把我带下山。路上，我看到山里人家的一个小男孩拿着木棍去招呼他的姐姐——同样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一起玩，不过小女孩在安心看动画片，气呼呼地拒绝了他。“这就是山上人们守护的东西啊！”我感叹道。我庆幸，自己能够参与到这样的守护中来。到了山下，我同这位骑手握手，向他致敬，他笑着说：“你们才辛苦啦！”我们不是英雄，只是一腔热血、阴差阳错就来了的小记者而已。但英雄的礼遇迎接着下山的人们。山下的管理物资的志愿者向我们竖起大拇指，我们听得最多的便是“好样的”“辛苦啦”，向我们拿来西瓜，拿来饮品。正在等候上山的志愿者们热切地看着我们，有一位年长的志愿者坚决地说道：“我要走上去！”我们连忙劝阻，解释走上山太远，请他再等一等。山下的公路已经为救援而阻断，许多居民在公路那头看着我们，他们带来了捐赠的饮料、灭火器，以及鼓励和祝福。此刻，我可以骄傲地将我们两个小记者同这些救援同志们一道称为我们。这时候看手机，才知道我们的捡垃圾4组小队队员们也在下山。这捡垃圾4组是北碚区某小区自发组织的志愿者小队，我们当真是阴差阳错混进去的。那位名叫lyes非洲友人在群里用英文说道：“感谢你们，非常荣幸与你们一起工作，明天我还会来帮忙的！”他的头像是一个“老外”在滑稽地看着屏幕，也不知道这是否就是他本尊。“我们都一样，我感觉就和你们一样是中国人，重庆人！”他继续用英文说道。他也许不懂中文，通过翻译软件同我们交流，最后他向我们道晚安。我们步行离开时，夜空已经漆黑了。但我的心看到，夜空中有无数星芒照耀着。离开救援现场，一位路人看到我们深黄色的脚与鞋子，竖起了大拇指说：“一看你们就是去救援的，你们是好样的！”我们去药铺购买口罩，工作人员坚持要送我们两个。这就是万众一心、屹立不倒的重庆人呐！一路上，有中暑的“人墙”队员倒下，一群人冲过去掐人中、喂葡萄糖；看到体力不支坐在路边的志愿者，其他人总是要送水上去，询问他的情况；骑手摔倒了，周围所有上山、下山的志愿者都第一时间冲过去扶起，更有些不怕危险的要求在后面推车……我想到了淮海战役，百万百姓用小推车推出了解放军的胜利，今日救火，也正是那光荣历史的再现。这座山脉上有许多颜色，口罩的蓝色、毛巾的粉色、迷彩服的绿色、消防员的橙色……以及总不能让我忘怀的红色——那是一张张被太阳晒脱皮的脸庞，那是红色的志愿者背心，那是一辆辆顽强到倔强的越野机车，那是“人墙”奋力传递的水箱，那是为救援队员准备的香甜西瓜，那更是无数颗心，无数颗比山火还要炽烈的心啊！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这一句诗足以表达我对广大救援人员的敬意，也是我今日最深切之感受。这从北碚缙云山上传出的一股英雄气，在天地间驰骋纵横。本文写作时，夜已深，消防救援人员、武警官兵、民兵还坚韧顽强地驻守在山上，摩托骑士还在黑暗中开辟道路，将他们送上山，无数志愿者仍在山下集结，愿他们平安，向他们致以我最高的敬意！责任编辑：冯驿驭,陈诚声明：凡注明来源七一客户端、七一网的作品，均系CQDK原创出品，欢迎转载并请注明来源七一客户端；转载作品如涉及版权等问题，请及时联系我们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