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喊我一起炒外汇资料,今天看了他的操作。一分钟可以下一次单,有一单

当前位置:
好的,我继续
回复:【*樱桃果果*】
我是干装饰的,预算和施工都行,一级造价师,一级建造师,联系
很好看,俺从上午看到下午,嫩怎么还不帖完啊?俺急着来........顶昂,强顶.....继续发...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我的理智回归大脑,然后拨开他的手,坚定地对他摇摇头说:“不!不行!”“你不爱我吗?”他有些失望地问。“不爱。”我清晰地答。“我不相信!上次晚上从这里离开的时候,你为什么哭着跑回家?”那天晚上?他怎么知道?难道他跟着我?我一时语塞。“邹雨,我们都不要逃避好吗?这段时间,我都快疯了!我只想见到你,但真正见到你后,我又什么都不能做。我承认我这样做是不理智的,但如果我继续假装若无其事,我会更加失去理智。”“然后怎么办呢?如果不逃避,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我问。“做我们想做的。”他答。“你能给我什么?”“你想要什么?”“你能给我买很多的首饰?““可以。“他点头。“你能送给我最好的房子,最好的车?”“可以。”他点头。“你能给我很多很多的钱,只要我开口?”“可以。”他点头。“你能帮我摆平所有的事,让我成为这座城市里最赚钱的律师?”“你可以不做,但如果你想做,我可以。”他继续点头。“然后呢,我做一个躲在你身后的女人,等你有时间的时候来看看我,即使睡在我身边,你也要想好理由,对着电话撒谎。在人前我们要装作陌生人,在人后我们却是有实无名的夫妻,搞不好我还可以为你生个儿子,过个十年二十年,你就安排我们到国外了却残生,这期间我得祷告你不会移情别恋,或者我还得想办法积攒一点钱财,以备不时之需。”我说出心里早就想说的话。他看着我,被我的话震动。我接着说:“林启正,这就是你想做的吧?和每个有钱的男人的想法也没什么不同。我甚至都不用问你,江心遥怎么办?邹月怎么办?你那个太上皇怎么办?——你能给我的,不是我想要的,而我想要的,是你永远不能给我的。”我一口气把话说到了底。他低下头,一言不发。那种被挫败的表情让人不忍。我走到他面前,抚摸他的脸,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靠向他的胸膛,其实这是我一直想做的,让我做一次吧。他也轻轻地搂住了我,然后他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我的要求,你不是那样的女人,对不起。”我的耳朵紧贴着他厚实的胸膛,听到这句话,我的眼里满是泪水。想爱不能爱,想留不能留,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难受。“邹雨,还是希望你记住,此时此刻此地,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他抚摸我的头发,温柔地说。我们俩静静地拥抱着,在波光粼粼的池水边。然后,我又一次坚定地离开了他。这一次,应该是真的离开了
(二十六)我第一次整夜失眠了。在黑暗里,我辗转反侧,窗外繁星高挂,我从来不知道,在那些我熟睡如猪的夜晚,竟然有着这么美的景色。就像我从来不知道,在我28岁即将过完的日子里,竟然有了一段这么让人软弱的爱情。左辉与我遇见时,我才18岁,大学毕业,我为了他留在了这所城市,8年的感情,他说走就走。但即使如此,他的背叛也只是让我愤怒,而与林启正的相遇,却让我感到如此无力和感伤。他的略带喑哑的声音,他被深深挫伤的表情,他的身上,那股树叶与烟草混合的香气,都有我的身边回转。让那个人从我的脑海中消失吧,就像让风消失在空中,让水消失在沙中,让他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我在黑暗中自言自语。 第二天早上要开庭,我很早就下楼打来早饭,邹月打着呵欠走出房门,看见我,像看见了鬼一样。“姐?你怎么啦?怎么这个样子?”“没怎么,吃完饭上你的班去!”为了掩饰我脸上的疲惫,我特地小化了点妆,强打精神走进法庭。庭审还算顺利。开完庭,我直奔精神病医院,打算找到治安支队移送刘军的文书,然后直接到公安局去理论。但是,刘军已经不见了。医生告诉我,治安支队一早就过来,把他转院到附二医院去了。我心中一喜,连忙往附二医院赶去。果然,在骨科病房,我见到了刘军,而且见到了刚从老家赶来照顾他的老父亲。刘军紧紧抓着我的手说:“邹律师,谢谢你!谢谢你!多亏你,真的太感谢了!”我正和刘军聊着情况时,一个包工头模样的人走进来,点头哈腰地对我说:“邹律师吧?你好你好!”我不认识他:“请问你是……?”“我姓黄,是这个工程的负责人。那天在工地上,我见过你。辛苦你了,辛苦你了。”他伸出手与我相握。“应该的。”我皮笑肉不笑地应付。“哎呀,这点小事你直接和我联系就好了嘛,何必惊动林总亲自过问此事,让我们都很惭愧,是我们没解决好。”——果然是林启正的功劳,他还是做了不可以做的事。“那黄老板您决定怎么解决这件事呢?”我继续问。“先治病,治好再赔。你放心,我已经主动向劳动部门报告了,将来由他们来裁决,我们该赔多少就赔多少!”黄老板把胸脯拍得嘭嘭响。看来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走出病房后,我想给林启正打个电话表示感谢,犹豫再三,我只是发了条短信到他的手机,上面是两个字:“谢谢。”而他,并没有回复。 回到所里后,我直接走进郑主任的办公室,对他宣布:“我要退伙。”“为什么?”他很惊讶地望着我。“太辛苦了,我照顾不到家里,我妈身体很差。”“那就少做一点嘛。”“主要是致林的业务量太大,我承担不起。”“也不至于吧。可能开始会辛苦一点,以后理顺了就好一些了。”“可是我就是现在觉得太辛苦,我等不到以后。”“那让高展旗帮帮你。”“他帮我?他自己那点事还扯不清呢!”“小邹,小高应该把我的意思告诉你了,你知道,我不想别人插手致林的业务,将来这就是我们手里的王牌啊,现在已经又有几家大公司和银行想请我们做顾问,人家都是冲着致林这块牌子。你现在辛苦一点,将来就能享福了,你们全家人不也跟着享福了。”郑主任企图利诱。“郑主任,我真的不想做下去了。请您尽快安排人接替我这项工作吧。”我去意已决,起身离开他的办公室,留下他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过五分钟,我的电话就响了,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高展旗。如果他在所里,早已跳到我面前口沫四溅了。