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行业先河环保股吧上美什么举动得到业内零售商激赏

* 第五章 期市汇市冲浪弄潮之三
* 第五章 期市汇市冲浪弄潮之四
* 第五章 期市汇市冲浪弄潮之五
* 第六章 如歌的行板之一
* 第六章 如歌的行板之二
* 第六章 如歌的行板之三
* 第六章 如歌的行板之四
* 第七章 多元博弈中的沉与浮之一
* 第七章 多元博弈中的沉与浮之二
* 第七章 多元博弈中的沉与浮之三
* 第七章 多元博弈中的沉与浮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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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多元博弈中的沉与浮之六
* 尾声 中国情怀世界梦之一
* 尾声 中国情怀世界梦之二
林 仲 平:印尼期指“掌门”的崛起之迷之一
他柔和平静,谦冲有礼,但内心深处,却潜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叛逆的力量。正是这种力量,使这个当年从偏远小城实武牙离家出走、只身闯荡雅加达的华裔青年,赤手空拳,在印尼金融界打造出一艘劈波斩浪、享誉海外的企业航母。
他是印尼金融衍生产品市场的“教父”级人物,亦是千岛之国首屈一指的专业外汇交易服务商。25年来,他所搭建的一系列平台,令无数投机者与投资者在此如痴如狂,爱恨交加;而他本人的创业经历,已然成为我们解读现代资本市场魔力,以及华族新生代财富人生的符号之一。
林 仲平 印尼期指“掌门”的崛起之迷
刘素娥 丁剑
中国。外汇财经网。
一排国际财经风云人物的头像,不停地在其首页的专栏上徐徐移动。
依次出场的人物照片及简介分别是:
一、 被传媒称为中国最有魅力的部长——商务部部长薄熙来;
二、纽约华尔街享有盛誉的投资银行家——前世界银行行长詹姆斯·戴维·沃尔芬森(James David
Wolfensohn);
三、国内股市有史以来最有权势的证监大总管——中国证监会主席尚福林;
四、印度尼西亚千禧国际集团创始人——林仲平。
薄熙来、沃尔芬森、尚福林等风云人物皆系国内外财经政要,世人皆知,自不必说;而印尼千禧集团以及这位林仲平先生,对中国人而言来尚感陌生。
网站上有关千禧集团和林仲平先生,是这样介绍的:
千禧国际集团的使命是向客户提供出色的产品和服务,成为国际一流的金融企业和成功的跨行业集团。集团在金融行业提供银行业务、证券、期货、期权等综合性服务。创始人林仲平先生是颇具声望的金融交易专家。他稳健经营集团25年,成功地带领企业度过1998年的亚洲金融风暴,使集团成为印尼最大的专业外汇交易服务商。
上述带有专业性质的文字简单而准确,但我知道,任何一位在这个网页上出现的风云人物,其复杂经历和多重背景,都绝非以上简介所能概括。
网站照片上的林仲平,给人留下的另一个印象是,模样周正,目光深邃而睿智,颇有风度,人也长得挺帅气。
这是2005年年底的事情。
两个月后,我们遇到了一个机会——应印尼爱心基金会会长锺家燕女士邀请,我和国内几位作家来到这美丽的千岛之国做短期访问,着重了解一批华社精英人物的创业轨迹,感受其心路历程,记录他们的艰辛与荣光。
一个凉风送爽的早晨,好客的锺会长,开车带我们前往雅加达北郊一处树木茂密、草坪遍布的华人住宅区,领略一下当地华人在此晨练的情景。主人告诉我们,好几年前,当地工商界的上百名华人富豪大佬,组织了一个以健身联谊为宗旨的民间社团——逍遥帮,这里即是他们每天早上结伴运动的地方。
早晨6点左右,
“逍遥帮”们驱车陆续从各自的住地赶来,他们三五成群,沿着该小区周长大约2000米的林荫大道,大步流星,疾走好几圈。一个半小时之后,大家走得热气腾腾,于是放慢速度,缓步徐行,纷纷来到停车场附近的小吃摊旁,休息喝茶,吃些早点,众人坐下来,聊天扯闲必不可少,相互间七嘴八舌,开开玩笑,讲点趣闻,树林里顿时热闹许多。
这应该是他们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刻,“逍遥帮”真正逍遥起来。
我们也加入了他们聊天的圈子,得知我们是中国来的文化人,大伙儿纷纷上前握手问候,好不亲热。
一位中等身材的中年人微笑着走了过来。
此人看过去四十五岁上下,鼻直口方,面容饱满,足蹬运动鞋,穿一件深蓝色的运动服。他有些微胖,但举止灵活而从容,身上似乎还洋溢着一股儒雅的书卷气。
果然,他开口了:“欢迎国内来的作家,我很喜欢看书,尤其爱看中国的历史方面的书,太太说我是书虫,所以我也喜欢与你们写书的文化人交朋友。”
他过来和我握手,我眼睛一亮,觉得有些面熟,好象在哪儿见过呢?
陪同我们前来的一位女士笑吟吟地站起来,一把拉住他:“来,刘老师,让我帮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林仲平先生,我的好朋友,他可是我们印尼金融界的鼎鼎有名期货大王哦!”
啊!怪不得似曾相识,原来我眼前的这位中年人,正是我在国内网站上见过的印尼金融衍生产品市场最具份量的开山“掌门人”。
真应了那句老话:无巧不成书。
此次巧遇,使我有机会当面结识了林仲平先生,又一番近距离接触之后,便采访撰写了这本书。
林 仲 平:印尼期指“掌门”的崛起之迷之二
要想说清楚林仲平所从事的行当和成就,就不能不牵扯到太多的国际金融资本的专业理论。
可以断定,对于瞬息万变,波诡云谲的国际金融市场,大多数人知之甚少,而对于曾经长期生活在计划经济体制下的中国人而言,更是陌生的不能再陌生。
我们也不例外。
以我们有限的金融常识,只知道以股(票)指(数)为目标的金融期货交易,既不同于普通的股票交易,也有别于传统的商品期货,作为一种投机性极强的交易手段,它和外汇掉期交易一样,皆为金融市场上最高级、最复杂,可能获利最快最多,同时也最具风险的交易形式。
而林仲平先生,既是印尼金融期货市场的“江湖一哥”,又是印尼外汇交易服务商中的“龙头老大”。这使我们在本书采写过程中,颇经历了几分金融专业知识的困惑与挑战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是走近林仲平,我们还是发现,之前在网上得来的信息与印象是多么的单薄。
对于几乎一无所知的国际金融市场,我们除了硬着头皮虚心请教之外,多方查阅资料自然必不可少。花了很大力气,我们总算了解了这样几个相关的基本概念。
比如,在世界金融市场时刻翻江倒海,兴风作浪的资金数量之巨大,就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
据统计,目前在全球货币市场上,年平均交易额已超过了3万亿美元;全球股票交易所的股票交易额,高达15万亿美元;债券的交易则达到了27万亿美元;单是伦敦国际金融期货期权交易所(LIFFE)一家,每天就有2000多名交易商在里面忙不迭地交换着期货合同,日成交额2700亿美元。
为了让世人明白上述资金数量有多大,一位美国权威人士希拉里·戴维斯曾经举过一个例子:“要知道,花钱如流水的美国政府,整整花去200年时间,才构筑出它的l万亿美元的债务。”
希拉里·戴维斯因此感叹:“金融市场这么大的投机交易额,真让人无法理喻!它无疑对产品,对政府,对投资活动,对一切人每天都要接触的领域,全都产生了难以估量的影响。”
除此之外,说起现代金融,还不能不提到有关“金融战”的巨大威力。
金融市场作为现代经济的核心,一旦被那些拥有国际游资的投机家挑起“战乱”,其后果之严重,不仅决定着每个人的贵贱富贫和无数企业的生死存亡,而且决定着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强弱兴衰!
在经历了年发生的东南亚金融风暴之后,相信这些国家的人民对“金融战”一定有着锥心刻骨的记忆:一场由国际金融大鳄乔治·索罗斯发起的金融偷袭战,竟然把泰国、印尼、韩国和马来西亚等不久前还被世人誉为“小龙”、“小虎”的国家掀翻在地,曾令整个西方艳羡不已的经济繁荣,一夜间秋风落叶般地萧条了。
仅一个回合下来,便使不止一个国家的经济向后倒退了10年。经济战线的失守,更使社会政治秩序几近崩溃。此起彼伏的骚乱造成的伤亡简直不亚于一场局部战争,而对社会机体的伤害程度甚至比局部战争还要严重。有人评论说:“这是非国家组织用非军事手段向主权国家打响的第一场非武力战争。”
它意味着,金融战作为具有巨大破坏力的非军事战争形态,从此正式登上了曾被军人和武器、流血和死亡一统天下数千年的战争舞台。
现在,让我们把话题再拉回到本书主人公林仲平先生的身上。
首先说一说他旗下的公司,是一个怎样的规模。
仅以金融期指的交易量计算,印尼千禧国际集团各地分公司每天的总成交量,平均为3万到5万手(张)单,在其公司流转滚动的资金,至少在4亿到5亿美元之间。
如此规模的一家金融期货机构,即使放在全球最著名的纽约华尔街和伦敦金融街,也足以令人不敢小看,而在印尼乃至整个东南亚,它无疑占有举足轻重的位置。
这只是千禧集团综合金融平台上的一项业务而已。
再举一个例子也许更能说明问题:作为金融市场开放成熟的标志之一,国外金融期货的比重已占期货市场总量的75%;但迄今为止,由于国内金融市场尚未发育成熟,以中国之大,经济发展之迅猛,政府批准的金融期货行业还根本是个空白,而十几年前早已起步的国内商品期货行业,一个公司如果拥有100人以上的经济人队伍,就已经算是相当有实力的企业了。
再看林仲平手下的专业团队,目前已拥有超过3000人的“金融经济人”和其他市场人才,在印尼各大城市以及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韩国、香港、中国内地开设的56家子公司或办事处里,不分昼夜地忙碌着。
除此之外,回顾林仲平在资本市场的创业历程,至少还有以下几项记录,属于印尼乃至国际金融界的领先与创新之举。
——他是第一个将期货交易带进印尼,并在各地形成网络的华人金融家。那是1979
年岁末,前苏联入侵阿富汗,世界黄金价格暴涨,印尼盾币狂贬,在印尼资本市场急切呼唤一种让人有安全感的保值工具之时,是林仲平抓住机会,大胆引入黄金期货交易,买主众多,炒家云集,期货市场由此在千岛应运而生。
那一年,林仲平只有29岁。
——他是世界上第一个改革期货交易程序的金融服务商。1985年,林仲平在其掌控的交易所率先降低入市门槛,将繁琐的交易程序变为简单透明,把保证金由
5%减少到2%,从此成为国际期货行业的通用标准;
——他在印尼第一个运用金融衍生工具,并相继开展了一系列诸如股票指数、金融期权、外汇期货、可转换债券等多项交易,为活跃资本市场发挥了积极影响。
——他还是印尼金融市场上第一个利用现代信息技术,率先实现网络交易的服务商;时值2005年,林仲平的千禧国际集团以其雄厚实力和资质,又成为第一家受印尼央行委托,并经政府核准的发行金条的华人金融企业。
自金融期货于1970年代在国际资本市场迅速发展以来,人们一直对其褒贬不一,毁誉参半。有人认为它是一个怪物,会破坏经济的稳定,同时也是金融风险产生的根源之一;更多人则认为金融衍生品的出现与普及,对经济起到稳定作用,实际上它还可以促进社会福利。
作为印尼深谋远虑的金融期货大鳄,林仲平亦免不了在获得赞誉的同时也遭受非议,尤其是那些投机失败的炒家,尽管他始终认为自己生平与人为善,坦诚以见,
“对待所有客户,总是毫无保留地把期市可能存在的风险如实相告,也从不允许公司经济人信口开河,向客户做一些无法兑现的承诺。”
那么,怎样才能更客观地评价林仲平20多年来,奋力打拼却稳健运作的行当呢?
