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气凌云关于志气的名言龙军臣

新汉书太史信列传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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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CD通往京城的官道旁,坐落着一家“李记小店”,说它是“小店”一点不为过:全部家当只是一间草屋加桌椅板凳。开店的夫妇都姓李,为人勤快又实在,因而这家店在蜀中一带颇有名气,客人也就络绎不绝。瞧,还不到晌午,就来了几位。  “老板,过来陪我们喝几杯!”三个贩运蜀锦的客商一起喊。  “哎呀,”小店老板麻利地把油乎乎的手在围裙上一抹。“客官,小的实在不胜酒力。要不,我给您说说京城的消息。”  古代的通信不比现在这么发达,京城的消息入川几个月还算是快的,所以旅客对于各种消息都很感兴趣。  “说来听听。”商人齐声道。  “据说北边的鲜卑入侵,边关战事吃紧。皇上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可是朝中无将可用,皇上传令比武选将,获胜的人封侯拜将。”  “有这事儿,朝廷真的没有将军了么?”  老板的神色有些黯然:“往前推二十年,我朝有“四大将”——飞龙将军赵云逍,破军上将夏侯博,撼岳将军宇文截,裂空将军张云河,可是现在,飞龙将军、撼岳将军战死,裂空将军病死,破军上将年事已高,确实没有可以打仗的名将了。”  “那,比武谁赢了?”  “正当各个武林高手混战时,一名将军从天而降,闯入人群,如若无人之境,轻取了兵符,又冲散禁卫军,把兵符交给太中大夫司马康。”  “老头子又说胡话,”老板娘插嘴,“从天而降,那是天神下凡。”  “老婆子别插话,”老板教训老伴,“我没有亲眼看见,也是亲耳听说,这将军银枪白马,大伙都说他是赵子龙转世。”  呵呵,赵子龙在长板坡百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后人谁不知晓!“赵子龙转世”,看来这将军的勇武确实非同一般。  “那这个人为什么把兵符给司马康?”商人们又问。  不光商人不明白,我也不明白,既然这将军本事了得,何必又将兵符交给他人?  “司马康因为向皇上献万言书被提拔,这次他自告奋勇率军迎战,但丞相秦监极力反对,这次他又得了兵符才顺利出征。”  听到这里,一直坐在路边独饮的北方客人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位小哥是……”一位商人问北方客人。  北方客人来自京城,外表英挺(有范儿),一双大眼目光炯炯,眉宇间三分书卷气,却更有七分英武之气,灰色袍子,腰带上别了个奇怪形状的玉佩,腰间别了把剑。  “晚生太史信。”北方客人一揖。  “和当朝太史怎么称呼?”  “那是家父。”太史信笑笑。  “太史世家的人,果然不凡。”  “过奖了。”太史信并不是谦虚,因为“太史世家”的声誉是先代的积淀,自己并没有为自己的家族增光。  “太史世家”指的是本朝开国以来世袭太史令职位的一家人。他们在全国极高的声誉是许多代子孙刚正行为的结果。首先,他们以信为本,说到做到,不用空话骗人。而且,作为史官,他们修信史,即使对皇帝,也不遮掩,直言功过。“太史世家”第一代史官太史龙云评价本朝第一位皇帝时写“皇上英明神武,然而壮年得志,四处攻伐,百姓苦于役。”皇帝大怒。太史龙云面不改色:“明亮的太阳不忌讳黑暗,圆月亮不回避月缺。圣明的君主不禁止臣子谈论自己的过失。陛下想要皇位永固,应该让自己的后代吸取您的教训。商纣王的臣子即使奉承纣王,国家也终究会灭亡。”皇帝心服口服,从此下旨,后代君王不能限制太史的言论,当君主有大过失的时候,太史有责任进谏;太史除非造反,不然不得判死罪。因而“太史世家”受到非同一般的优待,但也有不成文的惯例:太史令官职级别一直比较低,“太史世家”的人一般不能担任其他职务。许多官员私下说这是为了防止“太史世家”的人专权,而“太史世家”的人解释说皇帝这样让他们远离权利中心,利于避祸。所以,当无数昔日的功臣家族因为各种原因败落的时候,“太史世家”始终得到国家上下的尊崇。尤其是太史信的父亲太史德在先王临终的时候和丞相秦监一起被选为托孤重臣,太史信名义上是当今皇帝的哥哥,“太史世家”更是受到了空前的宠信。不过太史德始终兢兢业业,谦和待人,在皇帝十六岁的时候辞去“监国”,再不过问朝政,因而太史信实际上和平民子弟差别不大。  太史信曾经认为,既然自己出身于太史世家,将来必定接过父亲的笔,直到一条毒蛇咬中了他的膝盖——那是在太史信爬黄山的时候。后来一个道士救了太史信,还收他为徒,教他武艺、兵法。渐渐地,太史信当史官的志向被师父改为“破军灭国,平定边患”。每隔几年,师父都会问太史信同一个问题:“为何要读史书?”随着人生阅历的成长和感悟的不断积累,太史信的答案由“通晓旧事”、“以史为鉴”变成了“以史明理”乃至“以史今用”。  “太史公子慢慢享用(酒菜),我等先走一步。”商人们告辞。  “走好。”太史信一揖。  酒足饭饱后,太史信付了钱,牵过白马,向大理进发。  从CD通向大理的小道原不及官道,翻山越岭、渡河趟水的情况时有出现,好在民风确实淳朴,经过白族、苗族老乡的指引外加一个月的跋涉,太史信总算到了大理城。  大理城散居多个民族,除了少数汉族,更有苗族、白族等,所以太史信的书生打扮相当惹人注目,对这一点他本人倒不介意,照样四处闲逛,了解当地居民的生活习惯,在他到达大理的第三天,太史信前去拜访当地苗族族长。  本朝前几十年,苗族部落联盟经常与中央政府发生冲突,苗人男子大量战死,所以苗族族长都为女性,又因为苗人氏族带有浓厚的宗教色彩,族长兼任宗教首领。  “参见族长。”太史信向端坐在椅子上的族长行礼。族长三十多岁,长身赤足,一身苗装,头发盘起,俏丽的面庞上依稀留存着当年的稚气。  “免礼。”  “谢族长。”  “你从哪里来,有何贵干?”  “我从京城来,到此游山玩水。”  “从京城来?”族长猛然看到太史信身上的玉佩,“你是太史信!”  “啊,您居然知道我?”太史信大吃一惊,“族长是……”  族长向前走了一步,爱怜的看着太史信:“真像,你长得真像你爹。”  太史信很识趣地改变称呼:“伯母。”  “别叫伯母,”族长俏皮地一笑,“叫姐姐。”  “雷死了!”太史信小声说。  “开玩笑了,”族长笑道,“我是你爹的好朋友呢。”  “怪不得我离京之前,我爹说我会遇上他的一个知己。”太史信恍然大悟。  “他把我当知己,”族长幽幽地说,“我就知足了。”  "呵呵,"太史信笑笑,他当然知道组长话中有话,只是他更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这次来我这里,可要多住些日子."族长道,"一个月内不许走!"  "那一定."  "你爹说让你来有什么事情了吗?"  "探望族长."  "还有呢?"族长意味深长地看看太史信.  "我就不知道了."  "把紫雁叫来."族长吩咐旁人.  “什么意思?”太史信暗自想。  一身银饰,衬托出雪白的肌肤,清秀的脸上,澄如秋水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和嘴,这个紫雁一看就是族长的女儿。“快见过哥哥。”族长拉过女儿。  “见过哥哥。”紫雁微微施礼。  “给妹妹施礼。”太史信一愣,不过还是条件反射地一揖。  紫雁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当年,紫雁出生的时候,你爹和我约定,成年之后让你们结成异姓兄妹。”族长“自豪”地对太史信说。  “我是独子,早就想有个妹妹了,呵呵。”太史信傻笑笑。  “阿娘和我说过,我有一个哥哥,”打量了太史信,紫雁有些失望,“可怎么是个书生……”  “我不会武功,我的祖先可是赫赫有名的将军。”太史信狡黠地说。  “是谁?”母女一起问。  太史信挺起胸脯:“三国名将太史慈。”  紫雁迅速出手,点了太史信的穴道:“名将的后代不会武功,嘻嘻。”转身回房间了。  族长转身离开:“你们慢慢聊聊,我去备下饭食。”  “哎,”太史信无奈地叫道,“我怎么办?”  “站着别动就好了!”紫雁银铃般的声音远远传来。  “轰!”一声巨响,太史信倒地。  在大理的一个月是愉快的。淳朴善良的苗族百姓、关怀备至的苗族族长、调皮的紫雁、秀丽的风光(PS:强烈推荐去大理、丽江旅游),这些都让太史信难以忘怀。只是太史信和父亲约定年底回家,所以只能向族长告辞。  “紫雁,过来,和哥哥一起走。”族长招呼女儿。  “伯母,这....”  “怎么了?”族长笑问。  “我还要去江南一趟,山高水长,说实话,我手无缚鸡之力,能安全到大理已是万幸,怎能一路护送妹妹?”太史信一副可怜相。  “没事,”族长挥挥手,“你妹妹自幼习武,足以保证你安全。况且,我认识你爹的时候,他还没你现在大,书生一个,照样走南闯北。”回忆起往事,族长怅然不已。  “我,遵命。”失去所有推脱的理由后,太史信不得不答应。  “这才是太史家的人。”族长十分高兴,“赶快上路吧!”  可怜,太史信这个一向以“逍遥自在”自居的青年这次背负上了沉重的负担,不该被忘记的是,还有一大半路程要走。要是在平时,太史信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在他的记忆里,除了父亲,没有人能强迫他做某件事。而这次,看苗族族长的神情,似乎老爹……算了,还是不要想那么多比较好。  “哥哥。”紫雁招呼太史信,而后者正在马上发呆。  太史信停住马,转过头问:“怎么了?”  “我们为什么往东走?”  “我们要去江南。”太史信策马前行。  “为什么不去京城?”  “几个月前我刚从那里逃出来。”太史信无奈地笑笑。  “逃出来,”紫雁来了兴趣,“为什么?”  “这个......,”太史信有些尴尬,“你就不要问了!”  “好吧。”紫雁有些失望。  “天马上就要黑了,”太史信一指西边树林中透出的点点日光,“今晚要在林子里过夜。”  “来了野兽怎么办?”紫雁有些害怕。  “没关系,”太史信狡黠地笑了,“我信春哥”  “你说什么?”赵紫雁一头雾水。  太史信连忙改口,“你自幼习武,足以保护我。”  “一般小野兽能对付,万一遇上熊……”  “乌鸦嘴!”太史信不让她往下说。  “吃过晚饭,紫雁就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睡着了,而太史信还毫无倦意,因为他有睡前看书的习惯,通常他躺下没多久,天就亮了。可这深山老林中光线根本不足以看清书上的字,于是太史信只能看着地面发呆。  深秋的夜晚,树林里已经相当凉。