“邹雨,你别误会,我昨天说的话是开玩笑的!”他急急地在电话里解释。“不关你的事,我是为了我妈,想多点时间好好陪陪他!”我答。“你想少做一点,我帮你好了,我大不了不做其它业务。”“不需要,这样不公平。我干脆退出,换个能干又没有负担的人,岂不更好。”“可是你不在这所里干了,我在这儿还有什么劲啊?”他抱怨。“那就跟我一起走吧?”我将他一军。他尴尬地笑了。“那可不行,我还得攒钱来娶你呢。”“那好啊,等你攒够了再来找我吧。”我挂了电话。 而致林的事,确实不少,下午欧阳部长通知我参加一个住宅项目转让的谈判。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走进会议室,但让我欣慰的是,这类小项目的谈判,林启正并没有参加,而是由开发部的经理和欧阳部长负责。谈判间歇中,欧阳部长很神秘地向我透露:“邹律师,今天这个项目是小菜一碟,现在公司在海南有一笔大业务,要接受一片原来的烂尾别墅群,重新开发,那可有得事做了,搞不好在三亚都得呆个把月,我们可有的辛苦啰。”我笑答:“当时,可能不是我做了。”“为什么?”他很惊讶。“我有些私事要处理,可能致林这边的业务会换人接手。到时候郑主任会和您联系的。”欧阳部长很遗憾地看着我:“这太可惜了,你做得很好啊,我们老板都很喜欢你啊!”他又怎么知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呢?谈了一下午,也没个所以然,明天继续。我走出致林的大门,突然看见那辆黑色的宝马孤伶伶地停在门口的烈日下,那个位置是只允许公司高层停车的地方。一时间我竟有些出神,他并不在车里,但是,这意味着他就在这栋楼的某个地方,也许,我再等等,他就会出现在我身后,也许,当我一抬眼,就能看见他站在某扇窗后注视着我——可是,邹雨,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喝醒自己,大步走出了公司的前坪,拦下了一部出租车。我让司机把我丢在了商业中心,然后我在商场里瞎转悠,在必胜客吃了一大客披萨,拎着几包战利品走进电影院看电影。我想我的潜能一定是被激发,不然,怎么可能在一夜未睡的情况下,保持如此亢奋的状态。我回到家时,已经十点多了。打开门,竟看见高展旗坐在沙发上,与邹月有说有笑。“你怎么来了?钱攒够了?”我疲惫不堪地一边脱鞋一边问。高展旗站起身,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纸袋。“买什么买这么多?喝,都是新衣服,怎么?准备去相亲?”“是啊,嫁个有钱人,省得日日这么辛苦。”我摔倒在沙发里。“来来来,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鸭脖,尝一个?”高展旗将一个袋子高举到我面前,那股腥味令我反胃。我忙把袋子推出很远。邹月在一旁说:“姐,高哥七点多就来了,等了你很久了,你和他聊吧,我睡了。”说完,她就走进房内。我也累得几乎快睁不开眼睛了,于是我对高展旗说:“如果你是来劝我不要退伙,就别说了。我们明天再讨论,我也想睡了。”“邹雨,是不是我昨天的话太过分了,我向你道歉。”高展旗难得地很认真地问。“不是啦,和你没关系。”“那你是不是疯了?明摆着年底可以分几十万,你为什么要退伙?”“我不想做得这么辛苦。”“你是一个怕辛苦的人吗?而且,你的负担有多重你自己没数吗?妈妈、妹妹、弟弟,哪个你不得管着,你何苦跟钱过不去呢?”“我如果不跟钱过不去,我就得跟自己过不去。”我一边回答,一边感到自己的眼皮在打架。高展旗还在说着什么,但我已经听不清了,慢慢地,我陷入了黑暗之中。然后,我被手机的音乐声惊醒,一抬头坐起来,发现自己盖着被子睡在沙发上,而天色已经大亮。电话上显示的是欧阳部长的号码,我接通电话“喂”了一声,欧阳部长在那头焦急地问我:“邹律师,会议开始了,你快到了吗?”“我……”我抬眼看钟,已是九点,我连忙撒了个谎:“这边法院里有点急事喊我商量,我马上赶过来。”我急忙起身去厕所洗漱,经过餐桌时,看见桌上邹雨准备好的早饭,和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姐,别太辛苦了。注意保重身体。” 再怎么快,赶到致林时,已是近十点了。我闯进去,再三表示道歉。欧阳部长低声对我说:“你先到五楼林总办公室去一下吧,刚才他打电话过来让你上去。”又找我干吗?我心想,有些不情愿地问:“什么事啊?”“也许是哪个合同的事。”欧阳部长答。“那您和我一起去吧?”我想拉一个作陪的,避免尴尬。“那不行,我得在这里盯着。待会讨论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写协议啊。”欧阳部长立马拒绝。我只好站起身,走出会议室。来到林启正的办公室前。秘书微笑着对我说:“邹律师,林总在等您,不过可能不能谈很久,十点十分林总要外出。”我一看表,已经十点了。“好,马上出来。”我答道。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我推门走进了他的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桌后,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一堆图纸。直到我走到他桌前,他才抬起头来。见到他我就感到惶恐,现在还是一样。而且,在惶恐之外,更多了一些柔情在心中荡漾。他倒是显得很平静,指指椅子说:“坐吧。”我坐下,他接着问:“那个项目谈得怎么样?”“还好。”我其实完全不了解今天的情况,只好敷衍答道。“过一段时间后,还会有一个大的项目,到时可能工作量会很大。”他说。“哦……”我本想说,我准备离职,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着我,突然问:“你准备走?”我一愣,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我只好点点头。“为什么?”他继续问。“我妈身体不好,我想多均出点时间照顾她,所以要减少点工作量。”我照着想好的理由答道。他看着我,默不做声。我低下头,因为我们俩都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理由。过了一会儿,他说:“你还是继续做吧。你到别的所去,不是一样的要揽业务吗?在哪里做不都是做呢?我们开出的酬劳,恐怕别人很难做到。”我依旧低头,没有回答他。我不知该说什么,难道说我无法面对他吗?“你是不想面对我吗?”他说出了我想说的话。我抬眼看他,此时,他却把目光转向了窗外。片刻后,他回望我,缓缓地说:“其实,如果我不制造机会,我们很少有机会碰面,如果我再处理一下,我们可能根本就不会见面。