林 仲 平:印尼期指“掌门”的崛起之迷之三
对于金融期货本身而言,我们不妨在此引用一下那位享誉世界的金融分析及调控大师、前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格林斯潘去年说过的一段话:在国际货币市场的批判中成长的金融衍生品市场,极大地降低了成本,增加了避险机遇,使金融系统比30年前更加灵活有效,经济自身对金融动荡更富有弹性。
由此,站在宏观经济的角度衡量市场,我们有理由向林仲平先生——这位印尼金融期货交易的开拓者表示钦佩和敬意。
自古以来,金钱的力量正被日益扩大。正如学者论述的那样:“尤其在今天,发展、资本、增长……已成为我们时代的事业,已成为大至文明、种族、国家,小至个人的精神意识。”
毫无疑问,在财富彰显、资本横行的当代社会,人们对那些工商巨子、财富英雄的关注程度,甚至超过了国家政要和其它显贵,名利双收的创业者们,正在成为渴望改变自身生存状态的无数芸芸众生的榜样。
林仲平的崛起与成功,首先得益于这个急速发展和变革的时代。
55年前,当林仲平在印尼北苏门答腊省西部一个名叫实武牙(Sibolga)的小岛上降生时,当地绝大多数华人家庭,仍然是守着祖辈留下来的传统生意,兢兢业业地过日子。他们经营着各式各样的店铺,安分守己,克勤克俭,有手艺的人家,秉承
“满腹经纶不如薄技在手”的古训,信奉“吃苦耐劳便能发家致富”的真理,日复一日,知足常乐。
林仲平的父母即是如此,他们开着一间杂货店,并拥有一个小规模的汽车行专门从事货物运输。林家属于标准小康之家,衣食无忧,中度富裕,在林仲平中学毕业后的少年时代,即被长辈严格要求按照古老的传统方式,从学徒开始,每天辛勤劳作,不要有任何幻想和改革创新之举,熬到将来和兄弟一起分享家业,把这桩生意经营下去。
在这种环境下,林仲平从小便感到压抑沉闷,他不甘默守陈规,屡屡提出新的建议,却屡遭拒绝,从未得到任何鼓励。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信息不灵,新兴产业尚未勃兴,商人们普遍目光短浅,固步自封,不敢轻举妄动。
终于等到1973年的时候,林仲平已从一个文弱少年变成了雄姿英发的青年。属于他这一代人的新的时代即将来临。天生具有叛逆性格的林仲平,决定不再忍耐,他毅然离家出走,放弃祖上留下的产业,背离父母为他设计的人生轨道,怀揣激情燃烧的梦想,像冲出藩篱的鸟儿一样远走高飞。
一个22岁的青年,只身投奔雅加达去自谋生路,没有资本,缺乏经验,要在人地两生的大都市里拼搏创业,艰难困苦可想而知。但这个时候,早就潜藏在林仲平身上的那种不怕破釜沉舟,敢于万劫不复,冷静而绝决的力量已然暴发。面对家人的苦劝,他平静地沉默着,“我当时暗暗发誓,既然出来了,哪怕沦落到讨饭流浪的地步,也绝对不会再回去了!”
人们通常无法选择时代,但当林仲平可以选择的时候,他在继承祖业与白手起家之间选择了后者。之后的经历想必他也未曾料到。但可以想象的是,当初如果他又回到家乡的小岛,他将注定无法站在时代的前列,印尼金融界也就少了一个财富英雄的传奇故事。所谓性格决定命运。从这个意义上讲,林仲平在其人生的列车刚一出站,便用个性为自己的命运扳动了一组把握方向的道岔。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在一位同乡朋友的指引下,林仲平步入推销黄金首饰的行当。他从最初赊账倒卖几个金戒指开始,积少成多,逐渐由贩卖黄金首饰发展为直接倒卖黄金,先是从城市卖到乡下,后来又从国外卖到国内,易地销售,赚取差价,利润不菲。
销售黄金首饰的生意自古就有,但直接倒卖黄金,在当年却是一项新兴的买卖。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由于美国经济衰退已无法兑现美元可自由兑换黄金的承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也通过决议规定黄金不再行使国际清偿货币的职能,从而黄金开始成为商品,进入市场可以自由买卖交易。
林仲平便是这国际黄金市场上第一批参与搏弈的弄潮儿。
他回忆说。“那时候从雅加达进货买到外岛,利润大约有三成,而从香港带黄金到雅加达,一转手,利润就是一百巴仙(100%)。这是做其它生意无法赚到的。”
在跨国携带黄金的往返中,林仲平当然也曾遭遇过飞机迫降,海关搜查等诸多惊心动魄的风险,但凭着胆大心细和冥冥之中的好运,他最终化险为夷。正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富贵险中求”,这一古老的定律,在这时代造就的新兴行当中被一次又一次印证。
1980年代之初,随着世界政治经济大气候的风云突变,林仲平与时俱进,由跑单帮倒卖黄金,改做黄金期货生意,从此和金融业结下不解之缘。紧接着,印度尼西亚在被誉为“发展之父”的苏哈多总统的带领下,开始进入经济起飞的黄金岁月,政府出台政策,进一步放松金融管制,搞活资金市场,开放金融业务。有益于此,林仲平等一批金融界的印尼华裔得以登上历史舞台,迎来了大展拳脚的黄金时代。
他所开办的金融期货市场,正是在这一大背景下应运而生。成千上万炒股指的客户携带亿万资金分至踏来。交易厅里,炒家或经济人一个电话,几十上百万元的交易马上完成,人们或赢或输,分分钟内立见分晓,真个是风起云涌,虽无刀光剑影,却也胜负有凭,扣人心弦。但对于林仲平以及他所打造的这个平台来说,无论炒家亏赚,只要客户盈门,做的单子多,就会跟着水涨船高,财源滚滚。
短短几年功夫,未满四十的林仲平,已经成为印尼金融界最年轻的巨头之一。当他意气风发地跻身华人大资本家行列之时,十多年前他
只身闯荡雅加达,在风雨中茫然四顾的情景如同梦幻,仿佛已是遥远的过去。
这就是现代资本市场的魔力所在!
林 仲 平 印尼期指“掌门”的崛起之迷之四
2006年3月,林仲平在北京接受了中国若干媒体的访问。其中,《北京现代商报》刊登的一篇有关他的报道,迅速被全国上百家报刊和网站转载,一时间覆盖范围之广,甚至连许多手机用户,都可以在手机屏幕上分段阅读到这篇文章。为使本书读者对林仲平先生以及他所从事的行当有更加全面的了解,现将《北京现代商报》记者刘杰采写的这篇报道全文引用如下:
儒商林仲平:印尼金融大鳄进军中国
作者:刘杰 文章来源:北京现代商报
3月底的北京乍暖还寒,时不时还会刮起大风。不过,料峭的春寒显然已经阻挡不住春天的脚步。就在北京的玉兰花开得正烂漫时,印尼千禧国际集团董事长林仲平怀揣他的中国梦再度抵达北京。在一个晴朗的下午,记者见到了这个来自印尼的金融大亨。在我们采访的两个小时左右时间里,他脸上始终流露出和蔼友善的笑容。
中国大饭店豪华套间的会议室里暖融融的,在记者到来之前,林仲平正在看中央电视台四套的《乔家大院》,也许曾经创造了中国商业鼎盛时期的晋商能够给他更多的商业灵感。而此后采访中,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酷爱证实了这一点。
我们的采访就从这里开始了。
酷爱中国传统文化
“作为华侨,我们很高兴看到中国的强大,这也让我们在国外能够挺直腰板。”林仲平言语中透露出对祖国日益富强的自豪和热切期盼。
虽然林仲平在印尼出生并长大,但他却对中国的传统文化情有独钟,四大名著、资治通鉴等书籍是他最喜欢的读物之一。此外,他还喜爱阅读财经理论的书籍,财经书籍占据了他办公室中文书籍中的相当位置。他还对儒家之道颇有研究,很多华侨更是称其为“儒商”。
白手起家的商业传奇
作为中国市场经济领头羊的东南沿海历来就是商人的摇篮。因此,尽管出生在印尼,但祖籍福建的林仲平还是颇具商业天赋。1973
年,在兄妹中排行老三的他离开了家,开始独自生活,闯荡江湖。那一年他23岁,与内地大学生大学本科毕业的年纪差不多。
从第一桶金到目前还在成长中的金融“帝国”,林仲平始终与“金”结缘。
林仲平的第一份职业是在首饰店做销售,而正是在这一过程中,他发现了蕴藏其中的商机。几年后,他自立门户,并通过首饰批发积累了自己的第一桶金。1979
年,林仲平对金融业产生了兴趣,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从黄金期货到外汇期货,林仲平开始逐渐成为印尼金融业里的风云人物。
对林仲平来说,上世纪80年代初他创办的千禧国际集团是他花费心血最多的地方,也最令他感到自豪。而经过20多年的努力,该集团现在已经发展成为跨金融、房地产、工业、制造业等多种行业的集团企业,拥有超过30间分行及厂房,分布在印度尼西亚主要城市及世界各地市场。此外,千禧国际集团目前还是印尼最大的专业外汇交易服务商之一,也是印尼惟一一家提供欧洲、美洲和亚洲金融市场24小时服务的公司。林仲平也成为颇具声望的金融期指交易专家并被人尊称为“印尼期货业的泰斗”。
幸运躲过亚洲金融危机
上世纪90年代末的亚洲金融风暴对当年许多置身其中的人来说至今还是一场噩梦。但当时在印尼已经颇具产业规模的千禧国际集团却几乎毫发未损。为什么?“运气”,林仲平对此淡淡一笑,气定神闲地轻轻吐出两个字。
林仲平坦言,做企业不仅需要智慧和勇气,有时候也需要一些运气。
由于长期操劳导致健康受损,再加上预感到金融环境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1994年起,林仲平开始收缩自己的金融业务。后来干脆将所有的金融业务停顿了三四年。没想到,这个在当时很多人看起来很难理解的决定,让林仲平和他的千禧集团幸运地躲过了亚洲金融危机的冲击。更重要的是,林仲平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很好地调整了自己的身体和心理。亚洲金融危机一结束,他马上重整旗鼓,最后不仅收复了失地,还乘机扩大了市场份额,使千禧集团在金融业务方面有了更大的发展。
看好中国市场
深深的祖籍国情结使林仲平时刻关注着中国的改革开放。
2001年,中国正式签署了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协定。按照规定,中国的诸多领域都将逐步向世界放开,其中,金融业全面放开的期限为日
——现在已经是近在眼前了。为了赢得先机,很多外国金融机构纷纷抢滩中国,千禧国际集团也不例外。从2002年起,林仲平就开始将业务拓展到中国,目前在广州、北京、河北、大连、福州等地都有不少投资。不过,由于中国的监管政策和法律环境尚不明朗,千禧国际集团的脚步走得非常稳健。用林仲平的话说,“我们现在还是处在最难走的第一步,一定要先走好这一步。”
“我们都看到了中国开放这一扇虚掩的门,我们看不全屋里的情况;但如果中国的大门完全打开了,这个的市场将更加不可限量。”林仲平对心中的蓝图充满了期待。
对话精彩片断
商报:您最自豪的事情是什么?
