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奇人人物介绍上海哪家书店有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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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上的人,不强活不成,一强就生出各样空前绝后的人物,但都是俗世俗人,小说里的人,不奇传不成,一奇就演出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却全是真人真事。
《俗世奇人》是著名作家冯骥才创作的同名小说集。全书由19个短篇小说连缀构成,各篇文字极精短,半文半白,带有“三言两拍”笔意,作品的风格也接近古典传奇色彩,取话本文学旨趣。书中所讲之事,又多以清末民初天津卫市井生活为背景,每篇专讲一个传奇人物生平事迹,素材均收集于长期流传津门的民间传说,人物之奇特闻所未闻,故事之精妙叹为观止。
书摘与插图
  苏大夫本名苏金伞,民国初年在小白楼一带,开所行医,正骨拿环,天津卫挂头牌。连洋人赛马,折胳膊断腿,也来求他。
  他人高袍长,手瘦有劲,五十开外,红唇皓齿,眸子赛灯,下巴颏儿一绺山羊须,浸了油赛的乌黑锃亮。张口说话,声音打胸腔出来,带着丹田气,远近一样响,要是当年入班学戏,保准是金少山的冤家对头。他手下动作更是“干净麻利快”,逢到有人伤筋断骨找他来,他呢?手指一触,隔皮截肉,里头怎么回事,立时心明眼亮。忽然双手赛一对白鸟,上下翻飞,疾如闪电,只听“咔嚓咔嚓”,不等病人觉疼,断骨头就接上了。贴块膏药,上了夹板,病人回去自好。倘若再来,一准是鞠大躬谢大恩送大匾来了。
  人有了能耐,脾气准格色。苏大夫有个格色的规矩,凡来瞧病,无论贫富亲疏,必得先拿七块银元码在台子上,他才肯瞧病,否则决不搭理。这叫嘛规矩?他就这规矩!人家骂他认钱不认人,能耐就值七块,因故得个挨贬的绰号叫做:苏七块。当面称他苏大夫,背后叫他苏七块,谁也不知他的大名苏金散了。
  苏大夫好打牌,一日闲着,两位牌友来玩,三缺一,便把街北不远的牙医华大夫请来,凑上一桌。玩得正来神儿,忽然三轮车?张四闯进来,往门上一靠,右手托着左胳膊肘,脑袋瓜淌汗,脖子周围的小褂湿了一圈,显然摔坏胳膊,疼得够劲。可三轮车?都是赚一天吃一天,哪拿得出七块银元?他说先欠着苏大夫,过后准还,说话时还哼哟哼哟叫疼。谁料苏大夫听赛没听,照样摸牌看牌算牌打牌,或喜或忧或惊或装作不惊,脑子全在牌桌上。一位牌友看不过去,使手指指门外,苏大夫眼睛仍不离牌。“苏七块”这绰号就表现得斩钉截铁了。
  牙医华大夫出名的心善,他推说去撒尿,离开牌桌走到后院,钻出后门,绕到前街,远远把靠在门边的张四悄悄招呼过来,打怀里摸出七块银元给了他。不等张四感激,转身打原道返回,进屋坐回牌桌,若无其事地接着打牌。
  过一会儿,张四歪歪扭扭走进屋,把七块银元“哗”地往台子上一码,这下比按铃还快,苏大夫已然站在张四面前,挽起袖子,把张四的胳膊放在台子上,捏几下骨头,跟手左拉右推,下顶上压。张四抽肩缩颈闭眼龇牙,预备重重挨几下,苏大夫却说:“接上了。”当下便涂上药膏,夹上夹板,还给张四几包活血止疼口服的药面子。张四说他再没钱付药款,苏大夫只说了句:“这药我送了。”便回到牌桌旁。
  今儿的牌各有输赢,更是没完没了,直到点灯时分,肚子空得直叫,大家才散。临出门时,苏大夫伸出瘦手,拦住华大夫,留他有事。待那二位牌友走后,他打自己座位前那堆银元里取出七块,往华大夫手心一放。在华大夫惊愕中说道:
  “有句话,还得跟您说。您别以为我这人心地不善,只是我立的这规矩不能改!”
