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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问共享资料404我与师妹捉鬼的日子最新章节/我与师妹捉鬼的日子全文阅读/董三哥作品/望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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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董三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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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专注于我与师妹捉鬼的日子小说将第一时间更新我与师妹捉鬼的日子最新章节。所有我与师妹捉鬼的日子章节,均有网友上传,与本站无关,如果侵犯版权,请联系我们,及时删除。猴娘子下山之5&甩尾钓天师
【书名】甩尾钓天师
【作者】唐婧
【书籍简介】
  孙老大救人喔!
  她偷跑下山是不对,但天谴来得太快吧,
  一睁开眼,旁边躺个腐臭的老人,
  追著她,直要咬她脖子就算了,
  还有个臭男人,幸灾乐祸在一旁看戏,
  说若要他捉这叫什么天杀吸血鬼的老人,
  要先谈好价钱,才肯救她,
  为保命,她沦落成他的小跑腿还债,
  才知他竟是靠抓妖杀怪维生,
  糟糕!那她这只法术两光的猴精岂不危险?
  咦?他不收她反而带她四处趴趴走耶!
  他对她还挺好,她真是遇到贵人了,
  只是他三不五时就对她东摸西碰的举动,
  她要叫他改改,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嘛……
难得来写序元雅
我接到我们家婧美女的威胁--不写序就不跟你好,及利诱--写篇序就送我一本书,於是我赶紧打开电脑帮她挤了一篇序。
其实新月的作者遍及整个台湾,想见个面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和婧美女认识在一个家族里,一个只有新月作者们才知道的家族里,板主是花儿小姐,也藉由那个管道,几位作者才能有缘网聚在一起。
而我,就也这样认识了一堆美女,谈得最开的就是唐婧大美女了。
因为,我一直以为她是大陆作者,认识她后愕然惊觉她竟是台北人!
但谈起婧大美女,人家真的惭愧到想把头埋进上里,她快写满二十本书了,我却有一半的书宝宝都没看过,竟然还有脸帮她写序!(我决定过年时,去租书店把她以前我未看过的书宝宝全租回家,陪我一起度过六天的年假。)
婧注:哼哼!说了可要做到唷!
对了,婧大美女有交代,要我好好介绍自己,可是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好介绍的,等我写到十本书再请人介绍我喽,还是说点事件来凑一篇序好了。
在我写这篇序时,正好台东大地震,台南也有四级多,让正在吃便当的我咬著鸡腿差点夺门而出。
当时我人坐在四楼,只觉得地震时间挺久的,摇到我头都昏了。
因为对九二一的恐惧仍在,只要稍有风吹草动我就怕怕的,虽然如果我不小心挂掉了,还有笔意外险金可领,但领钱的不是我,我不甘心就这么挂掉。
还好这一回地牛翻身过后,大家都很平安,没什么重大伤亡。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下子又到了年尾,明年是猴年(人家又老了一岁,唉……),和大家拜个早年喔。
祝大家心想事成,财源滚滚。
PS1·感谢婧大美女让我有机会在这里露面(感谢X一千倍)。
PS2·婧美女我帮你写了一篇少少的序喔,下一次若有机会,你也要帮我写喔。
婧注:为了雅雅这篇序,婧望穿了秋水,可这小迷糊蛋从头到尾都忘了介绍自己是谁。
她就是咱们新月缠绵系列里挺会读书的乖宝宝兼会写感人好书的元雅小妹妹啦!雅的《捻爱系君》、《顽风戏蝶》……等都位列於咱们的缠绵系列,好看唷!
不过目前她的主战场似乎快改到花园那边去了,无论如何,乖乖读者们千万别忘了要继续支持我们啦!
新年Happy!
笑话几则唐婧
婧怀孕时,旧家巷子口有只流浪狗,它脸上半白半黑,於是婧帮它取名叫「黑白郎君」,婧很喜欢狗却受不了狗味,因此没养它,只是下班后把中餐时的剩菜剩饭拿回来喂它,那黑白郎君倒也机灵,时候一到便会在路灯下摇著尾巴痴痴等著婧回来。
这样子的互动直到婧肚子七个月大时,黑白郎君突然失去了踪影,几个月后,婧生下了丫头,很怪,这丫头自小爱狗成痴,一岁时为了亲近狗曾被咬过两次,却依旧不怕狗,到别人家或在路上见了狗都非得去碰去摸去嗅嗅,回想起往事,婧对著丫头发出了喟叹。
「女儿,你会不会是黑白郎君投胎转世来报恩的?」原谅婧这做娘的,神怪小说写得太多,已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丫头先是一愣,接下来却拉长颈项发出了如狗儿般的神气嗷叫。
对於这个笑话,丫头沾沾自喜得意非常,很爱告诉别人她是狗狗转世的。
但为此,婧被婧妈狠狠骂过了几回。
女儿学狗叫是出了名的神似,只是没想到居然还可以拿来交朋友。
前不久带她去泰国,因为是自由行,所以在大船上准备去泛舟时谁也不认识谁,船开动后,丫头站在船首颇有铁达尼中萝丝与杰克迎风破浪的美感,只不过,船行不到五分钟,她便仰高头,开始发出了狗嚎,你知道的,狗狗嘛,心情一来想叫时,它可不管你身边有没有人。
那一瞬间婧赶紧戴上墨镜,就怕被人看出这个小孩是我们家的,可没多久,两个同船的韩国帅哥上前和那条狗……喔,不,和那丫头搭讪,一边是英韩语互用,一边是狗叫猫呜加动作,婧不信,婧真的不信,可他们三个真的成了朋友,下船前还互赠了礼物。
青出於蓝胜於蓝,丫头比起她娘年轻时把帅哥的本事,真的是强得太多了。
宜纯来电,通知新稿要修啦!
「XX,是什么?」很清纯的宜纯问了个很不清纯的问题。
婧答不出话来,脸上全是黑线,该死,那种挺限制级的字眼一定是头晕了不察,才会一个不慎打出来。
「没关系,」好心纯代婧解围,「我会和徐姊解释说那是你写错了。」
「对对对!纯明察秋毫,那是写错的。」婧顺著台阶滑了下来。
「你最近……」宜纯笑,「看了很多有Color的书唷!当心点,愈来愈Color了!」
说得是!教训得对!
婧在电话这头立正站好,以后敏儿的书只能躲在棉被里偷偷的看、偷偷的笑,千万千万不能拿来影响婧乾干净净的脑。
过年嘛,要笑口常开才能财源广进,要心情好才能心想事成,敬附笑话几则和这本满好笑的书宝宝陪您一块儿过新年,记住喽,一定要欢欢喜喜过新年唷!
午后山间流水淙淙,偶尔传来的鸟鸣啁啾,衬著这片天地恍若世外桃源。
这里正是那齐天大圣美猴王孙行者,遇著唐僧西行取经前的安身之处--水廉洞,有诗说得好--
一派白虹起,千寻浪飞雪;海风吹不断,江月照还依。
冷气分青嶂,余流润翠微;潺媛名瀑布,真似挂廉幔
气势如虹、水丝翻飞的白瀑里别有洞天,一座石板桥冲贯於石窍之间,桥旁有花有树,洞里家当齐全,好似有人住处一般,此时,五只母猴儿或坐或卧的各踞石洞一角。
侯仙儿突地自石床上一跃起身,「哎呀,再这么窝下去,我这身猴骨头都要散了一地啦!」说著,像是要印证自个的话不是乱说的,她口中念念有词,身形忽成一堆白骨,哗啦啦的掉散四周,那骷髅头遗骨碌碌的随著地势滚动,滚到了侯美儿脚边。
侯美儿看也不看的,视线专注於手中的镜子,「啧啧,不论何时何地看,我怎么都这么美呀,真是没天理。」
骷髅头听到这句话,马上变身个木桶,飞到了侯天儿面前。
侯天儿天真的问:「你干嘛?」
「给你们吐呀,听听那恶心的女人又在那边讲害人家想吐的话了。」
一旁的侯若儿和侯瑶儿噗哧一笑,侯若儿正躺在她的斤斗云二号上看著书,侯瑶儿则拿著自己的尾巴搔搔脸,笑得一脸憨傻。
她们五只小猴女正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五大宠婢,是其身上毫毛变出来的,拥有孙行者部分神通,可幻化为人形。
而主子不在家很久了,她们也闷到都觉得自己快生酶了。
「无聊、无聊透顶!」蓦地,侯仙儿大叫一声。
侯美儿眼睛还是不离手中小镜,手随意一摸,翻出本书丢向她,可却叫侯仙儿小手一挥,给挥到了壁角。
「啐,明知道我大字不识一个,还拿书给我?!消遣我呀!」她是要消遣时间,可不是要消遣自己。
「读书很好呀……咦,美儿,你这本书是哪来的啊?字歪七扭八的好可爱唷!」侯若儿看著在地上大摊的书页,「斤斗云二号,帮我拿过来。」
等了老半晌,斤斗云二号文风不动,她忍不住摇摇头,这斤斗云二号怎么愈来愈不听话啦!
侯美儿终於肯分一点心思瞥了那书一眼,「喔,那叫义大利文,我前阵子对这种文字有点兴趣。」书名叫什么《神曲》她才有兴趣找来一看,哇,结果里面提到的神,她一个也不认识。
侯仙儿大叫一声,「我不管,我无聊死了,主子下山,我也要下山!」
四只猴儿全看向她,侯美儿镜子不看了,侯若儿书捡了一半,侯瑶儿手里拿著尾巴愣看她,最后还是侯天儿开了口。
「可是咱孙老大有交代,要咱们别出花果山的。」
她们在花果山里有仙法守护,可以长生不老不死,一出了花果山,岁寿就与凡人无异了,更何况……
侯若儿皱著眉头,「凡间很危险的,你忘了那天禅和尚了吗?」
其他人一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瑟缩了下,她们家主子跟人家的师父有点小恩小怨,可真正和天禅和尚结下梁子的,就得怪那只闲不下来的家伙。
而那只闲不下来的家伙只是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老秃驴一个,有什么好怕的。
「仙儿,不要去啦,我叫斤斗云二号陪你玩嘛!」
她睨了那朵神气的云一眼,「你叫得动它再说!」
侯瑶儿拍起手来,「好啊好啊,每天在山上采果子,也真闷坏了,我们就下山去瞧瞧。」
「耶!」侯仙儿欢呼了一声,终於得到附议了,「你们呢,去不去玩一遭?」
侯美儿和侯天儿对看一眼,耸耸肩,「有何不可?」
「喂,你们真的要下山呀?」侯若儿急急问道,凡间有什么好的?她们干嘛都想离山出走呀!
「若儿,你不下山喔!那就给你看家啦!」侯仙儿笑嘻嘻的丢下一句。
几只猴儿说著蹦蹦跳跳的出了洞,侯若儿急得搔头,「呿,斤斗云二号,你说我该不该跟呢?」
母猴儿们如银铃般的清脆朗笑声消失在洞口飞泉声中,这群捺不住山中寂寥岁月的猴娘子下凡啦,这一玩闹,可想见的,凡界又将掀起一番风波,而彼端有个人,也正虎视眈眈的监视著她们的一举一动……
「一、二、三、四、五、六……九十三……三千六百九十三……十万九千七百九十三……」
侯瑶儿闭著眼睛猛数数。
「方才大家是怎么约定的?闭上眼睛腾云驾雾下山择地而落?各人寻各人的缘、各人走各人的路,可要我说呢--」
她向来就是姊妹淘里胆子最大又最贪玩的那个,和她们那贪玩的猴老大孙悟空倒颇有几分相似,是以虽然已经闭眼腾云了满长的一段路,她仍还嫌不够呢!
「难得出门,自然就该选远点儿的地方落脚才划得来!而不知道唐朝之后的年代会是个怎么样的情景?又会遇上怎么样的趣事呢?哇哇哇,愈想愈兴奋,管他的,先跑远点儿再说吧!」
贪心瑶儿的落尘之旅,许久后,终於结束。
这个向来毛躁又没耐性的莽撞猴精丫头,难得坚持了生平最长一次的等候,所得到的结果就是眼闭著闭著就--
睡、著、了!