林仲平:白手起家,取得成功。
商报:您认为自己取得成功的关键是什么?
林仲平:以诚待人,尽量不求人。
商报:您认为投资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
林仲平:先知先觉。
商报:请简要总结一下您的用人观?
林仲平:没有失败就没有成功,只要是人才,我就会放心地让他去发挥。
商报:您对自己的孩子有哪些期望?
林仲平:希望他们能成为顶天立地的人,希望他们能和我一样以诚待人。
商报:除了工作,您有哪些爱好?
林仲平:读书,运动(跑步、羽毛球、乒乓球)等。
林 仲 平 印尼期指“掌门”的崛起之迷之五
人物侧记:
林仲平先生很关心祖籍国的最新进展,对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神舟飞船的成功和主办奥运会感到非常自豪。他说,中国金融市场也是非常有潜力的,千禧国际集团北京代表处肩负协调印尼总部和中国政府关系的使命。他说,中国和印尼两国的友好关系达到了新的高峰,双方的金融服务、贸易将持续增加。谁先在这个领域中占据有利的地位,谁就会在未来几年内发展壮大。在这种趋势下,千禧国际将在金融行业服务好中国、印尼以及世界其他地方的投资者。
林先生在此次的北京之行中会见了中国政府的官员、银行家、金融专家,对目前的经济热点发表了客观务实的建议,兴趣盎然地了解相关的问题。他听取了投资者对千禧国际提出的意见和建议,并落实了修改的措施。他认为要应用多种最新科技,切实提高千禧国际的服务效率,服务水平。
作为与林仲平先生有过多次接触的中国作家,我们由衷认为,上述访问记写得确实不错,尤其是对话部分相当传神,但这篇报道之所以广为流传,更重要的一点还在于,林仲平这个人以及他的金融经验正是中国目前金融市场最缺乏的。正如该报道标题所言:印尼金融大鳄进军中国,可以肯定的是,这是双方共同的期待,正在走向开放的中国金融市场,需要并将涌现大批林仲平这样的金融巨子,而身为华裔的他,其经历和理念已经为中国金融界树立一个现成的海外样板。
由于自幼喜欢文史,爱好该书,身为在印尼出生长大的第二代华裔,林仲平先生始终对中国传统文化情有独钟。
他的书房和卧室,摆满了中文书籍、历史小说、名人传记、兵法谋略和大批古装电视剧影碟,每天入睡之前,必翻阅其中一本看上几页。
林仲平当年仅是中学毕业,但他却通过自学与实战经验成为印尼金融期货业的“教父”级人物。直到今天,他也丝毫没有放松学习,学习已经成了他生活和事业的一部分,由于职业习惯,每隔几十分钟,他总要利用手机网络浏览一下天下财经大事和相关信息。我们知道,除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这样一个学习能力极强的人,其获得成功几乎是必然的。
林仲平家里收藏了许多中外名画,他本人最偏爱那幅画着中国古典女性的油画,画中的女子身着青色衣裙,薄施脂粉,神态恬淡含蓄,眉眼安详纯净,散发着的传统美德的气韵。
这是一位中国画家的作品。
“你们过来看,无论你站在这幅画的哪个方向,画中女子的眼神都会注视着你呢!我就认为中国人的画,要比西洋人的画更有韵味。”
林仲平自豪地向我们解说道。
他喜欢文化,也关注文化产业。他曾作为发行人投资支持创办华文新闻杂志《印尼与东协》,后改为《新印东》半月刊,办得有声有色,在印尼华人社会颇具影响力。
因为具备一定的文化底蕴,使林仲平练就了一种豁达沉稳的心态。自上世纪七十年代出道以来,他除了在金融界摸爬滚打,还涉足过彩票业、地产业和工业,每有举动,不免有得有失,但他安然若素,既不为大获成功而狂喜,也不因经营不力而沮丧。总的来说,在政局多变的印尼,阴晴不定,时来风雨,人心飘忽,林仲平作为华商显示出了难得的定力。
林仲平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懂得中国古人所言:“居不幽,则思不远;身不约,则智不广。”喜欢安静便喜欢思考,那么,他在读书与思考中悟出了什么?
下列现象或许可以说明一二。
林仲平虽为亿万富豪,生活却很简单,不好奢华摆谱,他的住家和办公室皆漂亮而又宽敞,但是他和太太在日常料理工作与家务时,似乎更喜欢自己动手,而不象大多数有钱的印尼华人那样,什么事都完全靠仆人伺候。我们去他家采访,他的秀气娴静的太太会亲自在一旁端茶送水,张罗点心,非常贤慧。我们告辞了,林仲平的车夫不在身边,他就会吩咐他的两个玉兰花一般文静美丽的女儿,亲自驾车送我们回去。
林仲平先生在公司以宽厚著称。在他的黄金投资公司,林聘请的一位来自新加坡的主管经理郑泳升先生告诉我们,林老板是他几十年来所遇到的最精明能干,而又对手下员工最为关照体贴的老板之一。
作为印尼金融期货市场的先行者,林仲平本身就是一位相当权威的专家,他冷静心细,看问题又稳又准,但是他在企业管理方面却十分洒脱,抓大放小,能委托别人做好的,自己决不指手划脚随意发号施令。他的千禧集团所属的各国分公司几十家,主要靠制度管理,而不是靠林仲平跑来跑去。他说:“你们问,我集团每个公司的员工究竟是多少,我真是不知道,也说不清楚。我想,我只要挑好主管就OK了!我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事业有这些年来,林仲平也曾慷慨解囊,做了许多扶危济困,捐助公益的善举。身为实武牙小岛上走出的金融巨子,林仲平亦被在雅加达创业的数千名同乡,推选为苏北实武牙旅椰同乡联谊会主席。每有旅椰同乡来找他帮忙,或要求安排工作,或希望给予资助,林仲平总是急人所急,出面解决。
2004年元月,苏门答腊岛西北印度洋暴发海啸,他的家乡实武牙对面的亚齐省惨遭浩劫,损失巨大。林仲平马上捐资捐物,并发动部分乡亲一起出钱出力,带着千禧集团救灾队和一批救灾物资,在第一时间内赶赴故乡,积极投入到义务救灾的行列中。
对于自己所做的慈善活动,林仲平从不张扬,一方面是他秉承了“善欲人知不是真善”的古训,另一方面则因为他由此揭示出一个规律:“不能把企业‘服务社会、回报社会、扎根社会’的一些行为,单纯看做是善举,它实际上也是企业必须遵循的生存之道。你违背这个规律,就会在企业的生存周期上遭遇不可逾越的障碍,所以应站在哲学的高度上理解这个问题”。
综上所述,林仲平先生无疑是一位把准了自己意志、性格、抱负和脉络的人;也是一位把自己的人生紧紧地与国家政治、经济、人文条件联系起来的人。
自当年走出偏远故乡至今,30多年来,林仲平从一个赤手空拳的青年到期货市场“掌门人”和长青树;他本人的经历,已然成为我们解读现代资本市场魔力,以及华族新生代财富人生的符号之一。
林仲平先生的路还在继续,他仍然一直在捕捉先机,发出时代的先声,力图在一个行业、一个产业、一种潮流里保持领先。
正因为如此,我们有必要记录他的历史,并向他投去理解、尊敬的目光。
林仲平第二章人生前奏曲之一
故土与家乡
印尼。北苏门答腊省西海岸。
一座濒临印度洋的渔港小城——锡博尔加(Sibolga)。说起锡博尔加,中国读者可能十分陌生,但如果提起它的华文名字——实武牙,细心的读者便会想起:日印度洋尼亚斯群岛发生8.5级大地震后,国际救济中心就设在这个小城的飞机场。那些日子,全世界各类媒体记者每天在此发布大量有关救灾的新闻,无一不提到这座城市,实武牙因此声名远播。直到今天我们上网搜寻实武牙的资料时,在搜索引擎里出现的数百条信息里,绝大多数提到实武牙的报道仍然和地震救灾有关。
尽管是因为尼亚斯岛一场可怕的地震,使人们顺便记住了实武牙这个名字,但实武牙本身其实一直是个美丽安详的地方,海对面尼亚斯岛的地震并没有在实武牙留下什么痕迹。就象有媒体报道的那样:“记者在这座小城,看到的是它秀美的身姿,风光旖旎,街道整洁,小楼漂亮,人们安居乐业,一派祥和。”
我们是2006年3月开始写作这本书的,由此上溯到1951年的4月29日,本书的主人公林仲平先生就出生在实武牙这座小城。
在我们叙述林仲平的成长经历之前,还是按人物传记的惯例先说一说他的身世。
林仲平属于印尼出生长大的第二代华裔,他的父亲自幼生活在中国广东番禺县的一个乡村,1943年由老家下南洋来到印尼北苏门答腊谋生,后来在实武牙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便有了林仲平兄弟姐妹。
林仲平的父亲的家乡虽然在广东番禺,但林家的祖籍却是福建莆田,其祖先曾是莆田有名的盐商,中国自晚唐至民国时期,一直对盐业实行专卖制度,由政府特许的盐商凭盐证到指定的地区销售,这种贩运特权,使盐商获利颇丰,资本雄厚。有史料记载,清代乾隆年间,仅安徽徽州一地盐商的总资本,就可抵得上全国一年财政的总收入。由此可以想象,当时做个盐老板该是多么财大气粗。福建东南面海,海盐资源极为丰富,林家祖先在莆田做盐商的年代应该是晚清时期,据《福建省志·
财税分志》“盐税”一章叙述:清代福建的盐法,在食盐生产上,实行民制官收,灶户只能卖给“场官”(政府特许的垄断经营者),而林仲平的祖上就是莆田有名的“场官”,那时的莆田又名兴化府,林家在当时绝对属于兴化府有钱有势的富豪之家。
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到了林仲平的曾祖父林千三这一辈,殷实无比的家道居然中落了,后来肯定是破败到在当地已经难以生存了,于是林千三老先生便举家迁往广东,在一个叫番禺的地方扎下根来。
说起这广东,话题可谓实在太多。为节省笔墨,现引用一个署名“清墨山水”的年轻人在一篇文章中,对这个省份的评述:
“广东”一词缘于宋代之行政区域
“广南东路”的划分,简称粤。因其在“五岭之南”故又多被称为“岭南”。在中国古代,岭南广东长期被中原人视为一个不甚开化的偏远之处。唐代在首都长安(今陕西西安)朝廷里做官的大诗人韩愈,因故得罪皇上被贬官发配去广东潮州一带,他在路上满怀委屈与惆怅地写了一首非常有名的诗:“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你看在韩愈笔下,广东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烟瘴蛮荒之地啊!