太史信脱下外套,盖在沉睡的紫雁身上。之后,太史信忍不住看她的睡相,紫雁相当单纯,她的表情平静而满足,嘴角还挂着喜悦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太史信对她产生未名的亲切感,仿佛她是自己的亲妹妹。太史信的朋友很多,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其中能让他认识不久就产生亲切感的极少。这是因为上一代的交情?太史信不清楚。太史信轻轻从行李中拿出剑,走到不远处的小河边,映着皎洁的月色舞动起来。  师傅教的“青釭剑法”久不操练,已经有几分生疏。起式……“剑光护体”……“破军千剑”……太史信觉得自己就是长板坡的赵子龙,身旁的树木就是成千上万的曹军,他的血液随着剑势沸腾,以至没注意到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青釭剑法”第三十七式:“回首救主”,太史信回头瞅见一旁看得兴致勃勃的紫雁,手里的剑一下掉在地上。  “哥哥武艺不俗!”紫雁赞叹,“那为什么要装成书生呢?”  太史信觉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向下流——这就是突然停止运动的结果。他捡起剑,问:“我会武功吗?”  “哥哥为什么隐瞒自己会武功?”紫雁又问,后者以微笑回答。  “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免得你嫌我多事。”  “好一个贤淑的女孩!”太史信看着紫雁,暗想。  “哥哥在看什么?”紫雁被太史信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还没有请教妹妹的姓名。”太史信一揖。  “和我还这么客气啊,”紫雁笑笑,“我叫赵紫雁,哥哥叫我紫雁就好了。”  “直到现在,我还有些奇怪,怎么忽然多了个妹妹。”  “这个,给你。”赵紫雁递过来一块玉佩,正是太史信身上的那种。  “这是我们家族的玉佩,”太史信给赵紫雁解释,“我们把它送给非常好的朋友作为凭证,家里人见到这样的朋友,一定尽力帮助。”  “阿娘让我把你当哥哥,你一看就是好人,所以我就把你当哥哥了。”  “这孩子看起来真是纯真。”太史信想,“三更了,妹妹还是安歇吧,明天还要赶路。”太史信显出应有的关心。  “那你……”  “我担任侍卫。”  难得这个武艺高强的家伙有如此旺盛的精力,赵紫雁乐得从命。有武林高手护着自己,当然可以安心睡觉。  太史信则从行李中摸出一支竹笛,和着清风吹起来,低回婉转的《折杨柳》恰好起到了催眠的作用……  
    接下来是几十天的“丛林行军”,太史信等两人到达渝州。  在渝州,他们停留了两天,因为几十天“丛林生活”让他们从内到外都有些不适,所以利用这两天,太史信好好补觉,赵紫雁沐浴,更衣——现在我们的苗族丫头是翩翩美少年。  “紫雁,你的打扮让我惊为天人!”太史信赞不绝口。  赵紫雁不好意思地笑了。  “倘若在京城……”  “怎样?”  “你家的门槛会被媒婆踏平。”  赵紫雁月眉微弯,自己对汉人的婚庆礼节也略知一二,她想象了一下这样的情景:一声哨响,几百个媒婆挥舞着手绢,抠着鼻孔,流着口水,喊着叽里咕噜的口号同时冲向屋子……  从渝州到江南走水路最方便,不仅快捷,而且可以领略长江两岸的雄奇风光,这一点,太史信十分清楚,所以没等赵紫雁反应过来,他们乘坐的小船离渝州已经百里。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李白的诗以赵紫雁柔和悦耳的声音念出来尤其令太史信惊奇。  “李白的诗。她是苗族人怎么会背唐诗?对了,她姓赵,这可不是苗族的姓!她并不想看起来这么单纯呢……”太史信想。  “你又想起什么了?”习惯于看太史信发呆,赵紫雁才会用“又”。  “我想天气转凉,你还是进舱休息吧。”  “总是让你守夜,实在过意不去。”  “照顾好你是我的义务。”太史信一本正经——当和美女在一起的时候,太史信同学总会变得“君子”起来。  赵紫雁愉快地钻进船舱。  太史信仰望夜空,他没有注意到,一艘小船以极快的速度超过了他的船。小船船尾,一个道士被绑成了麻花,船头,一个女子对月独酌。女子三十岁出头,容颜秀丽,嘴边的微笑透出成熟的美感,长袍齐腰开叉,长裤配上长靴,英姿飒爽。  “徒弟!”道士大叫。  “恩??”太史信一愣,纵身一跃,跳上小船:“师父!”  “你是他徒弟?”女子起身笑问。  “是。”  “叫师娘。”女子笑道。  太史信看女子神情,觉得这个要求没有恶意,于是开口:“徒弟参见师娘。”  “真乖。”女子芳心大悦,迅速地在太史信脸上一吻:“师娘喜欢你。”  “我的徒弟最正直了,”道士歪歪嘴,“你看他都脸红了。”  “啊,没没有……师娘,你把师父放开吧。”  “好吧。”女子给道士松绑。  “想不到我竟还是栽在你手里。”道士不服气。  “你绰号“十年醉”,我就用美酒诱你上钩。”女子神采熠熠。  “到此为止!”道士起身,负手而立,神情坚毅,眼睛射出锐利的光,一扫往日的萎靡不振,油然生出傲然气魄。  “恩?”太史信和女子对望一眼,两人都没见过道士这种情态。  “二十年之前,鲜卑入侵,因为不会武艺,我眼睁睁看着好友飞龙将军战死。后来我遍寻名师,勤加习武,没事了就借酒浇愁,一喝十年。十年前,遇上徒弟太史信,我终于有了希望。”道士拍拍太史信的肩膀。  “徒弟自然不会辜负师父厚望。”  “我教给你的‘赵家枪法’和‘青釭剑法’都是飞龙将军的家传武功,为师还教你兵法和计谋,你知道用意吗?”道士问太史信。  “报效疆场!”  “说对了一半,你太史家的人个个博古通今,为师希望你作为文官也能为国尽忠。”  “谨遵师命。”  “我这些年忙这些,”道士看看女子,神色变得轻佻,“所以没时间娶你,你还总是找我麻烦。”  “哼!这也算理由?”女子杏眼圆瞪。  “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道士毫不留情。  “谁说的,徒弟,你这么说吗?”女子问太史信。  “徒弟当然不敢。师娘不仅漂亮,而且英气逼人。”  “太史家的孩子就是懂事!以后有人欺负你了,报你师娘的大名——林清菲。”  “徒弟一定。”太史信笑笑。“为师已经知道你在京城做的事情,我没白教给你‘赵家枪法’和‘青釭剑法’。”道士满意地笑笑。  “徒弟不敢当。倘若师父在,用双筷子也能把禁卫军打得落花流水。”  “知道你能说会道,”道士拍拍太史信的头。你现在去哪里,江南吗?”  “徒弟去江南访友。”  “大胆!竟敢骗师父?”道士佯装发怒。  “不敢。”太史信赔罪。  “你分明是逃婚。。”道士拆穿太史信,已忍不住笑意。  “师父就不要取笑了......”太史信可怜兮兮。  “你一走了之,人家秦惠卿怎么办?男人可以没钱,可以没才华,但是一定要有责任感……”道士还在笑。  “徒弟不想现在成婚。她是丞相的女儿,我是一介布衣,门不当户不对……”  “你这么说蛋疼不,你爹和他爹都是先皇选的托孤大臣……”  “弟子愿意凭借战功获得与秦惠卿相符的身份。”太史信拔剑出鞘。  “有志气。”林清菲夸奖。  太史信不会想到,几年之后,当他真的位极人臣时,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孩早已变成了陌路人……  “你知道吗,为什么朝廷这么多年没有大将军?”道士忽然问。  “弟子不知。”  “大将军的权位比丞相更高,所以当年也只是‘四大将’一起代领大将军职权。不过只要你愿意上进,还是可以当大将军的。”道士笑笑。  “出来吧。”林清菲向一直偷听的赵紫雁说。  “见过前辈。”赵紫雁不好意思地出来。  道士摇摇手:“不用了。当年你爹飞龙将军和我是好朋友,你叫一声秦叔叔就够了。”这时太史信才知道,赵紫雁竟然是飞龙将军的女儿!  “见过秦叔叔、婶婶。”赵紫雁乖巧地叫。  “婶婶没有带见面礼,”林清菲拔出一支玉簪,“这个送给你。”  “谢谢婶婶。”  太史信看着这支洁白无暇的玉簪,说:“紫雁知道吗,这个可是很名贵的和田玉。”  “徒弟就是见多识广。”林清菲夸奖。  “别忘了他是我徒弟……”秦道士忿忿不平。  “也是我徒弟。”林清菲笑笑。  “师父师娘就此与小徒同行,如何?”太史信提议。  “不了,你师父还有事要做,回去看看你师公。你师娘追了我两千多里,也不容易,是吧?”秦道士慢条斯理。  林清菲脸上一红。  秦道士袖子一挥,太史信和赵紫雁就被送回了自己的船。秦道士再自己的船上加了几分力,很快和林清菲一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别忘了练功!”秦道士的声音远远传来。  “谨遵师命!”太史信面东而揖。  “你师父的武功一定很高。”赵紫雁说。  “当然了。”  “有几件事情可不可以告诉我?”赵紫雁试着问。  “请讲。”  “第一,哥哥为何逃出家门;第二,武功高强为何书生打扮;第三,为何总是发呆?”赵紫雁觉得与其看太史信的笑脸还不如直接问他。  “这三个问题我都不能回答,而且,你不能在别人面前提起我会武功。否则,”太史信脸上满是杀气,“我吃了你”。  出人意料地,赵紫雁答应了。第二天一早,小船已到江陵。  “走吧,上岸转转。”太史信的建议得到了赵紫雁的赞同。  赵紫雁从小长在大理,到了江陵,见到许多新奇的事物,自然有些眼花缭乱,太史信充分发扬不怕吃苦的精神,全程陪同她游玩并耐心地给她解释“为什么黄金比白银贵重”、“名贵的首饰为什么不要随便戴”之类的事情。太史信发现一个人成长的环境对这个人的影响真的是非常大:赵紫雁从小生活在民风淳朴之地,自然心地单纯——用比较专业的话来说,就是心理年龄小。毫无疑问,太史信少年老成,而且他的朋友也大多是这样,一向被尊为“老大”的司马康更简直是个有着年轻外表的中年人(o(╯□╰)o),很难说到底是少年老成还是天真烂漫更好一些,各有各的快乐,当然也各有各的烦恼。想当初,太史信经常和霍峻探讨人生的意义,这样的话题当然不能和赵紫雁说,只是霍峻,霍峻这家伙现在过得怎么样呢?  “哥哥,江陵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么?”赵紫雁问。  “这个,江边的城墙始建于西汉,而这烽火台……”  “我对史书向来不了解,不如你我分道?”赵紫雁非常有礼貌的表达了对太史信学究口气的不满。  “这可不妥,你丢了怎么办?我陪你。”太史信倒是从来不拒接陪美女逛街啊。o(╯□╰)o  在城中转了几圈,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太史信拉上赵紫雁走上了一家颇气派的酒楼。酒楼临江而建,登楼远眺,远处青山影影绰绰,眼底长江滚滚东流,不由得让你心胸开阔,平添了几丝豪情。看建筑层次也知道,在这里吃饭不会少费钱。