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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    你还是那个年少张扬的人吗?那个曾经多梦,富于幻想,甚至有点轻狂的青年,那个不知道什么是愁,什么是苦,对任何事都微笑面对的青年吗?随着时间的改变,你可能逐渐成熟、沉稳,甚至沉默了,随着青春的流失,随着生活的磨练,你慢慢失去了锐利,失去了棱角,是否已安于现状,不在雄心勃勃,豪情万丈。      故事里一群有血有肉,充满激情活力的青年男女,他们风华正茂,书生意气,对未知的渴望,对未来的憧憬,对爱情的朦胧和追求……在那个风云变幻的龙年,在那个浮躁狂热的季节,他们以各自不同的思维方式,不同的人生观、思想观面对着风雨的袭来,经历着脱胎换骨似的历练,他们曾经迷惑,曾经迷失,但他们都勇敢地走了过来,虽然为此而付出了沉痛的代价——因为他们年轻,也正因为他们年轻,所以还有机会,所以还来得及——包括爱情、事业、人生。        那段逝去的青春岁月你还记得吗?曾经记载着你的欢笑、幻想,痛苦、忧伤。你对未来的憧憬,对爱的渴望,对一切都好奇,都努力的寻找。如今你还有梦吗?还在挚着的追求你的梦想吗?    回头我们发现,岁月 真是神奇,它让我们得到幸福快乐的时候,又让我们拥有苦难和悲伤。不管是什么,都刻在你我的记忆,都令人回味。当我们有天回忆的时候,才发现——岁月有歌,一路陪着你轻轻的吟唱。        (1)  许龙独自一个人跑着,空旷的操场回响着有节奏的跑步声。  四周朦朦胧胧的,看的不是很清楚,楼房的轮廓隐约的呈现,跑道周围的水杉树笔直的站立,象默默注视他的哨兵。许龙就这样的跑着,跑的并不是很快,围着操场的环型跑道,已经跑了很多圈了。由于黑,许龙显得不是很真切,如果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个头不高,1.65米的样子,一套贴身的运动服,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他明亮的眼睛在朦胧的晨光中炯炯有神,青春的活力随着跑步的节奏缓缓的溢出,慢慢的跳动。可他总是对自己不满意,甚至有时候自卑,他总觉得自己个子太矮,丢在人群里就无影无踪。他总是忽略,年轻就是他最大的优势。  早晨跑步是许龙多年养成的好习惯。虽然在中途也曾经断断续续,他还是尽最大的努力坚持着。他认为早晨起来锻炼,一天都会精神振奋,而且,早晨是一天头脑最清醒的时候,一个人边跑边想些事情,只有清风为伍,偶有薄雾做伴,清闲而逍遥,可以把平时想不透彻的事情好好的考虑下,不管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静下心认真的思考,客观的总结,能够有个新的审视和认识。一切都是寂寞的,但他觉得,只有耐得住寂寞,才能促进自己的意志品质的提高。  许龙一个人就这样的跑着,今天脑子里特别的乱,很杂。他努力的一件件的整理,想整出个头绪,有些事他还尽量避免去想,以免对他产生干扰。可事情往往是你不想想它,它反而一幕幕的电影般浮掠脑海,不由他左右的蹦出来,干扰着他的思维。  上职业技工培训学校已经一个学期了,新学期从今天正式开始。想起第一天走进学校,他曾经感慨万千。由于没有考上大学,只有进了技工培训学校,可学的工种有不是理想的专业,好长时间里他都垂头丧气的。在经过一段时期的学校学习与生活,经过自我调整心态,使他对学校产生了新的认识,也逐渐的振作精神。他意识到虽然没有考上大学,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在技校一样能学到专业的理论和技术,一样可以学到对他有用的知识,一样可以取得好的成就的。是金子就会发光。  许龙跑着,空旷的操场回荡着脚步声。他的步伐不大,频率不快。  初来培训学校是繁忙的,烦恼的。繁忙是因为军训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天时间。由于不适应军人似的生活习惯,训练又安排的比较紧张和高强度,一度让他觉得很累很疲倦,好在咬牙坚持过来,也粗略的了解了一个军人的辛苦。烦恼的是一个全新的学习和生活环境比较陌生,新的生活方式不太习惯,新的同学彼此还不认识。住在学校离开了家,离开了父母,总觉得处理起新的事情不是那么得心应手,都要靠自己去摸索去实践。好在一切都在摸索和实践中逐渐的解决,自己也逐渐的长大成熟,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有必要的,很有意义。  许龙跑着,他又想起了李秀清、李玉靖,曾妙这三个好朋友来。“四个死党”这是新班里的同学送给他们四个的外号,可见他们之间关系的亲密程度。李秀清成熟稳重,潇洒英俊的外貌,1.75米的身高,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青睐。他说话总是深思熟虑的样子,温文而雅,做事让人放心。李玉靖健康健壮,1.78米的身材透露着阳刚之气。李秀清和李玉靖站在一起,一文一武,羡煞了不知多少人,有一美誉属于他们——秀玉,有点女性的柔美。而曾妙呢,恰恰与他们相反,不到1.70米的个子稍显得偏矮,壮实的身躯就象个秤砣,他总是一脸的微笑,好象遇到什么事都不发愁,给人的感觉就是个笑面佛似的。最有特点的是他那细软卷曲的头发,微微凌乱的帖服在他的头上。想当初一起在高中三年,命中注定不管什么原因又把他们分到现在这个班,四个人都曾经牢骚满腹,抑郁不得志,最后不知是谁说了句:这回看样子,死也要死在一起了。刹时,彼此的相视一笑,所有的烦恼,不快都烟消云散,抛在了脑后。剩下的是相围一圈,相互祝福和鼓励。  想起这三个好朋友,许龙真觉得是一种幸运。当初高中几个玩的好的,除了他们四个还能在一起外,其他的都各奔东西。各赴前程了。可以说这真的是一种缘分。可是近一、两个月以来,他感到李秀清和李玉靖两人的关系相处的不是很融洽,友谊正在经受着考验,也许是他想得太严重了吧!直觉告诉他,这事一定和高小雪有关,那是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女孩子,也难怪他俩都对她有种特殊的好感。他想:怎样才能在他俩之间善意的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忠告,让他们不至于当局着迷产生不必要的矛盾进而影响到纯洁的友谊呢?  许龙跑着,放松着身体和精神,他又想起了曲卫红,这个可爱的女孩。一想到她,他的心里涌起阵阵暖意,早春的寒风也不带一丝冰凉,空气中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想起曲卫红,许龙就想起去年的那个秋天,那天的小路,还有那次偶然的不期而遇的相逢。那天秋风特别的多情,轻轻的摇曳两旁的水杉树,树下低矮的野草“沙沙”的做响,草丛中点缀着各式各样颜色鲜艳的野花,显示着生机,显示着来年的蓬勃的繁荣。天空下着毛毛细雨,润湿了许龙的头发。他抬头,远天一抹青灰色,和着地粘连在一起,淡淡的村舍在雨中若隐若现,几个人影晃动,模糊的井架和起伏的抽油机,方形的小白屋,一幅诗一样的境界,含蓄的山水泼墨画,一切都象要凝固在雨中,更显得地道的油田特色。  许龙欣赏着,为大自然的美叹息着,他散着步,散着心,不知不觉走出很远。短暂的轻松,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可以不想。只是悠闲的走,这样的走下去,直到一朵红云飘来,飘进他的眼里,由模糊到清晰。  一个红衣少女,火红的衣服称出她充满青春活力的身躯。她的手很随便的插在口袋里,轻松的脚步有节奏的微摆着,逍遥、自在,又是那么平常。  许龙不经意的看着女孩,感觉有什么特别之处。他看见她的头发散落在她的肩上,发顶处扎着个花样的发饰,颤动着,象只美丽的蝴蝶翩翩起舞。她头微低,在想什么。  俩人交错,女孩子抬起头,全然无心,也很自然的瞟了许龙一眼,许龙的心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生活中有许多偶然的事情,在它发生之前一点不重要,没有任何征兆,而一旦发生了,左右人的一生。  至今,许龙都清晰的记得那一幕他所看见的,他很难形容看见了什么,往后的日子里,他常常的回忆当时的情景——一张白皙的带着红润的面靥,象初开的蓓蕾在秋风中舒展着,吐露着特有的芬芳;清秀的眉毛天然的蹙起,就象远处那抹灰蓝细心的凝聚;闪亮的眼睛宛如珍珠般灿烂、晶莹,又象一湾深深的湖水,请可照人。从眸子里可看到孩提的嬉戏,少年的欢欣。这些都没什么,醉人的是那目光,那样的朦胧、迷茫。那目光是梦的幻影,那目光透着青春的气息,它是用七彩颜料调和而成的,它交织、它变幻编写出诗一样的境界,谱写出音乐的旋律。那目光似天空的闪电,撕开乌云的帷幕,一下子击穿了许龙的心灵。虽然他还没来得及准备。  那一刻的感觉好奇怪。许龙记得,当时一种异样的感觉由脚底升起,涌上全身,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心却虚了,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滋味。  女孩轻轻从身边掠过,无声的留下芳香。他觉得是春姑娘从自己身边走过。他用近乎迷恋的目光盯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只有发饰在风中漂移。我这是怎么了,中邪?还是……后来他无数遍的这样问自己,一直得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许龙慢慢的围着操场跑道,独自一个人的跑着,天边露出一缕灰白。    (2)  早春的白雪飘飘悠悠已经两天了。昨天许龙跑步时还没有迹象,上午八点多钟,突然下起雪,纷纷扬扬的大雪在这早春的江南平原上还真不多见。一朵朵,一朵朵,鹅毛般,带着孩子们的笑脸。大地到处白雪皑皑,覆盖着厚厚的一层,足有二、三十公分。人们欢笑着谈论,开心的玩耍着,企盼着瑞雪预示的丰年。  “你好。”许龙笑着和曲卫红打着招呼。  “你好。”曲卫红也抱以微笑。他们同在一栋楼上课。他在三楼,她在四楼,所以上学、放学在楼梯上是经常可以碰上的。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交往,俩人从最初的相识,到现在的相互了解,彼此保持着一种特殊的友谊。  三个女孩子很自觉的走在前面,是和曲卫红最要好的同学,她们说笑着留下了曲卫红和许龙先走了。  “雪下的真大。”许龙说。   “是啊,好几年未见到这么大的雪。外面真美。”曲卫红由衷的感叹。她透过楼梯拐弯处的窗子往外看,外面一片雪白,许多同学已经迫不急待的在雪地里打起雪仗嘻戏起来。她看着他,“为什么不……?”  他笑了笑:“什么事?”  “去赏雪吗?一起?”她轻柔的说。  许龙眉毛一展,心里春风拂过,他盯着曲卫红:“当然好,求之不得。我等你。”  曲卫红站在雪中,红的羽绒服象火,仿佛要溶化冰雪似的。  “结果是你等我。”