广东因远离中原开发较晚,故民智也开启较其他地区迟了些。真正的“爆发”是大批华侨“下南洋”后“打开窗口看世界”,以及有了钱之后重视教育而收获的硕果。1840年以前广东本地鲜有名人,但自1840年发生鸦片战争,国门被迫打开后,却先后出了洪秀全、孙中山、康有为、梁启超、叶剑英等一干政治家和以李嘉诚、霍英东(番禺人)为首的一干巨商富贾。
让我们再说一说番禺,番禺过去作为广州附近的一个县,乃是一个具有2000多年悠久历史的古邑,为岭南历代政权的居地。这意味着,在广州还没建立之时就早已有番禺了,或者说,如今中国的第三大城市广州,那时候还只是番禺县境内的一大片稻田与荒野。当然,时过境迁,天翻地覆,后来广州越搞越大,反倒把“老上司”番禺划归本市的一个区,就象大名鼎鼎的深圳,几十年前还只是广东宝安县下辖的一个小渔村,邓小平在中国一搞改革开放,小渔村深圳变成特区大都市,此一时也彼一时,过去在深圳面前属于“爷爷”级别的宝安县,也只得降下辈分充当了“孙子”的“儿子”
——变成深圳下辖的一个区。
所谓星移斗转,物是人非正是如此,据林仲平先生说,当年他祖父和父亲生活过的番禺老家所在地,如今也不属于番禺区了,而在行政区域的变迁中成为广州另外一个区——天河区的一部分。
林仲平的曾祖父在番禺生了两个儿子,他的祖父又生了四个儿子,他的父亲排行第?
,属于老实本份、心灵手巧的那种人。父亲少年时代在家乡一个汽车修理行做过学徒,学会了全套的修车技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汽车很少,会修车的师傅更少,有了这个本领,可以说到全世界都有饭吃。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一手好菜,但那个时候,广东和中国大部分地方正被凶恶的日本兵占领,到处都在抗战,兵荒马乱,番禺市面也不景气,于是林仲平的父亲也想出国闯一闯了。
去哪儿呢?跟着同乡下南洋吧!
林仲平第二章人生前奏曲之二
1943年,父亲乘船来到印尼北苏省的实武牙。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去爪哇岛的大城市雅加达(当时叫巴达维亚)或泗水(苏腊巴亚),也不去苏门答腊岛的大城市棉兰,而要偏远的小城实武牙安家落户呢?我们不得而知,现在分析可能有以下两个原因:一、实武牙华侨中有父亲相熟亲戚或同乡而别的城市没有;二、他在广东的老家番禺也是一座小城,民风淳朴,与苏北小城实武牙有几分相似,使他觉得亲切而又踏实。总之,时年20来岁的父亲从此在实武牙扎下根来,直到他七十多岁去世,再也不曾离开。
现在,让我们再来描述一下被华人叫做实武牙的印尼滨海小城——锡博尔加(Sibolga)。
实武牙是一座拥有400历史的渔港,距北苏门答腊省首府棉兰约400公里,坐飞机需要50分钟。如果选择坐汽车由棉兰前往实武牙,由于道路蜿蜒,乘越野车也得走8个小时,途经碧波万顷山水一色的旅游胜地多巴湖,然后进入山路,山不高而路弯曲,一路紧贴山边,行程穿过几个小城镇和著名的硫磺温泉打路洞后不久,当山路豁然开朗,见到两条金枪鱼的城市雕塑时就到了一个叫塔巴怒丽的县城,向前走一阵子再见到一条金枪鱼的城雕时,美丽的渔港小城锡博尔加(实武牙)就到了。
实武牙建城于1630年,当年荷兰殖民者乘船到此,发现这里海湾风平浪静,水深适度,气候宜人、山青水秀,而且鱼产丰盛、名贵品种很多,随着逐年开发形成了著名渔港。这里通往印度洋极为便利,是去尼亚斯岛的唯一水路,无论从洋流、水温、水深、泥沙流向、风力还是地形,实武牙都具备了天然良港的全部条件。
登上城东不足百米高的小山,极目望去,左右和身后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和热带雨林;鸟瞰全城,整齐有秩的城区从南到北一字排开,尽收眼底;远眺锡博尔加海湾仿佛一面明镜,让人觉得这不是海而是湖。这时候,人们会忽然发现“湖面”上有一些星星点点、似船非船的“物体”,原来这就是实武牙特色的打渔平台。平台用竹和木料搭在海中大约有十余平方米,平台上搭有寓棚,布有鱼网。每当夜幕来临,渔民登上平台,点亮汽灯放下鱼网,诱鱼、虾、蟹进网,清早收获的海货就可进入市场。
和印尼大多数天气炎热的地方不同,实武牙小城气候宜人,年平均气温只有26.7℃,尤其舒适的是这里雨水较多,哗哗一阵雨后,空气清爽,微风时时拂面。每当夜晚,人们来到海边,在椰树下的防浪堤上小憩,远望星点渔火,近听涛声拍岸,海风阵阵吹过,真个是心旷神怡,不亦乐乎。
中国人夸赞一个地方,喜欢用一句成语叫“人杰地灵”,反过来也可以理解为“地灵而人杰”,至少在实武牙就是如此。这座小城虽然远离首都地处边疆,但是却出了不少文武双全的大人物。
据说,在印尼独立后先后掌管军权的10位级别最高的将领中,有4个人是在实武牙出生长大的,比如曾任三军总参谋长的费沙丹绒就是实武牙人。此外,印尼上一届国会议长詹吉·阿克巴尔·扎哈尔丁·丹戎
(janji akbar zaharuddin
tanjung)的老家也在实武牙。说起这阿克巴尔·丹戎,此人在印尼政坛以头脑慎密、冷静、灵活出名。一度被人们视为主导印尼政局发展的“幕后师爷”,作为在印尼执政多年的大党——专业集团总主席,丹戎至今在印尼政坛仍具有不容忽视的影响力。
除了盛产军政强人,实武牙也走出了许多华裔工商巨子和亿万富翁,他们中有的在邻国马来西亚艰苦奋斗成为橡胶大王,有的则前往本国首都打拼,变成了名扬千岛的金融大鳄,比如本书的主人公林仲平先生就是最好的例证,当然这是后话。
对于自己英才辈出的家乡,林仲平一向为之骄傲和自豪。他笑着告诉我们:“在印尼,有很多人对实武牙的风水相当崇拜,其中一些外地人的太太怀孕了,甚至会专门把太太送到实武牙,在那儿生孩子,希望借实武牙这块风水宝地为孩子预先谋一个好前程。”
林仲平第二章 人生前奏曲之三
无奈和郁闷
让我们把话题再拉回到林仲平先生的父亲创业的那个时代。
父亲当年来到实武牙后,发现这里也和中国一样,被日本人侵占了,而且几家汽车修理行也是日本人开的,他只好先到其中一家做了一段时间。后来,他还是感到不舒服,就辞工到一家华人开大饭店当了厨师。过了一两年,日本战败投降撤走了,印尼又摆脱荷兰人的统治而独立,父亲结婚了,他娶了一位精明能干的华人姑娘,不再当厨师了,而是自己开了一家杂货店。
林仲平是父母的第三个孩子。
他的出生,对林家而言,虽然也是添丁进口,堪称喜事,但因为在他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所以在他呱呱坠地时,父母便少了头两个孩子出生时的那种兴奋。
时隔几年,父母又生了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
于是,排行老三的林仲平,在六兄妹中正处在不大不小的中间位次,这使他从小就置身于一个比较平实淡然的状态中,并不受宠。
父亲在开杂货店的同时,又拣起了修车的本行,他的技术水准相当高超,带过很多徒弟。一般的年轻人,在他这里学上一阵,便能掌握很好的技术,曾经有一个在雅加达修车行干过的人,还慕名前来实武牙跟他学习。那人学了不到一年时间,回到雅加达就做了车行的主管。父亲虽然勤劳能干,但性格偏于保守和软弱,不善言辞,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好好先生。所以这个家,是由母亲说了算的。
林仲平的母亲很能干,性情率直而严厉,因此,在林仲平的记忆中,他小时候几乎没有向父母撒娇、耍赖的经历,读书做事中规中距,从不肆意而为,好像生来就是个沉稳懂事的小大人儿。
在林仲平六七岁的时候,他的家境逐渐富裕起来。
靠开杂货店和修车行赚来的钱,林家又买了两辆美国“雪佛莱”牌轻型卡车,用来拉土产、跑运输,当时这种美国牌子的载重汽车,在小地方实武牙还比较希罕,因此货源充足,生意繁忙,加上杂货店也是人来人往,收入不错,林家在当地华侨中已是小康以上水平了。
1958年,林仲平7岁,到了上学启蒙的年龄,他被父母送到一所当地的中华小学读书。在整个1950年代,小城实武牙共有两所华文学校,一所是亲中国大陆共产党政权的“左派”华人办的中华学校,另一所是亲台湾国民党政权的“右派”华人办的爱华学校。
到1960年,右派爱华学校首先被政府解散,只剩下林仲平就读的那所左派中华学校。
孩童时代的林仲平聪敏好学,在班级里他属于年龄最小的一个,但学习成绩却一直保持在前三名。这个相貌俊朗,每天穿戴整齐,骑着脚踏车上学的孩子,具有极强的理科天赋,无论是课本上的题目,还是老师出的题目,从没有难住他的,因此深得老师同学的喜爱,连年被评为“三优生”。
1965年,林仲平初中毕业才两个月,印尼雅加达暴发了“九卅”事件,印尼全国的华文学校相继被关闭,他所在的实武牙中华学校也在这一年被解散。
初中毕业的林仲平还想继续念书,他打听到离实武牙240公里的另一座城市先达,还有一所华文高中尚未解散,就兴冲冲跑去报名在仙达这所中学上了高中。
但就在他如饥似渴地在这里上了一个月的课,仙达华文高中也难逃厄运,被政府强行接管,从此不得再教华文。林仲平不得不离开学校,提前告别学生时代。这个好学的少年生平第一次遇到令他伤心而又无奈的事情,当他背着书包走出学校的那一刻,觉得整个苍穹都暗淡了。在扛着行李坐车返回实武牙的路上,他忍不住喉头酸涩,心潮跌宕。