太史信对自己一向简陋的很,即使出去就餐也多是在茅屋小店花上十几文钱解决问题。但是对朋友就不一样了,如果太史信做东,自然会请朋友到雅致的地方小坐。特别指出,这里的朋友指所有的朋友,而不限于年轻女子。  太史信和赵紫雁刚上二楼,就看见一人面对长江,肃立。此人白衣胜雪,手握折扇,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太史信做喜欢和一些有趣的人结交。何为有趣?也许是长剑无情,也许是诗文满腹,也许是做的煎饼果子特别好吃,也许仅仅是因为长得胖呼呼挺可爱。一次,太史信夜晚回家偶尔听到有人低吟:“一杯薄酒一杯寒,昨日今朝两茫然。梦里飞花花浸泪,案前烛影月光残。风高飘落双飞雁,雁悲雁切丛蒿间。雌雄咫尺不能寻,悲悲切切长哀绵……”(王大民原创)于是太史信近前相请,两人小坐攀谈。对方自称王大民,言语之间对国计民生颇有见地。于是太史信又通过自己替女皇搜寻人才的使命,让王大民在女皇身边充任侍郎。还有一次,太史信在街上看到一个青年男子长得胖乎乎挺可爱,说话也风趣于是走进攀谈,得知此人名唤鱼羊,因幼时肥胖自称小胖,成年后勤加习武,擅使三叉戟,恰巧太史信在北部边境任职的朋友抱怨鲜卑人袭扰边境,太史信便推举鱼羊去那里投军,现在已是校尉了。因为如此,太史信的朋友特别多。看见这么脱俗的人,太史信自然想和他结交。  “在下太史信,兄台……”太史信拱手。  对方慢慢转身:“太史信?好大的架子!”  “什么,是她?这可是在江陵,情节别这么狗血啊!”太史信暗暗叫苦。  “怎么,不认识了?”对方似笑非笑。  “当然认识,你是当朝丞相之女秦惠卿。”太史信一字一顿。  没错,这个身姿轻盈外表美艳而又冷若冰凌的白衣人正是我们太史信的冤家对头——秦惠卿。  “还想跑么?”秦惠卿逼近太史信。  “想!”太史信拉过赵紫雁跑向楼梯,撞上几个迎面而来的彪形大汉。  “他们是女皇派来的近侍。”秦惠卿浅浅的笑了。  太史信在心里悄悄叫着女皇的名字:“秦峻,你害死我了!!”  秦惠卿挥挥手让近侍退下,十分得意的说:“别想逃跑。你若再乱跑,我先教训你。”  一直在一边看着的赵紫雁从这两人的对话中略微听出点意思;这“白衣人”与太史信有过节,而且还不浅,由于在人前,太史信只能任人摆布。  “为什么要跑?”秦惠卿问太史信。  太史信闭目养神。  “带他们下去休息”秦惠卿下令,接着对打坐一般的太史信一笑:“等到了京城,不怕你不就范。”  太史信和赵紫雁被请上了一艘大船。“两位公子不可怠慢。”秦惠卿吩咐,末了,她沐浴更衣,打算好好睡一觉。  从半年前太史信逃出家门到现在,秦惠卿一直和衣而睡来减少路上耽误的时间,争取快点抓太史信回去,如今总算了却了一桩心愿。回京后她就是太史家的少夫人。  向太史家提亲之前她母亲曾问过她这桩婚事是否太仓促了些,秦惠卿摇摇头,她对太史信的为人已有相当的了解,两人相视并交往已有三年。说起这段经过也确实有趣:秦监十分重视对独生女的培养,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让秦惠卿游览名山大川,她与太史信就是在泰山相识的。当时太史信模仿杜甫在泰山顶无病呻吟,引起秦惠卿注意,二人交谈,秦惠卿发现这个人虽然有点二,还是挺有内涵的。后来她还与太史信一起游览了华山嵩山,只是太史信无意间发现她的身份,二人的友谊便告终结。虽然做不成朋友,但是秦惠卿已经很喜欢这个家伙。因而在父母问及终身大事时,秦惠卿毫不犹豫的说出太史信这个名字。秦监早就听说太史德的儿子是可造之材,于是亟不可待上门提亲,但太史信已经提前逃出京城。正当秦监叹惋不已,秦惠卿自告奋勇抓太史信回来。秦惠卿知道,太史信出于迂腐疏远自己,实际上太史信并不讨厌自己,再者,自己和太史信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最后,秦惠卿从小到大一向对自己很有信心。所以她请传说中的隐士于涵帮忙。  有一种说法,隐士大多是闲的没事的老头,至少也是中年老男人,但是这个于涵倒是个年轻女子。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个年轻女子悄悄在京城外的西山上隐居了。人们知道她的名字是因为女皇的一次狩猎。  那次女皇在几个护卫的簇拥下到西山打野兔。但见女皇拈弓搭箭,一下射中一只野兔,兔子负伤逃走,在小河边一洗衣女子面前毙命。追踪野兔的猎狗跑到女子面前狂叫。女子一身布衣,似乎是山野农女,她轻蔑的看着猎狗:“哪来的畜生,这么讨厌!”那猎狗竟然扑上前,想要咬人。只见那女子突然抓起洗衣服的木盆扣在狗身上,捡起一块石头在木盆上敲了百余下,里面的猎狗就被震得七荤八素了。女皇的侍卫不忿:“大胆!”女子看了他一眼,说:“怎么又来了一条狗?”护卫想发火,被女皇拦住。女皇对女子说:“你上前来吧。”结果女子竟然说:“陛下上前来吧。”护卫大怒:“大胆,知道是女皇陛下,还敢无礼!”女子不紧不慢的说:“小女子于涵上前,是贪羡权势,而陛下上前,是礼贤下士。”女皇点头:“于涵先生愿意和朕回去么?”于涵很冷的问了句:“有帅哥么?”女皇想想身边还真没有,于是很真诚的告诉于涵:“没有……男人不能随便进宫的。”没想到于涵欠身:“山野草民,不敢混淆圣听……”女皇没法,悻悻回宫去了。于是,于涵的大名一时传遍京城。  这次,秦惠卿做了了一盒精致的点心去拜访于涵,说明来意后,于涵说:“太史信肯定会路过江陵,你去等着他就好了。”秦惠卿不解:“为什么?”于涵道:“愿意听我一言就去等他,否则何必问我?”秦惠卿若有所思的离开了。于涵一边吃“翡翠珠玉糕”一边说:“我怎么知道太史信为什么去江陵,反正有美食才是王道……”  
    奇葩失去武功的武人比文人更无助,因为后者完全可以用砚台、毛笔打人,而前者一出手往往会让人残疾甚至毙命。所以,太史信只好以自己的沉默表达自己的抗议。“紫雁,你武艺如何?”趁着秦惠卿的人不在,太史信问。“还,可以吧。”“那几个侍卫对付得了吗?”“啊?”赵紫雁想起那几个擎天柱心有余悸。看表情太史信就知道赵紫雁的水平了。不过这也无可厚非。一个女孩子如果强悍到可以对付几条彪形大汉的程度,那实在很可怕。桌上的檀香慵懒的上升,将散漫的气氛播撒整个房间。此时天已黑下来,太史信和赵紫雁也有些瞌睡。太史信本来想趴在桌上,猛然惊醒:“不对,这烟雾有问题!”“轰!”门被撞开,几个黑衣人破门而入。其中一人手一挥,几个飞镖就向着太史信飞过来。太史信一闪,从怀中抓出一把铁钉回敬过去,进来的黑衣人就都不动了。这铁钉是太史信的师父秦道士所赠,据说沾过顶级毒药,看来不假。太史信看看赵紫雁,她已经昏迷。于是太史信抱起她,去隔壁找秦惠卿。刚好两个人从隔壁房中出来,其中一人肩上所负,赫然就是秦惠卿!两人看见太史信,一个留下,劫持秦惠卿的那人则撒腿就跑。看见太史信抱着赵紫雁,那人拔出匕首就往太史信腿上刺。太史信后退两步,一个侧鞭腿踢在对方太阳穴上。那人一下倒地。太史信忙去追赶劫持秦惠卿者。生命在于运动,健壮的体魄来自锻炼。当年,在师父的逼迫下,太史信背着沙子跑步。练就了背负百斤健步如飞的本领。这赵紫雁似乎还不到百斤(我错了,谈论女孩子的体重),于是乎,太史信很快就追上了匪徒。匪徒眼见跑不掉,把秦惠卿放在地上,一个黑虎掏心(江湖小喽啰专用必杀技,比天马流星拳差点)就向着太史信打来。太史信闪在一边,就是一掌劈在对方颈椎上,很自然的,对方倒地。太史信看了下昏迷的赵紫雁和秦惠卿,拿出一个小瓶,屏住呼吸,先送到赵紫雁鼻下。“好臭,难闻死了!”赵紫雁打了个喷嚏。“记住,歹人用熏香把我们迷倒,幸好一代侠女赵紫雁识破诡计,将我和秦惠卿救出”太史信交代道。赵紫雁点头记下,看着太史信同样熏醒秦惠卿。“怎么了,”秦惠卿一脸迷茫。赵紫雁重复了太史信交代的话,尤其是没忘了自己“一代侠女”的头衔。“在下多谢赵女侠搭救之恩。”太史信恭恭敬敬的给赵紫雁做了个揖。(这家伙不去中戏读表演专业真是可惜了)“嗯,免礼。”赵紫雁嘴角微微上扬,显出几分自豪的神情。“多谢紫雁妹妹!”秦惠卿也微微欠身。“姐姐不用多礼哈。”赵紫雁拉住了秦惠卿的手。“我请江陵的地方官派人送你回京吧。”太史信冷不丁对秦惠卿来一句。“我想跟着你。”“这,不太好吧?我不会武功,紫雁又是女孩子,保护我已是十分吃力,不好再麻烦她。”“我愿意让秦姐姐一起!”赵紫雁插嘴,并且和秦惠卿一起看着太史信。“好吧……”太史信同学对美女的要求一向是不会拒绝的。  江南,冬。在江南上学的朋友们知道,那里的冬天湿冷,虽然没有砭骨的朔风,寒气却能透入骨髓。一场雪之后,衣衫单薄的秦惠卿和赵紫雁就瑟瑟发抖了。她们只得放弃对美观的追求,穿上了太史信宽大而朴素的外套。“还有多远啊,走不动了……”赵紫雁一脸可怜相,眼巴巴的看着太史信。“到了。”太史信一指前边的府邸:“杭州太守府”“你这朋友是太守府的人?”秦惠卿问。太史信一笑,微微点头,把自己的玉佩在守门人面前晃了一下,径自领着她们穿堂而过,直入后院。院子不大,布置却颇为雅致,凉亭石凳在一树盛开的梅花旁,错落有致。一间房子大敞着门,一股清香隐隐可闻。“这是谁的闺房?”秦惠卿一愣,却见太史信已拉着赵紫雁走了进去,连忙也跟了过去。外边的雪还没有化,屋子里却宛如暖春,正对门口的桌椅下摆着小火炉,明亮的火焰温柔的跳动着,仿佛善舞的少女。左转,暗红色的柜子上摆着几盆花,几案上,几滴墨珠在砚台中滚动,一个女子正伏案握笔,刚劲的文字从她笔下流泻而出。“她,她是个男子。”赵紫雁惊讶不止的告诉同样吃惊的秦惠卿。的确,这是个男人,只是,他也太……秀美了吧(某同学不要打我哈,长成这样不是你的错,欺负你哥我就是你的错了)?玉白的肌肤仿佛能反光,纤细的手指似乎生来就是用作抚琴的,挺拔的鼻梁,精致的脸……有些遗憾的是没能看到他的眼睛。秦惠卿看看他笔下的字,“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写的是《出师表》,颜体。写完字,此人长舒一口气,慢慢的说:“来到我这里也不告诉我一声,却躲在我身后装神弄鬼,太史兄,你不厚道啊。”(做人要厚道)。声音低沉,和他有点女性化的外表完全两样。“全戎老弟,不想打扰你罢了。”太史信笑笑。全戎并未转过身来,又问:“那这两位小姐是太史兄的什么人呢,不会是家眷吧……”“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你身后”赵紫雁惊讶的问。全戎转过身来,低垂着眼睛,说:“你们身上的脂粉味。”随后抬起头来,看着她们两个。与全戎眼神相对,秦惠卿和赵紫雁感到莫名的恐惧。他的眼神并不凶恶,却有着异常的冷漠,似乎此人的双眼不会聚光,表明他对别人漠不关心,即使一人在他面前血溅五步,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在下全戎,见过两位姑娘。”全戎起身一揖。“我叫赵紫雁。”赵紫雁微欠身。“我是秦惠卿。”秦惠卿只是点点头。