  华大夫把这话带回去,琢磨了三天三夜,到底也没琢磨透苏大夫这话里的深意。但他打心眼儿里钦佩苏大夫这事这理这人。
  刷子李
  码头上的人,全是硬碰硬。手艺人靠的是手,手上就必得有绝活。有绝活的,吃荤,亮堂,站在大街中央;没能耐的,吃素,发蔫,靠边呆着。这一套可不是谁家定的,它地地道道是码头上的一种活法。自来唱大戏的,都讲究闯天津码头。天津人迷戏也懂戏,眼刁耳尖,褒贬分明。戏唱得好,下边叫好捧场,像见到皇上,不少名角便打天津唱红唱紫、大红大紫;可要是稀松平常,要哪没哪,戏唱砸了,下边一准起哄喝倒彩,弄不好茶碗摇篮上去;茶叶末子沾满戏袍和胡须上。天下看戏,哪儿也没天津倒好叫得厉害。您别说不好,这一来也就练出不少能人来。各行各业,全有几个本领齐天的活神仙。刻砖刘、泥人张、风筝魏、机器王、刷子李等等。天津人好把这种人的姓,和他们拿手擅长的行当连在一起称呼。叫长了,名字反没人知道。只有这一个绰号,在码头上响当当和当当响。
  刷子李是河北大街一家营造厂的师傅。专干粉刷一行,别的不干。他要是给您刷好一间屋子,屋里任嘛甭放,单坐着,就赛升天一般美。最别不叫绝的是,他刷浆时必穿一身黑,干完活,身上绝没有一个白点。别不信!他还给自己立下一个规矩,只要身上有白点,白刷不要钱。倘若没这一本事,他不早饿成干儿了?
  但这是传说。人信也不会全信。行外的没见过的不信,行内的生气愣说不信。
  一年的一天,刷子李收个徒弟叫曹小三。当徒弟的开头都是端茶、点烟、跟在屁股后边提东西。曹小三当然早就听说过师傅那手绝活,一直半信半疑这回非要亲眼瞧瞧。
  那天,头一次跟随师傅出去干活,到英租界镇南道给李善人新造的洋房刷浆。到了那儿,刷子李跟随管事的人一谈,才知道师傅派头十足。照他的规矩一天只刷一间屋子。这洋楼大小九间屋,得刷九天。干活前,他把随身带的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包袱打开,果然一身黑衣黑裤,一双黑布鞋。穿上这身黑,就赛跟地上一桶白浆较上了劲。
  一间屋子,一个屋顶四面墙,先刷屋顶后刷墙。顶子尤其难刷,蘸了稀溜溜粉浆的板刷往上一举,谁能一滴不掉?一掉准掉在身上。可刷子李一举刷子,就赛没有蘸浆。但刷子划过屋顶,立时匀匀实实一道白,白得透亮,白得清爽。有人说这蘸浆的手臂悠然摆来,悠然摆去,好赛伴着鼓点,和着琴音,每一摆刷,那长长的带浆的毛刷便在墙面“啪”的清脆一响,极是好听。啪啪声里,一道道浆,衔接得天衣无缝,刷过去的墙面,真好比平平整整打开一面雪白的屏障。可是曹小三最关心的还是刷子李身上到底有没有白点。
  刷子李干活还有个规矩,每刷完一面墙,必得在凳子上坐一大会儿,抽袋烟,喝一碗茶,再刷下一面墙。此刻,曹小三借着给师傅倒水点烟的机会,拿目光仔细搜索刷子李的全身。每一面墙刷完,他搜索一遍,居然连一个芝麻大小的粉点也没发现。他真觉得这身黑色的衣服有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可是,当刷子李刷完最后一面墙,坐下来,曹小三给他点烟时,竟然瞧见刷子李裤子上出现一个白点,黄豆大小。黑中白,比白中黑更扎眼。完了!师傅露馅了,他不是神仙,往日传说中那如山般的形象轰然倒去。但他怕师父难堪,不敢说,也不敢看,可妨不住还要扫一眼。
  这时候,刷子李忽然朝他说话:“小三,你瞧见我裤子上的白点了吧。你以为师傅的能耐有假,名气有诈,是吧。傻小子,你再细瞧瞧吧——”
  说着,刷子李手指捏着裤子轻轻往上一提,那白点即刻没了,再一松手,白点又出现,奇了!他凑上脸用神再瞧,那白点原是一个小洞!刚才抽烟时不小心烧的。里边的白衬裤打小洞透出来,看上去就跟粉浆落上去的白点一模一样!