良久后,她终於悠悠转醒。
瑶儿睁开眼,眼皮努力眨巴了几回,却依旧挥不去眼前漆黑,她大惊失色。
「完了!要命!刚睡著了没仔细瞧,怎么这里乌漆抹黑的?莫非,是不小心跑到了地府冥界?惨了!惨了!听说那儿净是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人家不要!」她噘高了小嘴,「好不容易才逮著了空出来玩,怎么会落到这个『鬼』地方呢?」
一边哀嚷一边两手四处摸索,直至这会儿她才发现自己是平躺著的,也难怪刚才可以睡得这么畅快了,不过,她似乎是躺在个有限的空间里,上有盖下有板,而且还挺挤的。
右手一摸摸著了个软软的物体,原来,她身边还躺了个人呢!只不过,这家伙还真够臭的!
这个认知让她松了口气,她向来贪热闹,人气愈多愈好,对方摸来倒不像牛头马面那类的怪东西,冥间也不该只是个小盒子,所以,她的下场无论如何都该比误闯了冥府要来得好些吧?
「拜托拜托,劳烦您睡过去点儿,好挤唷,或者劳您告诉我一声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又应该怎么出去?」
是呀,是得快点儿出去才行、否则她很快就会成为猴精史上,头一个被熏死的殉难者了,瑶儿边捏鼻儿边扬风,这家伙是几百年没洗过澡了?
要不,那身味道怎会臭得同个死人一样!
旁边的人久久没动静,对於这怪女娃儿平空冒出制造的惊吓,似乎并不比她少,片刻后,那人突然爆出一连串令她莫名其妙听不懂的语言。
「*※※○◎##,&&YY……」
「拜托拜托!慢点儿,你是在喳呼个什么劲,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奇怪,不是听说你们人间的话跟咱们山上是可以互通的吗?」
她边嘀咕边伸长了手臂想往上撑,正在此时她眼前一亮,那原是摆放在她上方的厚重木板被移开了,下一瞬间,瑶儿和那移开了板子的男人同声尖叫。
「你、你、你……我、我、我……这里是……啊!啊!啊!」
她接下来的尖叫声是因为外头光线投入,让她终於可以瞧清楚了她的「床伴」。
原来,她竟然不小心降落到个怪模 怪样还刻著奇怪文字的紫色棺材里,而躺在她身边的是个老人,一个全身穿著黑色西方服饰,眼睑紧闭、面色苍白,并将一双雪白枯瘦如鸡爪般的手交叠在胸口的老人
她的啊啊啊分开来解读依序是--
我刚刚和个死人一起睡在棺材里!
可是刚才他还和我说过话呀!
所以,那是个会说话的死人啦!
至於那男人的叫声则是先吓了一跳之后转为欢喜。
「哇!两只吸血鬼,一只还会尖叫?待会儿可以收双倍的钱了。」
「谁是鬼了?」
瑶儿霍地坐起身抗议。开玩笑,她是个猴精可不是鬼,猴精有猴精的尊严,怎可和鬼混为一谈?
「不是鬼你干嘛躺在棺材里头等著吓人?」
男人的声音慵懒低沉而饱含不悦。
在他眼里,乐於见鬼更甚於见人,瑶儿这样活色生香的小美人儿,在他眼里还比不上她身边那有著枯瘦身躯的老家伙,因为,老家伙是可以让他赚钱的。
「喂,你很凶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到这里面来的,你随便就骂人,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碍了谁?」
「把话说清楚,」见她火了男人反倒笑了,「是谁『碍』著谁,不是谁『爱』了谁,我可不会去喜欢一个睡在棺材里的怪丫头,而且整……」他摇摇头,「还是个坏脾气的怪丫头呢,我不过说你一句,你倒轰隆隆地吐了一大串。」
她鼓起腮帮子爬出了紫棺,在男人身后热融融火把的照映下,看清楚了眼前的他。
天哪!她究竟一不小心睡到了个什么样的地方?或者她该问的是,她是睡到了什么样的年代里?
为什么这男人身上的穿著打扮别说在山上没见过,就连她们从照凡镜中窥视的人界,也都不是这么穿的呀!
但是,她随即注意到,他长得好高而且好俊,不论是用山上或凡间的标准来看,他都是个不折不扣的俊俏男儿,只不过,他脸上写满了--不欢迎。
奇特的是,他有对很奇怪的眸子。
不但不是她惯见的黑色,还是一对不同色系的瞳子。
其中一个瞳呈现紫罗兰色泽,另一边,却是深棕褐色,像极了核桃木似的颜色,可虽不同色,其中那犀利的眸采却是相同的。
这家伙不会也是个妖怪?瑶儿心头叨念,否则哪有人一双眼睛两种颜色的?
除了眼睛外,男人挺直好看的鼻梁不是略宽的薄唇和刚毅不驯的坚硬下巴,上半身穿著件米白色的丝质衣衫,下半身则是紧绷得可以衬出臀腿结实曲线的蓝色尾裤,裤子的材质她没见过叫不出名堂来,只是她不懂,穿这么贴身的裤子不会不舒服吗?
她印象中的男人若非穿著袍衫便是蓝绸布衣埃
他这么个穿法,还真叫人连目光都不知该往哪儿搁才好。
「不够凶怎么能够捉鬼?」
同於她上下打量人的动作,男人也微眯起双眼由头到脚审视著,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棺材里,又穿了身古人衣饰的凶巴巴漂亮小丫头来历不明。
还有一点,她开口说的竟是他的母语华语,虽然,较文诌诌了点儿。
此地华人并不多见,到底她是怎么「蹦」出来的呢?
「捉鬼?你是说……」
瑶儿原想回头看看棺材内的老人,却突然无法动弹。
这时候她才乍然惊觉,她方才的「床伴」已在她和男人说话时,起身出了紫棺来到了她身后,还用枯瘦的双手紧抓住她的双肩,接下来一阵冷风朝她纤美的颈项袭来--
「如果你真的不是鬼也不打算变成鬼的话,」男人笑嘻嘻的建议里搀杂著同情,「劝你最好千万别让安东尼奥伯爵给咬到,他是个百年不腐的老吸血鬼,正处於极度饥渴的状态,你若不慎被他咬到,就会和他一样变成吸血鬼,不过,这样的建言纯粹针对你个人,在商言商,对我来说,你若成了吸血鬼对我反倒有利,也就是说,我将可以因此而多收点儿捉鬼的费用。」
吸血鬼?那是什么怪东西?
还有,变成了吸血鬼的猴精又算什么呢?吸血猴精吗?
「我不是鬼也不想当鬼,」瑶儿一边挣扎一边朝男人求救,「喂!你站在那儿笑什么呀?快来帮我呀!」
「对不起了,小妹妹,」男人无动於衷,眼里的笑意却更浓了,「别怪我见鬼不救,现在外头挣钱不容易,我是靠捉鬼过日子的,要我出手很容易,先把价码谈清楚再说。」
「『挣钱』是什么意思?」
她左闪右避偏偏力气小得可怜,最后只能侧扭著脖子,两手死命撑开了些安东尼奥伯爵的嘴和已然露出的锐利长牙。
亏她对他的印象还不错,没想到他竟是那种袖手旁观的坏家伙,不但见死不救,还说了堆她听不懂的词儿!
她究竟是到了什么年代?难道这会儿已经不再盛行英雄救美的戏码了吗?
「小妹妹,」他和颜悦色解释著,「瞧你这身怪模样和呆呆蠢蠢的回答似乎不是现代人,那咱们这么说吧,我要银子懂吗?没银子我是不办事的。」
恍然大悟的瑶儿喔了一声,「原来是个市侩商贾,没银子不办事?!够狠的了,我才不会向你这种小人屈服呢!气死我!气死我了!」
一串大吼之后,她干脆的把双手放下,美瞳对著安东尼奥伯爵用力的一瞪再瞪,一脸悉听尊便的凶恶表情。
「唉!小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银子会比小命重要吗?你还真宁可省银子也不向我开口求救……」男人闭上眸子不敢再看。阿弥陀佛!他还真不忍心看个漂亮的小丫头就这么由人变鬼。
「喂!你说完了没呀?」
男人没了声音。 怪哉,怎么可能?
她竟鬼口逃生?!难不成安东尼奥伯爵改吃素了?
他睁开眼,那小美人儿还真的活蹦乱跳著,而脖子上也并没有牙印留下。
男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趋前审视起那僵在瑶儿身前,嘴大张却迟迟不咬下的安东尼奥伯爵。
「他不是放过我,他只是不能再动了而已。」
她由老人嘴下钻出,再顺手揉揉那逃过一劫却扭到筋的脖子。
「嘿,是真的耶!他真的不能动了耶!」
男人弓著手指头敲了敲安东尼奥伯爵的头,只听得铿锵有声,就像是敲在石头上似的。
「你这招叫什么?」
由方才的不欢迎到眼前的佩服,男人表情倒是转变得很快,那眼神像是挖到了宝似的闪闪发亮。
「石化术!当我真的被惹火的时候,只要眼睛用力一瞪,对方便会变成石头了。」这会儿意气风发的人换成瑶儿,她抬高了尖尖的下巴得意非常。
「小妹妹,除了这个之外你还会什么?像是点石成金术啦、隐身取宝术啦、隔空穿墙取物啦或是瞬间转移之类的。」
「没了!我只会这个。」她回答得干脆。
「这法术能解除吗?」他一脸虚心求教。
「很简单,只要我打个喷嚏就行了。」
「原来是这样子……」
男人点点头,眸中热情瞬间降低,唉,真是可惜,方才所说那几种法术都比这个打了喷嚏便能解除的石化术要高明得多了。
可不管怎么说,她的这项本事可算是特异功能了,再加上她那纯净的眼神看来好骗又好玩,也许,是可以留在身边来逗乐子用的。
「这样吧,小妹妹,咱们仿个交易,你看来不像这里的人,我们有缘相识,人不亲土亲,都是同胞好说话,我姑且让你进入我的个人捉鬼工作室当夥计,而你在这里的一切就由我来指导吧,保证你能在最快的时间里彻底了解这个新世界。」
「你不奇怪我是打哪儿来的吗?」
真是不可思议,这满嘴怪怪言语的男人也不先问问她的来历,就要收她做夥计?还好心要帮她在最快的时间内了解这个新世界?
他到底真是个好人,还是……
瑶儿挑了挑秀气的黛眉,不放心地再次打量眼前的他,他不会是个人口贩子吧?
「妖魔鬼怪我见得多了,」男人不在乎的耸肩一笑,「你要是让别人撞见了,恐怕要大惊小怪个老半天的,可在我看来,也不过只是另一个不寻常的案例罢了。」
她咬咬唇半天作不了决定。
「等等,我得好好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我所挣的『银子』可是向来不分给别人的耶,若非见你孤苦伶仃一个人在这世界怪可怜的,我才懒得理你,喂!你究竟是在怕些什么?」
「你这人看银子比看人重要,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给卖了?还有,我连你叫什么都还不知道呢!」
「这还不容易?」男人唇角上扬,轻衔著潇洒的笑容。
「莫邪,和春秋著名铸剑师干将莫邪中的莫邪同样的名字,我老爸给我取这名是希望我少碰那些邪门的玩意,做个正正经经的男人,可偏偏事与愿违。打小我就和那些怪里怪气的东西脱不了干系,目前住在SanFrancisco,咱们的话叫旧金山。
「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中国加墨西哥混血儿,我外婆则是墨西哥再搀杂了葡萄牙和阿根廷血统,所以喽,」他指著自己的眼睛笑,「我才会有这样的特点,我左边的紫眸是只阴阳眼,可以看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邪物。」
他在讲什么啊?!什么下凡欺死狗的?他母亲又是什么摸死狗混血儿?