“全戎是杭州太守的公子,赵紫雁是飞龙将军的女儿,秦惠卿是大奸臣秦监的女儿。”太史信补充三人的背景资料(三个官二代……汗)。“哼,我爹才不是奸臣呢!”秦惠卿狠狠在太史信脚上一踩。“这个,你们慢慢说,”全戎不想当电灯泡,他叫上赵紫雁,“赵姑娘,我带你在府中小转。”屋里只剩下秦惠卿和太史信相视无语。沉默了一会儿,秦惠卿开口:“你不告而别,就不想和我说什么吗?”太史信迟疑了一下,说:“无论如何,我不能娶你。”“为什么……”秦惠卿颤抖着问。“当了秦监的女婿,那我就得听他的,从此,我就是奸臣的党羽。而且,到时候我能干的话别人会说我是靠岳父,我没用的话别人更会笑话我。我愿意有朝一日自己获得与你般配的身份,娶你过门,那时候,天下人不会笑话我,也不会笑话你。”太史信回答。“太师兄,我真的不明白,”秦惠卿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别人说什么,真的那么重要么,他们愿意笑话,让他们笑去,谁会在意呢?”太史信看着秦惠卿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可是我在意。”“我懂了,”秦惠卿脸上现出十分失望的表情,“我要回京城了,再见吧。”秦惠卿义无反顾的离开,末了,回头对怔怔的望着她的太史信说:“我抛开矜持不要脸面地跋涉千里来找你,你却……”说着,转身就走。太史信感到心头一阵绞痛。与此同时,赵紫雁正为杭州太守府花园的雅致赞不绝口。“你是我太史信哥哥的好朋友么?”赵紫雁问全戎。“我和他是兄弟,生死之交。”全戎淡淡的一笑,他这个表情让赵紫雁心头一暖,而不是刚才浑身难受的感觉。“这么说,你也有这个玉佩咯?”赵紫雁挥挥手中太史家族特有的玉佩。全戎拿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当然了。这玉佩是太史家族的标志,同时也是信物。太史家族的成员将玉佩赠与别人意味着把受赠者视为知己。”“你说得对。”赵紫雁明白了太史信为何会对自己关照备至。“我很奇怪太史信怎么会把这玉佩给你,”全戎意味深长的看看赵紫雁,“据我所知,他只把这玉佩给过一个女孩,就是秦惠卿。”“这玉佩是太史信的父亲给我母亲的。”“原来如此。”全戎不想打听陈年旧事。“能告诉我一件事吗,太史信明明会武功,为何装作文弱书生?”赵紫雁问。“长久以来,习武之人总是被认为有勇无谋,所以太史信不愿意轻易显露。”赵紫雁觉得这个答案差强人意,猛然看见一个匆匆远去的身影,连忙将其拦下:“秦姐姐,你怎么要走?”“我要回京城,紫雁你不必阻拦。”秦惠卿的声音和天气一样冰冷。全戎也赶了过来,他一拍手,几个家丁应声而出,“你们护送秦姑娘回京。”秦惠卿在家丁的簇拥下离开。“秦姐姐好可怜。”赵紫雁看着秦惠卿远去的身影叹气。“我觉得太史信才可怜。”全戎冷不丁加了一句。“秦姐姐对太史信一片深情,太史信,可恶!”赵紫雁怒了。有赵紫雁相伴,太史信在全戎家里“调理”了一个月。所谓调理,实际山就是练功、读书外加游山玩水,这一个月下来,太史信恢复了往日的精神抖擞。告别时,太史信问全戎还要多久才能进京面圣。全戎想了一下:“不急,再等等吧,到时候‘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几乎是马不停蹄,太史信和赵紫雁在一个月内赶回了京城。  太史府在京城西郊,与其说是“府”,不如说是“宅”——无论是建筑规模还是风格都没有特别之处,灰顶低墙小院,院子里三间房。  太史信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子,这就是太史信的母亲。她一看到太史信,立刻伸手揪住他的耳朵:“臭小子躲哪里去了?”  太史信捂着耳朵可怜巴巴地说:“我爹让我去了一趟大理。”  太史信的母亲拧得更用劲:“你爹可没让你一走十个月!”  看着太史信疼得呲牙咧嘴,赵紫雁不由笑出声来。(太史信:这什么人啊)  看见赵紫雁,太史信的母亲停住了手,问:“这是谁家的千金?”  太史信揉着耳朵说:“这是飞龙将军的女儿,她母亲让我带她进京。”  “哦,”太史信的母亲把赵紫雁上下打量一番,“你和你娘一样漂亮,快请进!”看见愣在一边的太史信,她又拍了他一下:“愣什么,还不快去给你爹请安。”  太史德正在书房写字,太史信轻轻叩门,在门口磕头。太史德扶起儿子:“回来了就好,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太史信笑笑:“没有,只是我把飞龙将军的女儿带回来了。”  “嗯,”太史德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些,“你把她带来吧。我有话对她说。”  城南,秦监的丞相府书房中。秦监看起来也就五十多岁,他穿着绸缎褂子,一边品着杯中的茶,一边问坐在旁边的年轻人:“霍公子,这茶味道如何呢?”  坐在秦监旁边的年轻人脑袋挺大,脸部轮廓分明,有几丝刚毅之色,眼神却十分狡黠。他吧嗒吧嗒嘴,说:“丞相大人,这茶自然是好茶,但喝到我嘴里就糟蹋了。说实话,我霍慎行品不出茶的好坏。”  秦监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哈,霍公子真是诚实!那你此次进京是有什么事情要办麽?”  霍慎行又喝了一大口茶,说:“我本来是打算进京托人帮我谋个一官半职的,不过在这里待了几天,果然是侯门深似海,我一穷人家的孩子,没有那些封侯拜将的亲戚朋友。所以我想去并州投军。”  秦监摇摇头:“现在正值用兵之时,从军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况且军饷也不多……这样吧,皇上的禁军缺个都尉,我给你写封信,你拿着它去找禁军统领冯迁,他自会安排好。”  霍慎行连忙起身下拜:“谢大人提携!”  秦监扶起霍慎行:“不必如此,你是小女的恩人,我这是应该的。”……  故事要从一个月之前说起。那时候,秦惠卿在全戎家丁的护送下途径一处客店,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个强盗,自称杀人不眨眼“夺命血刀傻二郎”。众人不知道这个人是否杀人不眨眼,倒是都觉得这家伙挺二的,恐怕是“所有二货中最二的一个”,于是没人搭理他。哪知这个傻二郎拿着刀呼呼地挥了过来,砍死两个人后,护送秦惠卿的家丁都逃了,店小二也不知去向。当时霍慎行正在津津有味地吃兰州拉面,因为舍不得那两块儿牛肉,于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吃面。秦惠卿也想跑,可惜傻二郎早就盯上了她,一下就扯住她的袖子,涎着脸笑说:“这么漂亮的小姐,卖到窑子里肯定能换不少钱……”  霍慎行终于吃完了面,他喝了一大口汤,起身要走。秦惠卿连忙叫他:“公子,救命!”  霍慎行看看秦惠卿,说:“我不是什么公子,一个穷小子罢了。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傻二郎大笑:“说得好!你小子把值钱的东西放下,我不为难你。”  霍慎行想了想,自己身上也没啥值钱的玩意儿,于是摸出一个玉佩,恭恭敬敬地送到傻二郎面前:“我就这个还值点钱,请您收下。”  傻二郎一手抓着秦惠卿的袖子,一手拿着刀,腾不出手来接玉佩,他想了一下,把刀放到一边,空出手来接玉佩。  霍慎行把玉佩递过去后,还恭恭敬敬的弯腰鞠躬,忽然双臂抱住傻二郎的腿,往后一抽。傻二郎猝不及防,仰面摔倒。霍慎行跳起身,一下坐在傻二郎的肚子上,抓起傍边的板凳猛砸傻二郎的脑袋。大概砸了二十多下,把傻二郎砸死了。  恰在此时,一队衙役赶到,霍慎行和秦惠卿被带回县衙盘问。得知秦惠卿是相爷的千金,当地县令连忙腾出自己府邸中的上房给她居住,并派遣专人照顾。连霍慎行都沾光喝到了外地买来的好酒。两日后,当地县令除了派专人护送,更给了霍慎行不少盘缠。  路上,秦惠卿坐在马车里,霍慎行坐在前边一边赶车一边唱着歌:“伤不起啊伤不起……”自娱自乐。  秦惠卿忽然隔着帘子问霍慎行:“你和太史信相识麽,怎么会有他的玉佩”霍慎行没回头,说:“他是我兄弟,怎么,你也认识他?哎,这家伙还是这么喜欢和美女打交道诶……”  秦惠卿听了,想了想,说:“我以前认识他,现在……”  霍慎行一听这么幽怨的话,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打了个哈欠说:“太史信对兄弟是极好的,对女孩子嘛,可能就有点迂腐吧,你也别怪他,他有很多事情不懂,或者做不来的。”  秦惠卿听了,不再说话。剩下的旅途就只听见霍慎行自娱自乐的歌声:“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轰!”巨大的礼炮声响起,甚至皇宫的柱子都仿佛随着这声音而颤动。京城北门,女皇秦峻率领文武百官迎接得胜归来的大军。算来这次和鲜卑人的战争历时半年多,大战六次,小战四十余次,鲜卑军损失八万余人,汉军也伤亡六万多人。  骑马走在军阵最前列的是一个身披铠甲却面貌文气的年轻人,太中大夫司马康,这一战他作为主帅,在人数和战斗力都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取得了4:3的惨胜。  司马康身后是两个十足的武将,左边那个身高九尺(这里一尺按23厘米计算),褐色头发,虎背熊腰,此人名叫彼得(他喜欢自称为大彼得)乃是欧罗巴商人的后裔,贫民出身,与太史信是故交,此战中,他挥舞着七尺长剑,力斩多名鲜卑校尉、都尉,使鲜卑军阵脚大乱,为汉军的冲锋创造机会;右边的人黑脸大胡子,双手环抱一支丈八蛇矛,身背弓箭,他自称郭老黑,是长白山中的猎户出身,有次太史信在山中遇到黑瞎子,凶险万分,幸亏老郭帮忙。这次郭老黑率部阻击鲜卑精锐骑兵,用箭射、矛刺杀死鲜卑众多中级军官并主将拓跋颖,帮助彼得率军合围鲜卑骑兵,战功卓著。  军阵在城北“点将台”处停下,司马康跪下,双手高举“大将军印”,女侍郎蔡萧萧将大印呈交女皇。  女皇秦峻接过“大将军印”,起身:“司马爱卿功勋卓著,封奋威将军,关内侯。”  司马康叩首谢恩。  “彼得,郭老黑,”秦峻目光炯炯,打量着这两个相貌奇异勇武非常的中年男人,“汝二人此战勇猛向前,功不可没,封彼得为城门校尉,郭老黑为北军统领。”  跪下二人谢恩。  其余校尉、都尉、参军、士兵等各有封赏。于是山呼万岁。  “太史兄弟,开门呐!”太史信的家门被砸得震天响。  “来了来了!”这么敲门的,只有郭老黑一人。  太史信打开门,和急于进来的郭老黑撞到一起,问:“郭大哥得胜归来了?”  “不光是俺,司马老大和小皮特也来了”——尽管彼得喜欢自称‘大彼得’,郭老黑就是喜欢叫他‘小皮特’。  “老大,大彼得。”太史信抱拳,将两人请进门来。  “令尊令堂在家么?”