所以,你完全不必有顾虑。”我的心被他的这两句话重重的击打着,几乎能听见破裂的声音。他的挽留和他的决绝,都让我无法言语。秘书致电进来催他外出。我听到后,站起身就向外走去,忘了向他道再见,他从桌后追过来,帮我打开门,站在门边对我说:“邹雨,你再考虑考虑我的建议。不管怎么样,我对你的工作十分满意。”我看他,他离我一步之遥,但是却又远到我无法触及。我下意识地说了声“好的。”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突然想起刘军的事,想起该对他道谢,一回头,正撞见站在门后他的目光,也是一样的悲伤。我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只知道应该赶快逃开,赶快逃开。直到走进电梯,我才长吁了一口气。“如果我不制造机会,我们很少有机会碰面,如果我再处理一下,我们可能根本就不会见面。”——一定要这样吗?只能这样吗?可是,这又何苦呢?我暗暗地问,问他,也问自己。磨砂的电梯门,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就像鬼魅。
(二十七)下午回到办公室,我收拾好心情,开始干活。协议书刚起了个头,郑主任轻手轻脚走进我的办公室,还返手关上了门,门锁的咔嗒声让我发现他的存在。他走到我的桌前坐下,慈祥地望着我,还没等他开口,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郑主任,您不用说了,我真的是想走。”“小邹,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来想办法,为什么一定要走呢?”“太辛苦了,我周末都没办法休息,我妈身体很差,我想带她过来看病的时间都没有。”我半真半假地抱怨。“创业阶段是这样的嘛!所里成立三年多了,现在才开始有点起色,你就说要走,没有享受胜利果实,也太可惜了。”“您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工作狂,为了赚钱,什么都可以放弃,我做不到。”“但是,你说走就走,这么一大摊子事,我找谁来替你啊!”郑主任急了。“所里王律师、夏律师他们,不都挺轻闲的嘛!”“他们?!”郑主任用不屑一顾的口吻说:“什么都干不好,还自以为很有水平,如果把致林的事交给他们做,那我们就不要指望明年续约了。当初要不是开办资金不足,我也不会拉上他们。”他向我凑近一些,低声说:“小高没有告诉你吗?我计划在今年之内,想办法把他们弄出去。以后,我、你和小高,再请几个年轻律师,我们好好地干一把。有了致林这块金字招牌,我们不愁没有业务,不瞒你说,现在已经有两个证券公司和一个上市公司有与我们签约的意向了。”郑主任说得两眼直放光。“郑主任,我确实是难以担此重任,这段时间我觉得做得特别累,所以我想换个环境。”我说的是实话。“小邹,那时候你刚毕业,没有经验,没有执业资格,为了男朋友想留在这里,是我顶住其它合伙人的压力,坚持要聘用你。”郑主任开始以情动人:“你说我这个当师傅的,是不是手把手地毫无保留地教你?带你认识法官,带你开庭,带你出差,交案子给你做,为你把关。后来你考上了律师资格,开始执业,我又坚持把你升为合伙人。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一直很看好你,认为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律师,以后一定会对我们所的发展有所贡献。可是现在,你说走就要走,让我真的很被动啊!”郑主任的表情痛心疾首。虽然他的回忆略有夸张,但不可否认,我是在他的培养下成长起来的,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惭愧。我的心一软,表态道:“郑主任,您别为难,我坚持一到两个月,你赶紧物色优秀人才,我等到您这儿有人接替我的工作,我再走。”听到我这话,郑主任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但他还是客气地说:“最好是不要走,我们都不希望你走,尤其是小高,你一走,肯定会影响到他的工作积极性。”拿小高和我说事儿,是我们所的惯例。我笑道:“那您就找一个更能提高他积极性的呗!”郑主任掩门出去了。我真郁闷啊,心里恨恨地想,这是怎么回事啊?从何时开始,我变得情场钱场两失意呢?一个有钱有势的英俊男人看上了我,而我却要离他越远越好,不仅如此,还得煞费苦心地换工作,丢掉每年十几万的分红?这是什么世道啊!正想着呢,电话响了。我拎起话筒,里面传出高展旗的声音:“你睡醒啦?!”“都什么时候了,我还睡什么觉啊!”我奇怪地答。“邹雨,我真的很伤心很伤心!”高展旗用痛苦的语调说。“怎么啦?”“对你而言,我是不是就像空气一样,完全隐形啊?”“什么?”我越听越听不懂了“昨晚我还在和你说话,你居然就睡着了,你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哦!”原来是昨晚的事,我记起他确实是在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把我送进了梦乡:“对不起,我昨天太辛苦了。”我连忙道歉。“我等了你一个晚上,结果没和你说上两句话,你再想睡觉,总得等我把话说完吧!”“您想说什么?现在说吧!”“算了,不说了!”高展旗好像有些不快。“说吧,是向我求婚吗?”我开他的玩笑,想以此获得原谅。“对啊,你同意吗?”他倒挺会顺水推舟,立马说。“嗯……”我佯做考虑:“你先把存折拿给我过目一下,我再做决定。”“呵呵呵……”高展旗笑道:“好的,等我回来。”“你在哪里?”我问。“我在深圳,陪法官取证。昨天你在梦里没听见吗?”“回来后我请你吃饭赔罪吧。”我答。“好,一言为定。”他开心地挂断了电话。高展旗说的没错,他就像我身边的空气,我常常会忽视他的存在,但他的存在,又是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也许这就是朋友的定义。