「意思是你也是妖精一族?」
她心底冒生了小小的期望,就盼能在异乡遇著同夥儿的。
她却硬生生的打破她的想望,「我不是!不管我的血统里混杂了什么国家的血统,我都是个百分之百的『纯』人类,喔,还有,住在旧金山的只有我,我父母和惟一的妹妹则住在加拿大温哥华,他们的生活很单纯,心脏负荷不了我这种太过刺激的生活方式。」
瑶儿愈听眉头皱得愈紧。
「别再说了,听了犯头疼,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朝代?」
「朝代?」莫邪扯著嘴角笑,终於确定自己面对的是个老古董。「小妹妹,现在外头已不兴朝代这名词了,大部分的人在沟通时都是以国家做代表的,这会我们站的地方叫做德国。」
「不兴朝代的说法?德国?」她有些急了,「不知离唐朝有多远?」
「唐朝?」莫邪不禁叫了声,「噢!原来你是唐朝来的小妹妹,现在是西元两千零二年,距你的唐朝约莫一千三、四百年吧。而我,是专程上这来捉鬼的。」
他前头说了一大串让她头晕晕的话她全跳过,直接捉住话尾,她比较担心的是,他捉鬼,那么,捉不捉猴精呢?
「捉鬼?你是个道士?」
或者,是那种口口声声捍卫天理伦常正道,最爱收妖的高僧?
「不!我不是,我是个GhostBuster,是个以捉鬼来挣银子的生意人。」
狗屎巴斯特?
好奇怪的词儿呢,但管他,她目前最在意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会不会对她不利。
「所以,」她松了口气,「如果没人出银子让你捉鬼,你就不会动手喽?」
「那还用说,我算盘拨得可精的,没油水捞,鬼不犯我、我不犯鬼,又何必没事去找那些鬼的麻烦。」
她听得没了愁容,若在以往,她最厌恶的就是此类浑身铜臭味儿的家伙了,可这会儿她倒宁可遇上的正是这种眼里只有银子的吝啬鬼。
「你说收留我的条件,是我得帮你捉鬼,当你的夥计?」
「是呀!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是个既刺激又有趣的差事呢?」
「才不呢,我还宁可……」
一阵风拂来,瑶儿突然打了个喷嚏,并看到莫邪的眼神起了微妙的变化,泛著几丝恶意更夹杂了兴奋,这个眼神让她心头一荡,想起了她此时打喷嚏会带来的恶果。
「唐朝来的小妹妹,恭喜你了!除非你能赶快再发个火瞪个眼,否则你可能就要被迫投入和我携手捉鬼的第一桩买卖里了。」
旋过身,瑶儿看著那朝著她扑跳而来的安东尼奥伯爵,忍不住发出了尖叫声。
能在飞机上睡个好觉是所有长途旅行者的好运,而莫邪正是幸运儿之一,只不过,他的幸福短暂。
「莫先生。」
叫醒他的是那从他上飞机后便不断向他抛媚眼示好的芬兰籍空姐蜜雪儿,不过,这会儿她嘴角的微带抽搐,倒不像是因著莫邪过人的男性魅力。
「有事吗?」他嘴里问得斯文有礼,双色眸子却毫不遮掩好梦被打断的不开心。
「能不能请您现在……」北欧女子向来观念开放,可这会她的语气却明显迟疑,「到化妆室一趟?」
莫邪乍然清醒,化妆室?
很令人起遐想的地方。
他曾听说过有空姐和机师在长途飞行中,不耐寂寞跑到化妆室里「办事」,但传闻毕竟只是传闻,当这样的事情真降临到了自己头上时,他反倒却步了。
不是对方条件不佳,而是他的观念还没那么前卫,做那档子事时还是宁可「脚踏实地」,免得因为乱流而断了不该断的「工具」。
「对不起,」他用抱歉的语气说,「我现在并没有『那方面』的需要。」
「对不起,莫先生!」蜜雪儿语气非常坚持,「不管您目前有无需要,我都一定要请您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到化妆室一趟。」
「真这么急?」莫邪挑高了俊眉。
「就这么急!」
看在佳人除了坚持外还多了份焦虑,他终於起了身。
跟著蜜雪儿由头等舱来到化妆室门口,空姐唰地一声拉紧了遮廉,将其他旅客的视线隔在幕外,他轻咳了声,一方面是掩饰自己些微的不自在,另一方面却是因肾上腺素的分泌增强而亢奋。
他虽不贪女色,但终究是个男人嘛!
现在正是深夜时分,大多数的人都已睡得东倒西歪,很有一份夜阑人静好办事的味道。
「麻烦您待会,」蜜雪儿将食指抵在唇上,「小声一点。」
「我尽量,」他点点头很配合,「可你该知道这并不容易。」
「我明白,这是可以谅解的,」蜜雪儿面带同情,「想要撞开一扇门又要尽量压低声音,真是难了点。」
撞开一扇门?这是什么意思?
「您那位同行的友人在化妆室里呆了好长一段时间,方才我们同仁上前敲了半天门却没有回应,我们想……」蜜雪儿咬著下唇,「她可能在里头睡著了。」
不会吧,那个唐朝来的怪怪猴精女将化妆室当成她大小姐的睡房了吗?
莫邪不由得拧紧了好看的眉。
不过那丫头的思绪本就不能以常人的逻辑来推断。
带她搭乘飞机这种对她而言,算是超出了想像的现代科技产物,本就冒著不小的风险。
可是由德国柏林到美国旧金山,除了乘坐飞机实在是没有更快的选择了,而且为了这唐朝来的小妹妹,他第一次做了不法的勾当,到黑市买了本假护照为她捏造了个新的身分,这才顺利将她带上飞机。
一上飞机她样样好奇,尤其最爱那化妆室里的冲水马桶。
在他的不解中她振振有词的解释著。「喂,你肯定是没有过那种蹲在粪坑上头,边努力解手边观察茅坑里肥蛆蠕动的亲身体验,所以才会不明了我的惊喜。」
她说得没错,他是没见过,所以也很难理解她对於抽水马桶的情有独锺。
可喜欢是一回事,待在里头睡觉?
那也未免太过火了吧!
「瑶儿,」莫邪敲了敲门,「是你在里面吗?」
「你是莫邪?」门内传来瑶儿的声音。
废话!否则在这机上还有谁认识她这号头疼人物的?可奇怪的是,丫头她的声音并无睡意,反倒有些嘟嘟嚷嚷像是嘴里含著食物一般。
「糖炒栗子!」他没好气的喊著他为她取的绰号,这丫头脑袋就像糖炒栗子一样,非得用力咬才能够咬得开。「快出来,那里头虽有你最爱的冲水马桶,但可不是让人睡觉的地方。」
「谁在睡觉了呀?」
她声音含糊得像是快被噎著了似的,「我只是、只是……哎,这样吧,我让你进来,只是你不许偷吃唷!」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丫头还真是躲在里头吃东西!
可吃东西需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吗?尤其他们买的是头等舱的机票,这傻丫头是在害怕吃不饱吗?
她轻手轻脚的开了个门缝让他钻进去,结果进去一瞧他傻了眼。
马桶盖上、洗手台里,甚至墙上都被扔上了香蕉皮,而那香蕉贼现行犯却还在大口大口地嚼著手上的香蕉。
「喏!你瞧,我没骗人,我没睡觉没干坏事,我只是……」瑶儿眨著无辜的大眼睛,「在吃香蕉。」
只是在吃香蕉?!
瞧她说得多轻松,他却听了一肚子的闷火,她是以为捉鬼的人都很穷吗?穷到买不起她想吃的香蕉,竟给他丢人现眼地将飞机上的香蕉全部偷到化妆室里来吃。
「想吃为什么不问我?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呀。」是呀!只要有钱,别说是一根香焦,就算是十个货柜的香蕉他都买得起。
「我整天吃你的、用你的,已经欠你太多了,」她漫不经心的甩掉手上吃完的香蕉皮,顺手又扳了根新的,「既然我可以自己办得到,又何必麻烦你?」
「很好,你倒是满能自立的嘛,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拿进来的。」
是呀!这么多串的香蕉,想要一串串偷渡进来还真的得有些本事,加上那些空中小姐老是定来定去,怎么可能视而不见由著她去?
「用手拿那就太笨了,」她一脸笑咪咪,「我走过去和她们一直笑一直笑,然后趁她们不注意时,就伸出我的长尾巴去拿喽!」
「长……」莫邪差点咬到舌头,「尾巴?!」
「是呀!」她笑得更得意了,「来来来!和我的尾巴握握手做朋友。」
她边说话边由身后探出一条粉金毛色的长尾巴,那尾巴灵活得紧,一个勾探便圈起莫邪的手热情地摇晃著,还真像是人们的握手礼一般。
莫邪看著那条长尾巴镇定如昔,反正他就是看著这种「异物」长大的,这会儿假使她把自己的头转下来当球踢,或许他才会感到比较惊讶。
若无其事和那根猴尾巴握完手后,他淡淡开了口,「你原先不是说,你会的特异功能只有石化术吗?怎么这会儿又多了个会变出尾巴的本事?」
「嘿,别说笑话了!」她啃著香蕉一脸受辱地瞪著他,「变尾巴出来能算本事?你忘了我是只猴精吗?要说不会变出尾巴那才叫做奇怪呢。」
「好吧!现在你的香蕉快吃完了,总该满足了,那你的尾巴也可以变回去了吧?」
「喔,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件小事情。」
她慢条斯理的扔开了香蕉皮顺道抹了嘴,「我的法术,嗯……还不算修练得很好,控制变身的能力也、也还不是很完整啦,所以我的尾巴若变了出来就得再过七天才能收得回去。」
「七天?!」他瞪大眼只差没喷火。
五分钟后,莫邪在蜜雪儿的目送下,终於将他的同夥拎出了化妆室,瑶儿还笑嘻嘻的向她挥了挥手,只是她身上怪异地披了件莫邪刚刚高价由机上其他乘客身上买来的长大衣,一件足以将娇小的她全身掩盖至脚踝的长大衣。
「对不起!」莫邪给了蜜雪儿一叠大钞,再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我这朋友有『恋蕉癖』,只要见了香蕉就会管不住自己,不好意思她『借』用了你们的食物,这些钱当做补偿,此外,还包括了厕所清洁费。」
蜜雪儿一脸狐疑的开了厕所门,接下来就踩进一个满地满墙是香蕉皮的空间,那有恋蕉癖的少女规矩还真不是普通的差,化妆室里头根本是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莫邪两人在经过走道时,一个醒著的小男童突然瞪大眼睛推了推身旁熟睡的母亲。
「妈咪、妈咪!那个姊姊大衣底下好像有条长尾巴,和Monkey的一样耶!」
「小孩子别乱说话,」做母亲的一个旋身将孩子拥入怀轻轻拍背,「你一定是在作梦,小乖乖,快睡觉吧!」
莫邪不动声色的和瑶儿走回了座位。
他也希望这只是在作梦,只可惜,它并不是。
侧过头,那方才惹了麻烦的猴精少女,不到几秒钟的时间竟已呼呼入睡。
他真不明白自己当初是怎么会突然善心大发,明知她将会是个惹祸精,却还好心的将她留在身边照顾。
就著飞机上晕黄的灯光,他头一回仔细打量起难得安静下来的瑶儿。
她有著细致且古典清灵的五官,这么一个典雅灵秀的美少女,若非他亲眼所见她那条碍眼尾巴,真是无法相信她竟会是只来自於千百年前的猴精。
但猴精又如何?
莫邪无所谓的想,天地万物俱是幻化生灵,对於非属人类的生物只要不作恶,他向来均能一视同仁并给子当有的尊重。
只是这回,除了惯常的尊重外,对於她他似乎还有点不一样却又形容不出的感觉,就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认识她似的。
他打个呵欠暗骂了下自己,倾过身将瑶儿的头枕上自己肩头,再用毛毯将她盖密,他半侧过身也捱著她闭上了眼睛沉入梦乡。
旧金山的太平洋岗是个独立社区。
这儿有著各式各样极具特色的屋宇,由屋宇外表不难看出居住於其中的屋主的个性。
社区的尾端近山崖的边角处,有十分惹眼的建筑物。
这栋建筑之所以会特别引人注目,其多角形的角楼外形及鲜亮的嫩黄色外墙只是原因之一,那高据在三楼角楼顶上的霓虹灯招牌,在入夜后更是醒目到让人想忽略都难。
招牌上写的是--
GhostBuster。
意即,捉鬼克星!