司马康问。  “家父在读书,家母出门买菜了。”太史信回答。  “那我们还是下馆子吧,别打扰了老太史大人,你给令尊说一声。”司马康想了一下说。  自古以来,教养孩子就有两种做法:一种是“放养”,一种是“圈养”。顾名思义,“放养”就是只要孩子把本职的事情做好,只要孩子的想法符合“正道”,就对他们放任自流,随他们乱跑疯玩,诸事不问。而“圈养”则是处处管着孩子,限制他们上街——怕车撞;不准爬高上梯——怕摔着;不准随便和别人玩儿——怕受人家欺负;不准随便读书——怕学坏;尤其是不准孩子过问风月之事。然而物极必反,很多“圈养”出来的孩子谈情说爱的本事十分了得,而“放养”出来的孩子对此则一窍不通。显然,太史信一帮人都是“放养”出来的,所以喜欢到处乱跑,即使喜欢读书也没多少书生气。  一刻后,这四人出现在京城最大的酒楼“醉翁亭”中。  “说来真奇怪,这明明是个酒楼,为什么要叫‘亭子’啊?”郭老黑一边啃着一支蹄髈一边问。  “连我这个老外都知道,这名字取自宋代欧阳修的《醉翁亭记》,老黑,你要多读点书。”彼得说。  “俺爹娘都不识字,没人教俺,”郭老黑又在蹄髈上狠咬一口,“再说,不读书,照样能上阵杀敌。”  “太史贤弟,你和秦丞相家结亲的事怎么样了?”司马康冷不防问。  “算喽,有缘无分……”太史信挤出一丝笑容。  “又在强颜欢笑,我们都是你的至交,你在我们面前不必作假。”司马康摇摇手。  “是啊,谁说太史兄弟去了秦惠卿就要听秦监老儿的话!”郭老黑也来搀和。  “不说此事,”太史信放下酒杯,“不知道陛下封几个兄长何职?”  “我,奋威将军,关内侯。他们两个,彼得城门校尉,老黑北军统领。”  太史信想了一下,说:“这些都是统领帝都守备兵的,如果再有人统帅禁军,女皇一声令下……”  司马康、彼得和郭老黑相互看看,都没有说话。  “现任禁军统领是谁?”太史信问。  “冯迁,”司马康接着补充,“他一直是秦监的人。”  “况且禁军有八千多人……”太史信略沉吟。  “八千多人算甚,俺一人就对付得了!”郭翼德嚷嚷。  “郭大哥勇猛过人,但若出点意外,实在不好。”太史信劝道。  本朝自开国以来,皇帝的禁卫军编制一直有八千多人,虽然人少,但禁卫军的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马刀、弓箭、长枪样样不含糊,真动起手来,几万鲜卑骑兵也难以招架。它的前身其实就是开国皇帝手下的“虎豹营”。十八年前飞龙将军战死一役,禁卫军守卫京城,抵挡住鲜卑士兵惊涛骇浪般的冲击。先皇驾崩后,秦监一手主持与鲜卑的和亲事宜,废弛军备,连这支精锐也只剩下个空壳。否则,即使是真的赵云吕布复生,面对死战不退的一群疯子,也难以招架,太史信哪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话说回来,八千多人,数量还是很可观的,虽然这些人的战斗力都只有五。  “来,郭大哥,喝酒,这出征以来,你肯定馋坏了。”太史信举杯。  “俺偷袭鲜卑人的时候,他们主帅喝醉了,所以被俺戳死了,可见喝酒容易误事,俺不喝了。”郭老黑摸摸肚皮。  “哈,酒可以不喝,这肉还是要吃。”司马康递过去一只鸡腿。  “让老大笑话了,”郭老黑不好意思地接过鸡腿,“俺是猎户出身,爱吃肉。”  “几位兄长迎战鲜卑军的事儿,给我讲讲吧。”太史信转到了他最感兴趣的话题。  “这当然,”郭老黑也来了兴致,“那鲜卑将军的马,就有一人高……”  沙场点兵,尽付笑谈。  酒足饭饱之后,太史信正在街上游荡,盘算着买个什么玩意儿给赵紫雁,忽然迎面遇到女侍郎蔡萧萧。蔡萧萧是陪在皇帝身边的女侍郎之一,高挑身材,披肩长发,鹅蛋形的脸上,两只大眼睛挺有神。最有趣的是她的声音和五岁女童一样稚嫩,所以太史信每次和她说话都暗暗想笑,不过因为是女皇身边的人,太史信还是要相当尊重的,也不敢明笑。亏得这蔡萧萧心地善良,偶尔调皮一下,和太史信关系不错。  “太史大人,陛下让你立刻进宫。”蔡萧萧用稚嫩的声音说。  “有劳萧萧姑娘了,”太史信拱拱手,“我这就随姑娘去。”  路上,蔡萧萧笑问太史信和秦惠卿的事情解决的如何。原来秦惠卿向女皇“借用”的侍卫后来返回宫中禀告了事情经过,女皇觉得有趣之余,也衷心希望太史信和秦惠卿能重归于好。  “唉,”太史信摇摇头,“有缘无分咯。”  “嗯,大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但有一句话想告诉你,女孩子不需要你封侯拜将,只需要你真心对她好,在乎她。”蔡萧萧看着太史信的眼睛,说。  太史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皇宫御书房之内,女皇秦峻奋笔疾书,御案上堆着半人高的奏章。太史信上前跪下:“臣太史信参见陛下。”  秦峻揉了一下酸胀的眼睛,连忙上前扶起太史信:“我说了,你私下见我不用跪。”  太史信点头称是,把奏章抱到一边,拿出几本翻了一下,说:“这次鲜卑人在幽州、并州、关中大肆杀掠,这几个州百姓惨遭毒手,这些都是官吏呈报的损失。他们请陛下减免赋税。”  秦峻听着,面无表情,挥挥手,端起桌上的茶,轻呷一口,问:“你觉得呢?”  牵涉到赋税这样的重大问题,太史信虽然心中自有主张,但并不敢表露出来,他拱拱手,说:“请陛下圣裁。”  “这几个州确实损失惨重,但赋税不能减,”秦峻又喝了一口茶,“此次出征,国库空虚,要靠赋税来填补。没银子,干什么都不行啊。”  太史信想了想,说:“圣上明鉴。自古以来,经营国库就如居家过日子,想要有所盈余,要么开源,要么节流。而节流所剩终究有限,不如广泛开源。”  秦峻忙问:“哥哥你有什么好法子,快告诉我。”  太史信答非所问:“请拿一幅大汉疆域图来。”  侍立一旁的女侍郎刘慧娘把御书房一角墙上挂着的疆域图拿来铺在御案上。太史信伸手在地图上指点:“大汉的东边是扶桑和高丽,西边是哈萨克、天竺等,南边是南海诸国。我大汉的一匹绸缎,卖到东边能换十把上等倭刀,往西能换一盒宝石,卖到南边能换回来一箱沉香木,这买卖都是一本万利,所以自古以来,商人不畏海上狂风巨浪,也不怕黄沙漫天和土匪劫道,冒死往来。即使是北边的鲜卑,虽与我们交战不止,他们的贵族也用骏马和牛羊换回我们的锦缎、茶叶。陛下即位以来,军力疲惫,为了防备外敌,大汉封闭关隘,限制商旅,只留番禺一处与南洋通商。倘若陛下准许各处商旅与诸国通商,即使向他们征税,他们也要拜谢天恩浩荡。”  秦峻迟疑了一下,说:“那边患……”  太史信回答:“当初陛下年幼,不宜再动干戈,所以才断绝关隘防备敌寇。现在陛下已成年,正当重整武备,四方诸国,犯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秦峻听到太史信一席话,心中的豪情燃起,她也重复了一遍:“对,犯大汉者,虽远必诛!”  “皇上,”蔡萧萧忽然开口,“奴婢有话说。”  秦峻一愣,说:“讲来听听。”  蔡萧萧说:“现下的商税,都是按照客商的人数和店铺大小征收的,不妨再依照收入征新税。而并州、幽州和关中的农税可以免掉,以示陛下陛下体谅百姓。”  秦峻同意:“嗯,就这么办。”她又想起一件事,问太史信:“我对司马康等人的封赏,你觉得如何?”  太史信点头:“陛下圣明。不过……”  秦峻示意周围的侍女全部退下,只留下几个女侍郎。  太史信接着说:“禁军已经不比当年了,北营的兵马也不是什么精锐,陛下应该有一支只听命于您的劲旅。”  秦峻叹了一口气:“老太史给我的奏折里也说这事情,可是要有人带兵才行啊,你又不会武功,我也不想指望司马康那些人……”  太史信狡黠地一笑:“带兵的人么,当然有了,不过要费点周折才能请来。”  秦峻听出话中有话,问:“怎么讲?”  太史信换上一副讲故事的口吻,说:“在上郡城西北,有个白狼寨。说也奇怪,上郡附近寸草不生,这白狼寨周边却是牧草丰美。这白狼寨有个蒙面女土匪,绰号‘沙里飞’,神出鬼没,不断率领手下袭击鲜卑骑兵,烧他们的帐篷,打他们的哨兵,给他们惹了大麻烦。鲜卑军屡次进剿白狼寨,但每次都陷入迷魂阵。有人说,这‘沙里飞’乃是绝色美女,她骑马踩过的沙子都会有股清香;也有人说她长得青面獠牙,呼出的口气都会化作毒蛇。不管她到底什么样,我打算请她来效忠陛下。”  秦峻皱皱眉:“这个人的故事透着邪气,哥哥你还是不要冒险了……”  太史信笑笑:“这样的传说怎么能相信啊,这‘沙里飞’不过是狡猾一点罢了,就算她长得青面獠牙,我一个兄弟当年还是霍去病的手下呢!”  秦峻觉得太史信说的有理,她又指指那一堆奏折,示意太史信:“当务之急是这些奏折。和原来一样,没什么要紧事儿,你就直接替我批了吧。”  太史信苦笑:“每次从陛下这里回家,我都腰酸背痛。”  秦峻带着歉意一笑:“老太史百事不问之后,就只好麻烦哥哥你了。明早我派太医给你送几贴膏药过去。  太史信正想牢骚,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陛下,我这次去大理,飞龙将军的女儿随我回京,请陛下择日让她进宫请安。”  秦峻想想,问:“飞龙将军,为了保先皇战死的飞龙将军?”  “正是。”  秦峻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  自从三年前,秦峻就定期招太史信进宫帮她批阅一些不太重要的奏章(这种奏章占大多数)。无论是秦监还是司马康,都不知道,在明争暗斗的朝臣之外,还有这么一个“影子丞相”为女皇出谋划策,甚至左右她的决策。