我按照与郑主任的约定,继续完成自己在致林的工作。而那个人,他也按照他自己的承诺,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不论是什么样的谈判和会议,他都没有参加过,如果有什么问题需经他定夺,或有合同需要他过目签字,也完全由欧阳部长经手。我无数次走进致林,无数次经过大堂、电梯和那些办公室,竟然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他。一天没有见到,两天没有见到,一周没有见到,两周没有见到……日子在一天天消逝,我的心却并没有如约地回复平静,相反,一种难以克制的思念不断地萌芽滋长,以致于我甚至悄悄地盼望,能在某个瞬间看见他的脸,当我站在即将开启的电梯门前,当我身后驶过的某辆黑色的车,当我走进某个特别重要的谈判会场,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期待看见他,只要看见,就可以了,我在心里暗想。可惜的是,从来都没有,我的盼望竟次次落空。只有一次,当我在七楼参加一个谈判时,中途去洗手间,经过隔壁的另一个会议室,忽然里面传出他的声音,平缓,略带暗哑,直击中我的耳膜。他与某些人讨论着有关贷款的工作,简短的发问,然后是别人长长的答复。我站在走道里,等着他的声音,听着他的声音,一时入了神。突然门响,我一惊,忙佯做无事向前走去,转头一看,一个陌生男人从门后走出来,门开启关闭的刹那,越过陌生男人,我往室内看去,只见烟雾缭绕,而他,并没有进入我的视线。我的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直到某个周六,我到学校上课,经过大操场,见彩旗飞舞,鼓乐声声,抬头一看大幅标语:“致林集团总公司捐赠致林图书馆暨开工典礼”。我挤进人群,终于,远远地,我看见了坐在台上的林启正。太远了,隔着太多的人,我看不清他的脸。在刺目的阳光下,我眯着眼,努力望向他,想看清他的表情。在喧闹的音乐和人声里,在一个个不明身份的领导的讲话中,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置身事外。然后,他起身,在众人的簇拥下,将一根红绸剪断。现场响起掌声,他抬头,环顾会场,这一刻,我才清楚地看见了他,和他脸上客套矜持的微笑。一个多月未见,他还是那个样子,我站在人群中,贪婪地望着他。周围的女生依旧在惊叹他的英俊,而我在心里暗想:“你们又怎么知道他真正的样子,他真正的好?”请允许我为了你,小小地虚荣一下,我在心里对他说他高高在上,众人仰视,而我,则被淹没在人群中,成为千百张相似的面孔中的一张,他看不见我,发现不了我,而这才是我们应该的位置。很快,仪式结束,他在一些人的引导下,迅速消失。人群渐渐散去,我却站在操场上,顶着阳光,站立了良久良久。
(二十八)过了两天,我接到欧阳部长的电话,要我次日坐飞机至三亚:“这个大项目正式开始谈判了,可能我们要在这边呆一段时间。你多带点衣物过来。”“呆多久?”我问。“短则一个星期,长恐怕半个月。”“怎么要这么久?”“一个是合同要随着谈判进程修改,二个是林总交待,对方以往的资料协议我们都要过一遍,这个合同一个多亿,不能马虎!”林总交待?我忍不住问:“林总亲自参加谈判吗?”“对,他现在就在三亚。待会儿公司会有人和你联系订票送机的事,你安排好其它的工作,赶快过来吧!”欧阳部长挂断了电话。终于要面对他了,我的心情,有些矛盾。 晚上回到家,我开始收拾行李。邹月站在房间门口,问我:“姐,你又要出差啊?”“对,你们公司在三亚有个大项目,要过去谈合同。”我没抬头,一边收捡一边答。“是不是那个别墅的项目啊?”“好像是的,挺大的,要一个多亿。”“我听说了,这是林总的大手笔,但好像公司里也有不少人反对,说有风险。”“是吗?”“是啊,他们说,林总能不能接林董的班,就看这个项目了。”原来如此,难怪亲临一线。我暗想。“那林总也会在三亚啰?”邹月有意无意地问。我抬起头,看着她,没好气地说:“关你什么事?”“没什么。”邹月无趣地走开,忽又返头说:“邹天让我告诉你一声,他已经在去西藏的路上了。”那家伙,真是说到做到。也不知身上带的钱够不够?得给他打个电话。正想着呢,忽听门铃响。“邹月,去开一下门,可能是收水费的。”我高喊。邹月叭嗒叭嗒跑去开门,然后听到她极亲热地叫:“姐夫!”天啊!这家伙怎么胆敢跑上来。“你姐呢?”左辉倒不含糊,张嘴就问。“在房间里收东西,明天要出差。”“哦。”然后听到左辉的脚步声往我这边来,邹月还缠着他撒娇:“姐夫,姐出去了,我没饭吃,到你家吃好不好?”“好啊!”“我想吃你做的红烧排骨。”“没问题。”声音到了门前,我直起腰,以严肃的表情迎接他。他走到门口,有些踌躇,不知当进不当进。“什么事?”我问。“我的学位证找不到了,想看看是不是丢在这边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你那时不是都拿走了吗?”我有些不悦。“对啊,可是我找不到了,现在单位要,我想看看是不是拉在你这里了。”“那你自己找吧,柜子里我没动过。”我继续埋头清自己的东西。只听见他走进来,开柜门,开抽屉,然后关抽屉,关柜门。“也不在,那会到哪里去了?”他自言自语。我抬头瞟了他一眼,直白地说:“以后找点像样的借口,这个太假了,你会丢东西?地球都不转了。”左辉是一个很周到细致的人,做事极有条理,不可能出现这种失误。他被我说的有些尴尬,站在柜门前许久没有出声。我照样清我的东西。他忽在旁说:“明天去哪里出差?”“三亚。”“什么时候的飞机,我送你?”“不用,公司有安排。”“记得带防晒霜,那边太阳很毒。”我没答。“最好带点肠康片,那边吃海鲜,你肠胃不好,小心闹肚子。“他继续说。行李正好清完,我把拉链飕地拉上,把箱子往地上一顿,正色对他说:“不劳你费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他委曲地解释:“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习惯了叮嘱你。”“那就改掉你的坏习惯!”我的态度很坚决。他好像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了他:“请回吧,我要休息了。”左辉悻悻地离开了我的房间,然后是邹月那丫头热情的道别声。
第二天,我赶早班飞机,十点多就到了三亚。一下飞机,湿润燠热的热带气候让我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望向天空,天蓝得格外澄净,我的心情不由得十分舒畅, 走出接机口,就看见欧阳部长。他迎过来,接下我手中的行李。我忙说:“欧阳部长,辛苦你了,特地来接我。”他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应该的。”走出机场,已有一台小车在等候,一看,竟是奔驰。我居然有这等待遇?放好行李上得车,车子驶上大道。两边的热带风光,甚是惹人喜爱。我问欧阳部长:“我们住哪里?能不能看到海?”“当然可以,就住在海边。你可以天天下海游泳。”“那部长你也天天下海啰?”“我不行,我是秤砣,只是在海边晒晒太阳。林总倒是天天下海。”欧阳部长猛摆手。想到即将见到林启正,我兴奋的心情里夹杂着一丝紧张。正当我在设想与他见面的情形时,欧阳部长突然回头对我说:“今天很巧,林总十点半的飞机走,你十点半的飞机到,我送完他,下楼来正好接你,一点也不耽误。”听到这话,我的心往下一沉。他走了?“他不是要参加谈判吗?”我不禁问“他哪有时间天天耗在这里,他只是定了大方向和框架,具体的细节交给开发部的人做,签约的时候他再来一下。”我来他走,他竟把时间卡得如此之好。我望向窗外,回想起他曾说过的话:“如果我再处理一下,我们可能根本就不会碰面。”真是说到做到。一时间,我觉得自己太过幼稚可笑,与他的理智和定力相比,我只是个自做多情的傻瓜。