许龙小跑两步,轻松了句。放下书本他就下来了,男生寝室比女生寝室要远些。  “这不算什么,你曾等了我很多次。”曲卫红说,并看着他。  许龙好奇地看着曲了红,眼睛一闪一闪的,他想发现,她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你居然知道,我也就没有白等。”他说的很随便,也很大胆。认识曲卫红是个漫长的过程,了解她是很辛苦,直到现在,俩人若聚若离的。追逐曲卫红的过程中,许龙一直怀着种痛苦的甜蜜感,痛苦的是单相思似的一厢情愿,是很枯燥的。对男女关系朦胧的渴望使他把曲卫红做为心中的白雪公主。曲卫红是个纯洁的女孩,她温柔而善良,在和许龙的交往中,她始终保持着女孩特有的一种矜持,柔美而不造作。在这场朦胧的爱的角逐中,许龙一个人努力着,不愿放弃。  曲卫红笑了笑,有点勉强,“你以为我就不懂感情的事?我只是不能。”  一片银白的世界,白的耀眼。路上操场上,许多同学都在那,滚着雪球,堆着雪人,打着雪仗,玩着一切和雪有关的游戏,叫着,跑着,笑着,欢声震动着整个校园,给这银白的世界,带来无数的欢乐。  “去哪?”许龙征求她的意见。  “后面,那儿安静。”她说。  “爱之路?”他故意拖长音,注视着她,好让她听清楚。  她转头偏向别处,“就算是吧。”  “那为什么还不走。”他提醒着。  俩人笑了,肩并着肩,走了。  校园外很安静,同学们无暇顾及到这里,路两旁的水杉树被雪装点的千姿百态,比平时更有特色,另一番风味。田野显得特别的宽阔,一望无际的白色世界,使人耳目一新。  “爱之路”是同学们对学校后门通往的一条田间小路的昵称。每当傍晚休息时分,技校的同学们喜欢三三两两的来到这条幽静美丽的小路散步,由其是那些处在朦胧的爱情中的男女同学,更是对它独有情钟。  俩人走在静静的小路上,脚踩在雪地上“吱吱”做响,很有规律,脚印弯曲向前伸展,写下了几许醉人的故事。  “哦!这里真大,真美。”曲卫红感慨地说。  “确实,比平时开阔多了。”许龙心情舒畅,欣慰的欣赏着美丽的雪景,并用手指着远处被雪点缀的灌木、矮草、水杉树,向她说出他的感觉。这象一个小山丘立着一只仙鹤,那象一伏着的乌龟,伸着头在晒太阳。……  她看他开心的样子,很受感染。“你的想向力满丰富的。”她赞赏着。  “那是因为旁边有你这样一位观众。”他笑着说。  “也许你得不到掌声。”她打趣道。  “无所谓了,关键时自己拍两下不就行了。”他抠了下脑袋,显得满不在乎。  “你到会想办法!”  “阿Q精神胜利法吗,只有这样了。“  她又笑了。  谈笑着他俩一直向前走着,他突然停下来,脸色显得凝重。“知道吗?”他顿住,想着。  她侧头打量他,露出疑惑,她不明白他一下为什么这么这么认真。“什么?”  “我就是在这颗树旁初次见到了你。”他脸上充满了光,走在树下,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树杆,居然那么温柔。他的目光也变得温柔,他想着,想象着初次的相遇,初次的迷惑。然后,手猛的一摇,雪花籁籁堕落,把他罩在中间,落在他头上,肩上,片片倏地钻进他的脖领,冷而凉爽,使他止不住一颤,而心里却泛起一丝丝快意,他回头看她。  她静静的看着被漫漫雪花包围着的他,望着他闪亮的注视着她的眼睛,真不想让他失望,她不止一次的这样想,三、四个月以来,他都在努力着,孤独的行动着,为了心中青春的萌动,为了还不知内涵的爱和冲动,然而她知道,不能那样做,也做不到,至少目前如此。“是吗?“  “是的!”许龙甩甩头,“我记得非常清楚,和今天一样,那天你也是穿着一件火红的衣服,就在这,轻轻地从我身边飘过。”他回忆着,回忆总是甜蜜的。“ 这样的事也许你并不觉得什么,对我确很重要,你无意的瞟了我一眼,”他看着她,她在思索。“虽然只是那么不经意,但目光太特别,明亮、迷朦,一下就击中我的心。还从来没有别的女孩让我有过这种感觉,还有什么更能让我心慌的了?”他抬头,远方,天地没有明显的交界线。  她没有动,心却不能平静。“就让一切走远。”她叹了口气,真不知该怎么说。  沉默良久,俩人继续前行,雪是美丽的。它使大自然看上去更象一幅画。  许龙抓了把雪在手中,使劲地搓着,捏成个雪球,然后奋力一掷,丢向前方。“你不会笑话我吧!”他没头没脑地问。  “我?”她一挑眉。  “是呀,”他说。“你看,我俩交往也有二、三个月了吧,在这段时间里,每一次交往都是我说,你听,很少听你说些什么,你已经了解我了,我却连你一点都不知道。”他笑笑,“我觉得在你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这是不是很没男子气?”他问她。  “坦白并不算缺点。”  “现在的人更喜欢冷默,或者是说,喜欢深沉,不苟言笑。”  “人和人应该真诚的微笑面对。”  “那你喜欢哪种?”他含情地望着她,寻找着答案。  “我……”卫红眼睛扇动着,深不可测,“我喜欢,喜欢的那种,”忽然她笑了,也许觉得回答的很牵强,她笑的很狡黠。紧走了几步,抬脚故意使劲地踩着雪,雪地里留下深深的足迹。  曲卫红和许龙是一个科的,都是新生,只是所学的专业不同。她1.60多的身高,穿上高跟鞋,显得比许龙还高点,身材匀称丰腴充满青春的活力。脸上肤色红润而有弹性,一头乌黑的秀发经常别一个发饰。随意而不失美丽。对许龙来说,曲卫红给他留下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印象。而对曲卫红来说,许龙给她的印象其实也是不错的,这点她只是未表露出来,很多次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在想着他,想着他与别的男孩子的不同之处。她记得那一次,那一次去锅炉房打开水,有一个男孩挤到她身边,凑到耳边小声的说,“你头上颤动的发饰真美,就象一只起伏的蝴蝶,穿梭在花丛中,希望能天天看见”。当她在诧异中抬头去看时,见到一个惊慌的男孩逃跑的背影,后来她知道那个男孩就是他――许龙。很长的一段时间,她总能感觉到一个男孩的身影和注视的目光,在人群中,在她身后,当她想捕捉时,都无处寻找了。终于有一天,他出现在她面前,怯生生的递过来一张信笺,然后就象个等待审判的犯人一样低着头等着那个时刻的来临。她也没有准备,一时尴尬的愣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他摇摇头,跟在后面,唉,为什么会遇见她?他想。为什么第一次就忘不了。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为什么她总是以一种淡淡的神情若聚若离……?生活中太多 的为什么,这之中是没有答案的,没有人能说清楚这些是为了什么,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不为什么。  “能谈谈你吗?”许龙问,真想听她的心里话。  “我?我有什么好谈的。”曲卫红说得不以为然。  “我看你和别的同学在一起时有说有笑,为什么和我就不爱吭声了?“  曲卫红继续前行,没有回答。这时,她显得无忧无虑,看着雪地,她真的忘记烦恼了吗?她抬脚踢起雪花,样子象个孩子似的,踢得雪花四处片片飞舞。当她兴致正高,连踢了几脚的时候,一个趔趄,重心不稳,她身子向前倾去。  许龙赶紧一个箭步,抢在前头,他伸手抓住曲卫红的胳膊,使劲稳住要摔倒的身子。  “谢谢!”她看他,红着脸表示谢意。“我不小心。”  “没什么。”他笑了笑,很爽朗,愣愣地看着她,他想松开手,却抓得更紧了。  曲卫红也试图结束这种尴尬的局面,可只动了一下就没动了。她眼里欣起涟漪,迷茫的眼睛变幻着,更加迷朦。她看着他闪亮的眼睛,目光闪亮的几乎透明,一种从未有的猛烈冲动袭卷全身,充满整个心田。  许龙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曲卫红。看着脸前的她,这么近,这斩不断的目光,一份迷茫一分魅力,一份迷朦一分诱惑,涌出的涟漪一圈圈荡入他心里,产生波动。他用目光轻拂着她,就象春天的风,吹开含苞的花朵,芳香了原野绚丽的黄昏,就象山里的清泉,盈盈地透出一股甘甜。  太阳出来了,恰到好处。静泻的光温暖、柔和,象母亲的手爱抚孩子熟睡的脸。雪融化了,融化成清凉的水,就在脚下,虽然看不见,却可感觉到,一点点,一滴滴,缓缓地慢慢地,融汇在一起。而雪底的小生命,小精灵,也不甘寂寞,不再沉醉于一个冬天的梦,它们吸吮着,储藏着能量,会在不久,让人们看出它们的存在,欣赏到它们的顽强生命力。  也许挡不住许龙灼热的光芒,曲卫红羞着低下头,象一棵含羞草,轻轻扯起雾般的面纱,而她心灵深处,弹起一朵朵晶莹的浪花,饱尝一阵阵久未想起的渴望。  许龙也醉了。一动不动的沉醉在甜蜜中,静得就象这雪里的水杉树。手掌心冒出了细汗,脸也因血往上涌而潮红。他冲动的想抱住她,想在星星般遥远,月亮般朦胧的眸子上,想在那蓓蕾般的脸上,想在那柔得象水的红唇上,留下一吻——初吻……然而他没有动,动一下就损坏一种美。一切都是静止的,大地、天空、太阳,静得就象这醉人的时刻。  经过一段恒的宁静,许龙终于反应过来,他不甘心的缩回手,激情仍洋溢在他脸上。  她也回过神,有些慌张,她怕他看出什么,就飘忽的看向远方,真怕控制不住跳动的心情。定下心,她迎上他的目光,“许龙。”她轻唤他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念他的名字,足以安慰他的心。  “啊。”他看着她喃喃地道。  “我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吧。”  “你是真的吗?我是说、说……爱我?”曲卫红考虑下,迟疑地问,说出一个多少人沉醉迷惘的字眼,令人心跳。她不知为什么想要听到他亲口回答,以便解开久藏在心中的疙瘩。  “我也不知是不是爱。”许龙说,说得很真诚。“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他想想而说,说出心里的感受。“你在我心里已经有很重的地位,我总会在每一个恍惚间想起你,忘也忘不掉。一天不见你,我就特别的不舒服。可在你身边,我的心又止不住怦怦乱跳,不能理智而聪明地控制自己。我想表现好点,优秀点,以吸引你的注意,改变你对我的看法,结果事得其反,反而闹下笑话。”他很困惑  曲卫红脸红了,认真地听他的表白。“可惜我们都太小,还不到谈情说爱的时候。我相信你是真的,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真情。”她深情地注视着他。“谢谢你!”  许龙没有流露出无奈,只潇洒地一笑。“是呀,对我们来说,爱是来的早了点,爱还很遥远,模糊。可谁又能说象我们这年纪的人就没有爱,就没有对爱的渴望呢?”  “其实,跟你在一起我是快乐的,因为我知道你真心喜欢我,我还能不满足,不感到幸福吗?只是你,我从来没对你好过,还故意气你,真不应该。”她自责道。“我也说不清楚,你在我的心里究竟占什么样的位置,只是觉得……觉得要忘却很难,也许我开始喜欢你了!”她眨着眼睛,吐出存在心中的闷气,舒服极了。心里的话一旦挑明,结就解开不再有负重感。她也没想到自己那样直白。  许龙静静的听着,心里逐渐的温暖,他终于知道了她心里的一些想法,他感到很欣慰。他看见她眨了下眼睛,眉目扇动,留下一排淡淡的眼影。他想看透她的眼睛进而看透她的心灵。  “好了,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曲卫红笑着,“你还记不记得我俩的初次相识,或者是说交往。”她笑的更甜了,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她似乎觉得很有趣。  “当然记得,和你交往的每一幕我都不会忘记,何况是第一次。”许龙也来了兴致。“要说第一次真正的交往,应该是图书馆那次。”  “是的,那次在图书馆你当时那样……”她想起当时的情景,笑得更开心了。  “嗳,给点面子好不好。”许龙也笑了起来。“我知道表现的很差,也不至于让你笑成这样吧,东倒西歪的。”曲卫红收住笑,“我不是笑你别的,只是现在想起来当时尴尬的场面,我俩疆在那傻乎乎的互看着对方,那个样子,别说你,我脸上也一定不好看。”她又笑了起来。  “是啊,当时我可是硬着头皮,抱着视死如归的精神向你冲过去,我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没有经验吗!”许龙也活泼起来,开起了玩笑。“若是再来一次,我一定会表现的很帅气。”  “哈哈……”,俩人都笑了起来。  