15岁的林仲平就这样失学了。当时在印尼几十万华裔中小学生皆被迫离校,那真是不堪回首的惨痛的一页。
林仲平第二章 人生前奏曲之四
回到家里,林仲平想直接学着做生意,可是父母不同意。父母的传统观念很严重,要求他先从打水、扫地、搬运货物做起,总之,就是让他像那些在别人店铺里当学徒的小伙计一样,老老实实先干几年粗活再说。
身为刚出校门的中学生,又是本店的少东家之一,林仲平对此自然是很不情愿,但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也只能接受父母的这种安排。接下来的日子辛苦而乏味,每天黎明即起,除了完成父母规定的“必修课”外,有时候外出送货进货,几百公斤的东西,距离又不太远,家里不舍得用汽车,就让林仲平等人推着板车代劳了,他平时当然也会在店铺里替父母干一些收账、买进、卖出的事情。
林仲平本是个心气很高、性格倔强的人,他不怕累,也并不在乎父母让他干那种不用动脑子的粗活,他自视不低,总想参与甚至主导家里的生意,可是,他在这个家却处于一个无关轻重的尴尬的位置——上有父母哥姐需要他听话,下有弟弟妹妹还得他谦让。但通常情况下,他是性情温和的,眼睛明亮,微笑亲切,或者还有几分腼腆,对于自己所受的烦恼和委屈完全可以做到隐忍不发。只有他的父母隐隐感觉到,这个外表谦和的孩子其实极有主见,骨子里面并不柔顺,不仅如此,在许多事情上他还屡屡蔑视传统,老是冒出一些新鲜大胆的想法,每欲杀伐决断,拍板定音。
事实上,头脑灵活的他在家里当伙计的几年里,也努力结识了一些商家客户,开辟了不少生意渠道,建立了很多业务关系。这一切,都给店铺的经营带来了新的商机和利润。
“我开始建立的关系都在自家附近,后来慢慢扩大到外埠,甚至远到西苏门答腊的巴东等地也有了我所熟悉的主客。为家里赚了不少钱。”
林仲平回忆说。
尽管如此,他在这个家仍是人微言轻,没有什么发言权。也许是约定俗成的家庭氛围使然,也许是他这个未来的金融家的经营思路,对于开杂货店、做土产买卖而言有些另类或太过超前,林仲平在经营上的探索以及他因此做出的成绩,从未得到任何鼓励和赞赏。他那隐藏在皮肉下面的桀傲不训,让安分守己的父亲感到不安,更让性格强势的母亲难以容忍,所以,无论他提出什么意见和建议,父母及家人都不以为然,不予支持。
比如说,我那时候已经懂得运用一些手段,疏通必要的关系来开拓市场了,但是父母呢!他们根本不能理解,反而骂我说:你做生意就老老实实做,不要整天想着去巴结人家。还有哩!我那时已意识到现代信息通讯手段能够为店铺经营带来很大帮助,就提出要安装一部电话,以方便客户联系,节省时间。可是那个时候实武牙装电话的人非常少,安装费又很贵,父母做生意都是用传统的方法和人家联系,没有体会过打电话的方便,因此不但不同意我装电话,反而认为我有这样的念头是奢侈浪费,是败家子。而我花费很大周折打通的一些重要关系,也常常因为不被家人理解和重视,而被一朝中断。哎呀!我当时在家里属于绝对的少数派,非常孤独,差不多是无计可施,搞得我心里特别难受。
日子在郁闷和不被理解中一天天过去,时光之船划到了1973年,林仲平22岁了,已经成长为一个浑身都充满活力的青年。他在家里还是不够开心,他当然也知道,只要自己顺从父母的意愿,就按照家里现有的条件发展下去,他将来肯定衣食无忧,至少能拥有一份像父母这样的小康生活。
然而,这个喜欢挑战,渴望在更大空间里自由搏击的年轻人,泊心已经越来越躁动不安了。他对未来的生活充满热望,一颗雄心按捺不住。但是再看看家里的情况,一切如故,刻板单调,再过多少年可能还是这个样。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是在这个家又能干什么呢?古人云“丈夫无所耻,所耻在无成。”
照此下去,何时才能成就一番事业!
你要在这个家一直呆下去么?
林仲平在心里千百次地追问着自己。
林仲平第三章 义无反顾之一
走出实武牙
清晨5点多一点,天刚放亮,一辆老式的“雪佛莱”牌卡车驶过几条窄窄的街道,然后沿着实武牙那条宽阔平直的海港公路,轻快地奔跑。汽车很快开出了静谧安详的市区,后车厢里,装着大约两三吨的杂货,主要是橡胶、椰油,还有一些咖啡豆和锯木板什么的;驾驶室里,一个棕黑肤色的印尼人司机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在他旁边坐着的,是一位中等身材的华人小伙子,四方脸庞,一双大眼,满头的乌发略微有些卷曲,长得十分端正。
此时此刻,这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却很严肃,他嘴唇紧闭,一言不发,眼神里半是忧郁,半是倔强。
“雪佛莱”行至港区大道的尽头,司机一打方向,爬坡转入通往省府棉兰的盘山公路。远处,朝阳已从海平面上露出了头,薄雾散去了,碧波粼粼的锡博尔加海湾,金色明亮的光芒逐渐渲染开来。“实武牙的海景可真美啊!”那坐在车里的年轻人心里感叹着,他很想摇下玻璃,把头探出窗外,再好好看一下这熟悉的景物,但他克制住了,脑海中波涛翻滚,而身子却一动不动,任凭卡车油门低吼着,翻过一道山梁,将眼前的一切甩在脑后。
这是日的早晨,我们书中的主人公林仲平,就这样坐着家里那辆前往棉兰送货办货的“雪佛莱”卡车,告别小城实武牙,从此离开父母兄弟独自闯荡江湖,再也没有回头。
这一年,他22岁。
对于离家出走,林仲平早有此念,既然在家里已经处处都感到受压抑,他为什么还要忍耐下去!他知道,父母家人对于他,除了思想观念格格不入之外,亲情方面其实不薄;他也知道,如果到外埠,自己一没有本钱,二没有人脉,谋生创业会相当艰难;他更知道,自己若一意孤行、远走高飞,父母打下的这份家业将与他再无关系,一切都得靠他本人从零开始,从头再来。
然而,叛逆的种子一旦在心里发芽生根,就时时钻出头来,再也挥之不去。林仲平没有声张,不想和父母搞得太僵或者因此让他们气急败坏,他只是每天都在做着准备,一有机会便付诸于行动。
今天,林仲平是以到棉兰办货的名义离开家门的。他的最终目标是首都雅加达,需要先到北苏省府城市棉兰,再由棉兰坐飞机去雅加达。
“雪佛莱”在路上整奔波了八九个钟头,赶到棉兰已近黄昏。
棉兰是仅次于雅加达和泗水的印尼第三大城市,在苏门答腊岛上首屈一指,也是华人在印尼的主要聚集地,大街上华人开的店铺、酒家比比皆是。林仲平离家出走的那个年代,印尼正处在苏哈多执政禁绝中国文化的高压时期,印尼没有中文学校,没有华文报刊,社会上禁止讲华语,绝大多数地方已难以见到中国的方块汉字,但在棉兰,大街上不仅一直有华文字的商店招牌,而且此地华人通行福建(闽南)话,国语也可以照讲不误,这使从小就爱看中文书的林仲平不由感到几分亲切。他从前曾经来过几次棉兰,对这个城市印象不错,只是他觉得这里距离实武牙还不够远,血气方刚的他心想,既然是离家出走,那就要走的远远的,一定要到全印尼最大的雅加达去闯一闯。
三十多年前,印尼航空业还远不象今天这样发达,飞行于苏岛与爪哇岛的航班一天只有一班,林仲平要去雅加达只能买到明天的票了,他必须在棉兰住上一夜。
林仲平让司机转告家里人说他不回去了,然后找个旅馆住了下来。
家里人很快知道了林仲平离家出走的用意。
一向说一不二、当家作主的母亲马上风风火火地追到棉兰。第二天,就在林仲平买好了机票准备登机的时候,母亲急匆匆赶到机场将他拦下。
“孩子,快把机票退了,跟妈妈回去。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要离开我们?我和你爸爸年纪都不小了,将来这个家早晚要分给你们兄弟料理。仲平——你要听话啊!”
林仲平抬起脸来,平静地望着母亲:“妈妈,我对这个家已经灰心到绝望了,无论如何一定要走,谁也不要拦我了。”他心平气和地告诉母亲,但眼神里写满了决绝二字。
平时坚强严厉的母亲此时已变得非常温和,她本来又急又气,但看到这个天生叛逆的儿子去意已决,不禁心头悚然一惊,多少有些六神无主。事到如今,她明白发脾气是没有用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暗暗心疼而且担忧,只好柔声地劝着儿子,并承诺有关家里生意上的事情,父母兄长都会尽量考虑林仲平的意见。
“仲平,你还是回去吧,你做儿子的,为什么要和家里过不去呢!如果你感到受委曲了,我和你爸爸就答应你的要求,以后会好起来的。”
说到这儿,母亲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长这么大,林仲平从未见过性格强硬的母亲在家人,尤其是孩子面前说过软话,看到她流泪,他的心里一阵感动,眼睛也有些发酸。但是,他还是一个劲地叮嘱自己必须沉住气:出来了,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林仲平对母亲说:“我不可能回去,我要去椰城,我要按照自己的计划做事。”
母亲擦着眼泪说:“你怎么这样任性呢!在实武牙不是也可以照样做事么?你以为在椰城闯荡就那么容易吗?”
登机时间到了,林仲平将随身带来的一个背包斜挎在肩上,他硬着心肠对母亲说:“妈妈不必再劝我了,是我自己要走的,家里将来要分的财产,到时候都给哥哥弟弟好了,不给我,我一个仙的钱都不会去争。”
母亲没办法,只好放他走,在林仲平转身离开时又叮咛了一句话:“那你先去一段时间试试,如果不行,就再回来!”