(二十九)到了酒店安顿好,欧阳部长带我到餐厅午餐。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设施极奢华。酒店面临大海,风景如画。四周热带雨林掩映,珍稀植物彼此林立,室内室外相互交融,通透敞亮。餐厅外的庭院内莲花池、草亭、连廊等错落有致,引人入胜。我和欧阳部长吃着聊着,欧阳部长向我介绍起此次项目转让。“这片别墅群是三亚市最大的一片工程,占地面积1000多亩,预计建筑面积近8万平方米,其实原来曾经开过工,也建了一些雏形,但由于海南经济萧条,全面停工,就一直搁置在那里。林总来看过两次,认为这里很有开发前景,决定把整个项目买下来。拆掉原来的老建筑,重新设计,重新施工,要做成中国最南端的极品度假别墅群。”“天啊,买下来就要一个多亿,再把房子建起来,那得花多少钱啊!”我叹道。“是啊,致林上上下下,对这个项目非常重视,一定不能出差错!尤其是这种烂尾楼,最怕以前的法律关系没理清,将来留下后患,所以我们的任务很重。”欧阳部长一付重任在肩的表情。我点点头,用力掰开一只虾子的壳。“这也是林总上任以后,从头至尾由他主持的一个项目,所以成败如何,对他影响也很大。”欧阳部长继续说。“那有什么影响?反正是他们家的公司,赢也是他,输也是他。”我假装万事不知。“哪里,林家复杂得很。你可能不知道,林董结过三次婚,第一个老婆离婚了,留下了大儿子林启重。第二个老婆死了,留下了二儿子林启正。第三个老婆就是现在的这个,给他又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个小儿子,叫林启智和林启慧,今年也都满十八了。所以,四兄弟虎视眈眈,都想得到林董的器重,最后掌管家产。不过现在看来,林启正来势最好。”“你的意思是,现在谁是太子,还说不清?”“对啊,我们做臣子,也不容易,有时候真不知道听谁的。今年年初的时候,林启正还是财务部总监,林启重越过他,擅自划走了两千万炒外汇,你知道底下做事的人有时也是没办法,结果被林启正知道了,大发雷霆,整个财务部大洗牌,全部换人。林启重也因为这件事,被太上皇大骂,发配到美国去搞融资去了。”我回想起很久以前,在林启正办公室见到他发火的那一幕,想必就是为了此事。“因为这件事,林启正就升了副总裁?”我问。“这是一方面原因,还有另一方面原因,就是林启正追到了江家的独生女,两家联姻,实力自然猛涨,古往今来这都是最有效的办法。没有江家的支持,这次的项目恐怕林启正也没有胆量做。而林启重的老婆,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自然没有竞争力。”原来如此,老土的情节和手段,在现实还是一样的管用。“不过江小姐我也见过,挺可爱的。林启正追她应该下了血本。”我貌似无意地打听。欧阳部长摇头说:“我没见过,上次她来的时候,我出差去了。听别人说,确实漂亮。不过,林启正这个人,为人很低调,别看年轻,颇为老成,喜怒不形于色,我还真想不出他要追求别人是什么样子。”回想他在人前的样子,确是如此,年轻,但自有威严。而我曾经见到过的他,却是个笑起来有些羞涩的男人,哪个他更真实呢?欧阳部长还在自顾自地说:“不过像林启正这样的人,论财富有财富,论长相有长相,论学问有学问,论出身也有出身,恐怕不用追,女孩都会抢着嫁给他,我就听说过好多为他要死要活的。”“不会吧!”我假装惊讶,心想,这种事怎么每个人都知道。“唉,爱上这种男人有什么好,自讨苦吃,他们都是被钱和权牵着鼻子走的人,女人算得了什么?”欧阳部长一边说,一边望着我,从他的眼神里,我似乎读出些暗示。我忙称已饱,起身告辞,回到房间。
站在阳台,望向洁白的沙滩,但见一波波翻卷的海浪,随风摇曳的椰树,世界在热带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简单纯粹。回想起欧阳部长的话,我心中感慨良多,他是一番好意,生怕我如其它傻姑一样,害上单相思。而我,以往虽不了解林启正的家世,也知绝不简单,今日方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林启正的脸上,总隐隐透着焦虑。金钱和权势,后面都是不可见人的倾轧,这样的日子,何等辛苦?人生的时光,如果能像这夏日的海洋一样,那该多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全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大量的合同要检查,落实履行情况和债权债务现状,还要陪着开发部与对方反反复复进行磋商,把协议改来改去。工作谈不上很辛苦,却也繁琐。可喜的是,我能日日与海风沙滩相伴,每日黄昏去海边走走,真是人生一大乐事。不知不觉,在三亚已经呆了两个星期,谈判终于告一段落。一日,我在餐厅晚餐,欧阳部长跑进来,急急地对我说:“小邹,你把我们的那些合同资料整理好,我现在去机场接林总,他来了我们要向他做汇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急匆匆地跑出餐厅。我赶紧结束晚餐,回到房间,将相关材料整理了一套,并用一张白纸,将文件顺序一一列明,便于查找。天色已渐暗,我走进浴室,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晒黑了些,但还过得去。头发是披下来,还是扎上去呢?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它扎成了马尾。坐在床上,随手打开电视,一个韩国的综艺节目正在上演,十几个男男女女煞在其事地互表衷情,嘻嘻哈哈笑成一团,我心不在焉地看着。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我赶紧跳下床,打开门。欧阳部长站在门口,对我说:“把那些资料给我,快点快点!”我返身从桌上把准备好的资料拿过来,递给他。他接过后,又说:“你就不用去了,林总让我单独给他汇报就可以了。这份协议是最后的定稿吗?“我楞了一下,忙答:“是,只有具体的付款时间还没有填上去,要等林总最后来敲定。”“好好好,你休息吧。”欧阳部长向电梯方向走去。我返回房间,带上门,把自己摔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了很久。