  刷子李看着曹小三发怔发傻的模样,笑道:“你以为人家的名气全是虚的?那你在骗自己。好好学本事吧!”
  曹小三学徒头一天,见到听到学到的,恐怕别人一辈子也未准明白呢!
  酒馆也分三六九等。首善街那家小酒馆得算顶末尾的一等。不插幌子,不挂字号,屋里连座位也没有;柜台上不卖菜,单摆一缸酒。来喝酒的,都是扛活拉车卖苦力的底层人。有的手捏一块酱肠头,有的衣兜里装着一把五香花生,进门要上二三两,倚着墙角窗台独饮。逢到人挤人,便端着酒碗到门外边,靠树一站,把酒一点点倒进嘴里,这才叫过瘾解馋其乐无穷呢!
  这酒馆只卖一种酒,使山芋干造的,价钱贱,酒味大。首善街养的猫从来不丢,跑迷了路,也会循着酒味找回来。这酒不讲余味,只讲冲劲,讲嘴赛镪水,非得赶紧咽,不然烧烂了舌头嘴巴牙花嗓子眼儿。可一落进肚里,跟手一股劲“腾”地蹿上来,直撞脑袋,晕晕乎乎,劲头很猛。好赛大年夜里放的那种炮仗“炮打灯”,点着一炸,红灯蹿天。这酒就叫做“炮打灯”。好酒应是温厚绵长,绝不上头。但穷汉子们挣一天命,筋酸骨乏,心里憋闷,不就为了花钱不多,马上来劲,晕头涨脑地洒脱洒脱放纵放纵吗?
  要说最洒脱,还是数酒婆。天天下晌,这老婆子一准来到小酒馆,衣衫破烂,赛叫花子;头发乱,脸色黯,没人说清她嘛长相,更没人知道她姓嘛叫嘛,却都知道她是这小酒馆的头号酒鬼,尊称酒婆。她一进门,照例打怀里掏出个四四方方小布包,打开布包,里头是个报纸包,报纸有时新有时旧;打开报纸包,又是个绵纸包,好赛里头包着一个翡翠别针;再打开这绵纸包,原来只是两角钱她拿钱撂在柜台上,老板照例把多半碗“炮打灯”递过去,她接过酒碗,举手扬脖,碗底一翻,酒便直落肚中,好赛倒进酒桶。待这婆子两脚一出门坎,就赛在地上划天书了。
  她一路东倒西歪向北去,走出一百多步远的地界,是个十字路口,车来车往,常常出事。您还甭为这婆子揪心,瞧她烂醉如泥,可每次将到路口,一准是“噔”地一下,醒过来了竟赛常人一般,不带半点醉意,好端端地穿街而过。她天天这样,从无闪失。首善街上人家,最爱瞧酒婆这醉醺醺的几步扭——-上摆下摇,左歪右斜,悠悠旋转乐陶陶,看似风摆荷叶一般;逢到雨天,雨点淋身,便赛一张慢慢旋动的大伞了……但是,为嘛酒婆一到路口就醉意全消呢?是因为“炮打灯”就这么一点劲头儿,还是酒婆有超人的能耐说醉就醉说醒就醒?