    秦监的丞相府邸面积相当大,从大门到后边花园,即使以霍慎行的步速,也足足用了一刻。帝都的房子贵得很,一间小房子的价钱足够在乡下买一百亩田。换句话说,你有一万两银子,在别的地方足以过上出门有车坐,在家有人服侍的日子,在帝都却只是有一套宅子罢了。秦监家这么大的房子,对于霍慎行这样的穷人来说,那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今天到这里来,是因为秦监特地在自家花园中摆下酒宴,对霍慎行聊表谢意。  “霍大人,禁军都尉当着还行吧?”秦监问。  霍慎行笑笑:“托丞相大人的福,统领大人对晚生十分照顾,手下的士卒也都很听话。”  “那就好,”秦监举杯,“愿你前程似锦。”  霍慎行连忙起身:“多谢丞相大人提携!”  秦监点点头,放下酒杯,说:“那我就不见外了。我有一事,想看你的意思如何。”  霍慎行立刻回答:“请丞相大人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监笑笑:“不至于赴汤蹈火。我家小女,你也见过了,年已二十,女大当嫁。我女儿虽然粗笨,但有意于你,还望你不要嫌弃啊……”  霍慎行傻乎乎的看着秦监,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他想了一下,说:“丞相大人,晚生也不是小孩了,就别逗我玩了。”  秦监还觉得莫名其妙呢:“我句句属实,没有戏弄你的意思。”  霍慎行笑笑:“此事我当然求之不得,只是,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丞相大人还应问问令嫒的意思,在下有自知之明,千万别委屈了秦小姐……”  秦监点点头:“不怕你笑话,这就是小女的意思。她不好当面说给你,我这个当爹的只好厚着老脸找你提亲了。”慈爱的笑容出现在秦监的脸上,这时候,他也只是个疼爱女儿的父亲,和天底下千千万万的父亲一样。  霍慎行一听,立刻就答应了:“既然如此,在下多谢丞相大人美意了。我父母还在汴州,此事还需二老首肯。”  秦监点头称是:“嗯,本该如此,我这就派人去告诉他们。”  霍慎行起身,冲秦监下拜行礼。秦监扶起他,吩咐一边的侍女:“去请小姐出来,霍大人也不是外人。”  霍慎行脸上笑着,心中却在嘀咕:以秦惠卿的品貌和门第,在秦监家门口排队求亲的官宦公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秦监怎么想着招他霍慎行当女婿,这中间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缘故?不过霍慎行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先答应秦监再说。  过了一会儿,秦惠卿缓缓走来,长裙的裙摆纹丝不动,她冲霍慎行道了个万福,对方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抱拳行礼。秦监借口自己还有公务,先行闪人。  “好看么?”秦惠卿笑问。  “嗯,好看,”霍慎行喝了一口茶,“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牡丹花。”  “霍公子,奴家为了见你,特地换上这条裙子呢……”  听到秦惠卿的语气,霍慎行的表情仿佛被板砖拍了脸,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说:“秦姑娘,您是大家小姐出身,我却是老百姓家的孩子,所以,以后这‘公子’就免了吧……”  “嗯,”秦惠卿点了一下头,“好吧,你说过,你是‘粗心大仙’,那就叫你大仙吧。”  霍慎行表示同意,随后说:“秦姑娘,我有自知之明,可否告诉我,您究竟是羊癫疯了还是大力丸吃傻了,怎么会愿意委身在下呢?”  秦惠卿没料到霍慎行的话是如此犀利,她想了一下,微微一笑,说:“如果你知道了原因,会怎么办呢?”  霍慎行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自有打算……所以才答应令尊了。虽然你长得不漂亮,性情也不是很好,我就委屈一下自己好了……”  秦惠卿猛然觉得自己心中涌起一股想打人的冲动,她恨不得一脚把霍慎行踹飞,顺带着再往他嘴里塞一支爆竹。秦惠卿瞬间完成了变身,换上了骑兵的铠甲,用马靴踩着霍慎行的头边唱边说:“  我已经许久没去寺院了  虽然你这么混蛋我过的都还不错  所以我决定听方丈的箴言  问他我该怎麼办  他说:你不该对伤害你的人心怀恨意  有时我们会怨天尤人但我们不该如此  就让佛祖解决,而你只需为他烧香许愿  我希望你出门踩到香蕉皮,摔倒被马车压过;  我希望脏水从窗台洒落,  就像我期望的那样泼你一头;  我希望没人在你生日那天为你祝贺。  我希望你的梦想都会幻灭;  郎君,反正不论你在哪,我会为你许愿。  我很高兴我找到上寺院的理由了  因为我现在心情变好并且谢谢佛祖的箴言  我知道我将往前迈进并且做著当初方丈告诫我的话  你继续让自己的生活一团糟,我会继续为你许愿  我希望你上阵打仗的时候马失前蹄  我希望你和你的狐朋狗友喝晕了  我希望你出门踩到香蕉皮,摔倒被马车压过;  我希望脏水从窗台洒落,  就像我期望的那样泼你一头;  我希望没人在你生日那天为你祝贺。  我希望你进了沙漠发现没带水  我希望你的梦想都会幻灭  郎君,要知道不论你在哪,远或近  我会为你许愿  “秦大小姐,您想什么呢?”霍慎行把秦惠卿拉回到现实中来。  “我是大家闺秀,不能失态。”秦惠卿暗暗告诫自己。她冲霍慎行嫣然一笑,说:“我在想,咱们成亲之日,太史信会来吧?”  霍慎行双眼盯着地面,脸上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嗯,你嫁给我就是为了气太史信,别做傻事。”  秦惠卿冷笑:“不劳大仙您费心。”  霍慎行起身,往前走两步,盯着秦惠卿的双眼,脸上现出浓重的杀气,甚至说话声音都有些变化:“虽然太史信和我已非同路人,但毕竟是我兄弟。你要是还喜欢他,我可以让你们重归于好,你要是不在乎他,我从不多管闲事。”  秦惠卿迟疑了一下,说:“他怎么会听你的?”  霍慎行答非所问:“我听说,你和他青梅竹马,看来,你并不了解他……”  ……  新汉帝国的武装力量大体有以下三种:一、野战部队,平时以并州、凉州、益州、雷州、杭州、青州、锦州为中心,分驻全国各地,战时由皇帝派遣的将军统帅,是帝国武装力量的主体;二、地方守备部队,驻扎各州府郡县,由当地最高行政长官统帅,平时维持稳定,战时配合野战部队;三、水运保障部队,分驻各航运江河湖海沿线,维护水运畅通。其中,各野战部队数量虽多,但战斗力并不高,不仅无法有效击败鲜卑骑兵,自身还往往要承受巨大伤亡。因此,女皇秦峻希望训练一支战斗力强的精锐部队来作为迎击鲜卑骑兵的中坚力量。这支部队自然应该由秦峻信任的将领直接统领,太史信固然合适,但秦峻并不知道他有一身武艺,所以派他寻找合适的统军将领。  太史信自然不会告诉父母自己要帮女皇招揽军政人才,辞行时,他只是声称要去上郡、河西一带转悠。赵紫雁每天跟着老太史四书五经地读,早就烦了,于是眼巴巴的看着太史信。太史信故意和她挥挥手道别。赵紫雁走到太史信身旁,装着道别,照着他脚上使劲一踩。太史信连忙改口说:“不妨这样,让紫雁跟我同行。”太史德一想,这样也不错,于是问:“你能保她平安么?”太史信点点头:“我有几个兄弟在那边军中,应该无妨。”太史德又加了一句:“咱们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太史信给父亲磕头,让赵紫雁换上男装,收拾好行装就出门了。  出了家门,赵紫雁问太史信他们家的规矩具体指什么。太史信解释,太史家族有一套严厉的家规,许多在别人看来理所应当的事情,在这套家规中是不允许的。例如,男子三妻四妾本是那个时代的常事,但在太史家族,除非妻子不能生育,只准娶一个。这其实是有原因的:本朝开国时,太史家族的第一代,太史龙云乃是庶出,在家中受尽欺凌,成年后投入义军,成为开国功臣。太史龙云想到自己的悲惨经历,于是订下家规:后代无故不得多娶。此外,诸如不得贪赃枉法,不得偷香窃玉之类细则很多。当然,倘若违反了家规,家长并不会把当事人怎么样,而是会送交衙门依法治罪,但是,违反家规的人,从此不算太史家的成员,死后不得葬入祖坟。听了太史信的解释,赵紫雁一笑:“你要好好想个理由,说服父母让你多娶几个回家。”太史信一笑带过。  刚出城门,太史信在马上被人拦住。拦路人脸上扣着一张铁面具,有几分吓人。太史信拱拱手:“这位兄台有何贵干?”那人看看太史信,沉声地说:“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赵紫雁皱了一下眉头,问太史信:“这是什么意思?”  太史信没有回答赵紫雁,而是转而拦路者:“莫非兄台是刺客?”  拦路的人双手捧上一把剑,剑鞘上是一些太史信看不懂的符号,剑柄上则镶嵌着一枚蓝钻。太史信拔剑出鞘,寒气四溢,剑柄上的蓝钻忽然亮了起来,与此同时,太史信的眼睛中也闪着蓝光。赵紫雁看到这情景,惊恐地问太史信:“你,没事儿吧?”  太史信将剑插回剑鞘的同时,眼中的蓝光也消失不见,他赞叹:“这是绝世宝剑,不知价钱多少?”  拦路者摘下铁面具,说:“宝剑难得,能发挥它威力的人更难得,送你了。”  太史信指指拦路者,向赵紫雁介绍:“这是霍慎行,我的兄弟,不过已经投到秦监门下了。”  霍慎行拱拱手:“虽然已是陌路人,有了宝物我还是会给你收着。”  太史信回礼:“多谢。”  霍慎行问:“我还有一件宝,也替你收着呢,你要不要?”  太史信不加思索地回答:“当然。”  霍慎行拍拍手,换上男装的秦惠卿从一旁的树后转出来。  “宝剑名为冰碎魂,价值万金;佳人名叫秦惠卿,无价至宝。”霍慎行道。  “秦姐姐!”赵紫雁上前,握住秦惠卿的手,“你能同我们同行,真是太好了!”  秦惠卿笑着看看赵紫雁,晶亮如水的大眼睛又看了看太史信。  这些日子,太史信自己也想了很多。身为太史家族的一员,他自然要在意别人怎么说,但很多时候,人们的意见会被各种因素左右,倘若舆论本身就是错误的,难道也要遵从么?所以啊,多数人的看法,不能不在意,也不能太在意了。想要做大事,必须要有“力排众议”的气魄。甚至有些事情都是结果出来了,众人才能够理解你。所以太史信决定改正对待秦惠卿的态度。当然,以那时的处境,太史信自然也不能直接去秦惠卿家里道歉,只能另想办法。还没想好,霍慎行就把秦惠卿带来来了,这个家伙,虽然已经加入了秦监的阵营,虽然帮自己和秦惠卿复合未必完全是好意,自己还是挺感激他的。“你我并不是第一次同行,还需要多说吗?”太史信看着秦惠卿,若有所思。  没错,值得太史信回忆的事情太多了!想当初他和秦惠卿一起等五岳,游五湖,如同仙人一般逍遥自在,可惜后来……还好,这些不愉快已经成为过去,如今他又能与秦惠卿一起游山玩水,一同在山水之间寻找心灵的宁静与思想的归宿。太史信因与秦惠卿分开而产生于内心的紧张在此时彻底放下,因此,太史信内心轻松了许多,也喜悦了许多。不再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心中的风雨也终于过去。现在,太史信已经做好准备,以全新的姿态迎接未来,无论前方等待他和秦惠卿的是什么样的坎坷。不知不觉间,太史信嘴角露出了微笑,他一抬头,看到秦惠卿脸上有着同样的笑容,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向了赵紫雁。“兄弟,”太史信想向霍慎行道声谢,却发现他早已逃之夭夭,只能摇了摇头。“出发吧。”太史信跨上马,秦惠卿和赵紫雁也一样,三人一同消失于西方的天际……