沙滩上开始响起音乐,晚上的狂欢拉开了序幕。我收拾起心情,走出房间。不论怎样,就快离开三亚了,不能辜负这大好时光。每晚沙滩上都会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表演,有唱歌,有跳舞,还有杂技和魔术。表演者均为业余水准,但胜在现场演出,与观众交流互动,也还生动有趣。我每晚都来捧场,一边无聊一边开心。今日的魔术师换了一个人,变魔术时错误百出,开始是白兔从魔术台下面跑了出来,接着又是玩纸牌玩掉了一地,他倒镇静,笑眯眯地重新开始,简直不是魔术,而是小品。现场一片哄笑,我更是笑得几乎流下眼泪,太多的情绪郁塞在心中,大声地笑出来,也是自我舒缓的好办法。节目演完了,我转头随着人群散去。一抬眼,竟看见了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穿着件白色的t恤,一条沙滩裤,双手插在口袋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海风吹拂着他额头的几绺头发,他的眼神依旧清澈。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除了上一次开工典礼上远远地眺望。在那么多次的盼望落空之外,却在这个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和他四目相对。刹那间,我竟有些恍惚。犹豫了两秒钟后,我继续向着他站的方向走过去,松软的沙子使我的每一步都颇为吃力,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林总,好久不见。”我挤出笑容,客套地寒暄。他朝我点点头,也答道:“你好。”一时,两人都无语。“协议怎么样?需要改动吗?”我的头脑中只能找到工作的话题。“有一些细节上的调整,我已经交待欧阳了。”他答。“哦……那是明天签约吗?”“对。”两人的对话停滞不前,他眼望向远处的海面,仿佛没有要继续与我交谈的意思,我只好说:“那我先回房间了。”他微微地点点头。然后我继续向前走去,离他越来越近,两尺、一尺、半尺,直到擦过他的身边,走上了沙滩边的人行道。腥咸的海风中,我似乎又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香味。他没有邀请我与他再呆一会儿,他没有伸出手来牵我的手,他也没有在我走出几十步后,疯狂地冲上来,做出热情的举动,或是说出热烈的话语。这些我在头脑中设想过的画面都没有出现。他冷淡地任由我离他而去,在很久未见的偶遇之后。
我没有回头,力图让自己的姿态十分自然。但我的背是僵硬的,我的心也是,一寸一寸,感到凉意。可是,邹雨,你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局吗?还想怎么样呢?难道让两个人每次见面都抱头痛哭吗?我胡思乱想地回到房间,走进浴室狠狠地洗了个澡,试图把一切情绪都洗得一干二净。头发湿湿的无法入睡,我走上阳台,让海风尽快吹干我满头的水分。突然,我看见,那个半个小时前我与他相遇的沙滩上,竟然还有个白色的身影。借着微弱的灯光,我仔细地看过去——是他!他居然还站在那里!双手插在裤袋里,面对着大海,保持着与我分别时的姿势。黑暗中漫卷的无边的浪涛前,他的身影,远远的,薄薄的,寂寞的,站立着。我头发上滴落的水,已经将睡衣的后背全部浸湿。海风吹过海浪,吹过沙滩,吹过他的身边,吹过茂密的椰树林,最后拂上我的脸,吹凉了我的全身。我只知道怔怔地盯着他的背影,满怀伤感。也许我应该出门、下楼、奔跑过去,到他的身后,环抱住他的腰,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对他说我心里的思念。但是,我又怎么能这样做呢?林启正,我们坚持了这么久,不正是因为我们的选择是理智和正确的吗?他望着海,我望着他,在南中国海如宝石般晶莹深邃的夜空下,直到深夜。
(三十)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欧阳的电话叫醒,为下午的签约做最后的准备工作,按照林启正的指示,对合同做最后的调整,并仔细校对合同的正文和附件,确保没有任何错误。下午四点,签约仪式即将开始。会场定在市政府的会议大厅,现场人头攒动,气氛热烈,许多媒体记者持机待拍。我工作已完,站在角落喝可乐,忽见傅哥也在人群中无聊地走动,连忙朝他招手,他走过来,憨厚地笑道:“邹律师,辛苦了!”“傅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问。“我呀,林总什么时候来,我就什么时候来呗!”“如影随形?”“对、对、对。”“那我下次有事找你,就只要看林总在哪里就可以啰。”我笑道。“哎哟,邹律师,你怕是说反了吧,你会有什么事找我呀,顶多是找林总时,我帮你通报一下。”傅哥忙说。“以后我也没什么事要找他,很快我就不在致林做了。”我说。“为什么?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傅哥奇怪地问。我惊讶地看他:“要解决什么事啊?”傅哥忙解释道:“哦,前段时间听说你要走,后来见你还在做,我以为没什么变化了呢!”“只是所里一时找不到人接替我的工作,所以暂时做一下,马上就会有别的律师来接我了。”“其实领导们对你的工作很满意,你走了的话,也是我们公司的损失啊。”“呵呵,傅哥你太过奖了,说实话,像我们这种工作,只要拿一本法典,谁都可以干。”我谦虚地说。“那可不能这么说,比如我,给我一本,我也不知从何翻起呢!”傅哥滑稽地作翻书状。我们俩都笑了起来。此时,门口出现混乱情况,闪光灯开始猛闪,我们都转头望去,只见一行人走了进来,全都是红光满面领导模样的人物,当然,中间还夹着个林启正,他穿着一身十分合体的黑色西装,白衬衫配深灰色斜条纹的领带,在臃肿的中年男人里,显得格外高挑俊朗,气宇不凡。我心里暗赞,如此老套的搭配也能被他穿出富贵之气,真不容易!签约仪式按既定程序一项项进行着,他一如既往地低调,没有上台讲话,招揽风光,而把发言的机会派给了欧阳部长,当欧阳在发言席慷慨陈词时,他稳坐在主席台上,目视前方,表情淡定,仿似一切与己无关。我站在光线暗淡的角落里,只知一味地看着他,仿佛要背下他的每一个表情。