  酒的诀窍,还是在酒缸里。老板人奸,往酒里掺水。酒鬼们对眼睛里的世界一片模糊,对肚子里的酒却一清二楚,但谁也不肯把这层纸捅破,喝美了也就算了。老板缺德,必得报应,人近六十,没儿没女,八成要绝后。可一日,老板娘爱酸爱辣,居然有喜了老板给佛爷叩头时,动了良心,发誓今后老实做人,诚实卖酒,再不往酒里掺水掺假了。
  就是这日,酒婆来到这家小酒馆,进门照例还是掏出包儿来,层层打开,花钱买酒,举手扬脖,把改假为真的“炮打灯”倒进肚里……真货就有真货色。这次酒婆还没出屋,人就转悠起来了。而且今儿她一路上摇晃得分外好看,上身左摇,下身右摇,愈转愈疾,初时赛风中的大鹏鸟,后来竟赛一个黑黑的大漩涡首善街的人看得惊奇,也看得纳闷,不等多想,酒婆已到路口,竟然没有酒醒,破天荒头一遭转悠到大马路上,下边的惨事就甭提了……
  自此,酒婆在这条街上绝了迹。小酒馆里的人们却不时念叨起她来。说她才算真正够格的酒鬼。她喝酒不就菜,照例一饮而尽,不贪解馋,只求酒劲。在酒馆既不多事,也无闲话,交钱喝酒,喝完就走,从来没赊过账。真正的酒鬼,都是自得其乐,不搅和别人。
  老板听着,忽然想到,酒婆出事那日,不正是自己不往酒里掺假的那天吗?原来祸根竟在自己身上他便别扭开了,心想这人间的道理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了。到底骗人不对,还是诚实不对?不然为嘛几十年拿假酒骗人,却相安无事,都喝得挺美,可一旦认真起来反倒毁了?
小杨月楼义结李金鏊
刘道元活出殡
醒俗画报(插图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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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一 阵 风》
三岔河口那边那块地,各种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无奇不有。码头上的东西,一半是本地特产,一半是南来北往的船儿捎来的新鲜货;外来的玩意儿招引当地人,本地的土产招引外来客。于是,走江湖卖艺的都跑到这儿来赚钱吃饭,吃饭赚钱。可是,要想在这儿立足就不易了。谁知到嘛时候忽然站出一位能人高人奇人?把你一脚踢一个跟斗。
民国元年,一位打山东来的摔跤手成了无敌手。那摔跤手个子大赛面墙,肩厚似牛臀,臂粗如大腿,光头圆脸冒红光;浑身的肌肉一使劲,好比上上下下到处肉球,再动两下,肉球满身乱滚。这小子拿手的本事是摔跤时,两手往对手肩上一搭,就紧紧抓住,腰一给劲,就把对手端起来。你两脚离地使不上劲,他胳膊长你踢不上他,你有再好的跤法也用不上。他呢?端着你一动不动,你再沉再重也没他劲大。等你折腾够了,他把你往地上一扔,就赛给他玩够的小猫小狗,扔在一边。据说他这手是从小练的一个怪招:端缸。他爹是烧瓦缸的,开头叫他端小缸,天天端着缸在院里转;等他端缸赛端鸡笼子,便换大一号的缸,愈换愈大,直到端起荷花缸赛端木桶,再往里边加水,每十天加一瓢水,等到他端着一缸水在院里如闲逛,这门天下罕见的功夫就练成了。天津的好跤手挺多,可是没人想出能治他的法儿来。
别以为这端缸的小子能在三岔河口站住脚。一天,打河北沧州来一位凶悍的汉子,这汉子是练铁沙掌的。人挺黑,穿一件夏布褂子,更显黑;乱糟糟连鬓大胡子,目光凶狠,一看就知不是善茬儿。这人过去谁也没见过,他在山东小子面前一站,嘛话没说,把夏布褂子脱下往后一扔,露出一身腱子肉赛紫铜,黑红黑红,亮得出奇,肉怎么能这么亮?可是,端缸的山东小子没把他当回事,出手往他肩上一搭,跟手一抓,怪事出来了,居然没抓住;再一抓,还是没抓住,这黑汉子肩上的肉滑不哧溜,赛琉璃瓦,山东小子没遇到过这种肩膀这种肉,唰唰唰连抓三下,竟赛抓鱼,他忽觉不好——原来这黑汉子半个身子涂了挺厚的一层油,怪不得这么亮这么滑!可是抓不住对方的肩,端不起来,他的功夫就用不上了。就在他一惊一怔之间,这汉子双掌疾出,快如闪电,击在他的当胸,他还没明白过来,只觉胸膛一热,已经坐在五尺开外的地上,耳听围观的人一片叫好。
从这天起,三岔河口这块地,这沧州来的黑汉子是爹。
每天都有人不服,上来较量,个个叫这黑汉子打得像挨揍的儿子。这汉子双掌又快又重,能受他一掌的只待高人。
没想到半个月后就有一位怪人站在他对面。
这人赛个文人,清瘦小老头,穿件光溜溜蛋青色绸袍,一身清气立在那儿,眼角嘴角带着笑。没等黑汉子开口,他叫身边一个小伙子帮他脱去外边的长袍,跟着再把这长袍穿上。可再穿上长袍时,他就把两条胳膊套在袖子里面,只叫两条长长的袖子空空垂在肩膀两边,像两根布条。黑汉子说:“你这叫怎么一个打法?”