******************************************  那是一次美好的记忆,许龙肯定不会忘记的,在图书馆里,在二楼那间阅览室。从飘雨的小路上第一次相遇,他就对她特别留心,他意外的发现其实他们经常在一起,就在每天下午放学到下午就餐的一个半小时里,就在学校的图书室的屋子里,他俩经常坐在里面,虽然相互间有一定的间隔,可并不影响他对她的观察。  课余时间的曲卫红总是习惯到这里来消遣一下,已经养成了习惯。她经常到这看一些课内外的丛书,充实自己和打发时间。曲卫红直接走进阅览室,阅览室宽敞明亮,两边派放着一人多高的书架,书架里摆满了书,大厅中央是整齐摆放的长凳和靠椅,可同时容纳六十人以上。在这可以看各种各样的图书。  校图书室是个“7”字形的三层楼建筑,很象一个立体放倒的阿拉伯数字7。整个楼绿树环绕,楼内外装修的古香古色的。  曲卫红向工作人员出示了学生证,在大厅两边的书架上找了本书,选了个人少靠窗的座位坐下。阅览室已经有不少的同学了,都在看着书,偶尔有几个交谈下,都尽量压低嗓门,避免打扰别人,大厅还是显得安安静静,每一个人认真遵守这纪律。  曲卫红喜欢在这里看书,在这里看书有一种氛围,一种求制欲油然而升,无论是课内的还是课外的各方面的知识,她都想读,都想看。她把书扑在桌子上,用手撑着面颊,细心的看起来。她对生活中的一切都感兴趣,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注视着每一件事。翻开书她就被眷首的小诗吸引住了,他读了遍,很喜欢着首小诗,写地情义朦胧,充满韵味。她默读几遍,用心记着,慢慢品尝,他的心情非常愉快,因为她整天都无忧无虑,有的只是对美好明天的憧憬,她珍惜着每一天,想让每一天都充满美丽的情调,多姿的梦幻。她不觉得,生活中有什么麻烦。  许龙这段日子其实很烦,因为总有个模糊的应征出现在他脑海中,稍不注意,影子由模糊到清晰,干扰着他的思绪。  当许龙看见她时,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她就做在那,独自一个人,进入了沉思状态。他不知为什么特别喜欢看她,体会她的眼睛,她的目光,心里就是一阵猛跳。他拿起书,想走到她的身边空座上坐下,想让她察觉到自己,想对她轻生诉说,想证实他的存在。他已经不知多少次有这种想法了。  他向她所处的方向走去。一步,他是多么美啊,简直就象个天使,象块无暇的玉碧,在他的心中,她总被想的那么完美,他真希望能独自陪伴着她,和她在一起,哪怕就这么坐着;两步,他的心跳得更快了,坐在她身旁该说点啥呢?说些平常的,太俗,说些高雅的,又怎么开头;三步,哎呀!我这样会不会吓着她,太冒昧了吧?她可是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如果吓到她,自然会对我没有好印象,对我太不利;四步,万一她根本就不理睬我呢?拂袖而走,怒目而视,大声呼叫呢?那我该怎么办;五步,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恐慌,她怎么会和我交朋友呢?她个高,苗条匀称,穿着得体。我呢?矮个子,貌不出众……哪点都不如人意。他不知为什么,每一次想接近她时,都要想上很多很多,想到最后,就心虚,就有浓浓的自卑感,自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平时他决不是这样子的,也许到了这时,他心灵深处最脆弱的部分,暴露无遗。  他继续向她走去,感到一种冲动的昏晕。他想喊她,但嗓子憋着,嘶哑得什么也发不出来。他觉得心被绞着,有种碎裂的痛。这是如果有人鼓励她,他想他一定会勇敢地冲上前去。  他走着,却在离她有一段距离的座位出慌张地坐下了。这个地方斜对着她,可以一览无遗的注视她。他按耐住跳动的心情,举书挡住自己的脸怕她看见。可目光却透过书投向她。他骂自己是个懦夫,是个胆小鬼,是个笨蛋。可他还是不敢坐在她身边,他真怕她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在她对周遭一点也没在意。  有好几次了,许龙都下决心向曲卫红走去,可结果都是一样,但今天一定会不一样的,因为今天他是有备而来,他给自己下了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要完成它,漂亮的完成。  在一个男生准备坐到曲卫红边上座位的时候,许龙猛地冲了过去,抢在了前面。由于速度太快,他没有坐稳,把凳子也碰地直响,他看向她。曲卫红善意的对他微笑,一下鼓舞起他的士气,终于,许龙还是站了起来,没什么了不起的,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是自然的,纯洁的。他下定视死如归的决心,象个义无反顾奔赴战场的战士,他抓紧机会对她说“这是给你的……希望你不介意我的唐突。”他用左手从裤兜里拿出张折好的已经捏出汗的信笺,他不知道,由于紧张,他的声音特别大,在宽敞安静的大厅里显得很刺耳,惹的许多同学奇怪的看向他俩。  然后是他俩都很尴尬的楞在那,静止了一会,还是曲卫红为了结束这尴尬的局面,也是出于不知为什么的好奇,迟疑地接过了他的信笺。然后是许龙有点狼狈地逃跑了,留下楞神错愕还未明白过来的她。    
****************************************  俩人都笑着,很开心,过去总能给人回味。“还说呢,你第一次主动找我,也好不到哪去。”许龙也打趣着。  “真的吗?我那时是怎样的?”曲卫红问他,催促着他。  “真的。”他学了下,很夸张的动作。  “你少来,你又是怎样的!”她也嗔着他。  两人走走停停,一路上聊开了,无拘无束的。    
*****************************************    自从许龙第一次实质性的和曲卫红接触了以后,他又努力的和她交往了几次,其间又写了两、三封叫信或情书的东西送给她。可每一次曲卫红都只是笑,只是听他说,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不发表任何言语,这使他很苦恼,自己的付出没有回报,一切都象石沉大海。他唯一的一点自信慢慢地消耗殆尽,他开始怀疑自己,自卑感一天比一天重,心里象翻了五味瓶似的,不知啥滋味。我干了些啥,我怎么这么多情。他很懊恼,觉得胸中积着团火焰,如果不设法排出,就会爆炸。同时,又有些不服气,自己一腔热情竟化为乌有。我差你就直说,这不理不睬的,什么意思吗?那就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多情总被无情恼。他乱七八糟地想着,借以安慰自己受伤的自尊心。就在许龙准备结束这一切的时候——  经过漫长煎熬似的等待,许龙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在恋爱了——虽然是单相思。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开始出于一种盲目的、对异性的冲动,逐渐变成了明确的追求,夹杂着迷惑、羞涩和好奇。那个影子总是在他考虑问题的时候,在他提笔时,在他无聊时……反正在所有无缘无故的时候,跳进他脑海,侵入他眼帘,打乱他的思绪。他一个人努力着,可他并不觉得孤单,他觉得她无时不和自己共进,就在他的身旁,他总这样想。  思想上的负担影响着他的胃口,没吃几口饭就从食堂出来了,说是胃口不好,不如说是在躲避,他敏感地觉到,有一道目光在注视他,是那道他曾经想捕捉的目光。  闷着头走在路上,情绪非常低落,他慢慢地走着,背后却有了异样的感觉。其实他早已经感觉到了,那种感觉真强烈,他不用回头,他知道后面是谁。那个女孩,那个他心牵的女孩——曲卫红。心跳在加快,血流在加速,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控制不住。  几声碎步,一个女孩挡住了去路。“请等一下。”她很礼貌地说。  停住脚步。是个长得不错、漂亮的女孩,许龙知道她是和曲卫红最要好的朋友,他经常留意她和她们。  漂亮女孩打量着他,她的脸上流露着微笑,眼睛里也闪着微笑。她有些慎重,又象要证明什么问:“许龙?”  “我就是。”许龙答道,他钦佩,这女孩真有胆量,比他强多了。  “你……”拖长音,她故意留下个疑问。女孩含笑注视,意思是要得到可靠的证明。  “怎么,许龙还需要冒名顶替吗?”许龙觉得不必紧张,应该活泼点。  女孩笑容可掬,满意地点点头。  “许龙。”一个声音身后响起。象什么?——风铃。反正清脆悦耳。许龙转身,控制着内心地激动,保持平静。曲卫红就在身后不远,刚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她看的清楚,但愿还过得去。  “能过来下吗?”曲卫红说。  终于是她喊着他,要面对她了。他上前几步。  俩人相视,交换着目光。一个迷茫飘渺,一个在忙乱中寻求稳健。  太阳柔和地照耀在大地,树枝在风吹动下摇曳,几片枯叶无声地堕落下来。秋天和冬天总是在不觉中交换的,谁能分出来?当你感叹道:冬天来了,其实冬天早就来了。  曲卫红还是扎着个精致的发饰,穿着件红、黄、白三色毛衣,黑色长裤,脚蹬着高帮运动鞋,显得轻松自如,那曾经吸引他的目光,那曾经搅乱他心的眼睛,就这么近,又那么远。  相比之下,许龙穿的很随便。他觉得一个人的外表不是很重要,靠气质,靠内涵。现在主要是不能失态,不能给对方显出弱点,而不是在服装上的好印象。  阳光透过树枝,淡淡地照在他的脸上,他眯了下眼睛,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面对她,虽然内心不平静,但还能控制自己,不象平时惴惴不安。