在美国,挂著Buster招牌大街小巷帮人除虫杀跳蚤的专业猎捕人比比皆是,可这招牌却写明了在此执业者与其他Buster的不同。
虽然,他做的同样是维护客户家居安宁的事,可他的工作是要替人追捕鬼怪妖物,以求得客户住屋的平安。
屋子的主人正是长相帅气、笑容开朗,外表看来与他那吓人职业八竿子打不著边的莫邪。
他年纪虽轻,但他的本事已不单是旧金山、北加州、美加地区,而是世界闻名了。
他多年的研究与成果报告受到了世界灵学组织的一致肯定,他的名字被刊登在世界级的驱魔人专刊上,致使那些身受不明物体干扰的人士,常会不远千里来求助於他。
可这几天霓虹招牌却不曾点亮,连门口都贴了「主人有事,勿扰!」的警告标语,歇业几天不做生意对向来视钱如命的莫邪是件极罕见的事情,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是的,在他那新助手的长尾巴消失前,他都必须熄了招牌灯关门,以免客人上门时被吓坏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屋子很闷?」
坐在餐厅圆桌旁的莫邪抬起头,将视线转向那正用长尾巴勾在餐厅水晶灯架上倒挂著身躯的猴精少女,她那披落的如绢长发甚至还会偶尔飘拂到他的脸颊上。
幸好这丫头身子够轻,他眯了眯不太开心的眸子,否则,他这座价值昂贵的水晶灯肯定会遭殃。
「闷?我记得前几天你刚到这里时,还开心得楼上楼下直跳,兴奋得不得了。」他淡淡提醒她。
「那是刚开始的时候,我现在不觉得了。」她晃动著身躯像荡秋千一样,一绺长发扫过他脸庞,也顺道骚动了他的呼吸和神经系统。
他的神经紧绷不是因怕她跌下受伤,反正她是只猴精,肯定是不怕摔的,可他的水晶灯却不一样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晃?」晃得人心惊肉跳。
「你能不能让我出去走走?」她适时的讨价还价。
「我已经和你沟通过了,在你的尾巴消失前,你惟一能活动的地方就是我的房子,我不希望放你出去之后,得面对记者及好事者的骚扰。」
「既然不能出去……」她晃得更加带劲儿了,摆明著想害他得心脏病,「那就别管我怎么玩儿。」
「你玩可以,可别忘了我曾警告过你,这屋里的东西若有毁损就得……」
「就得记在我的帐上嘛!放心吧,我清楚得很!」她回答得一派无所谓,「我向来敢做敢当,该你的,自会还给你。」
他皱起眉头,这才是他最不放心的地方,这样的帐目再如此日积月累下去,要到哪年哪月她才能离开他?
可若在此时将她赶走,那他的损失又该如何索偿?
就在他心底正盘算时,突然一根香蕉送到了眼前,他原没注意想伸手去接,却恰好触著了毛绒绒的尾巴。
「糖炒栗子!」他睨著那不知何时已由水晶灯上跃下,改为笑嘻嘻坐在他前方的小丫头,「我说过了,你有手,别用尾巴去卷东西。」
「要我说呢,」长尾巴掠了掠,她改将香蕉送到了自己嘴边,俐落地拨去了香蕉皮后吃得津津有味,「你不让我用长尾巴只是在嫉妒罢了。」
「嫉妒?」他几乎是怪叫出声。
「是呀!我有而你没有,不嫉妒才怪呢!」
「你放心吧,别的事情我或许会同你计较,」他连看都没看她,「至於你的这项『绝技』就甭算了。」他看著她的长尾巴,不得不承认在经过了数日的相处后,对於这条尾巴的存在他已经愈来愈习惯,但习惯是一回事,嫉妒?!这小丫头也想得太多了吧!
「既然不嫉妒就别管我怎么用。」
瑶儿笑吟吟的伸长尾巴开了电视机,继抽水马桶后,这个会有人在里头唱歌跳舞演话本儿的古怪盒子已成了她的新宠,「你瞧,这尾巴可比你说的什么遥控器要方便得多了吧?」
「不!遥控器比较好用,」莫邪一本正经的哼气,「至少,它不会被剁掉,也不会长蛆化脓。」
「你说什么?」她赶紧将可爱的长尾巴缩起,「你敢动我尾巴的坏主意?」
「这就难说了,」他坏坏的眯了眯双色瞳仁,「如果它老不听话爱使坏,我可不敢担 保,会不会趁你睡觉时给它来个一刀两断。」
「如果你敢这么做,」瑶儿用力瞪眼努力培养火气,「我保证会让你先变成一颗大石头的。」
「你最好先想清楚了,如果我成了石头,在这世界里你就举目无亲了。」
「举目无亲总好过六亲不认!」
「只要你能改掉滥用它的坏习惯,我就不去动它。」
出不了门,无事斗斗嘴,竟成了两人消磨时光的重要课题了。
「你们人类可真奇怪,」她用心爱的长尾巴摩挲著娇俏的脸蛋儿,阖上眼十足享受的表情,「不过是条尾巴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若真想带条尾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人群里,就乖乖等万圣节再说。」
「万圣节?」
莫邪点头解释,「那是个西洋人的鬼节,这一天人们是被允许打扮成各种妖魔鬼怪的模样,上街走动或去人家家里讨糖吃,这样比较起来,拖著条长尾巴的女孩也不怎么引人注目了。」
「是吗?」她笑咪咪的应著。
「好!为了能在那天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我决定了,我现在得加紧练习,不单要用长尾巴捉东西,荡秋千,还要设法做更多你们这些没尾巴的人不能做的事情,好为咱们猴族扬眉吐气!」瑶儿对著莫邪下了战帖。
恰好此时门铃响起,莫邪一句「你给我上楼去!」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已蹦蹦跳眺地跑到门口,接著尾巴一扫的开启了门扉。
「欢迎光临!」
站在门边,瑶儿笑嘻嘻说了句从电视里学到的用词,门外是个华人老妪,在乍见瑶儿时,她先是吃了一惊再堆起亲切的笑容,可一句答礼的话还没出口,眼神却被那还挂在门把上,而且连结在少女身上的长尾巴给吓出了一句--
「MyGod!」
「麦嘎得?是握手的意思吗?」
瑶儿的长尾巴放开门把,伸至门外老妪的眼前,灵动如蛇。
「您好,初次相见,我叫……」
瑶儿的礼貌规矩全用不上了,老妪眼一翻、身一软,恰恰倒在奔过来的莫邪怀里。
老妇张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客厅里沙发上,一杯宁神的迷迭香柠檬热茶已送到了眼下。
「姑婆,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只是,小邪,刚才我是不是真看见了……」
老妇话没完,坐起身的她睇见另一双明眸大眼,一双笑意满满的可爱大眼睛。
对方虽是笑眼,老妇却心头一惊,她虽被吓晕可没被吓傻,那笑眸正是属於方才帮她开门的少女所有。
而那少女有条长尾巴!
屋子虽大,少女虽隔著老远,但老妇还是下意识地往沙发里再缩进去了点。
屋里的客厅与厨房餐厅间并未筑墙,仅用个高高吧台及几只吧台椅做了隔间,而这会儿那少女就坐在客厅与厨房间的吧台。
不是吧台椅,而是吧台上。
少女两脚晃呀晃地高高坐在上头,椅子,只是她搁脚的地方。
「是的,姑婆,你是真的看见了。」
莫邪气定神闲,惠馨姑婆是他目前同在旧金山的惟一亲人,三不五时便上这儿来帮他打扫房间及煮吃的,老人家对他的工作内容非常清楚,所以瑶儿的事,他并没打算瞒著她。
「这位是瑶儿,我新请来的助理,瑶儿,这位是我的惠馨姑婆,受我父亲所托,常常 过来照顾我,所以你对她,」莫邪眸中带著警告,「要尊敬一点,不许再吓人了。」
「我没吓她,」瑶儿噘嘴玩指甲,「我只是在表示友善而已,而且,姑婆,」瑶儿笑咪咪的,「你那杯热茶也是我刚刚帮你泡的唷!」
一句话吓停了惠馨姑婆正打算啜茶的动作,小邪这儿什么怪东西部有,在未弄清楚这长尾巴丫头的底前,她还是别大意了。
快快放下了热茶,惠馨姑婆望著莫邪皱了眉头。
「别同姑婆打迷糊仗,轻轻松松一句助理就想带过,」她防备地觑了眼依旧笑吟吟的瑶儿压低了嗓,「这女孩儿是……」
「是个猴精!」莫邪坦承直语。
「你放心吧,姑婆,平日她是没那条碍事儿的长尾巴,前几日她刚变过身来不及变回去,再两天尾巴就会没了。」
「你这孩子,瞧你说得云淡风轻不当回事,」惠馨姑婆语带轻斥,「尾巴没了那人呢?还留在你这里?」
「她不是当地人,甚至,」莫邪斟酌著用词,「还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有关她的来历有空我再告诉你,她在这儿人不生地不熟,我不留她,她迟早会被人卖去马戏团里的。」
「那可真是怪哉了,」惠馨姑婆用著狐疑的眼神打量侄孙儿,「小邪,你几时变得这么菩萨心肠了?她住你这儿不用付钱?」
「她帮我干活儿抵偿吃住花费。」
「是吗?」
恢复正常了的惠馨姑婆脑子可清楚得很,「那如果她一辈子都还不清,不就得赖著你一辈子了吗?小邪,」她摇头,「你这回用的是太阳能计算机还是算盘?会不会拨错了子儿了?」
惠馨姑婆一句话正中莫邪心口,同样的问题这几日他已经问过自己不下百回,却次次得不著答案。
姑婆说得对,这种铁定会赔本的生意,实在不像是他这被称为「死要钱、鬼见愁」的捉鬼大师会干下的事。
「你不懂,姑婆,」莫邪说服著姑婆也尝试说服自己,「这丫头有个『石化术』本事,只要她一发火瞪了对方一眼,那家伙便会成了石头,这在我捉鬼时可以用上。」
「你的本事端出来高她千百倍,还会在意这种小伎俩?」姑婆眼里写满了不信,「且如果她一时之间发不了火,又或者,对方故意不看她的眼睛呢?」
惠馨姑婆摇摇头,觑著那盘腿端坐吧台上改玩起抛接水晶酒杯的少女,难以想像这样的爱笑丫头能发得了多少怒火?
「到时候你不是反倒得拨空去救她?」
莫邪不出声,好看的眉眼打了几个结。
「别怪姑婆罗唆,」她摇摇头盯著莫邪,「你呀,打小就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心,读也读这行,做也做这行,这也都算了,可工作是一回事,生活是另一桩,你可千万别陷进了里头,你忘了之前被那女鬼死缠不休的事儿了吗?难不成是受的教训不够,才敢再招惹什么猴精的!」她叨念不停。
「年纪也不小了,明明外头多得是正常的女孩儿将你捧在手掌心,像中国城街王易海霸那宝贝女儿易亭亭不就对你一往情深?你干嘛总是不给人机会?」
「怎么不给机会了?」莫邪懒懒回应。
「她老爸那几百坪的大铺子正是旧金山中国城南北货的大本营,她老塞给我的那些鱼翅、鲍鱼、燕窝和火腿腊肉我不都悉数收下了吗?」
「是呀,拿人东西你倒是不手软,这头收下那头卖出,」惠馨姑婆瞪了他一眼,「亭亭那孩子若知道你拿她要为你补身的好料去卖钱,怕不捶心肝才怪呢。」
「有啥捶的?她愿给我肯拿,算是够给她面子的了。」
「既然拿了人家东西,就该偶尔约人家出来走走或看看电影嘛!」
惠馨姑婆还要继续叨念,此时电话却响起了,莫邪向老人家告了罪,如释重负接起了电话。
「姑婆,是公事,我得到书房里谈,你自便,瑶儿!」莫邪将眼神转向那还在玩水晶杯的瑶儿放了话。
「帮我『照顾』老人家,还有,水晶杯一只五百美金,不用记帐方式,摔碎一个就砍一截尾巴吧!」
撂完狠话他踱进了书房关了门,由著屋外陷入了一片安静。
瑶儿手上动作停下,她原想再玩的,可在瞄了眼尾巴后,龇龇牙乖乖将水晶杯挂回了杯架上,算了,那小气男人也许不是开玩笑的,她不怕他扣钱就怕他砍了她尾巴呢。
算他狠,捉著了她的弱点!