小老头淡淡一笑,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我绝不用手打你。”这口气透着傲气。
黑汉子说:“真不用手?那么咱说好了——不是我不叫你用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小老头说:“有本事就来吧。”
黑汉子说句“承让”,上去呼呼几掌,每掌只要扫上,都叫小老头够呛。可是黑汉子居然一掌也没打上,全叫小老头躲闪过去。黑汉子运气使力,加快出掌,可是他出手愈快,小老头躲闪愈灵。一个上攻下击,一个闪转腾挪,围观的人看得出小老头躲闪的本领更高,尤其是那反转,那腾挪,那扭摆,比戏台上跳舞的花旦好看。黑汉子打了半天,好像凭空出掌。拳掌这东西,打上了带劲,打不上泄劲。一会儿黑汉子就累得呼呼喘了。尤其小老头的空袖子,随身飞舞,在黑汉的眼里,哗哗的,花花的,渐渐觉得好赛和好几个小老头在打,直到打得他气短力竭,浑身冒汗,才住手,说了一句:“我服您了。”
小老头依旧刚才那样,垂着两条空袖笑吟吟、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他一招没使,没动手,就把黑汉子制服了。这小老头是谁,从哪儿来,谁也不知。但是打这天起,三岔河口又改名换姓,小老头称雄。有人不服,上来较量,小老头还是不出手,就凭着闪转腾挪和两条飞舞的空袖子,叫对手自己有劲没处使,自己把自己累趴下。
看来小老头要在这块地立一阵子,没过十天,又一位高人冒出来了。
谁也没留神,这些天一位高人一直扎在人群里,欣赏着小老头“动口不动手”的绝技,琢磨其中的诀窍,也找破绽。这人年轻健朗,穿个白布对襟褂,黑布裤,挽着裤腿,露出的腿肚子像块硬邦邦的圆石头。这种装束的人在三岔河口一带随处可见——船夫。他们使桨掌舵扯缆扬帆,练达又敏捷,逢到黑风白浪,几下就爬到桅杆顶尖,比猴子还快。可是要想和练武的人——尤其小老头较量较量,胜负就难说了。
看就看谁比谁绝。
这船夫一上来双手拱一拱拳,就开打。小老头照例闪转腾挪,叫这船夫沾不上自己的边儿。小老头这双空袖子绝的是,舞起来叫人眼花缭乱,不知对他该往哪儿出拳使掌。袖子是空的,打上也没用。可是谁料这船夫要的正是这双长袖子。他忽地伸手抓住左边的衣袖,一阵风似绕到小老头身后,再抓住右边的衣袖,飞快地跑到小老头身后,把两条袖子结个扣儿,这个扣儿是活扣儿,懂眼的人一看便知,这是系船的绳扣儿。别看是活扣儿,愈使劲挣,扣儿愈死。待这袖子赛绳子扎得死死,小老头可就跟棍子一样戳在地上。这船夫上去一步蹬上小老头,两脚站在小老头双肩上。小老头看出不妙,摇肩晃膀,想把这船夫甩下来。可是船夫任他左晃右晃,笑嘻嘻交盘着手臂,稳稳地一动不动。船夫整天在大风大浪的船板上,最不怕摇晃。一直等到小老头没劲再晃,站老实了,才跳下来,伸手两下给小老头解开衣袖,转身便走。
从此,小老头人影不见,这船夫也不见再来。这船夫姓甚名谁,哪门哪派?家在何方呢?