许龙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相信自己闪亮的眼睛不会太差。  俩人静静地对视,不言不语。如果没有很好的语言表达复杂的心情时,沉默就是一种最好的表达方式。俩人都适时的应用着。  一片黄叶飘落,飘落在曲卫红的发上,映在许龙的眼里。她抬手轻轻地拭去,那样的随便,但抹在了他心里。她曲长的睫毛扇动,眼睛变幻着迷茫的光芒,真让他目眩,有点把握不住。啥时候他才能了解那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折成方型的信笺,柔和地递过去。“这是给你的。”她的脸上升起一朵红云,显出少女独有的羞涩,同时眼里掠过一缕狡黠,只有她知道为什么。  许龙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小小的信笺放在手掌里,压在心上,他估量着,猜测着。“还有什么事?”他词不达意地问了句,象要赶她走,为这句话,事后他后悔了不知多少天。  “没有了。”她嫣然一笑,笑地好甜。“再见。”她和同伴一起走了。  许龙望着信笺,仿佛要看穿似的。他问自己:为什么没把她留下问个清楚,为什么不陪她走一走,为什么……他笑了下,那一缕狡黠浮了上来,他捕捉到了。他有种预感,也可说是直觉,信的内容猜到大半。    
*******************************************    “那封信你看了吗?”曲卫红问。  “看了,怎么会不看呢!不过说实在的,我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才打开看的。”许龙笑着说,从他的语言里可以听出他当时 的心情,“我不光看了,我还背得下那纸上的内容。”  “真的。”曲卫红有点诧异。  “当然。”许龙睁大眼睛看着她,然后向前走去。“本来无意的目光会有何意,没有感情的目光时捕捉不到的……”他大声地朗诵着,声音在空旷的田野里四下回荡。  她感到地看着他,心里不知想起了啥。  “对着那片秋天的叶,悄然道谢谢!秋叶,你飘落地太早太早,我无意拾起,就让这一切,成为秋的回忆。”他又一次享受那酸楚的甜蜜,他喜欢这种酸楚的甜蜜。  曲卫红觉得今天特别多愁善感,都是受许龙感染的。其实是她不了解他,他们以前就没有一次象样点的相互交流。今天,听他说了那么多,知道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和给他的感受,她感觉到眼前这个个子并不高的男孩丰富的内心世界。  “我能问你吗?”  “什么?”她侧头。  “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长的太矮,相貌太平常?”他直截了当地问。  “有这方面的原因,半并不是全部。”曲卫红的心情也好起来,也许是对他已经有了进一步的好感和了解。“每一个人,当然包括我,在青春年少的时候都会有对为了的憧憬,对爱的幻想,在他们的心里,都有一个高大英俊的白马王子或白雪公主,是理想化的,是他们内心的小秘密,是最爱,这是很正常的。我心里也有这么一个原形,和你这样的有很大的差距,但我更相信,爱不仅是一种缘、一种感觉,更是两颗心的碰撞绽放火花,是彼此心甘情愿的接受和奉献。和你,我没有这种感觉,至少现在还没有。”她笑笑 ,看他的反应。他并没有恼,认真地听着。“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你不要介意。”  许龙爽朗地笑出声来,“怎么会呢!终于听到你的心里话,今天也算不虚此行啊!我谢谢你。”  她也开心地笑了,“怎么谢我呢,应该是我谢谢你呀!”  “为什么?”他问,注视着她。  她回应着他的目光。“因为……你爱我呀!对一个真心爱你的人,难道不应该谢吗?”  她反问,目光有些狡黠。她闭了下眼睛,投下一排长长睫毛的眼影。  他真想知道她眼里的全部的内涵。“这么说我也该谢谢你。”  “为什么?”这回是她问他。  “因为爱和被爱都是幸福的呀!”他扬起眉毛看着她。  俩人都开心地微笑。  天空突然放晴,就象他俩的心情一样晴朗了。太阳又破云而出,金光灿烂。雪小了,细了,在阳光照耀下,就象一片片从天而降的金叶,稀疏而懒散地飘坠下来,晃人的眼睛。  “须晴日,看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许龙一下子来了兴致,豪气地抒发着。  她的兴致也被他撩起,鼓起掌来。  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他;他俩的身上,他俩在阳光下显得活力无限。  
(3)  台上,张校长乐此不疲的做着长篇大论似的报告,台下,同学们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根本没听清楚台上张校长究竟说了些什么,不知是谁,也许是不住意的“噼啪”鼓了几下掌,一下子,整个会场掌声雷动,震耳欲聋。  张校长拿开讲稿,透过镜片,麻木地看向台下,不知所以然,掌声停止,张校长又低下头,念起了那根本没人认真听的讲稿。“哗”掌声又一次响起,波浪般传遍整个会场,再一次打断主席台上的讲话。张校长挥挥手,示意同学们停下来。没想到适得其反,掌声更加热烈,经久不衰。   实在看不过去了,坐在张校长旁边的汪校长站了起来,拿过麦克风大声地说:“同学们这么兴高彩烈,定是已经猜到了张校长接下来要宣布的一些对大家有切身利益的事情了。“话音一落,会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汪校长是副职,四十来岁,女性。平时给人的映象平易近人,风趣儒雅,在同学们中间口碑很好,知名度也高,同学们很喜欢她。“我想问一下大家,大家是否知道今年有哪两个特殊的节日,有谁知道?”汪校长眼睛扫了会场一周,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小声的议论了几句,就没吭声了。“谁知道,可以举个手。”汪校长继续问着,见没人回答,提醒到,“和同学们都有关系,谁想到了。”所有的人静静的,睁大眼睛看着台上。“同学们不想回答吧!好,我就说了,今年是……‘五四 ’青年节七十周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节日,同时今年也是我校建校十周年校庆。”“哦!”场下一片恍然大悟的声音,同学们一下子象想起了什么似的。“为了纪念 ‘五四 ’七十周年和建校十周年,同时为了配合我校下半年重中之重,就是争创全国一流技校,学校决定举行一系列丰富多彩的活动,这些活动我想大家都会感兴趣的,有全校的绘画比赛,征文比赛,黑板报比赛,卡拉OK比赛,篮球比赛,乒乓球比赛,等等、”汪校长宣布着。  “好!”同学们激动的鼓起掌来。  “今年对大家来说,是丰富多彩的一个学期,同时也是繁重的一个学期,五、六月份,教育部和省教育厅联合来人,到我们学校检查验收我们申报的全国一流职业技能专业学校是否达标。如果检验合格,那么不光是学校的光荣,更是你们大家的光荣,大家说,你们能不能光荣园满的完成任务呀!”  “能!”声音响亮,台下同学们情绪高昂。  “好,具体的许多事项,希望大家能耐下性子,认真听张校长讲。……”  同学们终于慢慢的耐下心来。    
***************************  技校除了星期四晚上放电影供同学们娱乐,星期六晚上休息不上晚自习外,其余每天晚上都要上课,这是校规。星期天也不另外。因为如果星期天晚自习之前不把回家的同学招回来,会影响第二天的上课。晚自习是很自由的,同学们可以写当天没有做完的作业,可以复习书本上的知识,当然在不干扰别人的前提下,也可看课外书,可以做别的和学习无关的什么事,没有人来约束你。  晚自习铃响以后,班干部将打考勤,不一会学生会的干部到各班巡视一遍,在记录本上做详细的记录,中途值班的老师也会来查看。虽然他们都不会干扰同学们干各自的事,但仍然很注意课堂的纪律,发现迟到、早退、缺勤的,大声喧哗等违反课堂纪律的现象,一样会提出严肃的批评。  同学们都很自觉的做着自己的事情,遵守着纪律,也有小声交谈的,并不影响周围的人。  由于下学期又增加了三门课,学习任务自然就加重了。《微积分》上学期学了大半,所剩的内容不多了,为了给别的课程腾出时间,要赶在这阵子结束。所以这几天老师讲课的速度明显的加快,这就使许多同学遇到了一定的困难。  《微积分》不是好学的,比较抽象。高小雪对着作业本,这道题她在草稿纸上写了几遍,就是没有结果。总觉得在解题的过程中,思路不清晰,就是想不透彻。她又想了想,还是不行,不免有些急燥。她看了下左右,想问某个同学。这时她看向李秀清,他也在写作业。为什么不去问他呢?考虑片刻,觉得应该主动去问。  高小雪轻轻走到李秀清身边,李秀清正忙着,看样子,他的作业要写完了。她打量下他,他有个挺拔而骄傲的鼻子。他很认真,并未注意身边的她,也许自习课间同学之间的走动他已经习惯了。她想了想,拿起手中的作业本,她必须问他。“请教下,”她谦虚地问他。都是一个班的同学,通过李玉靖认识了他,经过一个学期的交往,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在交往中,李秀清给她留下的印象很好,说话文雅,处事有条理,人显得很成熟,就是人太内向点,不爱主动说话,另外他不是很爱笑。其实刚开始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只是后面经过自己刻意的改变,才象现在这样开朗了。她想,请教学习上的事,应该胆子大点。  李秀清抬起头,见是高小雪,“不客气。我能帮你什么?”他问。  她把作业本铺在他的桌上,静了下,“这道题我不会做,想了半天,总是……”她提出自己的问题,“不知道哪里出错了。“  “噢,”他淡淡地笑了下,看看题,这是道三角函数的导数方面的证明题,这道他已经做完了,想想,他说:“你看”,他用手中的钢笔指向作业本,直截了当地回答她的问题。“这道题,由于是证明题,就要有充分的论据,只要我们能证明两边同等于一个数就好办了。”  “可是,我不知该用什么办法,总想不到那一点。”她说出自己的体会。  他接着说:“你看,等式两边,右边我们可以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他边讲边飞快地在草稿上写着,“这里最主要的是分别应用一个函数的平方和定理和一个平方差定理,合并同类项以后,我们就可得到一个结果。”李秀清尽量讲的慢点,以便高小雪听懂,“左边,我们只要稍微分解一下,也可得到跟右边相同的结果,那么,两边就相等了。”他看着她,“听懂了吗?”  高小雪把他说的解题思路仔细在头脑里边了遍,点点头。本来她就只有一、两个小地方弄不明白,被他点通了,也就明白了。她冲他笑了下,“谢谢你了。”  “没什么。”他礼貌的还以一笑。  “有不懂的我可要经常请教你啊。”她看他。  “别这样说,共同探讨吗,有不懂的,尽管找我。”他感觉到,她现在的变化真大,显得很精神。当初给他的印象正一天天的改变。  她也看着他,他脸上有笑意,和以前好象也有不小的变化。好象就在最近,经常可以看见他的笑脸。           ************************************    同学们安静地上着夜自习,突然几声笑语,刹时波浪般传遍教室,教室里稍微有点乱了。  李玉靖把身子向前伸,顺手递过练习本给高小雪看,“怎么样?”  高小雪背靠着桌子,接过本子看了下,她的作业已经写完,正在复习呢,她和李玉靖坐前后。“有进步,比原来鸡爪抓的好看多了。”她笑笑,“继续保持和发扬下去。”  “不好意思,想不到表扬是这个滋味,心里怪痒的。”李玉靖脸上充满笑容,心里乐开了花。  李玉靖和高小雪关系很好,在他来说,这叫“先到为君,后到为臣。”一直以来在她的监督帮助下,李玉靖的字是越练越勤了,也是越写越好了。  字是一个人的门面,把字写好,别人看到舒服,自然留个好印象,她总爱这样说。“作业写完了吗?”她问。  “写完了。”他快乐而劲气十足地回答。  “今天怎么这么有出息。好。”她也开着玩笑。  “都说别表扬,都要飘起来了。”他开心死了。“说真的,我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自觉过。”  “那你以前一定学习不好。”  “是这样,高三时期,我经常不写作业,上课也不认真听,就爱开小差,信亏天生有点小聪明,悬乎地考上了技校,你猜比规定的分数线多几分?五分半。”  “是很信运!”她说  哈……俩人笑起来。  “原来你是这样混过来的。”高小雪打趣。  “这也不能怪我,社会现象就是读书无用论吗!”李玉靖辩解道。“没听说造导弹的不如买茶蛋的,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刀的。”  “不能这样说,读书无用只是一种暂时的社会现象,知识在目前是受到了一些歧视和阻碍,但是你想,目前世界日新月异,科学在飞速发展,如果没有知识,是跟不上时代的,要不了多久,人们会更注重知识的,你想是这个理不是。”她说。  “听你说好象也对,那我不白白浪费了许多好时光了。”  “也不用担心,如果现在抓紧,还是来得及的。关键是你要重视现在。”高小雪真的是变了,尤其和李玉靖在一起,无拘无束,说话也比较随便。什么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把身子侧过来以便更好的交谈。“晚自习前夏老师通知的校篮球赛就要开始了,你们这次怎么样,有信心拿名次没有?”她问。  离学校篮球赛3月1日开始的日子只有十天了,先按学校三个不同的学科系各自比赛决出第一名,再各科第一名采取单循环比赛决出最后的胜者为全校的冠军。  “放心,准拿第一回来。”李玉靖很有自信,不以为然地说。  “对了,班篮球队的到底是哪几个?”  “两个大个子王雄、唐锋,还有刘仕明,在就是我们四个了。绝对最佳组合。”他高兴地说。  高小雪看着他的笑容。“还不错。”  “那当然,凭我们实力,来一个打一个,见一个灭一个。”他越说越带劲。  “别回答的太快,到时败了不好收场。”她笑了笑,扬扬眉毛,“说真的,你们几个平时练球我也看过,球技都没得说。”她今天也兴致勃勃的。  “这不算啥!想当年,我们哥九个,哪个不顶刮刮的,很少遇到对手。”  “说你胖你就喘,别吹了。”她提醒着,却并不认真。  “吹?当年战胜局里中学生篮球队是你赢的!”他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你赢的,你行!再说下去就有牛肉吃了。”她甜甜地说。  “牛肉?”他摸不到门。  看到他的样子她忍住笑,“你想,等牛皮吹破了,不就可以吃牛肉了吗?她解释道。  “好,闹了半天你拐着弯子熏我。”他不自觉的提高了嗓门。  “嘘。注意点影响,别人还在学习呢,不要干扰别人。“她提醒。  他吐吐舌头,四下看看,对她做了个鬼脸。  她又转了下身子,“你老说‘九龙天’,赢冠军什么的,怎么一回事?”她问,他在她面前说了不下五次,今天她想问个明白,免得总是一知半解。  李玉靖听他提起可来了劲,大肆渲染,吹嘘起来,高小雪听迷了。“九龙天是我们自己封的雅号,图个好听,除了我们四个外,那五个你没有见过,那是遗憾啊!哪个不是条汉子,费振国一米九,比我们班现在的王雄,唐锋要高四、五公分,我都差他一大节子;王虎一米八二,弹跳力特别棒,随便一跳,就能摸到篮板;还有另外三个,各个能打敢拼。那一次全局中学生篮球赛冠亚军比赛刚好在我们学校举行,XX中学代表队夺冠后那趾高气昂的样子王虎看不惯,就说了他们几句,两边不合,谁也不服谁,私下就约了时间、地点,结果……”他绘声绘色,故意停顿下,“他们败了!”他说得很轻松,从脸上可看出他有多么自豪。有时候,话越少效果越好。  “赢了也不用这么得意!”她也故意停顿下,就是不夸奖他。“我想不通,你们几个既然那么行,为什么不参加校队,也好为学校争光呀。”她有些疑惑。  “咳,别提了。我们九个名声不是很好,虽说叫‘九龙天’,那是我们自各瞎取的,其实龙虾混杂。男孩那有不犯错误的,谁没缺点?经常是一个人犯错误九个人一起承担。学校怕影响声誉,只选一两个吧又没人去, 要去就都去。更主要的是,我们还不屑进校队,他们就根本不是我们对手,老败在我们手下。篮球教练直说:可惜了,真可惜了!”他学着那个教练的语气。  “有那么神吗?”她好奇地问。  “当然,我还骗你吧!”李玉靖一副让你不由不信的样子。“我们几个都喜欢打篮球,一有空闲时间就玩,早玩熟了。”  “为什么一人犯错九人承担?”  “哥俩好呀!这就叫义气,够意思。再说‘法不责众吗’。”李玉靖大义凛然的样子。  “还满有理的!”高小雪耸了下鼻子。“照你说你们是一伙的,那很少见李秀清和你们一起练打球呀?”  “他呀!说来话长。”李玉靖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他心里有个结,为了解开这个结,他用了很长时间,这阵子,终于理出了头绪。你没发觉最近我们经常在一起练球吗?”  “什么结不结的,别那么神秘好不好?”她有些急。“和打篮球有什么关系?”她催促。  他微笑地看着她,“这可是我们几个的秘密,不能乱说。”  “对我也一样?”  他想想,“其实现在已经没保密的必要了。”他想了想怎么开头好。“在高三,他和一个女孩关系很好,两人挺象一对的,可就是好事多磨,俩人不在一起想,在一起又闹别扭。至从技校考完试以后,那个女孩就一声不响的走了,害的秀单相思,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他长话短说,并推了下桌子上的书发泄。“现在好了,他醒了。唉,爱情……”说着他笑了笑,不解地摇头。“这阵子他练地有多勤,要把以前的都赶回来似的。”  “你说什么,清楚点好不好,听地我云里雾里的,反而摸不到北了。”高小雪急了。“哪个女孩,什么醒了过来?”她推了他胳膊一下,很好奇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就别卖关子了!”  李玉靖看着她,“很想知道?”  “人家好奇吗!”  “好,反正你也知道了,我就说详细点。”他咽了下口水,仔细回忆下。“那女孩叫方霞,我们班的,方霞和李秀清要好了半年。不知怎么搞的,技校考完,方霞就消失了,一消失就是大半年,你说秀能承受这么大的打击吗?还不难受的要死 。”他叹息着。  “那方霞到哪去了呢?”她问。显得有些紧张。  “今年春节回来了。听李秀清后来告诉我们:原来一考试完,方霞就到她一个在外省的舅舅那去了。由于没考上技校,他舅舅就给她在那找了个临时的工作,待着就没有回来了。”  “哦,这么回事,听出点名堂来。”她有点明白了。“你知不知道,第一次见他好吓人。”高小雪回头望了眼正埋着头的李秀清,想起那冰一样冷得脸,突然自己的脸一下红了,好在李玉靖没有注意。“那是方霞的不对,她可以写信告诉他呀。”  “谁知道方霞怎么想的,反正是音信全无,这次春节回来探亲,才和秀说清楚,才解了秀的相思之苦。”他感慨着。“你说,爱情的力量真大,可让人死,可让人活。”他发着意见。  “不过,我觉得秀又是何苦呢!为情专一固然可敬,但大可不必折磨自己,你说是不是?”高小雪象是很想地开似的。  “话是这样说,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每个人又都是在变的。”他咂咂嘴,想了下,“你知道你就变多了。”  “是吗?”她心缩了下,因为她想到了痛处,是他不知道的痛。她也不知为什么心情一下子低落。“这话你对我说了好多次,还是那句话,我只是努力去做好。”她说,尽量说地平静些,因为她不想让他感觉到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他并未感觉到,因为他兴趣十足。“你今天这样可有我大半功劳哟!”他故意这么说。  “啊,”她含糊的应了声,“你的功劳不小!”她说得很甜,甜到他的心里。因为他确实做了许多对她有帮助的事,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她觉得不应该让她的情绪影响他。“说下许龙吧。他总是很自信的样子。”  “你今天的兴致不错吗。”  “多了解形形色色的人,对以后相处不是方便些吗!”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好,真是变了,一点以前忧郁的样子都看不到了。”他赞叹。  “人生没有一帆风顺的事,活着就是受苦。”她开导着。“所以又何必自己跟自己较劲呢?”  他笑笑。“想不到你想地挺开,真有点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  她也笑笑,“不乐观能行吗,生命中有许多挫折,可命却只有一次。”她说。心里想:要是他知道她的过去他会怎么想,要是他知道她已经死过一次,他就理解她为什么能想地开了。  他想了下,看从哪开头。“许龙是个多面手,他会的可多了,音乐、文学,范围很广,尤其是他的朦胧诗。我对他可是佩服的紧。最近几期学校的文学社的刊物你看了没,有好几篇就是他写的。”  “真的?”她瞪大了眼睛。“我没看到啊?”  “哪能骗你,就是署名叫‘矮个子’的。”  “我说呢,那就是他呀!挺幽默的。”她笑。“你为什么不向他学习呢?临渊慕鱼,不如退而结网。”  “人和人不能比,我不是那块料。”李玉靖变换着身体位置,手托着下巴,凝望着高小雪的眼睛。那眼睛深似海,可把人淹没,目光不再犹豫,忧伤,代之的是柔和的光芒,一样诱惑。他忆起了那粒泪珠,令人暇想。“你真是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其实上技校的第一天,我就决心重新开始生活。”高小雪发现他简直是在逼视着她,脸微红道:“这样看人干什么。”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他神秘地问,但有些扭怩。  “什么?”她猜测着,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他凑过身子,鼓足勇气,在她耳边小声说:“你真漂亮。”他说得很坦率,真诚。  高小雪脸一下绯红,她没想到李玉靖会这样说,一下子怔了。晃过神来,装着嗔怒道:“别胡说,没正经。”她按耐住跳动的心情,“不理你了。”好在旁边没人注意,他说的声又小,她才放心。