瞳子转了转,笑咪咪的她跳下了吧台,跃近了惠馨姑婆。
「姑婆好!」
「瑶儿姑娘好。」
惠馨抚抚胸口宁宁神,老实说,除了第一眼被这丫头的长尾巴吓了一跳外,这笑脸盈盈的女孩儿其实生得极好极有人缘,光是那一脸从未卸下的笑容,就让人打心底也忍不住想跟著笑。
「姑婆喝茶,」笑咪咪的瑶儿递上了热茶,「您放心吧,这杯茶我没吐口水。」
见对方热情,惠馨姑婆也不好扫人兴了,她接过热茶轻啜了口,笑了笑,「这一杯没吐,那就是说,其他杯你都吐了喽?」
「姑婆好聪明,」瑶儿笑,「不过倒也不是全吐了啦,给莫邪的就得看我当时的心情了。」
两人同时想起了那小气男人,心领神会互视一笑后,惠馨姑婆对眼前的她改了观,并由原先的戒备转成了喜爱。
「一条尾巴生在后头,你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她双眸写著不可思议。
「当然不会喽,它可好用得很呢!」
边说瑶儿边示范著用长尾巴挠痒及敬礼,再度惹来了老人家的笑声。
「这裤子穿得不太舒眼吧?改天姑婆帮你特别做一条。」
她审视著瑶儿的眼中有怜惜,只见瑶儿上身一件T恤,下头穿的则是由莫邪旧工作裤改成的,两条裤管裁短了些,再在屁股处开了个可容尾巴伸出的小洞,使她看来十足十像个光会调皮捣蛋的小小野猴女。
都说女人是最善於交际的生物了,即使两人之中有个是猴精,果不其然,很快地两个女人就叽叽喳喳聊开了。
「对了,姑婆,」瑶儿突然想起,「刚才我听你说莫邪曾被女鬼给缠住?」
「是呀!这孩子八字和命格都不同於咱们寻常人,整日净爱招惹一些邪门玩意儿的。」
惠馨姑婆摇头叹气,要她说呢,猴精总好过於女鬼,至少有个实体又不会鬼里鬼气的惹人心底发毛,
天哪,她拍拍额心骂自己,瞧她说的是什么话?若让小邪的爸妈听见了不骂死她才怪,瑶儿虽是个顶尖可爱的小姑娘,但毕竟非属人类,当小妹妹照顾照顾可以,若说要当她的侄孙媳、当莫家的儿媳妇,那可又得另当别论了。
「可莫邪的工作不就是捉鬼的吗?」
瑶儿生起了浓浓的好奇,「那个女鬼不怕他?」
「其实小邪的工作并不单纯的只是捉鬼,」惠馨姑婆解释,「他学的东西很多很杂,反正只要是和超自然现象有关的他都会有兴趣,有时当警局发生了棘手又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偶尔也会来请他参与帮忙。」
「你的意思是指……」瑶儿瞪大了可爱的瞳眸,「他还会替鬼伸冤?」
「差不多就这个意思了!」
惠馨姑婆点头,「那喜欢上小邪的女鬼叫做傅蝶雨,华裔少女,二十岁,生得可真够标致的,她活著时曾以华埠小姐及玫瑰皇后身份参与当年的玫瑰花车游行,是个顶尖出色的女孩子,可就也因著风头太健,引来了黑道人物的觊觎。」
「黑道人物?」瑶儿歪著脖子好奇问,「那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我曾在飞机上见识过的那种皮肤颜色黑抹抹、乌鸦似地的人物?」
「不!那不同的,那种叫黑人,肤色虽不同可并不代表著人家是坏人唷!」她笑咪咪纠正了瑶儿的错误。
「所谓黑道,他们的起源有点儿像咱们老祖宗所谓的帮派,不同的是,当时帮派中人成群结党多半标榜要做除奸铲恶、扬名立万的善事,可现在的帮派,则大半都是以为非作歹干坏事儿为主了。」
「是干坏事儿的呀?」瑶儿扁了扁嘴,「那么这个蝴蝶下雨的漂亮姑娘别理他们不就得了?」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儿?」
惠馨姑婆叹了气。「莫怪老祖宗老告诫著女人千万别生得太艳或者过於招摇,省得惹祸上身,自古红颜多薄命指的就这意思吧,那傅蝶雨不仅人生得漂亮,家世又好,压根没将那些黑道人物放进眼里,三番两次严词拒绝了对方的邀请,甚至还讥讽对方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惹恼了对方,竟在一个大雨的夜里派了手下将她给劫走,然后……」
惠馨姑婆下意识吞了口口水,不想再接续这样的话题。
「总之那傅蝶雨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踪了,当时她父母既报警又登报,哭哭啼啼四处寻人,警方一开始就将目标锁定了那早想染指傅蝶雨的黑道大哥,但苦於没有证据,无法有进展,最后警方想到了我家小邪,遂请他到傅家小姐的闺房及她最后失踪的附近地方去感应,这才经由傅蝶雨的魂魄寻著了她的尸体,破了案为她平反枉死的冤屈。」
「姑婆,」瑶儿好奇缠问著,「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惠馨姑婆原没打算说,却拗不过瑶儿的穷追不舍只好吞吞吐吐道出。
「她是先被黑帮老大给破身,再被他手下七、八个男人给轮奸,捱不住如此屈辱凌虐,最后,她选择了咬舌自尽,她的尸体被扔在满是海 边岩石及丝柏树交错的陆缘区边边峡角问,许是冤屈末平,历经了多日的海水冲刷,竟还未能将她的尸体给卷离或腐解,那儿是旧金山最荒凉、人烟最稀少的地区,若非小邪带引,她的尸体只怕到了烂尽也不会有人找到。」
「好可怜喔!」瑶儿起了欷吁,环紧双臂在想到那抹苦命的美丽幽魂时不禁颤了颤。
「既然如此,莫邪是她的恩人,她又为何要苦缠著他呢?」
「唉!这就得怪咱们家小邪生就那副连鬼也爱的俊俏模样了!」
惠馨姑婆睇著瑶儿忍不住要担忧,她虽然喜欢瑶儿,可绝不希望看到她成为傅蝶雨第二。
「再加上小邪为她平反冤屈报了仇,一是感恩、二是两人互动频繁,惹得那傅家小姐对小邪情根深植,为了他,她甚至放弃了可以投胎转世的机会,一意想留在这宅子里,想当这里的--女主人。」
「女主人?!」
瑶儿吞了吞口水,眸子转了转,傅蝶雨,现在在吗?
「别担心,她已经被驱离了,原先小邪看她命苦福 薄,反正他也不在乎和鬼同住,再加上江家二老为了完成女儿心愿,遂付了一大笔钱当房租,说是要长期租下一间空房,好让自己女儿有个栖身之处。
「贪钱向来就是小邪的弱点,他笑嘻嘻收了钱,然后就由著傅蝶雨住下了,因此那傅蝶雨也认定小邪对她有意,愈住愈霸气,俨然真是这儿的女主人,屋里白天时窗廉全都拉上,由著她上上下下飘来飘去,东西也飞来飞去的,小邪爸妈和妹妹偶尔上这儿来住都会被吓得半死,没两天就跑了,小邪警告她几回却不见效果,反倒是她对於小邪的占有欲愈来愈强,认定了小邪是她一个人的,谁都不许来打扰介入。
「后来,有回小邪约了个女客户到家里谈事情,那傅蝶雨吃醋,故意现出吓人的恶鬼状将对方吓得心脏病发作,惹得小邪光火,再也不想忍受这种形同被绑缚了的日子,他将房租退回傅家,并动用法术将傅蝶雨的魂魄暂锁在灵骨室内,放话说,只要她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去投胎,他就会放她自由。」
「姑婆,你的意思是莫邪不单会制服有形的西洋鬼,也懂法术可以收服那些没有形体的妖魔?」
「在这方面,」惠馨姑婆想了想,「他算是学贯中西了,东方妖西方魔他都颇有一手,小时候他母亲曾带他去算过命,那算命师见了他竟嚷著要伏地跪拜,还说他上辈子是个修练逾百年、法力神通的一代高僧,专司降妖伏魔,没想到他那本事还留存了些,延到这一世,所以即使他身边的人都不赞同他的工作,但看来他还真是注定了得吃这行饭。」
瑶儿吐了舌,没想到这莫邪倒是真有几分本事的,将来和他吵嘴时可得十二万分当心了,可别在她还没把他变成石头前,就害自己先被降服了。
旧金山中国城,在这儿,盘龙灯柱、飞翘屋檐以及从风筝到厨具无所不卖的五金行,都有著浓浓的东方风情。
市德顿街上,采买成篓成筐的交易随处可见,放在拥挤人行道上的新鲜蔬果和农产渔获比比皆是,而簇拥在巷弄道间的则是华人的传统寺庙、店铺、洗衣店以及家庭式的小饭馆。
中国城牌楼下,一个麻雀似地笑嘻嘻的华人女孩儿正捉著个老妪又跳又指。
「姑婆!这牌楼我熟,咱们那儿的牌楼就代表著地位彰显的意思,像南天门哪、仙居府喽,都有个像这样的牌楼。」
「你们那儿代表著地位,咱们这儿只代表了古意盎然,」惠馨姑婆呵呵笑的搀起瑶儿往中国城里走,「瑶儿呀,别先太兴奋了,待会儿更好玩的可多著呢!」
边说话她边侧首笑咪咪睇著身边的她。
相处了几天,她已愈能了解小邪三思要收留瑶儿的原因了。
这丫头对什么事都好奇得紧,又整日笑吟吟,周身上下既像个开心果又像个热烘烘的小太阳,这样的发光体对於整日与阴沉幽灵邪物为伍的莫邪而言,该是个最佳的心情调解灵药吧。
可也是因著这样,她到莫邪家走动得更勤了。
带领瑶儿认识这个世界的工作她可以为小邪代劳,也省得这两个家伙日夜相处而滋生出不当有的感情。
「瑶儿呀!」
惠馨姑婆好奇问了,「你打算在我们这儿玩多久呢?」
「咱们都约妥了,只要在猴老大回家前赶回去就成了。」
伤脑筋,惠馨姑婆听了皱眉头。
瑶儿口中的猴老大指的是孙悟空,瑶儿的来历小邪已全说给她听了,可对她来说,西游记向来只是个虚构的传奇,印象中她只知道,唐僧取经完后又回到了长安城,可孙悟空呢?他上了哪里?
唉!不能怪她的漫不经心,她怎么会知道有朝一日,传奇的故事竟会和她的现实生活兜在了一起?
「瑶儿呀,你回答得这么肯定,时候到了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一句话问傻了蹲在地上正看著小朋友打弹珠的瑶儿。
是呀!当初她急著出门,压根没考虑过回去的问题,那,她到底该怎么回去呢?
见了瑶儿反应,惠馨姑婆心里有了数,她忍住叹气,陪著瑶儿继续往前逛去,算了,这问题就留给小邪自己去伤脑筋吧!
两人边定边瞧踱入了都板街,这个在一八三○年代及一八四○年代曾是芳草地主干道,现今是中国城内最繁忙的商业中心时,一老一小面前出现了条人影。
「莫姑婆您好!」站在两人面前的是个眼眸对著惠馨姑婆笑,眼角却明显对著瑶儿亮了好奇的华人少女。「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出来逛街?」
「一把老骨头了,」惠馨姑婆笑,「不找机会出来晒太阳会生锈的。」
「陪远道而来的孙女儿出来散步吗?」
「不,」惠馨姑婆笑咪咪为眼前两个少女互做介绍,「亭亭,这位是小邪新请的助理,她叫瑶儿,瑶池的瑶。」
「瑶儿,这位是易亭亭小姐,你喊她易姊姊吧。」
瑶儿侧了螓首想,喊姊姊,那她不是吃亏了?