林仲平的回答是:“妈妈再见,你们多保重就是了!我在外面就是混到讨饭,也不会再回来的。”
飞机升空了。
林仲平第三章 义无反顾之二
这是林仲平生平第一次坐飞机,也是他头一回出远门前往苏门答腊以外的地方。对于雅加达这座东南亚最大的都市,年轻的林仲平向住以久。他读初中时学过印尼地理和历史,知道首都雅加达坐落在爪哇岛的西部北海岸上,那里是全世界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区,1960年代中期面积大约多平方公里的雅加达,人口就超过500
万了(至2005 年,全市常住及外来人口已突破1200万——
作者注),当时。他也听学校的华侨老师讲过,印尼的华人之所以把雅加达叫做“椰城”,是因为它最早是一个在吉利翁河口(Sungai
Ciliwung)的小渔村,当时被称之为噶喇吧(Kelapa,马来语:椰子的意思),所以华人称其为椰城。16世纪有一个王朝将这里正式命名为雅加达,意思是“胜利和光荣之堡”。后来,荷兰人占领并统治了印尼,又给雅加达改了个荷兰名字“巴达维亚”,所以华人又曾经简称它为“巴城”,直到印尼独立后,林仲平出生的前一年——1950年,政府才又将这座橙重新改回雅加达。
在林仲平离家前住雅加达的1970年代,印尼政府为减轻爪哇岛人口压力,正采取鼓励政策,大力动员爪哇岛居民迁外人烟稀少的外岛(包括苏门答腊)安家落户,但与此同时,又有大批外岛人,尤其是苏北一带福建籍的华人,纷纷涌向爪哇岛雅加达等大城市,他们心齐抱团,机智灵活,善于忍耐而又冒险敢赌,因此在更高层次的商场上南征北战、东伐西谋,从而不断开彊拓土,并在后来创造了一个个神话般的发财的奇迹。
现在,又一个苏北小城的华裔青年林仲平也飞来了,他将面对一种怎样的生活呢?
从棉兰到雅加达空中距离2个多小时,林仲平坐在飞机上,思绪杂乱,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脑子里一片空白。飞机着陆后出了机场,雅加达等待林仲平的是一场瓢泼大雨,他没带雨伞,被淋了个浑身透湿,颇为狼狈。
林仲平有一个实武牙的同乡名叫黄文达,在雅加达一家塑料厂工作。他毕竟是第一次来椰城,人地两生,林仲平冒着雨在市区转了好几个钟头,才找到黄文达打工的那家塑料厂。见到黄文达时,林仲平已经被雨淋了很久,又冷又饿,脸色泛青,嘴唇发白,只有那双眼睛依然燃烧着希望的光芒。
黄文达和林仲平差不多年纪,为人质朴热情。他和林仲平虽然认识,原本也不太熟悉,但他乡遇故知,两个小伙子还是又高兴又激动。那时候,印尼苏北一带华人对同乡都很讲义气,比如说,一个人到外埠闯荡刚站住脚,就会马上捎信叫他的同乡再来,同乡来到,无论从前有没有交情,先来的人都会让出自己的床铺给刚到的人睡。黄文达也是这样接待林仲平的,这让林仲平感觉非常温暖,心情也愉快了许多。可是当天夜里,他就病了,满脸通红,浑身无力——黄文达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由大叫:“哇嘟(哎呀)!你发烧了,烫得很厉害,——都是给雨淋的。”
“先喝杯水,赶快躺好不要动,我去请医生来。”黄文达说着,一把按住林仲平,他很快上街请了一个医生,体温表一量——40度以上。
他在黄文达那里又吃药又打针,躺了三天,高烧才退。
第四天,刚刚感觉好一些了,林仲平就要离开这里,自己出去找差事和住处。黄文达真诚地劝他说:“你才刚刚病了一场,别着急往外跑,就住我这里好了,有我睡的就有你睡的,有我吃的也有你吃的,没有关系嘛!”
“谢谢你!文达哥,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感冒也好了,要抓紧出去闯一闯。你对我那么好,我一定友情后补!”林仲平辞谢了黄文达,开始独自在雅加达寻找机会。他是个重感情的人,此后一直没有忘记黄文达当初收留他的那几天。20多年过去,林仲平已然成为金融界的风云人物,而黄文达还是普通的工薪一族,林便把黄的女儿招进他的一家公司做了高级职员,可谓知恩必报,不忘旧情。
离开黄文达之后,林仲平又通过另一个在雅加达的实武牙同乡,找到一个廉价旅馆落脚。那是一个简陋的房间,面积不小,但是里面住了十几个人,都是摇摇晃晃的上下铺,住在这里,一个月房租7500盾,但是旅馆包洗衣服。大家都是找工打工的,如今出门在外,谁也没能力计较条件好坏。林仲平心想:先这样住下吧,毕竟有了个栖身的地方。
雅加达很大,共分东西南北中五个城区,地图上密密麻麻的街道,好象如今电脑里面的集成线路版,交通状况复杂。对于林仲平这样初来乍到的外岛人来说,如果单纯靠乘公交车外出找事情做,那将会花费太多的时间而无法进行。来到雅加达的第7天,林仲平决定买一辆印尼华人习惯叫做“电单车”的摩托车,以方便出行,提高效率。
他从家里出来,带了平时积攒的几万盾钱(当时相当于四五千港币),去商店一看,买一辆摩托车大约需要六七万盾,自己带的钱还不够,于是又找朋友借了3万盾,买了车,他手上只剩1万盾买汽油的钱了,但总算有了交通工具。
接下来,他便每天骑着那辆摩托车出去联系工作。
在印尼,自1966年苏哈托将军推翻苏加诺总统上台执政后,这个被称为印尼“发展之父”的铁腕人物,通过实施经济多元化政策,大力引进外资,将大批劳动力吸纳到纺织业和制造业,并重点开发石油和天然气资源,逐渐把印尼从一个穷乡僻壤变成欣欣向荣的亚洲“四小虎”之一。1973年的首都雅加达,更是生机勃勃,充满着无限商机。
林仲平第三章 义无反顾之三
可是尽管如此,像林仲平这样一个来自偏远地区的华裔青年,在这个人才济济、资本聚集的大都市里,两手空空,只身奋斗想出人头地,又谈何容易!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他已骑着摩托车转遍了椰城的大街小巷,每天在马路边的小食摊上随便吃点东西,饥一顿饱一顿的,过着含辛茹苦的动荡的生活。他发现在雅加达,可干的事情好象也不少,但大多属于似是而非的机会,并没有真正适合他林仲平的。这期间,免不了饱尝落魄、焦灼、失望和彷徨的滋味,不过,林仲平没有灰心,他的心理素质不错,不管有多少艰难,他都要坚持下去。
就在这时,家里人来信了。信是哥哥林仲贤写给他的,林仲贤要求弟弟尽快回去,不要在雅加达受煎熬了。俗话说:“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林仲贤比林仲平大四岁,但两兄弟的脾气性格却完全不一样,弟弟仲平外表平静而内心倔强好胜,心思慎密又大胆叛逆,而哥哥仲贤却从小就听话懂事,生性平和,人也聪明乖巧,再加上会读书、成绩好,年年都是“三优生”,再加上又是林家长子,因此深得父母的宠爱。
哥哥再次告诉林仲平:母亲和父亲现在已经明白,知道你在家里时受了委屈。你这次回去了,父母就不会和先前一样对待你了。
仲贤在信中还顺带说出了两个相当诱人的条件:其一,只要林仲平回去,家里的生意从此放权让他按照自己的思路经营;其二,父母已经花一公斤黄金的钱,为林仲平在先达市买了一套房子,并用他的名字办理了购房手续。
先达在棉兰和实武牙的之间,是北苏门答腊省第二大的城市,距离美丽多姿的旅游圣地多巴湖不太远,五六年前林仲平读高中时曾经在先达住过一段时间,对那座城市颇有好感。
现在,父母为了能让他回去帮忙家里经营,居然为他在先达买了房子,心不可谓不诚,代价不可谓不大。人非草木,岂能无情,林仲平也不禁为父母的良苦用心所感动。但是,他在自己内心回荡的还是那句话:既然已经离家出走了,那么,倔就倔到底!混不出名堂,即使在外讨饭也心甘情愿了。
虽然抱定了不妥协的主意,但是林仲平也不得不回家一趟,原因是哥哥要结婚了,他在信里要弟弟届时无论怎样,都一定要回家出席他的婚礼。这是哥哥及全家的大喜事,身为兄弟,毕竟有着手足之情,林仲平于是欣然答应前往祝贺。不过,他也回信提出了自己的两点要求:
其一、请父母把为他在先达买的那套房子出售转让给别人,并拟定好一套文件,他到家后立即签字画押;
其二、卖房子的钱,除了替他买一张往返雅加达的飞机票外,剩下的无论多少,自己分文不取。
提到自己年轻时的倔脾气,林仲平哈哈笑着说:“当时我在雅加达除了那辆摩托车之外,基本已经是一贫如洗了,所以我对哥哥讲,你先把往返机票买好寄来我就回去。”
大哥把机票寄来了,林仲平如期回到了实武牙。
进了家门,他马上感觉到,和他出走以前截然不同的是:所有人都对他分外客气,客气得让他都有些不自在。
他难免有些尴尬,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还有家里的那些亲戚朋友,都是为哥哥的婚事而来的,可是大家的注意力,分明都在他的身上。
果然在他坐定之后,母亲就拿出了在先达为他买房子的那份契约。
那是一座设施齐备、宽敞明亮的住宅,并且确实以他的名义办好了手续。
母亲希望他参加了哥哥的婚礼之后,就去看看那座房子。
“我选了很久才买下来,包你一定会满意的啦!”母亲对他说。林仲平微笑着向母亲致谢,但明确表示他不会去看房子,也不要那座房子。
母亲还是再三劝说,亲友们也在一边劝他不必太过认性,——“哎呀,还是回来算啦!不然将来后悔来不及了。”
林仲平当时在心里感到有些好笑:“呵呵,这不过是诱饵而已!我走出去,好坏都是要自己讨生活,一点也不想在家里从父母这儿捞上一笔啦!”他摇摇头,坚决地说:“放心吧,我不会后悔!那座房子我不会去看,更不会去住,我写信已经和哥哥说过了。这次回来,一是为哥哥的婚事,二是来签字把先达的房子卖掉,我只要一张返回去的机票,剩下的钱,多一文也不要。”
无论大家怎么劝,林仲平仍然没有一点动心的意思。
父母不得不按他的意愿行事。
文件签了。
房子卖了。
卖房款中他只要了一张机票的钱,其余全部留给家里。
林仲平参加了哥哥的婚礼。
婚礼的场面和隆重热烈,全家处处洋溢着喜庆。林仲平也由衷为哥哥高兴,但在亲友心目中,还是免不了为他这个二公子不能留下而感到遗憾,尤其是父母的心情更不平静。
过去的一切都已结束。
哥哥新婚的第二天,林仲平再次踏上了返回雅加达的行程。
林仲平第四章 香港“黑市林”之一
十个金戒指
回到雅加达,林仲平的感觉踏实了不少。这次回去,他算是彻底断了自己的后路。
每当夜幕降临,市区灯火如海,林仲平凝视着灿烂的夜色,思绪又飞回千里之外:我如果继续留在家乡又能怎样?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到黄河不死心。可是我即使到了黄河,也不会死心呢。
他想起在实武牙读中学时,一位文史知识相当丰富的华侨老师,在给同学们讲述