不过,她心里确实高兴,谁不喜欢听夸奖的话,再说她和他关系不一般。  李玉靖看她这样,心里美滋滋的,因为他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更主要的是她并没生气。越想越得意,他转过身,一脸的兴奋。他不由得又想起和高小雪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竟痴痴的想呆住了。  。  **********************************************  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天,一切训练都结束了。新学期的学习从今天晚上开始。  李玉靖来的很早,中午未过完就来了。这几天他胃口不好,什么好吃的都提不起兴趣,也许是一下子不适应技校的环境和生活。   在家无聊,李玉靖想到技校找几个新同学,可家近的都回家去了没来,实在回不了家的也出去透风去了,整个技校,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解闷的人。    随手,从枕边拿了本《围棋基本定式》,他毫无目的地乱翻着,借以打发无聊而漫长的时间,不知不觉中,黑白世界模糊起来,终于渐渐消失。    一觉醒来,已经六点多了,居然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来,真扫兴,肚子虽饿,可就是不想吃,等晚上在说。搬了下指头算了算,夜自习七点半开始,那三个肯定要到六点半以后才会来,不如先到教室去,练练字什么的,还可以打发下时间。他心里有些气,把那三个好骂了一通,一点也不够意思,完全把我给忘了吗!    他的字一向写的不好,所以他打算在技校期间好好练练,最起码也要对得起自己。  从寝室出来,下了三楼,出楼房从小道走上大道,转两个弯再进教学楼上个四楼,李玉靖看了下表,不多不少,用了五分钟。教学楼也是双面的,中间是走廊,他可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声空荡地响着。  他们班靠南边。取出钥匙,这钥匙可来之不易,那天报到,班主任随手拿出一把钥匙给他,说是看在他第一个报到份上。为这事曾妙后悔了几天,说这便宜让他得了,如果是他拿到班里的钥匙,就每天上课来的晚晚的,让所有的人等他,多有面子。瞧他那点虚荣心。  他准备开门,才发觉门虚掩着,不禁愣了下,他轻轻推开门。  一个矫好的女孩背影直扑眼帘。苗条的身材,素白起黑花的夏装,一头短发微起着波浪,她整个人半倚着窗栏,看着窗外,窗外是一个美丽多彩的世界。听见门响,女孩微回转身。  李玉靖眼睛一亮,呆住了。在长长的睫毛下,有一双好大、忧伤的黑眼睛,一闪一闪的,极其诱人,也许她并未察觉,当她流露出这忧伤的目光时,所有见了的人都为之哀愁,连天都昏暗下来,它使人不敢大声喧哗,沉醉于无声的静止之中。她的脸色为什么那么苍白,好象刚大病了一场,却另一种病态美。  女孩遇到陌生的目光,惊了下,转头又看向窗外。  李玉靖晃过神似的,轻轻地向座位走去,坐下。他觉得有种沉闷的气氛,不容他去打破。他拿出笔和纸,摆好字帖,端正身子,开始练起了来。不知怎么的,接连写了好几个错字,他的目光总瞟向女孩而不是纸面,心哪在写字上,一想到那忧伤的目光,就情不自禁的想去弄个明白,到底是什么,令她如此伤痛。这女孩是我们班的吗?怎么前几天没见过。他想:应该是的,要不怎么待在这呢?她又是怎么进来的?心中连打了几个问号。  女孩也感受到了什么,不安不断地改变着姿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妥,总之不自在。  李玉靖克制下情绪,他从来没这样烦燥过,心中有团烈火骚动,无法压抑,他尽量忍着,觉得整个人就要爆炸了似的,好象有只无形的手要拉他到她的身旁,去看看她的眼睛里的秘密。他站起来,他只有这么做了,大起胆子 ,他已经下了一千次的决心,这没什么,交个朋友是没错的。  “你好!“他来到女孩身边,轻声招呼,他感觉到那双肩细微的颤抖,他可以从这颤抖中体会很多。  女孩惊慌地瞟了他一眼,没吭声,赶紧低下头。  李玉靖也倚在窗栏上,中间的木框巧妙的隔开俩人的距离。  “我叫李玉靖。”自我介绍着,他觉得脸很热,心直跳,同时也觉得语言平乏,不知怎么讲才好。以前又不是没和女孩讲过话!可今天就不同,第一映象是很重要的,定下神,他温和地笑笑,缓和下气氛,又尽量使自己表现的潇洒些,他怕一不小心,惊飞了这只胆小的鸽子。  “能请教你的名字吗?”他柔声地问。  女孩这时才开始打量起来李玉靖来,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头,短头发,浓眉大眼睛,一种无形的力量从他健壮的身体里溢出来,一身很合体的便装。一切还不错,要是,要是他的鼻子再挺拔些,不失为英俊潇洒。  “我……”她犹豫着。  “怎么,不愿告诉我。”他用颇自信的语调问着。  “哦,不……”她显然不适应这种场面,没有思想准备,她看着远方,象有许多心事,还是鼓足了勇气。“我……高小雪。”象舌尖发出的声音。  他差点没听清,信亏早有提防,竖直了耳朵,“高小雪。”心里默念了一遍以便加深印象。“你是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你。”他问。  “是的……碰巧……我病了,不能按时报到。”她吞吐着,有点结巴回答了这个问题。她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你身体不好?”他关切地问。因为她脸色苍白,而且显得比较单薄。  “是的,不过……现在好多了。”她看着窗外,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怕他看见,躲闪着,并赶紧伸手擦去。  他一下子惊慌失措,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他可感觉到她在哭泣,虽然他看不见她的脸。她到底为了什么,什么使她忧伤。“你没事吧?”他试探句。  她摇摇头,擦干眼泪,过了会,回头看他,抱歉地笑笑,很勉强,“听说……技校军训过。”  “是的,”他见她提起,就接过话题。“你真不凑巧,错过了军训。”他说:“军训很好玩的,还可以锻炼身体。”他看着她,真诚地说。“由其象你这样,身子显得那么虚弱。“  她想了想说:“我想是的。”她仍带着哽咽。  他象想起了什么,问:“对了,你玩过枪吗?”  “枪?是真的吗?”她问。  “嗯。”他一下来劲了,提到枪浑身就有股兴奋劲,男孩子可能都对枪有种天生的好感。想介绍一下,突然想到女孩子不喜欢这些,就笑着拍下头,马上闭上了嘴。  “没有,我怕那玩意。”她看着窗外,说得很平淡。  李玉靖觉得惊奇自己今天特别笨,平时的聪明劲到哪去了,他可以看出她性格内向,对这种女孩子说话得特别小心,因为她们心细多疑。  “你胆子很小。”他大胆提出自己的看法。  她并没否认。“我想以后,我会好些的。”她也不知为什么这样说。  “看样子你不适应这种场合和气氛。”  “是的,”她仍摆脱不了紧张,这可明显的看出,她对他也保持着一定的戒心。  “我也有些紧张。”他笑了笑,说的坦率。他的额角有细微的汗粒。“你平时很少跟男生讲话吧?”他问,他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问这么个问题。  她不知怎么回答好,“我这个人不会说话,也不爱跟男生讲话,每次,不过……”她没说完,也不知怎么讲好,因为事实仿佛又不象这样,她用目光看看他。  当她的不定目光飘来时,他自信地迎上去。“你为什么不试着改变?”  她避开他的目光,总觉得怯懦。  “不想交个朋友吗?”他发出邀请。  她心缩痛,沉默好一会,“我会让你失望的。“她说得莫名其妙。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会怎样想呢?她想。  “我看不见得,试试。”李玉靖很乐观,因为第一眼见她就有种说不出,道不清的感觉,好感觉。  短暂的沉默,俩人各自都在想些什么。  李玉靖觉得应换个话题,“对了,你是怎么进教室的。”他问。问出后才觉得该打自己一下,难不成高小雪还会翻窗撬锁不成?  “哦,我有钥匙,班主任说她刚好还有一把,也不想留了,就给我这个最后一名了。”  “巧了,夏老师因为我是第一个报到,给了我一把,首尾相联,我们俩汇在一起了。”他兴奋了,觉得里面并不完全是巧合,也许早就注定。  “是吗?“她也产生兴趣,但语气里并未表达出来。“也许仅仅是巧合。”  “我看不见得,也许是安排好了。偏偏不早不晚,我第一,你最后,今天又只有我和你在一起相遇,只有我们俩。”他高兴地说,使劲想把俩人拉扯近点,“你说对吗?”  她没吭声,好象并不反对他的看法。  他更高兴了。“你怎么会学焊接?”他问,“你应该学些别的,比如电气安装,物资供应什么的,反正试采科,斟探科都比我们综合科强多了。”他说了一长串子。  她愣了下,黯然失色。“每个人机遇是不同的,我没本事进别的专业科,能上技校就很不容易了。”她叹口气,有些忧伤。“所以也就不在乎是焊接班还是什么别的班。”她又好象有点生气。  “哦,不,我的意思,我是说这工种不适………象你这样的人。”他慌忙解释,本想谈论些什么,没想到说到了她的伤心处。  “那不要紧,我会努力的做好的。”她肯定说,好象下了决心似的,她的脸上呈现出坚毅的神情。“你为什么也学这个。”她反问。  “我,我只考了那么点分,不学这干啥。其实焊接工种蛮好的。”他又改口了,象安慰自己似的说:“技术性强,有发展前途,而且……”他看她,舔了下唇,“最主要的,我在这个班遇见你。”他直率大胆地表露,连他都有些惊讶。  高小雪脸一红,并未表露什么。她觉得跟他谈了下,心里深埋了一段时间的情感好象有复苏的感觉,但她巧妙地拉开和他的距离。她很有好感地看了看面前这个有些紧张,却又大胆心细并努力想改善俩人关系的李玉靖,说实在的,她曾暗自发誓对男孩要冷默。不能跟他们深交,可今天真怪,一反常态,人真不可思议,她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太冲动。她淡淡地冲他笑了下,苍白的脸上开了朵腊梅。  他的心荡开了。要是她永远这样多好。“你以前在哪所学校上学?”他兴致勃勃地问。  她顿了下,有些不情愿地回答:“第一中。”她不知为什么不喜欢别人探问她的过去,也许她的过去太不堪回首了。“这很重要吗?”  “哦!我……”他掩饰笑笑。今天怎么了,怎么老是说不到点子上,他有些想不通。  她看出了他的尴尬,有些内疚,“你觉得技校怎么样?”她主动打开话题。  “嗯,”他体会了下,“技校当然当然比不上大学了,但比在高中强多了,首先它在食、宿上,在很大程度远离了家庭,靠我们自己照顾自己,第二,把我们从繁重的学习枷锁中解放出来,我看了课程表上,一天只排六节课,每天晚上也是自习,这样,我们就可以选择别的自己想干的事了。”他说了下自己暂时的感受,看看她。  “是这样吗?我从小在父母身边惯了,怕不适应。”  “刚来都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她笑笑,“我会做好的。”  