    河西、上郡、平阳三地都是并州所辖的小县城,周边或是草原,或是戈壁,人迹罕至。但由于地处帝国与鲜卑交火的最前沿,因而城池虽小,战略地位极端重要,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其中上郡附近有丰美的牧草,这种草被当地人称为“鬼草”,正是由于得到了战死者鲜血的滋养,它们才长得这样茂盛。据说,在鬼草最茂盛的地方,风声中夹杂着亡灵的哀恸。每到夜晚,漆黑不见人,磷火飞舞,让人毛骨悚然。  太史信显然不打算让秦惠卿和赵紫雁冒险,他骑马在前边带队,领着同样骑在马上的两个女生沿着商旅行走的大道前进,小心翼翼地避开鬼草茂密的区域。进了上郡城,太史信微微松了口气,领着秦惠卿和赵紫雁找了家客店住下。放好了行李,三人就到楼下的大堂用膳。午餐不算丰盛,但也是白面馒头,还有酱牛肉。秦惠卿和赵紫雁原本饭量不大,一路上旅途劳顿,又正好穿着男装,于是就把淑女风度抛到美利坚去了。太史信一边招呼二人慢着吃,一边问:“你们想听故事吗?”  爱听故事似乎乃人之天性,赵紫雁想都没想立刻回答:“我要听。”  秦惠卿停下筷子,问:“什么故事?”  太史信笑笑:“关于霍慎行的故事,他的前世今生。”  赵紫雁想了一下,问:“前世,莫非他前世是天蓬元帅?”  秦惠卿差点一口饭喷出来,她摸摸赵紫雁的肩膀:“别这么说,他虽然长得不俊朗,比八戒还是好看一点的。”  太史信没有笑的意思,他的表情十分严肃,说:  “话说粗心大仙原本是蟠桃园的守卫,因为粗心大意丢了桃子,被贬下界,投生于西汉武帝时。  当时,匈奴屡次侵扰,怀着报国之心,粗心大仙化名赵破奴,投入卫青麾下,初战马邑,和卫青、公孙敖三面夹击,击退军臣单于。  几年后,霍去病成年,赵破奴属霍去病麾下,战祁连,征西域,封侯拜将。  可是,对赵破奴有救命之恩的女孩公孙灵真实身份是匈奴公主,她请求赵破奴退出这场和他本不相干的战争。  ‘不可能。’这就是赵破奴的回答。  漠北之战,公孙灵为救赵破奴身死,深深震撼了赵破奴冷酷的心灵。不久霍去病去世,卫青老迈,当年的功臣大多被诬陷处死,赵破奴踏上了匈奴的土地。为了完成公孙灵遗愿,赵破奴帮助公孙灵胞妹成为单于,并重组匈奴军队,发展生产技术,维持对汉朝和平。挑选辅政大臣后,赵破奴黯然离去,在对公孙灵的无限怀念与愧疚中了却余生。  然而,公孙灵胞妹并未听从赵破奴的安排,她草草传位,只身寻找赵破奴——她的兄长,几大贵族为王位内战,草原帝国陷入分裂。  若干年后,当粗心大仙回到天庭,他惊奇地发现,原来公孙灵姐妹就是王母身边的飞霞仙子和凌云仙子,丢失的蟠桃就是她们一时好奇拿来尝鲜。  ‘本来就是几个烂桃子,你们却为我……’粗心大仙笑笑。  ‘要不是我们连累你,大仙又怎么会到人间受苦?’两位仙子脸上一红。  ‘不过,’两位仙子话题一转,‘大仙道行真的非常深厚,在人间也不知道情为何物……’  ‘也许我不知道什么是爱,”粗心大仙狡黠地笑笑,“我至少知道什么是喜欢……’这些原本都是我不知道的事情,是我那个兄弟全戎告诉我的。”(作者在此郑重声明,这么狗血的故事确实不是我编的,而是全戎同学的原创)  赵紫雁听完故事,鄙夷的看着太史信:“真没意思……”  秦惠卿浅浅一笑:“如果你将来有女儿了,讲这个故事哄她倒是挺好的……”  太史信想了想,说:“算了,一会儿我带你们去见我这里一个兄弟,他会好好照顾你们,我日落之前会回来找你们。”  秦惠卿关切的说:“我不放心你……”  太史信摆摆手:“没事,我会小心。”  事情并不像太史信想象的那么简单,传说中的“沙里飞”行踪飘忽不定,不仅鲜卑人不知她的下落,连上郡的统军校尉陈卓也不知她的去向(陈卓希望与她合作);此外,还有个号称“柳叶大盗”的蒙面贼活跃于这一代,经常偷窃为富不仁之人,这个盗贼每次作案之后都会留下一片柳树叶子,上郡县令对此无能为力。原本,陈卓也乐得看那些有钱的坏蛋破财,只是这“柳叶大盗”居然偷走了上郡守军的军饷——两百两黄金,陈卓暂时把这件事瞒下来,然而月底就是发军饷的日子,一旦士卒领不到军饷,恐怕会发生哗变,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在太史信将秦惠卿和赵紫雁托付给陈卓的同时,陈卓也请太史信帮忙追捕“柳叶大盗”。  除了现场留下的新鲜柳叶,没有任何可用的线索,这柳树很少有长在这里的,从理论上说,找到这柳叶的出处,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柳叶大盗”。但实际情况是,此人随便找几片柳叶就够用了……鉴于此,太史信觉得不妨引蛇出洞,根据“柳叶大盗”的作案特点,找出当地还没被盗过的为富不仁之人,半夜蹲点守在周围。  第三天晚上,四更刚过,趴在围墙跟草丛里的太史信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杜鹃的鸣叫,随即围墙内传来一声狗叫,接着一个黑衣人骑马飞驰而来,正好停在太史信身旁下马。此人抽出飞虎抓,钩住墙头,转眼间就爬过墙去。过了一会儿,这个人又从墙那边爬回来,刚好落在马上。太史信立刻从草丛中起身,抓住马尾一跃而上,落在黑衣人身后,照马屁股上一戳,那马一痛,撒腿狂奔。黑衣人惊觉有个人在身后,愣了一下,立刻反手打来。太史信抬手挡住,心想这“柳叶大盗”没学过贴身搏斗。黑衣人打不着太史信,又不敢贸然跳下马,只得这样由着马往前跑。等到马速度稍减,黑衣人一扯缰绳,将马停住,飞身下马,冲着太史信一甩手。太史信连忙前扑在马背上,同时屏住呼吸,感觉有一阵粉末飞了过来,幸好没接触到皮肤。太史信一恼,甩手也扔过去一把辣椒粉,黑衣人猝不及防,立刻打喷嚏流眼泪。“乖乖投降,我就饶了你!”太史信说。黑衣人没答话,冷不防拔剑发起攻击。太史信也跳下马,拔“冰碎魂”在手,眼睛也随之闪起蓝光。黑衣人看到太史信突然变了样,惊叫道:“你是什么妖怪?!”太史信一听,此人竟是女子,立刻脱口而出:“你是‘沙里飞’吧!”黑衣人昂然道:“我才不是什么‘沙里飞’,你小子听过‘柳叶大盗’的大名麽?”太史信心想这下可找对人了,于是大声说:“找的就是你,交出军饷,跟我去见皇上,否则……”柳叶大盗立刻反问:“否则什么?”太史信一时还真没想过如果对方不合作,自己应该怎么处理,于是脑袋一热就说:“否则就在牢里关你五百年……”柳叶大盗没回答,一剑刺过来。太史信避开剑锋,用“冰碎魂”照着对方剑身上下劈,将对方佩剑砍断。柳叶大盗见状,大怒:“你就仗着宝剑锋利,不算本事!”太史信笑笑,把冰碎魂插入剑鞘,说:“行,我空手和你打。”柳叶大盗也将半截断剑扔到一边,摆好阵势等太史信先动手。  太史信往前走出一步,柳叶大盗忽然抬脚照着太史信左脚背上猛跺,太史信连忙左腿猛跨一步,扳着对方肩膀将她掀倒在一旁,问:“还打不打?”  柳叶大盗起身:“当然打,你就仗着比我力气大,和我摔跤,算什么本事!”  太史信冲她一伸手:“那你想怎么样?”  柳叶大盗立刻抓住太史信的手,扭到他身后,将太史信制住。  “怎么样,认真打起来,你打不赢我。”柳叶大盗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太史信猛地一转身,左手挣脱对方的控制,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柳叶大盗眼睛前停下:“比武切磋的话,我不一定能赢,但我学的阴招比你多。”  “算了,好女不与恶男斗!”柳叶大盗趁着太史信说话,转身就跑。  太史信也迈开腿,不紧不慢的追在柳叶大盗身后,始终距离她五尺。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还是跑,跑到天色渐白,柳叶大盗不跑了,她停下,扶着树喘气:“你,你为什么和我过不去……”  太史信拍拍她的肩:“别停下,走走……”这时借着晨曦的微光,太史信才注意柳叶大盗的长相:这大盗长得还挺清秀的,皮肤雪白,眉眼清秀,看着仿佛大家闺秀,但她留着短发,长裤短靴,眉眼之中透出英气。  柳叶大盗顾不上回答,慢慢往前走。太史信跟着,慢慢地说:“你偷谁的东西我管不着,那些人,有了钱就只会和穷人过不去,你偷了他们正好。但是你偷军饷,发不下军饷,那几千士兵就变成强盗了……”柳叶大盗问:“那我把那些黄金还给你,你就别找我麻烦了吧?”太史信没回答,而是忽然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不说的话,我就把你送到衙门,让你牢底坐穿。”柳叶大盗迟疑了一下,说:“我叫宁秀伊,帝都人氏……”“什么,你就是宁秀伊,”太史信打断对方,“你家人还以为你不在人世了……”  四年前,秦监想把御史大夫宁责成的女儿宁秀伊作为绮云郡主嫁到鲜卑汗国和亲,临送行之际,一个武功高强的强盗硬是闯进宁府,打死三个御前侍卫,劫走宁秀伊。虽然有关部门多方打探,宁秀伊仍不知所踪(别问我有关部门是啥,我也不知道),鲜卑大汗拓跋力发誓报此奇耻大辱,这次与鲜卑的战争,这件事是很重要的原因。没想到,宁秀伊不知从哪里学到了功夫,竟然当起了侠盗,这个世界真是太神奇了。宁秀伊,一听就是大家闺秀的名字,只是这四年时间,大家闺秀就变成了英姿勃发的女侠。  太史信直截了当地告诉宁秀伊:“回帝都,给女皇陛下练兵,既往不咎,你还是绮云郡主。”“那我还要嫁到鲜卑去吗?”她问。太史信摇摇头:“当然不用,你先暗中帮女皇陛下,等收拾了秦监,你再浮出水面。到时候,想嫁谁,由你说的算!”宁秀伊忽然问太史信:“你是谁,你的话算数么?”太史信“自豪”的笑笑:“当然算数,我可是太史信!”宁秀伊一脸茫然:“哦,你就是太史信呀,没听说过……”
    解决了“柳叶大盗”的问题,太史信打算一鼓作气把“沙里飞”也抓回去给秦峻效力。秦惠卿原本就对太史信独自去抓“柳叶大盗”有诸多不满,加上赵紫雁的极力鼓动(她知道太史信身怀武艺),于是一心要和太史信同往。太史信无奈,只好带着两个妞一起去找颇具传奇色彩的“沙里飞”。  “上郡西北,那片‘鬼草’茂盛的方向,就是白狼寨。”太史信指给秦惠卿和赵紫雁看。“什么是‘鬼草’呢?”秦惠卿问。“这里雨水少,草木难长,那边的青草如此茂盛,是因为得到了战死者鲜血的浇灌。”“啊?”赵紫雁暗暗发怵。“所以我才不让你们跟着。”太史信面无表情地说。太史信的话本是好意,赵紫雁却当成了激将法,她狠狠心,说:“哼,你一个文弱书生尚且不怕,我一代女侠又怎么会怕?!”秦惠卿心中其实也怕,但有心上人同行,也就顾不得这许多。太史信手中握着“冰碎魂”,小心翼翼地在前方探路,心中估量,如果传闻不假,那么白狼寨就在不远之处。“看,那是什么!”赵紫雁忽然大叫。太史信和秦惠卿仔细一看,西北远方天边有个影子在晃动。“那肯定是沙里飞!”赵紫雁说着,催马疾驰过去。太史信无奈,只好和秦惠卿一起策马跟上。赵紫雁追着追着,忽然迷失了目标,四下寻找,发觉那个影子竟然在东北方向,不加思索又一样马鞭,冲了过去。太史信虽然觉得此事邪乎,但更怕两个女生出事儿,只得骑马紧跟。  追得近了,三人才发现那个影子是个骑在白马上的人,那人身披斗篷,头戴斗笠,脸上蒙着布,看不到面貌。赵紫雁一加速,那人也加速,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无论赵紫雁怎么追赶,就是追不上。太史信已看出,那人的坐骑乃是千里良驹,说明这人也非等闲之辈。“别追了!”太史信警告赵紫雁。