“破釜沉舟”和“卧薪尝胆”这两个成语典故时,专门讲了西楚霸王项羽打仗破釜沉舟,以及越王勾践为了复国卧薪尝胆的故事,并让他们抄写了一副对联: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老师要他们以此牢记笃志和毅力对一个人成才的重要性。
现在,林仲平又在脑海里反复默念着上述对联,愈加佩服中华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和历史人物的文韬武略。他想,如今我这是破釜沉舟了,虽然有那么一点贫困、茫然、无助,但是离卧薪尝胆的境遇还差得很远,我的“百二秦关”、“三千越甲”在何处?哎呀,还是不必多虑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一定不会永远这么窘迫。
他还是住到那个简陋的大房间里,继续四处找寻工作的契机。
那段日子,他始终没有找到一桩体面的工作,仅仅干了一些零星的小活,勉强解决自己的温饱而已。尽管如此,林仲平再也不想做家里土产杂货那种平淡无奇的生意了,他认为那只是商场上一种低水平的重复,早已使他丧失兴奋点了。林仲平提醒自己耐住性子,要像个森林里的狩猎者那样,静静等待着出奇不意的机会,他渴望发现目标而纵身一跃,扑过去奋勇博杀,但同时更要注意四下观察,不放过身边出现的任何动静。
1974年2月的一天,林仲平从房间里出来时,天已大亮。
头一天的活计让他睡了一宿还没解乏。如果随便睡的话,他还能睡上两三个小时。可是现在他没心思睡懒觉,冲了凉,他又骑着摩托车上街了。
今天雅加达的街市可真好。阳光明媚但不灼热,鲜花在树上招手,成群的燕子在巨大的建筑物附近欢快地飞来飞去,公共场所人们相互照面,点头微笑,轻声问好。
这一天,通过实武牙的同乡介绍,林仲平结识了一位名叫张廉德的新朋友。
这位张廉德先生也是实武牙人,曾经在实武牙担任过一所华人小学的校长。1966
年以后全国所有华校都被政府关闭接管了,教书出身的张廉德便来到雅加达开了一爿金店,做起了买卖黄金首饰的生意。这位张先生比林仲平大16岁,当时已年近不惑,是个热心而又仗义的中年汉子。
张廉德和林仲平交谈一番之后,大感投缘,对这个年轻人身上所蕴藏的气质和胆识非常欣赏,他当即邀请林仲平到他的店里来帮忙。林仲平便跟着张廉德,一边打打杂,一边在张的带领下不断出门四处跑码头、认同乡、交朋友,并渐渐熟悉了金银首饰这个行当。
如果把人生比作一列开行的火车,那么它的轨迹,就如同火车的轨道,纵横驰骋之际,只需在某个关键的地方搬动一个小小的道岔,很可能就完全改变这列火车的方向,其终点也就大相径庭。
在雅加达有机会和买卖黄金打交道,成为林仲平人生轨道上的一个节点,而那位带他入行的张廉德先生,便是第一个在他从商路上搬动道岔的人。
那段日子,这两人朝夕相处,无话不谈。张廉德当然看得出林仲平胸怀大志,绝非庸常之辈,一定不甘愿久居人下做个马仔小厮。得知林仲平也想做金货生意但缺乏本钱时,张廉德拿出了一包黄橙橙亮闪闪的金戒指。
“我这里有批金货,这包金戒指一共十个,在雅加达以外的小地方很好卖的,你先拿去,算我赊给你的。什么时候卖掉了,再还本钱给我。”张先生说着,便把那包金戒指递到林仲平手里,无须字据,也不用打收条:“你只管拿去好啦!我相信你的为人。”
张廉德的豪爽仗义,使林仲平喜出望外。他感叹道:“在当时,能拿到那十个金戒指的货,对我来说真好比雪中送炭。但我更感激张先生对我的这份信任。万事开头难!呀——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能获得别人家的欣赏是很幸运的事情。这也叫贵人相助,所以我一生都感激张廉德先生。”
林仲平把这十个足金纯正、成色优良的金戒指带到了雅加达郊外,这些戒指做工精致,款式新颖,颇受印尼乡下一些有钱人家太太小姐的青睐。
十个戒指,很快出手,林仲平净赚2万5千盾。
2万5千盾在1970年代,相当于今天的2条(吊)多(港币2000元),虽然不是大数目,却是林仲平独闯江湖挖到的第一桶金,更重要的是,他由此信心大增,斗志更旺。
在印尼广大城乡,当地各民族对于黄金制品的喜爱差不多和华人一样无以复加,该国一共有40家大中型金饰制造公司,还有2000多家小型金饰制造商和数不清的零售商。
黄金显得温暖而高贵,也象征太阳和富足,所以,印尼人以及当地华人一向视买卖黄金为一项重要投资,家庭条件稍好的女性,耳环戒指项链等金饰品更是人人必备。民间如此,官方也是这样,比如说,位于雅加达市中心独立广场公园内的那座著名的民族纪念碑,其顶端也是由一个用35公斤黄金制成的火炬雕塑来装饰的,以此象征着印尼的独立精神。因此,印尼一直是东南亚最大的金饰制造国家,市场公开以及民间地下的的黄金生意十分活跃。
林仲平头一脚踢开了,接下来,他又连续做了几笔这种倒买倒卖黄金饰品的生意,顺风顺水,获利颇丰。
有了一些资本和经验之后,他开始把黄金买卖的触角伸向了印尼附近那个富裕文明的小国新加坡。
林仲平第四章 香港“黑市林”之二
这个时期的港口国家新加坡,已经成为亚洲最大的黄金分销中心之一。其黄金饰品主要来自马来西亚、加拿大、意大利等国,而且超过90%的黄金饰品都转口销往其它地方。在林仲平看来,新加坡的黄金饰品琳瑯满目,极为丰富,能够满足印尼这个多元种族社会不同消费群体的需要。他坐飞机去了新加坡,通过朋友介绍在那里买上一包黄金制品,再带回印尼批发销售,生意相当好做。
去了几趟新加坡后,林仲平听说香港这个自由港的黄金制品比新加坡还要便宜丰富,便又带了6万港币马上前往香港。
“那时候噢!从香港带黄金回印尼卖最划算。比如说呢,同样一块金,我在雅加达倒买倒卖,利润最多只有两成到三成,从新加坡倒回来卖利润可能有四五成。而直接从香港拿货回印尼,利润一下子就会达到一倍可能还多。”林仲平回忆说。
我们问:“那时候香港的金价何以如此便宜?”
林仲平侃侃而谈道:“香港本是个自由港,它的黄金市场已有90多年历史。1974年以前,香港没有开放黄金市场,东南亚地区走私的黄金,主要经过澳门,走私进入香港,使香港成为东南亚地区的黄金集散地。1974年之后,港英政府取消黄金输出入香港的禁令,开放黄金市场后,香港直接从欧洲进口黄金,利用时差与欧美黄金市场接轨,承接欧美黄金交易业务,使一大批、也包括我在内的国际金商进入香港。”
当林仲平往香港跑了几次的时候,便幸运地遇到香港政府撤消了对黄金进出口的管制,此后香港金市发展极快。更由于香港黄金市场在时差上刚好填补了纽约、芝加哥市场收市和伦敦开市前的空档,可以连贯亚、欧、美,形成完整的世界黄金市场。优越的金融政策和地理条件促使香港以此成为世界主要的黄金市场之一。”
不过,林仲平那时候还不是金融大亨,只是一个跑单帮的黄金“小倒爷”,但他头一回去香港,用6万港币趸了一批货,回来后不到两个月即出手卖完,一下子就赚了五六万。
想起当年初出茅庐时的业绩,林仲平现在还是两眼放光:“这在30年前,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成就哦!”
之后几年,林仲平开始来回穿梭于印尼与香港之间,为了这桩诱人而又充满风险的黄金买卖,从此一发不可收。
玩的就是心跳
1974年夏天,林仲平又一次来香港进货时,踫到一批香港人准备移民加拿大。这批人中,有一个他认识的开金店的。两个人虽然认识,但在此之前也只打过一次交道,林仲平有一回来进货,曾在何老板这儿做了一单小生意。
这一次何老板看见印尼来的林仲平,又仔仔细细打量他一番,然后单刀直入地对他说:“林先生,你来的正好,我家现有存放了半个厅(半间房)的金货玉器打算全部转让给你,你要不要?价格好说,很优惠的。”
见林仲平一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何老板便解释道:“我就要全家移民加拿大了,家里开的首饰加工厂要清盘关掉,存放的金货当然也要转让了。我感觉你这个人不错,够朋友,就想转让给你。你放心,我何某人很爽的,就是以跳楼价让给你啦!”
说着,何老板就带他去厅里看了货物。
林仲平跟着进到那间20多平方米房子,何先生一开灯:哇塞!简直叫人眼花缭乱。
房间里果真堆放了半屋子的首饰。有戒指、项连、耳环、手镯、玉石、宝石、小钻石。这些东西大部分已经是成品,有的还是未加工好的半成品。
这太出乎意料了,他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林仲平暗暗估算了一下,这些货在香港至少价值将近二百万港币,以他现在那点实力,根本没办法吃下来。
见林仲平在那儿默不做声,何老板笑了:“怎么样?林先生,你看我的货好吗?喜不喜欢?”
林仲平诚恳地说:“喜欢,你的货真的不错。这些货我都想要,可是我没那么多钱。”
“你有多少钱?”
“我只有五、六万港币。”
林仲平心想,对方一听他才这么点本钱,肯定会叫他一走了之。
“唔……只有这么一点……”何老板低着头盘算了片刻,又抬起眼睛盯着他问道:“那么,如果你把这些货全都拿去,我就以最优惠的价格,只算200万港币给你。但我的款子你什么时候可以还给我?”
林仲平想了想,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嗯——大约八个月到一年以内吧。”
“那么好啦!林生,我信得过你。”何老板爽快地一摆手:“货点清一下,你都拿去吧。”
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林仲平的心禁不住一阵狂跳。他压抑住自己,尽量不让激动的表情在脸上过分地流露出来,但他说话的声音,仍因这意外惊喜变得昂扬而又振奋:“好的,那我们就一言为定!谢谢何老板厚爱,一年之内我无论如何绝对会把你的货款还清!”
就仿佛买了一张彩票便中了巨额大奖一样,林仲平这回在香港的奇遇,真可谓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
读者诸君可能有所不知,何老板那堆了半厅金货,之所以如此便宜就转让给了林仲平,除了他们俩人的缘分之外,还有一个大背景是:1970年代,香港经济开始起飞,港民渐富,各行各业的人们伴着岛上经济的迅速繁荣,都掘满了自己的“金桶”。随之而来的是数以万计的小业主、大富豪们的家属手头开始宽裕,作为富贵象征的黄金已不足以满足贵妇人阔小姐们的奢好,她们把可炫耀的购物的目标转移到钻石和珠宝身上,黄金制品因此一度乏人问津,价值自然跌落不少。再加上何老板急于出国定居,他的货自然十分便宜。而此时在印尼等东南亚国家,黄金饰品依然大行其道,这样一来,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刚好都让林仲平非常幸运地占了先机。
这批货,被林仲平带回印尼后非常热销,很快就以3到10倍的价格全部脱手—— 那真是日进斗金的好时光啊!