渐渐有了传闻,说这人家在北塘,没人知道他练过功夫,只说他是个好船夫,在白河里来来往往二十年,水性好,身手快,绰号一阵风。有人说前些天在大直沽那边碰见过他,问他为嘛不在三岔河口地上画个圈,显显身手,多弄点钱。一阵风说,天津这码头太大,藏龙卧虎,站在那儿不如站在船上更踏实。
第二篇《狗 不 理》
天津人讲吃讲玩不讲穿,把讲穿的事儿留给上海人。上海人重外表,天津人重实惠;人活世上,吃饱第一。天津人说,衣服穿给别人看,肉吃在自己肚里;上海人说,穿绫罗绸缎是自己美,吃山珍海味一样是向人显摆。天津人反问:那么狗不理包子呢?吃给谁看?谁吃谁美。
  天津人吃的玩的全不贵,吃得解馋玩得过瘾就行。天津人吃的三大样——十八街麻花耳朵眼儿炸糕狗不理包子,不就是一点面一点糖一点肉吗?玩的三大样——泥人张风筝魏杨柳青年画,不就一块泥一张纸一点颜色吗?非金非银非玉非翡翠非象牙,可在这儿讲究的不是材料,是手艺,不论泥的面的纸的草的布的,到了身怀绝技的手艺人手里一摆弄,就像从天上掉下来的宝贝了。
运河边上卖包子的狗子,是当年跟随他爹打武清来到天津的。他的大名高贵友,只有他爹知道;别人知道的是他爹天天呼他叫他的小名:狗子。那时候穷人家的孩子不好活,都得起个贱名,狗子、狗剩、梆子、二傻、疙瘩等等,为了叫阎王爷听见不当个东西,看不上,想不到,领不走。在市面上谁拿这种狗子当人,有活儿叫他干就是了。他爹的大名也没人知道,只知道姓高,人称他老高;狗子人蔫不说话,可嘴上不说话的人,心里不见得没想法。
老高没能耐,他卖的包子不过一块面皮包一团馅,皮厚馅少,肉少菜多,这种包子专卖给在码头扛活儿的脚夫吃。干重活的人,有点肉就有吃头,皮厚了反倒能搪时候。反正有人吃就有钱赚,不管多少,能养活一家人就给老天爷磕头了。
他家包子这点事,老高活着时老高说了算,老高死了后狗子说了算。狗子打小就从侯家后街边的一家卖杂碎的铺子里喝出肚汤鲜,他就尝试着拿肚汤排骨汤拌馅。他还从大胡同一家小铺的烧卖中吃到肉馅下边油汁的妙处,由此想到要是包子有油,更滑更香更入口更解馋,他便在包馅时放上一小块猪油。之外,还刻意在包子的模样上来点花活,皮捏得紧,褶捏得多,一圈十八褶,看上去像朵花。一咬一兜油,一口一嘴鲜,这改良的包子一上市,像炮台的炮一炮打得震天响。天天来吃包子的比看戏的人还多。
狗子再忙,也是全家忙,不找外人帮,怕人摸了他的底。顶忙的时候,就在门前放一摞一摞大海碗,一筐筷子,买包子的把钱撂在碗里。狗子见钱就往身边钱箱里一倒,碗里盛上十个八个包子就完事,一句话没有。你问他话,他也不答,哪有空答?这便招来闲话:“狗子行啊,不理人啦!”
别的包子铺干脆骂他“狗不理”,想把他的包子骂“砸”了。
狗子的包子原本没有店名,这一来,反倒有了名。人一提他的包子就是“狗不理”。虽是骂名,也出了名。
天津卫是官商两界的天下。能不能出大名,还得看是否合官场和市场的口味。
先说市场,在市场出名,要看你有无卖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好名没人稀罕,骂名人人好奇。狗不理是骂名,却好玩好笑好说好传好记,里边好像还有点故事,狗子再把包子做得好吃,狗不理这骂名反成了在市场扬名立万的大名了!