再加上对方眼里明显的防备及淡淡的敌意,她可不会傻得去浪费这声「姊姊」,勾了勾唇角,她依旧笑咪咪却没打算喊人。
「没想到莫大哥的生意愈做愈大,竟还请起了助理,」易亭亭微带憾意,「他忙不过来怎不跟我说一声?我整日在家里闷得慌,若能去帮他的忙也好替我自己解闷呢!」
「你若愿意过去帮忙当然是最好的喽,只不过,那工作就怕你做不来。」惠馨姑婆一句话说得易亭亭面色微窘。
易亭亭喜欢莫邪是全中国城华人都知道的事情,可就同於她喜欢莫邪的程度一样,这位易大小姐也超怕鬼的。
她可以因著屋里窗廉飘动而误以为屋里有鬼,吓得昏迷了一整天,那怕鬼的程度由此可见一斑,前阵子莫宅闹鬼,她也几个月不敢亲自到莫家送补品。
惠馨姑婆在心里叹息,这个正正常常的漂亮小姑娘明明是爱煞了小邪,却碍於他的工作而裹足不前。
一个怕鬼的女人却爱上了个以捉鬼为业的男人?
这可真是桩麻烦事儿。
「怎么会做不来呢?既然莫姑婆开了口,那亭亭明天就到易大哥那儿报到了唷!」
惠馨姑婆听得易亭亭的顺水推舟吓了一跳。
「亭亭,你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开玩笑!」易亭亭摇头直笑,「莫姑婆,这种事怎么能开玩笑?」
「可小邪那儿常要接触些,嗯,你也知道的怪东西,你不怕……」不怕到时你一昏倒还得找人扛你回来?
「谢谢莫姑婆关心,现在我身上多了块宝玉,已经不用再担心那些脏东西了!」
易亭亭边说话边自领口取出了枚通体翠绿的翡翠玉佩,那玉佩透著光线翡绿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尤其是惠馨姑婆身旁的瑶儿,也不知怎么,一被那绿光射著,她的胸口竟会发疼,吓得她急急闭上了眼躲至惠馨姑婆身后。
「这是什么?」惠馨姑婆满脸的好奇,「好漂亮!」
「这叫『辟邪血绿翠』,前几天我们中国城里出现了个远道而来的陌生大和尚,叫做天禅和尚,他沿路在街上化缘,那模样看来有些落魄,我就招呼他到我们家饭馆里用了素斋,又听他说了些有趣的故事,末了,他说和我有缘,所以就送了我这块宝玉。
「我原是不肯收的,」易亭亭耸耸肩笑,「但那大和尚说我的胆怯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若是没个宝物护身,这一辈子可还要受罪,再加上,」易亭亭压低嗓语带神秘,「他说这回出现在我们这里,是因为算出有个千年猴精会出现,他是来收妖的,至於我,为了避免妖邪缠身,更应该日夜戴著这块玉佩。」
易亭亭说得兴起,没发现眼前一老一小突然安静了下来的反应。
天哪!瑶儿眯紧眼眸咬紧下唇,死秃驴,她又没去惹他,他干嘛要来灭她呀?!
莫邪最近接了些小案子,地点大多仅在北加州区,一个是去知名餐厅驱除个阴魂不散的好吃鬼,一个是到某教堂的花园帮一个老亡灵与其亲人做阴阳沟通。
这些案子都不累人且收费颇高,照理他是应该心情不错的。
尤其当他回家一开门便可看到个不支酬劳的女助理,在那里忙上忙下洗窗廉、擦地板,不仅如此,他的冰箱最近一打开便是满山满谷的免费食物,多到让他连转卖都来不及,这样的生活他实在是无可挑剔的了。
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他的情绪总是不太稳定,似乎心里有个空荡荡的缺口似的。
「莫大哥!你回来啦?」
头上包著可爱俏皮头巾,腰上系著小圆点围裙的易亭亭一见到莫邪回来便停下了手边工作,拉下口罩迎上前,露出足以使任何疲 惫男人都有种回家感觉真好的甜美笑容,她温柔笑著帮他接过手上的提箱,递上拖鞋,还送上一杯他最爱的迷迭香冰茶,正是他最爱的浓度。
「今天你有不少电话唷!」
一边帮他卸下外套,她一边像个尽责的秘书捉起了记事本。
「有几通是巴黎灵魂学协会会长打来的,他想和你敲时间,请你有空过去演讲并与他们的会员分享经验;一通是从英国伦敦塔那儿打来的,他们说最近那几个乖了一阵子的十九世纪死刑犯鬼魂又在作怪了;一通是从乌打那鬼城打来的,他们说那座收费的人造鬼城里最近似乎引来了真鬼,而那家伙是个中古世纪的断头骑士,行为嚣张乖戾得很……」
他伸手制止了她的简报。
「说真的,易亭亭,你究竟打算在我这里玩多久?」
「我不是在玩,」易亭亭深觉受辱,用力将记事本抵在胸口,「你看不出来我有多么认真吗?」
「你是很认真没错,只是……」莫邪也搞不懂自己究竟在别扭些什么,他不是最爱免费的东西吗?「我原来已经有个助理了,可自从你来了之后,你的能干仿佛更衬出了她的无能。」
「这不能怪我!」易亭亭不服气的努努嘴,「我原先也是想和她和乐相处的呀,可每回她见了我便逃得像只老鼠,一个人躲在角楼里,连我特意为她煮的饭菜都不肯下来吃,要我说呢,莫大哥,你这儿的事我都已经做熟了,还不如……」
还不如就少养个废物嘛!
这样的话易亭亭没说出口,她不想让莫邪觉得她是个爱搬弄是非的小心眼女人,可她清楚,依莫邪向来锱铢必较的个性,按理说,他应该是会尽快将那又古怪又懒惰的瑶儿给遣走才是。
「瑶儿在我这儿是没薪水可拿的。」他淡淡出声。
「她和我一样?」易亭亭瞪大眼,不拿钱做白工?
所以,她也是莫大哥的爱慕者?!
「不!她跟你不一样,她留在这里是要还债的,你把事全做完了让她没得做我反而吃亏,还有,瑶儿爱吃的东西是水果,你做的菜她只能心领了,无论如何,亭亭,谢谢你,天都黑了,你今天的工作也该结束了吧?」
「是呀,是该结束了。」
日的结束正是夜的开始。
易亭亭说完话后眼睛里有著期盼与暗示,期盼著一顿浪漫烛光晚餐,暗示著餐后他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她没用言语点明,女人,尤其是东方女子,合该多点矜持,即使她们身处於西方世界里;而男人,尤其是像莫邪这样的大男人,喜欢的也该是那种欲拒还迎的含蓄女子吧,所以,她只用迷人的眼睛表达了心意。
似是明白了她的期待,他伸手揽住她的肩头,领著她踱到门边,然后很绅士地为她开了门,接下来,他送她出门并附赠了个俊魅十足的笑容,那个笑容足以让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忘了呼吸。
「明天见。」
这是在展露笑容后他送给她惟一的一句话,接下来,大门在她面前阖上,她连说声再见的机会都没被施舍。
为什么?易亭亭搭电车回家时心头气愤难消。
为什么他会不懂她这么明显的「暗示」?
她都已经为他放低了身段去接受她最怕的东西,为什么他还是无动於衷?
他究竟有没有心肝呀?
由愤恨转成了伤心,易亭亭在车上嚎啕大哭,惹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她在那边肝肠寸断,莫邪这边却毫无所觉。
他想了想,从手提箱中取出了一串香蕉,这是他今天在教堂外的小摊上买的,当时很自然地没多想就买下了,这会儿他才发现那时他是挂念著瑶儿,才会傻愣愣地去买了串香蕉搁进提箱里,也没去细思香蕉放在里头会被压烂,或者留下气味之类的问题。
这几天他早出晚归,又有点气她不主动来找他,所以也没上角楼找她,难道这就是他心头空荡荡的原因?
他,想念著那个猴精少女?
懒得再想,莫邪手上拎著香蕉上了角楼。
他告诉自己他愿意先低头去找她,是因为香蕉既然买了就该找人吃掉,总不成由著它烂了吧?
那可是花钱买的耶!
「瑶儿!」
他在外头喊了几声没回应,不耐地再敲了门两下,最后还是用老方法撞门而入。
甫一进门,他眼前先是昏暗一片,好半天才能从地上点著的小小白蜡烛的微弱光亮习惯了屋里的闇暗,也才能依著蜡烛的指引找到那盘腿坐在窗前闭目凝神的瑶儿。
他微眯睛慢慢上前,先将手上香蕉扔在一旁才学她一样盘腿坐定,坐在她身旁。
「别告诉我,你想在我这儿开坛作法搞邪术。」
他移目梭巡著她在地上竖立得乱七八糟的白蜡烛,和大大小小由他房里偷摸出来的道具。
「别吵我!」
虽是闭著眼,但她的鼻子明显在嗅著了香蕉味时抽动了下,但她很快地按下贪嘴的念头再度尝试入定。
莫邪哼了声,顺手摸了摸她那因变法术而不小心又变出来的长尾巴。
「连尾巴都变出来了,糖炒栗子,你这回看来是很认真的喽?」
「哎呀呀呀!我都说了别吵我嘛!」瑶儿嘟嘟囔囔著,眼眸依旧紧闭。
「我可以不吵你,」他冷淡出声,「但你得先跟我解释清楚,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没理他,却在下一瞬被硬生生拨开了眼皮,害她没选择的直直观著那在她眼前坏笑的紫色瞳眼。
「哎呀!」
她气呼呼的打掉莫邪的手,一脸不开心的瞪著他,「臭莫邪,你还真敢惹我,不怕变成石头?」
「不怕,」他笑嘻嘻,「我现在都随身带著一包胡椒粉,你一瞪我一洒,破功!」
她鼓起腮帮子别过脸,将眼神投向窗外明月,似乎想瞪瞪看月亮会不会变成石头,而变成石头又会不会掉下来。
他伸掌测了测她额上的温度,「没生病嘛,那你怎么可能会对香蕉失去了兴趣?还有,这几天也没见你下来,厨房里的东西也没少,你要是饿死了我可要亏大本了……」
「我想回家了。」
她的这句话遏止了他的所有声音。
他微眯眸梭巡散了一地的东西。
「原来你是在寻回家的办法,原来……」
他面不改色,心底却为了她想走的念头而感到不舒坦,像是心底冒出了根长长的刺。
「原来你是打算不告而别,糖炒栗子,」即使心底很不痛快他却笑脸依旧,「你是欠债欠到怕了,所以想来个弃债而逃?」
「我才不是那种会赖帐的人呢!」瑶儿转回了小脸,「放心吧,如果我能找到回去的方法自然会再来,再来时我会从水廉洞那儿拿几件稀世的珍宝过来抵债,还债后我再回家。」
「这么来来去去的不嫌烦吗?瑶儿。」莫邪终於正经起神色,「究竟是什么事让你突然嚷著要走?如果我没记错,这个全新的世界你应该还没玩够吧?」
「再不回去难道要留在这儿等著被收服?」她抿抿唇,一脸的不开心。
「什么意思?」他满脸讶色。
嘟著菱唇的她将易亭亭那块辟邪血绿翠和天禅和尚来到旧金山的事情,对莫邪一五一十道出。
「所以,」他面露了然,「你才会赶著想回家?」他伸指轻刮她的嫩颊取笑,「看不出来,一只凶巴巴的小猴精竟会如此怕死?」
「好!你厉害、你不怕死,那你来变成猴精试试看!」她著恼的跳起身,「你都不知道我光是感应到那块该死的绿石头,就已经全身虚软无力了,赶明儿个若真跟那老秃驴照面,还不知会变成猴饼还是猴泥呢!」
莫邪笑笑起身趋近她,月光下,他的笑容既邪魅又带著自信。
「你不信我能保护你?」
「当然不信喽!」
她轻轻松松一句话打绿了他的脸色。
「你是个专司剥削雇佣的商贾,挣银子是你惟一的乐趣,降妖除魔捉鬼是你最大的本事,如果让那天禅和尚知道了我在你这里,只要给你三两银子,你肯定就会将我给贱价让出了。」
「三两银子?」他不以为然了,「你确定你只值这个数?真要让出好歹也该先将你欠我的巨债给清完。」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你是那种有银子万事好商量的家伙,再加上你嫌我会惹麻烦早就想撵我走了,而你现在又有另一个助理在帮忙,我一点都不重要……」
他将食指抵在她唇上轻嘘了声,「好了,瑶儿,别再说了,我已经清楚你有多么不信任我了,别用声音,让我们用动作来沟通吧。」
「什么意思?」
她傻傻的问,再傻傻的睇著他用她从未见过的专注表情将她揽进了怀里。
「别说话,瑶儿,用听的就好。」
「听?听什么?」
被他揽在怀里的她不自觉地血脉偾张、呼吸急促,鼻端全是他那男性的气息。
「听我的心跳,它在跟你保证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消失不见的!」
「它真这么说?为什么我没听见?」她皱皱眉抬头问,还说他不是妖怪呢,哪有人的心会说话的?