签约之后,是安排在酒店里的豪华盛宴。我本想逃走,结果被兴奋的欧阳部长一把抓住:“邹律师,来来来,辛苦了这么久,一定要好好干一杯!”无法,我只得跟着他走进宴会厅。幸好我比较不重要,主办方将我的座位排在了另一桌,没有和林启正等显贵们同在一起,我暗舒一口长气。众人坐定后,又开始了冗长无聊的祝酒辞及对“年轻有为”的林总的阿谀奉承,再然后,就是交叉进行的你来我往的敬酒与回敬。我不在火力区内,可以安安全全的吃着美味的海鲜,回头看林启正,周围总有着手端酒杯的说客,他客气地微笑着,客气地喝下众人敬过来的酒。我有些为他担心,这样喝下去,何时是个尽头?而饭桌的另一端,欧阳部长作为今天致林最出风头的人物,也已经被围个水泄不通,哪还顾得到与我干杯?正吃着,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高展旗电话至:“美女,你在三亚过得太滋润了吧?乐不思蜀啦?”“明天就回来了,急什么呀?”四周人声鼎沸,我下意识地提高嗓门说话。“我的存折带在身上都快半个月了,就等着你审查呢!”我笑了:“好同志,态度不错,等我回来,一定优先考虑你!”正在此时,一杯酒端到了我面前,我抬头一看,竟是林启正。我忙挂了电话,起身相迎。他身上酒气正浓,眼睛里又泛着红红的血丝,他将酒杯举向我,说:“这段时间辛苦了,我代表公司表示感谢!”我赶忙端起桌上的酒杯,客气地回答:“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喝完,你随意!”话音未落,他一仰脖,已把满满一杯酒灌了下去,而我的酒杯都还没来及凑到嘴旁,他已转身离开。这是搞什么?!我尴尬地端杯立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幸好周围的人都在大快朵颐,没人注意到我,我讪讪地坐回原处。
等到宴请结束,整个包厢已是一片狼籍,欧阳部长早已倒在椅子上不醒人事,林启正还在应付几个酒后胡言的地方官员。同桌的人都已走得差不多,我正为难该如何是好,傅哥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说:“邹律师,我找两个人把欧阳抬回房间,你去帮林总解解围,然后送他回房间,他也喝了不少了。”我忙点头答应。傅哥不知从哪里喊来两个帮手,将烂醉如泥的欧阳架起来,走出了包厢。我走到林启正旁边,对他说:“林总,晚上那个会议还开不开?”林启正转头看我,马上明白我的意图,顺着我的话说:“开,当然要开。”然后转头对几位官员说:“对不起,我晚上还有个内部会议,不能陪各位了。今天非常感谢!”那些官员只好起身相送。我们终于走出了包厢。来到酒店大厅后,林启正转头对我说:“谢谢你帮我解围,欧阳呢?”“他已经醉得不行了,被傅哥他们抬回房间了。”他点头,然后说:“我没事了,你先回房休息吧。”“那你呢?”我问。“我自己走走,没关系,你先回去吧。”他说完后,径直向大厅的后门走去,毕竟喝了不少酒,他的脚步有些浮动。我站在原地,颇为犹豫。此次三亚相见,他的表现疏远而又陌生,自是不想与我有过多的接触,我也该知趣地躲远些才好,但是他今晚已有些不胜酒力,如此一人外出,毕竟不太稳妥。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跟在他的身后。远远地,我跟着他,看见他走上了沙滩,停住了脚步,接着蹲了下来,一动不动。怎么回事,不会是出什么状况了吧?我悄悄地凑近些,发现他正用打火机在烧着什么,海风太大,火刚点起来,就被风吹灭了,他又点,又吹灭,又点,又吹灭,反反复复。我看到无法忍受,不知他到底在干什么?干脆走上前去,蹲在他对面,用身体帮他挡住海风,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继续用打火机点着手里的东西,火苗再次蹿起的时候,我帮着他用手捂住那火苗,借着火光,我发现,他正在烧的,是自己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他,坐在办公桌前,表情严肃。在我的帮助下,照片终于燃烧起来,黑暗中,但见他的脸在火焰里被一点点吞噬。火光熄灭,四周变得格外黑暗,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身形的轮廓,在我的面前。夜潮拍打着海岸和礁石,海浪声包围在我们周围。我没有与他共处的理由,站起身准备离去。就在我起身的刹那,他伸手牵住我的手,低低地说:“陪我呆一会儿?”他的手指冰凉,声音消沉,我竟有些心疼,转过身,与他同方向,坐在了沙滩上。他马上松开了牵着我的手。“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烧照片?”他说。“也许这是你的习惯。”我答。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每年我都会烧一张照片给她,让她知道我现在的样子。”竟是如此沉重的话题,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想了片刻,才故做轻松地说:“那也该挑张开心一点的啊,怎么选一张那么严肃的?”“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消沉。“怎么没有,你刚刚签了一笔这么大的合同,应该让他看到你在台上风光的样子!”“这次投资是我下的赌注,还不知是福是祸。”“不管怎样,你现在已经是公司的副总裁,而且马上要结婚了,你母亲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安慰!”我努力地宽慰他。“没什么可安慰的。我做的这些,只是为了自保而已。”他竟答道自保——他用了这样的词语,让我始料未及。想起欧阳部长曾经提到他家中的情况,我有些理解他的心境。他低头点燃了一支烟,在烟头隐隐的火光下,他的表情颇有些落寞。过了许久,他突然喊我的名字:“邹雨,可不可以告诉我秘诀?”“啊?什么秘诀?”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样才能像你那样活得开心?”“你觉得我活得很开心吗?”我反问道。“那天在沙滩上看见你,站在人群中,那个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的节目,你居然笑得那么高兴,还有今天在吃饭时,见你接电话的样子,也是充满着快乐,我真的很希望像你那样,无忧无虑!”无忧无虑?他居然认为我无忧无虑?他怎么知道我内心的困惑和挣扎?他怎么知道我经历的那些难以入眠的夜晚?——但这样也不错啊,我可不想让他看到我为他而软弱的心。于是,我用欢快的语气说:“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啊,你难道没听说过‘穷快活’这个词吗?”“穷快活?”他重复我的话,然后问:“你很穷吗?”“和你比,我们都是穷光蛋。”“那我……可不可以收买你呢?”他话中有话。