再说官场。三岔河口那边有两三个兵营,大兵们都喜欢吃狗不理包子。这年直隶总督袁世凯来天津,营中官员拜见袁大人,心想大人山珍海味天天吃,早吃厌了,不如送两屉狗不理包子。就叫狗子添油加肉,精工细作,蒸了两屉,赶在午饭时候,趁热送来。狗子有心眼,在袁大人用餐时先送上狗不理。人吃东西时,第一口总是香,袁大人一口咬上去,满嘴流油,满口喷香,大喜说:“我这辈子头次吃这么好的包子。”营官自然得了重赏。
转过几天,袁大人返京,寻思着给老佛爷慈禧带点什么稀罕东西。谁知道官场都是同样想法。袁大人想,老佛爷平时四海珍奇,嘛见不着;鱼翅燕窝,嘛吃不到;花上好多钱,太后不新鲜,不如送上几天前在天津吃的那个狗不理包子,就派人办好办精,弄到京城,花钱买好御膳房的人,赶在慈禧午间用餐时,蒸热了最先送上,并嘱咐说:“这是袁大人从天津回来特意孝敬您的。”慈禧一咬,喷香流油,勾起如狼似虎的胃口。慈禧一连吃了六个,别的任嘛不吃,还说了这么一句:
“老天爷吃了也保管说好!”
这句话跟着从宫里传到宫外,从京城传到天津。金口一开,天下大吉,狗不理名满四海,直贯当今。
以上内容是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当代著名作家冯骥才先生的短篇小说集《俗世奇人》中的两篇故事。2008年,冯先生曾出版过一本讲述天津古城清末民初奇人异士故事的小说集《俗世奇人》。因为书中故事神奇有趣、人物奇异非凡而广受读者欢迎,连续畅销百万余册。
2016年1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又推出了冯骥才先生的新版足本《俗世奇人》。新版《俗世奇人》不仅完整记录了2008年版的所有故事,还增加了冯先生近年新创作的《神医王十三》《燕子李三》等18篇传奇人物故事。全书故事短小精悍,文笔生动传神,人物跃然纸上,具有浓郁的天津市井特色。更难得可贵的是,多才多艺的冯骥才先生还亲自为本书绘制了39幅插图,风格近乎漫画,寥寥数笔,人物便活灵活现,别有一番情趣。
现年74岁的冯骥才先生在天津生活了一辈子,对天津人骨子里那股逞强好胜,热心肠,好面子,还有嘎劲儿,感受极深。难怪他书写描画起来得心应手,生动传神,任谁看了都拍手称快,赞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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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学生读后感 】
  《俗世奇人》是一本有趣的书。这本书里记录了很多平凡但却拥有绝技的人。有泥人张、苏七块、张大力等。生活是平凡的,但却不是平淡的。平凡的生活,因有了这些身怀绝技的人同样可以波澜起伏、妙趣横生。
  我读了这本书让我感触最深的要数刷子李了,虽说是刷子李,但是他其实姓李,因为在天津卫各行各业的顶级才人,都要被人们称一个绰号也是&活神仙&,绰号在天津卫可是响当当的前面是自己的绝活,后面写的是自己的姓。
  正所谓刷子,刷子当然他是刷墙工啦,他做事有一个特别奇怪的要求,每次要做事刷墙时,都要穿一身黑,还夸下海口说,如果自己刷完一面墙,自己身上有白漆的话,这面墙就免费刷,那么大的海口有些人当然不信,所以这里面又有一个人物叫曹小三,他是刷子李的徒弟那天他不信就跟这师傅去刷墙,那天他一看还真看出了师傅是在,于是对师傅说:&师傅,你看这有白漆你要白刷了。&师傅却满脸笑容不紧不慢的说:&这是里面的白裤子,这是烟烧出了个洞。&曹小三后来知道原来师父的本领果然厉害啊。
  果然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只要,也一定会的。  想了解更多关于小学生读后感网的资讯,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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