「笨瑶儿,」他笑了,笑声在胸腔问震动,也震动了她的耳膜和心情,「这只是一种形容词,我只是想藉此向你保证。」他正经八百的宣誓,也将她揽得更紧了些,像是绝不允许她突然平空消失似的。
「我一定会守护你,用我的生命!」
瑶儿没了声音,她的眼眶中充盈了些许的泪水。他干嘛突然说这种让人好感动好感动的话呢?
看来,她果真是积欠了他太多,才会迫得他想要用生命来保护她呢!他该说的是要用生命来保护他的债务人吧?
没想到,拖欠了一个小气鬼反倒对自己有利呢!
「老秃驴找上门时,你肯定会帮我?」
她将他推开了点,纤密的羽睫像两柄美丽的扇子搧呀搧地,眸子里面是他近来愈来愈沉溺、难以自拔的纯真可爱表情,她湿润的樱唇看来十分可口,软嫩嫩地,让人好想……
发现自己思绪偏远了,他干咳了声收回绮思。
「我答应你!」
是呀,他是绝不会容许有人将她带离他的生命的。
在点头的刹那,他突然明白自己这几日烦躁不安的原因。
他,恋爱了!
他爱上了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由古代来到他身边,本事不足的猴精少女。
为什么?莫邪在心底问著自己。
长这么大他还不曾动过真情,总觉得喜欢上一个女人会是件麻烦事儿,可为何,他却喜欢上一只猴精?
是因为她那纯真澄澈的双眸?还是因为她开心时令人心醉的可爱笑容?
他不知道。
他知道她是只猴精,还是只没什么大本事的迷糊猴精,甚至他还曾经看过她的猴尾巴,虽然如此,他还是喜欢上她了,而不是那个家财万贯的街王之女易亭亭,更不是那处境凄凉的美艳女鬼傅蝶雨。
感情真是种很奇怪的东西,当它来时你躲也躲不了、挡也挡不住,当你发觉时它早已那么理所当然地深植在你心底了。
「想什么呀?想得一脸呆呆笨笨的。」
瑶儿看不懂他脸上千变万化的情绪,更不懂他干嘛突然将自己搂得死紧。
「没想什么,」他若无其事笑著,眼神深邃掩藏著情绪,「只是在想天禅和尚来时该怎么打发他。」
「想这个对、想这个好,对不起,我不该打断你的,快点儿继续吧。」接著她瞄了瞄两人看来有些暧昧的拥抱。「只不过,你能不能先放了我再想,我都快没气了,我已经相信你的保证,但不需要再用这种方式做沟通。」
「还不能放呢,瑶儿,」莫邪一脸抱上瘾的神情,紧箍著的双臂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我想事情时习惯怀里要抱东西的,你要我松开,我就想不出来该怎么打发那和尚了。」
「真麻烦,给你个抱枕行不行?」她皱眉和他讨价还价。
「不行!」他拉长了尾音,「那东西还得有心跳、有呼吸、有温度,还要不定时和我说说话,这样子我才能思潮泉涌、妙计百出。」
「那我没出现前你要想事情时都怎么解决呀?」她瞪著他,意图揭穿他的谎言。
「以前都是惠馨姑婆来帮忙的。」他说得煞有其事。
「她真让你抱?」瑶儿瞪大眼好奇追问,一个大男人搂著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那种画面该是温馨还是好笑?
「我小时候还让姑婆换过纸尿裤呢,抱一抱有什么关系。」
「纸尿裤?那是什么?」
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没留意到莫邪将她搂往窗台边坐了下来,两条紧捱著的人影在月光下相缠,拉出了条墨长的影线。
他闭眼微笑,想像著温馨的画面,「等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娃儿时你就会知道了。」边说著他边臆思,若是属於他和她的孩子,那娃儿也会有条长尾巴吗?
很奇怪,这样的念头竟然不会让他感到不舒服反而觉得向往,该是爱让一切变为可能而合理了吧?
「我会有娃儿吗?」她张大了眼问著他。
「当然会有喽,」他的手掌缓缓滑上她平坦而柔软的小腹轻轻抚揉著,嗓音里悄悄起了欲望,「这是雌性生物所拥有的特权,她会和她所爱的雄性生物在这里为他们的情爱,孕育下永恒的见证。」
是她多心吗?
为什么她会觉得他的嗓音和平日不太一样,好沉、好男性、好沙哑又好有……侵略性,弄得她都心慌意乱了,还有他的呼吸炽热热的,像要烧穿人似的。
她不敢说话甚至也不太敢呼吸,体内似乎有些她不了解的情绪正在翻腾。
她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受?
沉默了一阵子后,由她肚里发出的声响总算打破了那若有似无的魔咒。
「你到底是几天没吃东西了?」他顺手捉了根香蕉给她,看她猴急的三两口吞下肚去。
「三天!」她举高了三根手指头。
「够本事、有毅力、真勇敢!」莫邪哼笑,「你是想如果回不去,那么饿死成仙也是条捷径吗?」
「才不呢!干嘛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她开开心心地继续进攻第二根香蕉,「我只是太专注於想该怎么做,才忘了吃东西的,莫邪……你能不能顺道想想该怎么送我回去?」
「干嘛这么急著回去?」他无所谓地把玩著她的长发,「你就非得回去不可吗?」
「那当然!」她有些急了。
「你老家那里有外面的世界这么好玩吗?」
「是没有啦,可那毕竟是我的家,我终究是得回去的呀。」
「由著你,」他凉凉地开了口,「不过你得先把欠我的债给还清了才准回去。」而你,哼哼,是绝不会有偿清的一天的。
「你好小气唷!」她不开心了,「成,你要算那我也要,你抱著我想事情要收钱,一次两百美金!」
住了好一阵子,她已渐渐弄清楚他们的货币单位,而且听来听去,美金似乎比她惯用的银子还要来得更有价值。
「价钱合理!」他点点头笑道,「那我帮你对付天禅和尚也要收钱,一次一万块美金。」
想和他谈买卖?哼!长这么大他还没输过呢。
「你……你土匪呀!」
「欢迎货比三家,我不介意你去外头比价钱,噢,还有,你刚吃的那串香蕉是由日本进口的,五十美金。」
「我……」瑶儿不断作呕,看来是想把下了肚的东西给吐出来。
「要不这样,你让我香一个,」他涎笑著,「香一个三百美金,其他部位,价钱另议。」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大色魔!」
「是呀,而你,是个要赖不还钱的赖皮鬼!」
角楼中不断传出笑闹声响,将安静的夜点缀得更温馨了。
乌打那鬼城。
这是位於南加洲私人所建的一处鬼城。
现代人什么都敢玩,什么刺激都想尝试,高空弹跳、轻航机飞行是一种方式,而游鬼城又是另一种刺激肾上腺加速分泌的游戏了。
因此业者挖空心思务求诡异、恐怖到难以承受,方能在同业间打出一片天,而乌打那鬼城就是依著这样的宗旨去经营,并得到了所有刺激爱好者的一致推崇肯定。
而这样的用心八成也得到了阴界人士的肯定,认为这是处值得居住的好地方,於是乎,假鬼城里住进了真鬼,十来天前开始,无论是在鬼城里上班的员工或是到此游玩的旅客,晚上都常看见一个骑著白马的中古世纪骑士出没。
身材高大,留著八字胡的骑士威风凛凛,旅客们原还以为他是鬼城里的员工,可当那骑士极有礼貌、温文尔雅地将头摘下向众人问安时,不只游客,连员工都开始惊声尖叫并抱头鼠窜了。
而那断头骑士不但没被一波波的尖叫给吓到,反而爱上这种提著头颅、拿著长剑在鬼城中吓人的游戏,这下可好,假鬼城被真鬼给占据,别说游客,连里头的员工都没人敢进去,几天后,莫邪在鬼城老板的重金聘请下,带著瑶儿前来。
一进城,冷冷清清的氛围蓦地袭上了两人。
莫邪站在城门口眯著双色瞳,灵敏的竖著耳等待著。
「哇!怎么这么安静?」
出声音的是正在吃著香蕉的瑶儿,香蕉是她「出勤」时必备的战斗工具,提神用的,边说话她身后那条长尾巴还探出来,还没七天她尾巴变不回去,可这里的老板又急著要除鬼,为了不想让小丫头在家里时躲在角楼里净想著回家,他只得带著她一块儿出来了。
不过事前他已确定过,这里现在一个人也没有,所以也不用怕那条尾巴去吓到人。
「那是现在,在那断头真鬼出现前,平常这儿可热闹得很。」牵著她往城内走去,他边走边为她做介绍。「这栋是恐怖迷宫『恶魔居屋』,那间是『妖火磷磷学校』,远点儿那栋是全数用镜子制造出诡异幻觉的『幻思森林』,以前你若走入这里都要有心理准备,因为一路上常会有僵尸、巫婆、河童、背后灵等等各种传说的妖魔鬼怪跳出来向你打招呼。」
「真扫兴,现在竟什么都没了!」她意兴阑珊的把香蕉皮扔远,「要真见著了他们,我还可以用尾巴和他们握握手呢。」
「瑶儿,第一点,别老喜欢用尾巴和人握手,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心脏够强,第二点,别乱扔香蕉皮。」
「为什么不能?」她不服气,「在水廉洞我们都是这么做的。」
「外面世界不同,第一,会被罚钱,第二,会害人摔跤。」
「你呀!」她吃吃笑著,「你不是担心人家摔跤,而是担心被罚钱吧。」
暂时,他们无法再讨论这个问题了,因两人同时听到马蹄声,并在不久后见著了一个中古骑士骑著白马奔到两人眼前。
「哇呜!」中古骑士一口微带欧洲腔的正规英语,双手撑在马颈上语带赞佩,「勇敢勇敢!两位是这几天来,我头次见著的人,正好,这儿太安静了没人陪实在无聊,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同爵爷我一块儿享用我的血肉人皮及破眼残肚大餐?」
「他说什么?他说什么?」听不懂话的瑶儿急急推著莫邪问,这家伙真是个鬼吗?看他衣冠楚楚、温文尔雅很有礼貌的样子?是不是弄错了呀?
「他说,」灵光一闪,莫邪突然笑了,这丫头,老让他养著不干活也不行,总得让她有些事做,有些成就感才不会闲著老想回家,「他说你的尾巴好漂亮,想和你的尾巴握握手。」
「真的吗?真的吗?」这家伙还真懂礼貌呢!瑶儿甜笑著将长尾巴伸到了骑士面前摇晃。
「她、她不是人类?」中古骑士微瞪大眼。
「是呀!她不是,」莫邪用英文向他做介绍,「她是一只猴精,而现在,她正在向爵爷您下战书,看是您的断头本事厉害,还是她的尾鞭功惊人。」
「敢向我挑釁?看我利剑!」
中古骑士一个冷哼,由背后抽出了长剑,向她示好的尾巴砍了下去。
「喂喂喂!你怎么砍人呀?」急急缩回尾巴的瑶儿,在千钧一发之际救回了自己的心肝宝贝也旺了火气,她用尾巴卷了石头扔过去,「你这个烂鬼、坏鬼、死鬼、笨鬼、蠢鬼!」
这回不用再经过任何翻译中古骑士都能明白对方的恶意,他持著剑,头颅倏地转了好几圈,一脸厉鬼状的向著她砍杀下去。
而瑶儿骂完、扔完,见著对方的变脸转头神功,尖叫一声便开始转头拔腿逃跑。
「莫邪,莫邪!他是鬼,还是个坏鬼!你快收了他呀!」
莫邪不回话不出声,迳自环胸笑看中古骑士策马追她。
「死莫邪!光笑不帮人,我……啊!啊!啊!」
现世报,瑶儿一脚踩到了自己刚刚丢在地上的香蕉皮,滑了好大一跤还摔了一脸的烂泥巴。
「气死我了!」她鼓起腮帮子,回头恶狠狠瞪著那正提高马蹄,准备向她践踏而下的中古骑士,「你试试看,敢碰我尾巴我就让你烟消云散!」
她生气的一个瞪眼睛,定住了骑士及那与他早是连成一体的马儿所有动作。
他,成了个大石雕。
摇摇头啧啧笑赞的莫邪缓缓走过来。
「好个巧夺天工的中古骑士石雕作品,糖炒栗子,你可要赚翻了,这回赏金全归你,只不过,行行好,忍一忍,在鬼城老板来看过,确定了我们已经制服这家伙并敲碎石雕之前,千万千万别打喷嚏。」
「如果打了怎么办?」瑶儿眯眸不服气的抬高下巴,该死的家伙,见死不救的男人!