他也笑了,想了想,“为什么不坐会?”他说。  她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来到李玉靖座前,高小雪在他的示意下坐下,“你坐这?”她问。  “不错,你还不知坐哪吧?”他问。  “嗯。”  “没关系的,夏老师说这些座位都是暂时的,今晚重新排。”他对她说,“要是你坐我前面就好了。”他很有这个想法。  “你在写什么?”高小雪问李玉靖,她听得出他说的话,故意岔开。  “我在练字。”  “练字?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他拿起来递给她,并看她脸上的表情。“怎么样。可要多指点呀。”  她认真地看了遍,“还行。”她客气道。  他笑笑,“其实,我的字自己最清楚,记得上初一时,有一次班主任专门拿我的作业本在课堂上做讲解,说我的字,横是波涛起伏,竖象乌龙摆尾,整个合一块不是被大风吹倒,就是肢离破碎,永远也不能在一起了,惹得同学们直笑。可我依然不在乎,我行我素。”李玉靖说了一大通,心里乐滋滋的。  高小雪也被逗笑了。“想不到你的字还得过如此高的评价,真不简单。”她也开起玩笑来。  “你也别熏我了,我这么大方的说,还不是自我解嘲。”他显得很不在乎。  “会自嘲的人才是聪明人。”  “可惜我不聪明。”他盯着她,“你教我写字怎么样。”  “我?”她摇摇头,“你肯定我的字就写的很好?”  “肯定,你们女孩字都写得好,由其你这样的。”他不失时机的赞美她一句。  “也许恰恰相反。”她说。有时她恨自己,恨自己的美丽。  他摇摇头,“不会的。”  这回她就不说话了,又转头看他写的字。  俩人隔阂正在消失,对方的影子在心中滋长,彼此对对方的映象都还不错。人人都喜欢和别人谈论自己感兴趣的事,只有这样话题才能延续。俩人谈论着,很多。  “所以我想,反正时间比较充裕,不如好好的练练字,也好改变一下自我。”李玉靖说。  “改变自我。”高小雪有些自言自语,手理了下头发,若有所触。  “对。”他接过来,“我总是想,自己真的比别人差吗?真的就干不出什么明堂来,做什么都让人看瘪,那就没啥意思了。”他笑了下,“看我说了这么多,能说说你的一些想法吗?”  “我?”她低下头,她确实想改变自己,丢掉所有的不如意,可她又不知从何做起,“我也想改变自己,”她开口,“我这个人平时胆子比较小,爱静不怎么合群,碰上一点小事就觉得束手无策,没有解决能力,我想,在新的学习生活中,多结识几个朋友,培养、锻炼自己,让自己有个坚韧的意志,让自己有个明辨是非的能力。”她把明辨是非拖得很长,不知怎么的,她的声音哽咽了,当他注意她时,发觉她的眼睛湿润了,她忍住没让它流下来,但已有晶莹一粒,她一定又想起了伤心事。是什么使她如此难过?他真想知道。而她想,新的生活说开始就开始了吗?过去的阴影压在她的心头,推不掉,甩不开,我该怎么办。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就直说,别不好意思。”他笑着说,能帮助她,他感到很荣幸。  她看他时,他还在笑,她一下觉得,不应在他面前流露出过多伤痛的痕迹。她想,他会是个好男孩吗?看着他真诚地笑,她又想起了自己,如果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他又会怎么样呢?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过,教学楼开始充斥着各种声音。  走道传来说话声。  “我说他来了吧,你们不信,怎么样,门都开的。”是曾妙,他永远也不知压低声音。“就他有钥匙。”砰的一声响,半闭的门被撞开,曾妙总是怎么冒失,紧跟着三个人鱼贯的走进来。“李……”曾妙愣住了,到嘴的话硬挡了回去,嘴却没合上。后面俩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们都没想到。  李玉靖,高小雪并排站起,面对着进来的三个人。  “哈哈,现在才来,你们可晚了。”李玉靖很随便地跟三个人打着招呼。  “哦,……我们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曾妙有些别扭地回答,眼还望着高小雪。  “对了,我介绍一下。”李玉靖举手向高小雪试意了下,“这是高小雪,我刚认识的朋友,当然就是你们的朋友,以后多关照。”他一脸得意之色,看到曾妙惊讶的程度,心里更是美滋滋的,比吃了长生果还快活。  当他介绍高小雪时,她脸红了下,腼腆而礼貌地点点头。  “这是曾妙。”李玉靖指着曾妙。  真妙!怎么会有这个名字吗?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妙在什么地方,中等个,头微黄、卷曲,散乱而无章次的,其它并没有与众不同,不过他一定是个很随便很好相处的人,从他的一举一动中看得出来,豪爽而不掬小节。  曾妙赶紧挤出笑容,注视着她,不过这时他在想:她好漂亮!就是太瘦弱些,刮起风来她应该怎么办。  “许龙。”李玉靖按顺序介绍下去。  许龙很有礼貌地微笑回敬着,显得很稳重。他闪亮着目光,象要看穿她似的。  高小雪愣了下,如果一眼就看出曾妙人很随和,那么,她该怎样去看许龙呢?在他们四人中他最矮,其貌不扬,无一处值得人注意,可她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是李秀清,朋友称我们为秀玉,怎么样,好听吧。“说到李秀清时,他显得更开心。  她看到,不禁吃了一惊,这是张英俊的脸,可为什么这么冷呢?象块冰似的,不带任何表情,他为什么不笑,难道平时就是这个样子。  李秀清用目光淡淡地扫了高小雪一眼,突然他震了下,觉得心中象被闷棍敲击,对面这双大而忧郁的眼睛好象在哪见过,这不是……不,不象,他又否认了,缺点什么,他仔细想想,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缺点什么呢?    **************************************************************  (4)   曾妙和李玉靖吵闹着下着象棋,难得俩人都在。  “你哪是我对手,还跟我较量。”李玉靖的声音。  “你算啥,让你个老将都能赢你。”滤在叫。  俩人大肆吹嘘着,都有不费吹灰之力,将对方杀的片甲不留的能力。他俩常这样。  “别瞎吹,小心败了没法交帐。”  “吹?咱们走着瞧。”  “许龙,”李玉靖抽空看了他一眼,局事对他有利。“怎么了,一回来就闷声不响的,受了刺激?快来帮下曾妙,这个臭水平,我要赢了。”他的话里充满了欢乐,并把尾音拖得很长。  许龙翻了个身,面朝墙壁,没有理会,他头昏沉沉地,脑袋里全是蹙着的眉毛,迷茫朦胧的目光,明亮的眼睛。  怎么也忘不掉,他甩甩头,那双眼睛由模糊到清晰,一直干扰着他的思绪。 是怎么回事,他不知是第几十次问自己,怎么又想起她了,他不敢想下去,也许也不该想。  李玉靖见没有回音,又接着说道:“怎么了,说你受刺激还真的受了刺激?”  “嗳,你就不能休息一会,不把你当哑巴。”许龙叫道。  李玉靖看了下曾妙。  “活该多嘴,怎么样,讨骂!告诉你,许龙不过想安静下,他知道我准会赢。对不对,许龙。“曾妙借机扳回一分。  “你也一样。“许龙心里很乱,他想好好想想。  曾妙和李玉靖做个怪像,俩人笑着对望下。许龙心里有事,做为朋友,他俩一听就知道。从一言一行,就能明察秋毫,这就是好朋友。  “快走,我的炮可要打象了。”低下头,李玉靖又开始叫道。  曾妙看了半天,“你敢,我这是河马,只知吃草,不知吃你的炮?”他用手点点自己的马,提醒他。局事确实对他不利。“将军。”他想缓和下局事。  “哟嗬,”李玉靖撸下袖子,“还来真的,别怪我不客气。”他摆出势在必得的架式。  俩人又撕杀在一起,不一会,曾妙抓住李玉靖应棋失误,猛烈攻击,居然反败为胜。  “怎么样,这几招还过的去吧,看你还蹦得了几下。”曾妙咬牙切齿,洋洋得意。  李玉靖把棋一推,“不算啥,让你赢一盘。”  “好,让我赢,我看你是煮烂的鸭子——嘴硬,黄泉路上你还忙檫粉,死要面子。”曾妙暴熏着他,抓紧机会。  李玉靖招架不住,却装作无所谓,四周看了下,赶紧扯开话题,“李秀清怎么还没回来。”他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许龙。  “对啊!”曾妙象才发觉,“是不是还在教室里。”  “到图书馆去了,一下课就去的。”许龙翻身坐了起来回答,放学的时候他对他说过。  “秀这段时间人活泼了,心情也高兴些,我心里好受多了。”曾妙叫着。  “哎哟,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人了,天塌下来当被盖的人,居然心里也装着事了。“李玉靖损着曾妙。  “嘿,太过份了吧!“曾妙大嚷,“还是不是哥们,翻脸了噢。”他挥了下拳头。“不就是赢了你一盘吗?”  “谁叫你赢的,我就是小心眼。”两人不依不饶地斗着嘴,谁也不让。棋可以输,嘴上和势气上可一点都不能让。  “唉,你们也知道秀这个人,什么事都爱闷在心里,不讲出来……”许龙就是放心不下这件事。  “说了半天,到底怎么回事?”曾妙有些急,他提醒许龙回到正题上来。  “怎么,你不知道吗?”李玉靖说。  “不知道呀,秀没跟我说。你们都知道了,知道就快说呀,别罗嗦。”他还嫌别人罗嗦。  “具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方霞从考完技校以后就没有出现,不知哪去了,后来一直没消息。”许龙也说不明白,这毕竟是李秀清和方霞的私事。“这些你是知道的。”  “是呀,她到底到哪去了。”“  “不知道。“许龙道。“其实我想秀也不知道,他就是为这事烦恼。”  “那为什么不去她家问问?”曾妙问。  “秀曾答应过方霞,不到她家去。”许龙说,“你是知道的,方霞不想让她家里知道这些事。”  “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李玉靖反对这种做法。  “那现在呢?这几天好象人好多了。”曾妙叫着。  “还好,过年的时候方霞回来了几天,李秀清多少也得到些安慰,你没看这学期李秀清好多了,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多起来。”李玉靖说。  “你也知道。”曾妙不解的看着他。  “当然了!”李玉靖说。“哪象你,寒假只知道和张翠兰粘乎在一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谈爱情事。”  一听他说到张翠兰,曾妙就赶紧转开话题,“这就是方霞不对了。”曾妙为李秀清鸣不平,“她怎么说也应该写封信来,把事情说清楚,好就好,不好就散,也免得秀一天到晚牵肠挂肚,相思无期的。”他感慨了一大堆,说得情意绵绵。  李玉靖听了真有点受不了,“秀也是的,一个女孩子性格,什么事都爱闷着,就不能潇洒点,让它淡淡地来,让它好好地去,不也很好吗?“他借用了一首歌,说得很有味道。  “也许到如今年复一年,我不能停止怀念呢?”曾妙接过他的话,继续下去,“这方面的事,怕就怕,拿得起,放不下。