“你已经收买我啦,我不是正在为你打工吗?”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故作不知。“如果……我还想要的更多呢?”他终究提到了这个话题。我该怎么回答呢?我内心总有个小小的声音,鼓励我应承他的心意,而我的头脑中,强大的理智仍旧占据着上风。我无法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无法当面拒绝他,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辗转,我早已没有了当初站在游泳池边的坚决与勇气。思量了片刻,我迂回地答道:“你不是已经试过了吗?”听到我的回答,他再度沉默了。又过了许久,他站起身,向我伸出手说:“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我将手伸向他,他稍一用力,将我拉起,便径直转身向酒店方向走去。我跟在他身后,两人走进大堂的电梯间。电梯门开了,他示意我先进去,我走进电梯,他在我身后,按亮了我住的楼层和他住的顶楼。电梯门正准备合拢的时候,突然涌进来了一大群游客,足有十几个人,纷纷往电梯里挤,将我俩挤到了角落里,我的肩膀顶着他的手臂,两人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电梯上行,游客们吱吱喳喳,我真想将头靠上他的肩,其实只要轻轻一偏,就能做到,那样的话,别人一定会把我们两人看成情侣,哪怕是在这电梯上行的短短几十秒里,都是好的。但我只是一边想着,一边面无表情站在他的身旁,直到电梯停在了我住的那一层。分开游客,我费力地挤出电梯,想转头对他说再见,电梯门却在我回头的刹那,关上了。
回到房间,我傻坐在床前发呆。我再一次拒绝了他,尽管我曾经那么地盼望着与他相见,邹雨,邹雨,你做的对吗?你真正听从了内心的想法吗?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吗?我一遍遍地责问自己,然后,又一遍遍地用强有力的回答来让自己更加坚定。
(三十一)早上,我在浪涛声中醒来,发现自己居然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昨晚在矛盾和困扰中,竟倦极而睡。我赶忙洗了个澡,下楼早餐。走进餐厅,看见傅哥正坐在靠窗的位置,观察了一下四周,没见到林启正的影子,我稍松了口气,端起盘子,随便拣了两样东西,坐到了傅哥对面。傅哥笑着和我打招呼:“邹律师,早啊!”“不早了,快九点了。”“可以多睡一会儿,我们的飞机是十二点的。”“傅哥你们也今天回去?”“对啊,我们三个人先走,欧阳善后,他没告诉你?”“他只对我说让我今天先回去,我以为林总还要多呆两天呢?”“林总还要赶下午的董事会,他一天到晚忙得不得了。对了,昨晚林总还好吧?”“还好还好。”我支吾答道:“欧阳部长怎么样?”“嗨!昨晚吐得一蹋糊涂,可把我害惨了。”傅哥猛摇头。“那你一定没休息好吧?”我同情地问。“根本没睡什么。”“那今天怎么不多睡会儿?”“习惯了这个时候起床,想睡也睡不着。”傅哥边说边抬手招服务员:“再来杯咖啡。邹律师,你要不要?”我摆手:“谢谢,我喝不惯那个。”咖啡送上来,傅哥啜了一口,竟一脸的满足。我打趣道:“傅哥,你还蛮时尚嘛!”傅哥不好意思地说:“我原来哪会喝这些啊,还不是这半年,跟着林总天天早上泡咖啡吧,才喝出感觉来了。”“哦?林总有这种爱好?”我好奇地问。对于林启正的一切,其实我都很好奇。“是啊。而且他每天早上会固定去中山路上的那一家星巴克。”“中山路上的星巴克?那不就在我办公室对面吗?”我有些讶异。“对啊,也不知林总为什么只去那一家?其实他住的楼下就有一个星巴克,但他只要没有出差,每天早上都会从家里开车半个小时去中山路的这一家,大概从八点半坐到九点,然后再开二十分钟的车去公司。也许那一家的咖啡味道特别好吧。所以我跟着他天天早上喝,也喝上瘾了。”我听着傅哥的这番话,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傅哥看着我,继续说:“不过,我们坐在那里喝咖啡,总是能看见你来上班。你每天九点左右,都会坐出租车在星巴克的门口下,然后穿过马路去对面的办公室,对不对?”我楞楞地点头。傅哥的眼睛里有着深意,他说:“明天你如果上班,留意看一下路边的车,肯定有林总的宝马。真奇怪,好几次你下车的位置,就在林总坐的窗前,但你从来没有发现过他,明天记得仔细看看罗!”我呆呆地看着窗外,开始灵魂出窍——林启正每天早上准时到我办公室对面的星巴克去喝咖啡?而且正是我上班的时间?他每天都会看见我从出租车里钻出来,急匆匆去上班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他从来没有向我提过,我也永远也不会往那个咖啡馆里多看一眼,但是,难道在那些我浑然不知、睡眼惺松的清晨,他一直在注视着我吗?我心如潮涌,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向餐厅外走去。傅哥不知何时,早已离去。我走进电梯,直接按了顶层。我只想见到林启正,问问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我并不知道他住在哪一间,于是我一间间的按门铃,急促而用力地按。第一间是个老外探出头来,第二间没有人应门,第三间也是,第四间也是,当我按到第五间时,门开了,林启正穿着浴袍出现在我的面前。看到是我,他十分惊讶,问:“有什么事吗?”我没有答话,走进门去,反手把门关上,然后,我冲上去,紧紧地拥抱他,踮起脚去亲吻他的的面颊和嘴唇。我已经忘了我想要问什么,我的所有理智此刻全线崩溃,只剩下内心深处对他无止尽的期待与盼望,奔涌而出,势不可挡。他回应着我,但显然有些惶然和猝不及防。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邹雨,真的可以吗?”他亲吻着我的脖颈,亲吻着我的耳垂,惴惴地问。我用手松开他浴袍的带子,他竟然有些羞涩。
回帖后跳转最后一页
看了该帖的人还喜欢看
省钱的方法有千百种,但最痛快的只有砍价这一种! ...价值30元的门票免费送!送!送!
48小时点击排行
本论坛本周Top10
可选评语:
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
青青岛论坛官方微信
用其他账号登录: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炒外汇的为什么要拉人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