话音未落,东北方向的小土坡后边忽然转出了几十个鲜卑骑兵,冲着那个蒙面人围了过来。蒙面人无心和他们纠缠,调转马头,一加速就跑远了。那些鲜卑骑兵见追不上蒙面人,就冲着太史信一行三人迎上来。太史信手中只有一把剑,并没有把兵器“破军梨花枪”带出来,自保固然无妨,但想要护着别人就无能为力,他心中一急,大喊:“惠卿你带着紫雁往南跑,这边交给我!”秦惠卿和赵紫雁一同拒绝:“不行,咱们一起走!”“我没和你们商量,”太史信一改平时和她们说话时的可亲,一脸杀气,“你们只能照着做,走,别回头!”秦惠卿几乎要哭出来,她含着泪与赵紫雁一起骑着马向南跑。  秦惠卿和赵紫雁跑远了,鲜卑骑兵也冲到了眼前,太史信拔出“冰碎魂”,狞笑着骑马冲过去。他手中的利剑削断了敌人的马刀和身体,带着热气的血染了他一身红。剩下的几个鲜卑骑兵转头就跑,太史信紧追不舍,抓着一把淬毒的暗器扔过去,将他们报销,没留一个活口。“身手不错嘛。”那个蒙面人骑着马走到太史信身边说,如太史信所想,这确实是个女子。太史信把剑插回剑鞘,看看她:“你是‘沙里飞’吗,和我回去见皇上。”蒙面人没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是轻蔑的看看太史信:“你算什么,也配我追随!”太史信听了,在马上俯身作揖:“在下太史信,诚心请女侠和我回去为陛下效力,上则匡扶社稷,下则救黎民于水火。”蒙面人冷笑着说:“你的兄弟中有人欠我一笔债,改日自当登门讨还。”说完,她还扔过来一个包袱:“先换换衣服吧,然后去找你的那两个美女,我走了。”  太史信知道追不上她,于是打开包袱,找出几件旧衣服,换下自己身上的血衣,忽然意识到秦惠卿和赵紫雁已经跑得不见了踪迹,连忙策马往南狂奔。跑了两天,并没有发现她们的踪迹。太史信心想若是迷失了方向或者遭遇马贼定然危险万分,于是稍事休息,折而向西前往上郡,打算找陈卓调动当地驻军帮忙寻找。往西走了一阵,隐隐可以望到上郡的城头了,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处庄园,这庄园规模颇大,有几十亩,周围是灰白相间的围墙,墙里墙外多种花草树木,环境十分幽静。太史信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把马拴在庄园门口的树上,请守门人进去通报。守门人看太史信一身旧衣服,灰头土脸,又满身汗臭,便没有理他。太史信拿出一小块白银放到守门人手中,那人便飞快地跑进去通报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一身大红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穿着这么喜庆的人即使在过年的时候也难得见到,太史信不由得打量起她来,只见她头上是红发饰,穿着红连衣裙,下边是红长裤和红马靴,手里还拿着一个红马鞭,此人皮肤白皙,红色着装更衬得她脸色白里透红。那红衣女子问太史信:“你有事吗?”太史信恭恭敬敬地作揖,说:“在下和两位朋友走散了,不知他们是否来过贵府上?”红衣女子脸色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问:“两个美人吧?”太史信迟疑了一下,点点头。红衣女子脸色微妙的表情一现即逝,冲太史信做了个“请”的动作:“跟我来吧。”  太史信小心翼翼地跟在红衣女子身后,穿过正堂,绕到后边的院子里,太史信注意到,正堂里的纱质屏风,薄如蝉翼,上边的荷花栩栩如生,乃是上品。红衣女子领着太史信顺着院子里的回廊左转右转,在一间颇为雅致的房子前停下:“你进去吧。”太史信谢过她,三两步就窜了进去,屋子里很香,一般的香气浓而俗,这股香气却十分沉郁厚重,太史信心想这恐怕是传说中的“龙涎香”,据说这种香料乃是异物进入抹香鲸体内,抹香鲸疼痛难忍,就用分泌物将异物包裹,寻机吐出,这东西随海浪飘到沙滩上,被人捡到后晒干,就成了龙涎香,价值胜过等重的黄金。太史信往左边一转,就看见秦惠卿躺在床上,背靠着一个男子,那个男子正给她喂食。太史信愣住了,他慢慢后退到门外。  红衣女子还守在门口,她见太史信出来了,问:“见到了?”太史信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红衣女子又说:“那两个女孩子是不是你的心上人呢?”太史信没反应。红衣女子又自顾自地说:“我三哥看上了其中一个,说要找她父母提亲呢……”太史信默默点头,还是没说话。  “夏姐姐!”赵紫雁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在背后和红衣女子打招呼,她已经换上了女装,一身纱衣,容光焕发。红衣女子冲赵紫雁一笑,示意她和太史信打招呼。赵紫雁认出眼前邋遢万分的人就是太史信,不由得说:“哥哥,你没事,太好了。”太史信听到这个称呼,一时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虽然赵紫雁一直这么称呼他,现在这个称呼听起来却很刺耳,太史信慢慢冲赵紫雁露出笑容,没说话。看到太史信的反常表现,赵紫雁意识到了什么,她说:“哥哥,你别误会……”太史信笑着摇摇头。“这位是夏姐姐,”赵紫雁连忙介绍,“那天我们一路往南跑,秦姐姐从马上摔下来,幸好遇到夏姐姐和她哥哥……”太史信点点头,冲夏小姐作揖:“多谢姑娘兄妹相助。”夏小姐连忙回礼,奇怪的是她居然也作揖,而不是用女子的礼节。“夏姑娘,我和赵姑娘有几句话要说,失陪一下。”太史信微微躬身,冲赵紫雁笑笑,示意她到一边僻静处说话。  “哥哥,我……”赵紫雁从来没见过太史信这样的情况:脸上在笑,身上却显出异样的气场。此外,这是她认识太史信以来,第一次被称呼为“赵姑娘”。  “秦姑娘她没事吧?”太史信问。  “秦姐姐她摔到了脚,要休息几天……”赵紫雁回答。  太史信一边点头一边注意赵紫雁头上做工精巧的金钗,说:“我猜那个夏姑娘的哥哥一定为秦姑娘请了大夫来,秦姑娘休息几日就没事了吧?”  赵紫雁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位公子,”夏姑娘走了过来,“我哥哥有请二位去用膳。”  太史信笑笑,一伸手:“劳烦姑娘带路。”  后院的小花园中,夏姑娘兄妹俩已备下酒席,桌上尽是野鸡、野兔等野味儿,太史信和赵紫雁坐定,过了一会儿,夏姑娘的兄长出来——就是在秦惠卿房中给她喂食的男子,太史信忙起身作揖:“在下李信,好友蒙难,多谢夏公子相救。”那男子从上到下细细打量太史信一番,说:“兄台旅途劳苦,不如沐浴更衣后再来入席,如何?”太史信打量了自己一番,知道对方说的是客气话,潜台词就是:“你这穿着破烂、头发胡子一大把、身上臭烘烘的叫花子,还不洗干净再出来,在我桌上坐,丢我的人了。”太史信又看看对方,见对方相貌一般,但锦衣华服,骨子里透出贵气,那种从容,一看就是世家子,不是贫家子弟或太史信这样小官僚家庭的孩子可比。太史信大大咧咧地说:“不了,俺家穷惯了,穿上好衣服俺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夏公子轻蔑地看着太史信,没说话。“秦姐姐呢/?”赵紫雁问夏公子。夏公子立刻换上笑容,对赵紫雁说:“你秦姐姐腿脚不便,要多一会儿才能过来。”过了好久,秦惠卿才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过来,坐在了夏公子身旁的位置上。夏姑娘抢先举杯:“你们好友离别重逢,咱们干一杯!”众人一起举杯,饮下。喝完了,太史信故意吧嗒吧嗒嘴:“好酒!”秦惠卿冲着太史信一皱眉。随后,太史信抓起一只羊腿,自顾自地啃起来,丝毫不理另外四人异样的目光,还边吃边说:“好久没吃到羊肉了……”夏姑娘忍住笑,举杯敬太史信:“李公子一看就是豪杰,我敬你一杯。”太史信也举杯,和她碰了一下,猛地一灌,洒了很多在衣服上。这时一个侍女端来了一碗特地为秦惠卿准备的汤,夏公子端起碗就要喂她。赵紫雁咳嗽了一声,秦惠卿反应过来,连忙接下碗和勺子:“我自己来就好了。”夏姑娘偷偷看太史信的反应,只见他面无表情,似乎什么都没看见,只顾自己大吃。众人吃完饭之后,太史信冲夏公子一拱手:“我独自一人,与两位姑娘同行,多有不便,等秦姑娘伤愈,劳烦公子送她们回京。”夏公子一口答应:“此事,自不用你担心。”太史信又冲各人一拱手:“我还有事,先行告退。”说完转身就走。赵紫雁连忙追过去:“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  太史信径自走到庄园门口,解开缰绳就起身上马。赵紫雁拉住他的马头:“等等我。”太史信笑笑:“你不好好陪着你的秦姐姐,来找我做什么?马上劳顿颠簸,你还是等夏公子用马车送你们回京吧。”“哥哥,”赵紫雁生气的大声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这种人吗?!”太史信拍拍她的头,拉她上马:“不逗你了,上马吧。”  路上,赵紫雁告诉太史信那日的事情经过。当时秦惠卿和赵紫雁一路向南跑,秦惠卿从马上摔下,昏了过去。赵紫雁一下子就慌了神,正好碰到夏家兄妹打猎归来,他们将秦赵二女接到庄园内修养。其间,夏公子不仅亲自为秦惠卿喂食,更在秦惠卿夜里脚疼难忍之时守在她身边,连秦惠卿喝的茶都是用花园里收集的露水泡的。“哥哥,夏公子对秦姐姐可比你好多了。”赵紫雁忽然说。太史信轻轻冷笑,并未回答。  太史信仍旧先回到上郡,请陈卓即刻派人调查夏公子兄妹的身份。随后和赵紫雁赶回帝都,向女皇复命。秦峻对宁秀伊回归一事十分满意,她封宁秀伊为骑都尉,并让太史信继续给她挑选统军将领,并特别嘱咐:并非只要女将,只要能打仗的,多多益善。太史信当即给身在杭州的全戎修书一封,请他尽快进京面圣。秦峻问起全戎是否有什么突出的特点,太史信诡异地一笑,“陛下,我这兄弟有个绰号,叫做‘冷面郎君’,哈哈哈……”
    秦惠卿在夏氏兄妹的陪同下回帝都后,秦监委婉地向霍慎行提出了退婚的意思,霍慎行自然有自知之明,而且他以为秦监是要再向太史信提亲,于是十分爽快的解除了婚约,秦监自觉此事对不住霍慎行,因此许愿说将来保举霍慎行当禁军统领。霍慎行对此倒是无所谓,只是提出再见秦惠卿一面,他希望能够肯定自己在秦惠卿和太史信复合过程中的重要作用,将来在二人的婚宴上讨个好位置,说不定还能两家结亲啥的(看这家伙心里想的啥……)。秦监以为年轻人之间要道个别,所以就答应了。不一会儿,秦惠卿就出来了,秦监又借故闪人。  “怎么样啊,你什么时候进太史信家的门?”霍慎行不知委婉为何物,劈头盖脸就问。  “不,”秦惠卿迟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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