你以为象吃顿饭那么简单。”  “你怎么那么多名堂。”李玉靖见曾妙与自己辩白,有点忿忿地说:“不就是和张翠兰谈了两年,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你知道?”  李玉靖一下子想不出该说什么了,他瞪着曾妙,曾妙开心的在笑。  “好了,你俩别吵了。”许龙解围。“我只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  “能吗?”李玉靖问,带着不信的态度。  “但愿如此,最好是这样。”  李玉靖迷惑,不解,他侧头想:“到底什么叫爱情。”他自言自语。  “这还不简单。”曾妙笑嘻嘻地接嘴,“爱情就是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苍海桑田,海枯石烂,誓死不分离。”他脸上一片虔诚的样子,说出一些醉人的词语,兴亏他只想到这几个词,否则不知还要说多少。他张嘴又想说。  李玉靖扬手,装出要打他的样子,制止住曾妙不休止的成语。“住嘴,你以为这是在哄张翠兰吧!无聊、胡扯。”李玉靖一口气说出来,发着力熏他,以报刚才下棋时受的气。“不懂装懂,要严肃点。“  曾妙还是笑嘻嘻地,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是又怎样!”  “死脸,反正 说你你也没有感觉,我就懒得说了。”李玉靖面向许龙,“哎,爱情的力量真的那么大吗?”他问,“能让一个生龙活虎的人萎靡不振。”  许龙想了想,“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还是问他吧!”他指了下曾妙,推脱掉。  曾妙一脸得意,斜眼看他,那意思是:怎么样,还是得过来请叫我。  李玉靖白了一眼,:“不能见死不救吧!”他蹦出一句。  “呸,呸。”曾妙吓了一跳,“忌讳忌讳,罪过。”  “平时多跟他玩玩,讲些高兴的事,分散他的注意力,会好些的。”许龙道。  “可上几次………我们不是努力过几次吗。”  “心诚则灵。再说现在他的心情好起来了。”  李玉靖抠起了脑袋。  “哎哎,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曾妙一脸鬼像。  李玉靖赶忙凑了过去。“什么主意?”他问。  曾妙把手一背,摇头晃脑,在寝室里转圈。“妙计呀,妙计!”他大叫,为自己绝顶聪明惊呼。  李玉靖挥舞双拳,“快说。”他在他耳边大喊。  “你急什么?”曾妙就是要调他的胃口,“这个主意吗……就是在我们班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他心情一舒畅,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解你个鬼。”李玉靖一巴掌向他后脑勺打去,曾妙早有准备,巧妙地躲开了。“我以为什么好主意,原来是这么个馊主意。也就你能想得出来,你这不是想闹出人命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曾妙也大声吼叫起来。“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来。”  “他受的打击已经够大的了,你就让他安静一下好不好!再说,我们班的女孩那么差,有几个配得上秀的。”他一阵抢白,用以表达自己的立场。  “好了,你俩别吵好不好。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是不是?”许龙发声制止。  曾妙并不理会。他把脸伸到李玉靖面前,“你觉得高小雪怎么样?”他冲他神秘地一笑,一脸鬼诡之像。  李玉靖一下子不吭声了,他突然觉得嘴唇干裂,嗓子冒烟,肚里有话在口里转了几圈硬是又咽了回去,他舔了下嘴唇。  “怎么样啊!”他又笑了,笑得李玉靖恨得心痒痒地。  “你……干什么?”他很紧张。  “我想问你,你看高小雪和秀……”他顿住话。  “你,这不合适吧!”他一脸乞求之色。  “怎么不适合,我看满好。”曾妙为自己想出的主意感到自豪,高兴得真想手舞足蹈。  “我……是说……也许他俩都不愿意。”  “愿不愿意,一试不就得了,这件事交给你了。”曾妙非常开心地拍拍他的肩膀。  李玉靖站着没动,他要倒了,“这……”  “你今天怎么了,这么不爽快,有什么就说。”他装出关心的神色。“为朋友嘛不惜两肋插刀。”  李玉靖直咬牙,“我……”  “怎么吞吞吐吐的。”他仔细打量着他,“你的脸色有点不对。”他停了下,突然说,“你心里有鬼吧?”  李玉靖的心跳了下,“没……”他马上否认,并不坚决。  “没有?”曾妙一付怀疑神色,“那我让你帮秀你就紧张死了,我看你小子八成是想打高小雪的坏主意吧。”他一下子放声笑了起来。  李玉靖秧了。虽然,他早知道曾妙一直就是在逗他玩,但他确实说中了他的心事,他觉得有点不自在,别扭得很。“别瞎说。”他急得不得了,为自己辩护。  “瞎说不要紧,怕就怕给瞎说中了。”  “……”李玉靖无言相对,不知说什么好,他就象一只偷油的老鼠,被夹住了尾巴,无可奈何,无计施为。  而曾妙呢?他可快活了,就象一只捉住了老鼠的猫,正慢慢玩弄自己的战利品。  “嗳,这……”  “最近你对她眉来眼去的,当我没看见,你俩鬼鬼祟祟的……”他发起了新的攻势,想尽快完全的打垮他。  “可不能这么说。”他马上制止住他的话,“我脸皮厚没啥,人家女孩子名声可不一般,很重要的哟!”他脸都涨红了,面对着他。  “终于承认你脸皮厚了。”曾妙更开心,“现在你就帮着她,不得了,了不得。”  “其实我们真的没什么。”李玉靖急得什么似的,“只是一般的同学,我就比你们先认识她,平时和她多讲几句话,偶尔打下羽毛球。”他在寝室来回走几步,“我确实很想……想和她好,可我,她……”他不知该怎么说。  “还偶尔打下羽毛球,上学期你羽毛球的技术大长,都快赶上你的篮球水平了。”他怪叫。“好了,看你急的,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很正常吗。是不是她不喜欢你?”曾妙试探句。  李玉靖坐下,坐在许龙旁边,“也不是,”他甩甩手,眼望向天花板。“我也不知她对我的看法,她好象……有什么事总瞒着我,有时有意无意地躲开我。”他说出最近和她在一起的体会。“有时,我找机会接近她,真想和她认真地聊聊,她总是找话题岔开,我不知为什么。”他苦恼。  曾妙抓抓脑袋,“这就不好办了,我不是看你俩平时挺好的吗?”  “那是表面现象。“  许龙一直看着这两个好朋友。他没介入只是认真地听着,因为他比他们多了另外一些感觉,或者说是一种错觉吧,他宁愿是这样的,在李玉靖、李秀清、高小雪之间。“你真的喜欢她吗?“这时他插了句。  “怎么说呢,反正我觉得她挺可爱。”李玉靖一点办法都没有,抓住许龙的胳膊,“许龙,说实话,技校这么多女孩,你看上一个没有?”  许龙笑了下。  爱情这绳索,锁向每个人,有几人能逃脱呢?尤其是这个年龄的人。  “对,许龙,你可要说实话。”曾妙也凑过来。  平常朋友之间最爱打听的就是有关这方面的事情,经常旁敲侧击的套对方口风。许龙不爱和别人讨论方面的事,尤其是说自己的事,这样曾妙他们反而更注意他了。  许龙没想到李玉靖找上了他,不以为然的说,“这事有什么好谈的,早呢。”  “别说些不切实际的话,”曾妙反驳,“我就不信技校这么多女孩没有一个让你心跳的,就不相信没有一个女孩能让你看上!”他直视着他。  许龙又笑了,真是问的好笑,这个问题应该问,有没有一个女孩看上我还差不多,我有什么吗?他暗暗好笑。突然他怕了曾妙的目光,因为他心跳了,新虚了,他掩饰着闭上眼睛,那双迷朦的眼睛就又涌了上来。  好奇怪的感觉。    * **************************************  * (5)  李秀清是在不小心的时候碰到高小雪的,当时他在书柜前寻着书,侧着身移动,他没看见高小雪正好要从他的身边穿过。“对不起,对不起!”他忙不迭口地小声说,表示着歉意。他看是她,就显得更不好意思了。  “哦,没什么。”高小雪轻松地笑笑。“不过……”她的眼睛向下看去。  李秀清顺着目光望去,脸一下红了。他赶紧拿开踩在她脚上的自己的脚,这时他觉得很难堪。  她很友好的笑着。“来了很久了?”并未介意。  “刚来,你看,想看的书还没有选好。”他也掩饰着,说点轻松的话。“你帮我挑一本吧?”  “不了,各有所爱,各取所需。”她用目光巡视着他。  他连忙看向别的地方。他怕见她,尤其是她的目光,竟那么象方霞。两人每次的目光交错,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方霞,想到方霞的那双眼睛;一想到方霞,他就要屏息凝神,排除杂念。他不敢再胡思乱想了,他只有把对她和她的一种特殊的感情藏得更深。  高小雪喜欢李秀清微笑的样子,淡淡的,很有吸引力。今天他的精神象是非常好,不知为什么,她也为之高兴。“刚练完球吗?”她感觉他的身子透过来微微热气,就问。  他笑笑,“不错,刚和大家一起练完。”  “好,就该多练,要加油哟!”她鼓励句。比赛还有三天就要正式开始了,她知道这两天他们练得很勤。其实他俩在图书馆相遇也不是第一次了,平时遇见,多是相视一笑,相互问好。“我先到那边看看。”她点了下头,从他的身边走过。  “好哇,真在这。”曾妙在李秀清的背后叫起来。  李秀清从椅子上站起,马上做了个手势让他小声点。  “秀,你太不够意思,练完你就跑了,跑得也太快了,害的我好找,还是许龙说你肯定在这。”曾妙只得压低嗓门,这对他来说简直太痛苦了。  李玉靖和许龙也都跟在曾妙的后面。“快,我们也找几本好书,占领有利地形。”李玉靖提醒道。他环顾下四周,见高小雪在 那,一下兴奋地跑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小声地说笑开来。  “瞧,他俩真好。”曾妙凑到李秀清耳边咬着舌头。  李秀清不知怎么着,只随便地应了声,算是回答,就没理他了。曾妙讨了个没趣,怏怏地走去选书。许龙站在后面,冷静地看着所有的事。  * *********************************************      班里的其他同学各自忙着各自的事,人也进进出出,整个教室闹哄哄的。  “站住,这么急啥事?”李玉清叫住急冲冲从门外急步走进来的曾妙。  曾妙站住,走过来笑嘻嘻地,“没啥。”  李玉靖看了他一眼,“许龙呢?”  “不知道,下课一眨眼就不见了。”他答道。并冲高小雪笑笑,算打个招呼。“你们知不知道教育部和省市领导可能要提前来检查我们学校。”他说都说出来了,还一脸神秘样,太不相称了。  高小雪听了问:“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  “内部消息,还没几个人知道。”曾妙叫着,显出自己特有本事,一脸的得意之色。  “具体什么时候。”她又问。  “这个我就不怎么清楚了。”他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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