「很简单,扣钱而已。」
扣钱两字让瑶儿双掌捂紧了口鼻,别说喷嚏,她连气都不敢多喘一下了。
位於洛杉矶北边的六旗魔术山。
就同登山家矢志征服名山百岳的志愿一样,这儿,正是云霄飞车爱好者必征之境,在这处大型的知名人工游乐园里,寒毛倒竖、惊叫连连正是游客们最常出现的反应。
而瑶儿,这个由古时候来到了现代的猴精少女,在几乎玩尽所有刺激的游戏后,皱著眉头、捂住耳朵,对这游乐场她惟一的感想是--
直线加速她不怕,失速下降她没感觉,螺旋飞车更难不倒她,这些人工特制的玩意儿若比上她和猴老大或姊妹们在花果山时的斤斗云竞速狂飙,只能算是开胃菜了,偏偏这些奇怪的人们要在这里为了这种小刺激而失声尖叫。
而且她不懂,若要叫、若会怕,别玩就是了嘛,干嘛没事自己折腾自己,花了钱进来找罪受?
还是说,他们是想进来这里和人比嗓子的?
可怪的是,她发现,愈是胆小的女生还愈爱玩那些刺激的大玩具,身边最好还能再坐个大男人,好让她们在惊叫之余、吓得梨花带泪后,有人可以提供肩膀让她们倚靠。
这么做是想藉著女人天生的柔弱,激发男人天生的保护欲而达到两情相悦吧?
她在机器骤然降落时得到了这样的结论,也原谅了那一波接著一波的魔音干扰,天道如此,阴阳相吸,这样子生物才能生生不息地延续下去。
如此一想她总算对耳旁的噪音释怀了。
那么,她偏过头忍不住再看了一眼,现在那正一边尖叫一边搂著莫邪手臂下放的易亭亭在做的事情,也是一样的喽?她正在试图引起她身旁男人的注意力,好让他也能喜欢上她吗?
瑶儿微噘起小嘴转开视线,不愿再看下去。
易亭亭柔弱、莫邪刚强,他们看来十分相配,且从他的笑容及安抚动作来看,他应该也满喜欢这种游戏吧,喜欢这样一个可以把女人塞进他怀里又不用付钱的游戏。
瑶儿耸肩,无论如何,那都不关她的事,这只是他们人类之间的一种猎捕游戏,她是个猴精,既插不进去也玩不起。
心里虽叨念著不关她的事,可不知为什么,她那向来不解愁绪的心却沉了又沉、沉了又沉,像是心里头生了个铅锤,眼看著就要沉进了无垠的愁海里……
「好玩吗?」一轮结束,游戏器停下。
是莫邪的声音,他坐中间,瑶儿和易亭亭各坐在他两边,这次的六旗魔术山之旅是他说要酬谢两个好「助手」,特意带她们出来玩的,老实说,谢谢易亭亭是应该的,那可真是个好助手,而瑶儿,她自知只能算是个拖油瓶吧。
「好玩。」瑶儿回头太过急促的回答和微笑,反而让莫邪察觉出了她的不开心。
「喏!」他塞给了她几张钞票。「去买你刚刚吵著要吃的蓝色棉花糖吧。」
「真的可以吗?」
一个买棉花糖的许可立即点亮了她的眸子,刚刚的不开心与微微失落都在瞬间蒸发了。
「本来就可以,」他笑,「刚刚不许是因为我们还要玩这云霄飞车,我可不想和你一块儿成了黏人,现在该玩的都玩了,你去买吧。」
「可……」她由座位上跃起时突然想到了个老问题,「那我又得欠著你了?」
莫邪没好气,「你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那倒是!」
瑶儿重拾灿烂笑靥,挥挥手后蹦蹦跳的离开了莫邪和易亭亭两人视线。
目睹一切的易亭亭始终保持著沉默,眸底却愈来愈冷,一直到她和莫邪离开了游戏区她才拉住他。
「莫大哥,你……」易亭亭困难地发出了问句。「你是不是喜欢上瑶儿了?」
他俊魅一笑,挑挑眉没出声。
「也许是我多心了,可是从你对她的一些小动作,容易会让人误会……」
易亭亭一边想帮他辩解一边又盼著他的否认,但他却没让她如愿。
「不!你并没有多心也没有误会,你比那笨丫头还要聪明,是的!」他环胸矗立在傻愣了的她面前,笑容既柔且动人。「我是喜欢上瑶儿了。」
如遭雷击的易亭亭半天才拾回嗓音。「为什么?她明明……」
「她明明不特别漂亮、不特别聪明、不特别温柔、不特别出色,甚至,连脾气都不是特别好?」
睇著前方那正在和洋人店员比手划脚,最后总算拥有了一根蓝色棉花糖的瑶儿,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宠溺。
「那你还……」
「亭亭!」他打断她,投给她的笑容明显疏离。「喜欢一个人有时候真的没什么道理,以前听人说什么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的话时,我总是嗤之以鼻,可真临到自个儿头上时才知道,感情这东西真是没半点儿道理可循的,反正,爱,就是爱了,等你发现时,什么天杀的问题都已经不再是问题。」
易亭亭面露凄楚,就这么杵著听自己喜欢了将近十年的男人直言坦承他喜欢上别的女人。
尤其,无论言词或是表情,都在在表现出了他对瑶儿的感情,绝非一时游戏,他是认真的,非常非常认真。
「瑶儿她……知道吗?」
易亭亭将视线投往那正兴味盎然地看人扔沙包游戏的少女。
「她不知道,我也没打算直接用这事来困扰她那直线条的脑袋,我会让她慢慢地习惯并接受事实的。」
他得逞的微笑,最近他老爱找藉口去抱抱她或黏著她不放,这少根筋的小丫头已经习惯了他的碰触,而要让她知觉出她也在乎他,让她愿意为了他不再想回家,只是迟早的事情。
「你对她真好,」易亭亭叹了口羡慕的长气,「我真希望自己是她。」
「别羡慕,总有一天,你也会碰上个这样对你的男人。」
莫邪说得云淡风轻,可易亭亭却忍不住想要大哭。她不要别人对她好,她只是要他呀!
「所以,亭亭,」莫邪想了想,「今天带你们出来玩,一方面是感谢你这阵子的帮忙,此外,也是想顺道告诉你一声,明天我就要带著瑶儿到埃及去接新案子了,所以,你也不必再上我那儿去帮忙。」
是不用再去了,结局已定,她被判了死刑,又怎么受得了整日见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过日子?
「我懂了。」易亭亭僵硬地点头,她不笨,更明白他挑这时和她私下摊牌讲清的原因,他疼瑶儿入心,甚至不愿意让个爱慕著他,且有可能会在无意间伤了他心上人的女人留在身边。
她是不该恨他的,自始至终对於她付出的爱,他从未表明接受过,他收了她的礼、由著她藉机亲近,只是从未收不过她的心。
她真的是不该恨他的,可若是不恨他,她实在是不知道这会儿的她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捱得住心痛?
即使认了输,但易亭亭并没有选择逃离。
一是为了她残存的自尊心,另外,她竟然还是可悲地无法割舍下可以亲近莫邪的机会。
下午过后,他们来到了洛杉矶的另个知名游乐场--环球影城,不过,他们是为著晚餐而来的,在影城里的Wizardz用餐,既可以一边观赏魔术表演,还偶尔会遇著相士为你算命,餐厅内另一头并设有剧场表演。
魔术表演让瑶儿看傻了眼,对於人类这种奇怪的法术能力,她猜不出其中奥秘只觉得好玩,饭后一位戴著夸张圈圈大耳环,脸上化著浓妆、穿著吉普赛衣服的女人来到了莫邪身边。
「原谅我被你吸引而来,年轻人,」吉普赛女人操著有点儿怪腔怪调的美语。「光凭面相就可以看出你是个很特殊的男人,你一生里,注定了是要和光怪陆离的奇人异事为伍的。」
「她在说什么呀?」瑶儿小小声贴近易亭亭,经由她的翻译了解了吉普赛女人的意思。
「那她是不是,」瑶儿好奇小声的问,「什么都看得出来?」包括看出她是一只猴精?
「那倒未必。」易亭亭压低嗓音用中文说:「她们这种人虽然也有灵的,但更多的是胡言乱语纯粹为了赚钱的。」
「女士,」莫邪挂著无所谓的礼貌笑容,「你形容的这种生活非常适合我,我也没打算要改变,如果你是想拉些算命改运的生意,我劝你不用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年轻人,」女人哼鼻笑了笑却没打算离去。「你一脸自信满满,相信什么事情都可以自我掌控,想来也不需要藉由我手上这副纸牌来预测你的命途,可你身边这可爱的少女,应该就不同喽!」
方才在旁观察了一会儿的吉普赛女人,早看出瑶儿才是他惟一在乎的事物,想做生意,还是得著落在这有双漂亮大眼睛的女娃儿身上才是,女人顺手拉过了张椅子坐下,并执起瑶儿的手切了切牌,在瞬间铺出了一副生命之树的命运牌。
「奇迹!」吉普赛女人边觑著牌,边不可思议的摇摇头。「小丫头,你的存在及出现都是因缘巧合到百万分中难得其一呢!十足十,是个真正的奇迹!」
「她在说什么呀?」
这回瑶儿问的是莫邪,并在得到答案后笑得乐不可支。
「是呀,我真的是个货真价实的奇迹耶!若非有咱们猴老大的一根毫毛,又怎么会有我这可爱的小猴……」
她话没完,就让莫邪用杯子给堵住了嘴。「糖炒栗子,少说话多喝水!」
莫邪虽及时拦阻,但瑶儿那未尽的话语和莫邪难得失控的反应,都让易亭亭心底生了疑。
「小丫头,欢迎你的到来,只不过,这个世界於你有福亦有祸、有喜亦有悲,在你眼前……」吉普赛女人翻出了一张「死亡」牌,不由得眼神一凛皱起眉,「还有著死神招唤,而且,是个意志力十分坚定的家伙喔!」
接下来她又翻出了张「国王」脾。「所幸你身旁始终有个贵人相劝,可是所谓的贵人解不解得了你命定将有的劫数,那就很难说了,你要多多当心。」
女人翻开了最后一张牌,却半天没有声音,只因那张牌正代表著「湮灭」,女人沉吟了片刻才接下去,「千万千万别让厄运缠到了身,否则就将会是永远永远的烟消云散,连重生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什么?什么?她又说了什么?喂!你们干嘛都不出声?」
这回瑶儿既推了莫邪又问了易亭亭,却得到了一样的沉默,没人愿意出声。
「专心吃你的东西,小笨蛋!」莫邪硬生生将瑶儿的视线扳回她眼前的超大水果盘里,并转身给了吉普赛女人一笔为数甚多的算命钱请她离去。
「哇!莫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说几句话就有银子可拿?早知这样,我还不如改行去当算命师。」
莫邪没作声,迳自安静地观赏著台上重新开始的魔术表演。
易亭亭也没多话,好奇的眼神却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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