林仲平没有食言,说好一年之内还款,实际上才刚刚过了三个月,他便把何老板的100
多万货款如数奉还,而这一桩生意,即让林仲平本人——差不多赚了几百万港币。
此时,刚满23岁的林仲平,自去年10月赤手空拳手离开家乡实武牙,独自闯荡雅加达至今还不到一年时间,就从一个一文不名的毛头小伙儿,变成了拥有几百万身家的商场新贵,——其间魔术般地变幻,连他自己都觉得恍然如梦。
每当林仲平腰缠万贯、西装笔挺地置身于香港这个高楼林立的繁华都市,一想起自己不久以前还在帮忙父母在印尼苏岛小城实武牙开杂货店,他就不禁感慨丛生:
“如果继续在家里经营土产杂货,我林仲平何年何月才能积累到今天的资本啊!”他又想起家人和亲戚朋友对他离家出走的规劝,以及以家里为在先达买的那座房子的诱惑,忍不住又暗暗发笑:“啊呀呀!还是中国古代农民起义领袖陈胜、吴广那句口号话说得好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燕雀焉知鹄鸪之志!”
但是,在这迅猛暴发的背后,林仲平其实也经历了几番险象环生的考验。
林仲平第四章 香港“黑市林”之三
让我们回过头来再说一说他历险的经历。
林仲平要从香港将那些通常以盎司、克拉这种微小重量单位计价的黄金、钻石,分期分批带回印尼,当然不能像运普通货物那样从海港或机场托运过去。他只能自己坐飞机往返两地,每次带上几公斤,一趟一趟带回去。
我们知道,除香港这个全世界的自由市场对黄金进出海关没有限制外,其它国家和地区无一不对黄金进口课以重税,林仲平所在的印度尼西亚自然也不例外。自印尼独立之后,该国几十年来一直实行征收10%的黄金进口增值税政策。这项政策无疑对其国内从事黄金首饰业的发展造成严重影响,令众多商家十分不爽。直到
2001年,印尼政府为理顺黄金进口的渠道,提高本国黄金首饰业在市场中的竞争能力,才釆纳了世界黄金协会和印尼金饰珠宝业商会(APEPI),提出的停止征收10%的黄金进口增值税的建议,决定于当年1月1日停止征收这项税款。
然而在此之前,该国很多黄金首饰公司为逃避税项,都是通过走私来进口黄金的。
林仲平那时候每周往返一次雅加达和香港。
那一次,他带钻石回印尼,乘坐的飞机从香港启德机场升空后,刚刚飞了几分钟,机舱里便响起了机长冷静而严肃的声音:
“各位乘客请马上系好安全带,刚才接到地面安检人员通知,本次航班有可能被人安放了炸弹,现在紧急返航接受检查。机上所有旅客下飞机时不得携带任何行李,请大家务必保持镇静,一切行动服从乘务员小姐的指挥。谢谢合作!谢谢!”
飞机调转航向,两边翅膀先后倾斜盘旋着下降,机舱内随之响起一片嗡嗡叫的说话声:
“啊,天哪!怎么会这样!”
“这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干得蠢事!”
“不要说话,快祈求上帝保佑吧!”
林仲平没有说话,他的眼睛死死盯住头顶上方的行李箱,那里面有一只小公文箱是他的,而箱子里装了几十粒钻石和两三公斤黄灿灿的金首饰。
飞机还在盘旋,忽左忽右,忽然下隆又忽然拉起,颠簸中,有人晕机了,脸色煞白,对着废物袋哇哇叫着狂呕不止。
林仲平闭上眼睛:“唉!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林仲平的运气总不至于那么衰,一切顺其自然吧!”
他虽然在心里不住劝慰着自己,但喉咙间还是紧张的一阵阵发干,手心里也好像攥出了汗水。
飞机终于平安落地。
机场跑道上,十几辆消防车、救护车呜呜叫着蜂拥而至,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察也赶过来,在几十米远的地方将他们乘坐的这架飞机包围起来。接下来,少不了一番翻箱倒柜的大检查,林仲平更紧张了:“行李不让带下去怎么办?我这放钻石黄金的公文箱放在飞机上肯定会被检查人员打开,而一但打开,百分百有可能不属于我了……这样一来,也是后果不堪设想啊!”林仲平只觉得心都跳出来了,后背直冒冷汗。“哎呀,无论如何还是要把这箱子带在身上!”这时,旅客们纷纷站起身要下飞机了,林仲平趁着机舱内一阵忙乱,迅速打开行李箱取出箱子拎在手上,他硬着头皮往外面走,一步、两步、三步,来到重兵把守如临大敌的门口……谢天谢地!——不知何故,居然无人将他拦下。机场安检人员足足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才证明飞机上没有炸弹,飞机重新升空,令人恐怖万分的传闻只不过虚惊一场。惊魂未定的林仲平再度登机,身上所带的钻石黄金总算安然过关。
回首往事,林仲平至今仍然感叹:“那时候,心脏承受的压力非常人所能想象啊!”
想当年,林仲平在多次往返香港的旅行中,还有一个难题是:带了这么多的金货到雅加达后,怎样出去而不被没收和罚款?他知道,只要有一次把他带的那些东西查扣没收了,就会叫他赔个血本无归。好在林仲平跑来跑去,已经与机场有关人员建立了关系。在印尼这个腐败盛行的国家,大多数处世圆通又出手大方的华人商家为了生意好做,全都练就了一套对付那些政府官员的方式,林仲平虽然年轻,那一套手段也不得不学会操作,并且玩的得心应手。因此,他从香港带金货返回印尼雅加达,每次过关,都是有惊无险平安出入,未遇到过太大的麻烦。
行文至此,我突然想起曾经读过的一个叫姜麟的人写的一首诗:
怀匕入虎穴,
无畏昂我颅。
刀锋读指纹,
血冷志愈疏。
天地赌一掷,
富贵险中求。
气盛行乃壮,
定当展宏图。
从某种角度上讲,本书主人公林仲平先生30多年前所经历的这些,玩的就是心跳,——不也正好印证了诗中所言的道理和那种舍命敢搏的气势吗。
做完了香港金饰店老板何先生这一单生意之后,林仲平胆大心细,仗义守信的名声,很快在香港有关黄金珠宝市场的朋友圈子里传开了。
他的人气愈发兴旺,更多因为移民国外或者别的原因需要清盘的业主找到他,甘心情愿以很低的价格把自己的存货全部转让给他。
大约有三四年时间,林仲平豪气冲天驰骋香港,不断前往“扫货”
——就是把别人整个店铺剩余的货物一扫而光,再倒运回印尼批发给那里的商家出售。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正是香港经济最辉煌的黄金时代,它的制造业从五十年代中期开始起步,到此时已经形成巨大规模——先是电子收音机、原子粒收音机,后来是塑料、塑料花、假发,再后来又是电子表、小家电等等,一直发展起来,许多产品的出口金额或出口数量都已名列世界第一位。当年的香港之所以如此幸运和繁荣,后来有人就此分析认为:“整个世界进入二百年以来最长的和平时期,美国经济呈现强大的引导力量,在东亚,中国大陆正陷入计划经济和“文化大革命”的泥潭之中,日本隆然崛起,韩国、新加坡及台湾地区等“亚洲四小龙”相继繁兴,在这种大格局中,香港以它绝佳的地理位置和微妙的政治角色,成为远东最具活力和成长性的自由港口和金融、物流中心。在这个时代里,一个商人的命运往往是水涨船高,而其事业的格局大小,则与他所从事的行业有很大的关系。”
直到八十年代中国大陆改革开放,珠江三角洲和内地一下子吸引了大量的外资,兴建了数不清的工厂,香港的上述优势才开始走下坡路。
而林仲平在香港做生意的七十年代,则是这颗“东方之珠”综合性发展的“花样年华”,服务业、金融业、旅游业全都开始蓬勃起来——工作非常好找,制衣厂订单不绝,工厂加班乃常见现象,传闻只要女工肯加班,老板会用车送她们回家,可见当年繁盛境况。每个人只要肯干,不仅收入有保障,而且很容易找到属于自己的发展空间。
林仲平的父亲原本就来自广东番禺,全家人在家里一直说的是粤语白话,——和香港人说的方言几乎一模一样,相同的语境以及从小在自己家十分熟悉的岭南人的生活习俗,使得林仲平每次来香港都仿佛如鱼得水一般亲切自在,与港人交流毫无障碍。
那几年,温文尔雅甚至有些腼腆的印尼华侨林仲平,在香港地下黄金珠宝市场叱咤风云、左右逢源,他逐渐有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绰号——“黑市林”。
让那一帮朋友想不到的是,仅仅几年之后,这位香港有名的“黑市林”,又与时俱进,摇身一变,成为印度尼西亚黄金期货行业的开山鼻祖和操盘泰斗。
林仲平第五章:期市汇市冲浪弄潮之一
乱世中的商机
林仲平最早涉足期货行当,起源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因天下大乱而出现的一个契机。
让我们回顾一下从1978年到1979年的这两年里,全世界——特别是亚洲国家,都发生了哪些风云变幻的大事。
历史总是充满着几分说不清的神秘,比如在我们所要说的那个年代,那些非常事件仿佛是不约而同,接二连三地在这两个年份里集中暴发。
先从1978年说起。
——在世界人口最多、亚洲举足轻重的中国,这一年12月召开了共产党夺取政权以来最有意义的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邓小平从此左右政局幕后掌舵20年,开始了伟大的改革开放,并由此结束贫困,走向富民强国之路。
——就在中共关门开大会的同时,1978年12月
25日,她的邻国越南发兵攻打柬埔寨,20天内便占领该国首都金边及各主要城镇。
此后,越南气焰更盛,再加上野蛮驱赶大批华侨,终于惹恼了从前的恩人老大哥中国,遂于两个半个月之后发起对越自卫还击战。日,中国17
万陆军从广西和云南两地挥师南下,一番激战,越北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所谓的几个越军王牌师都成了惊弓之鸟,溃败一泄百里。至3月16日
中国完成撤军行动,这场战争宣告结束。
——同样是1978年的年底,亚洲石油大国伊朗暴发了反对巴列维国王的伊斯兰革命,宗教领袖霍梅尼领导的群众运动席卷全国。当美国明显看出国王注定要失败后,便开始笼络国王任命的巴赫蒂亚总理,并帮助国王安全地离开伊朗,想以此来缓解伊朗国内的矛盾。但是巴赫蒂亚也迅速被推翻,美国在伊朗的势力急剧下降,从而引发第世界二次石油危机。油价在1979年开始暴涨,从每桶13美元猛增至1980年的34美元。这种状态持续了半年多,此次危机成为上世纪70年代末西方经济全面衰退的一个主要诱因。
日,在德黑兰更发生了伊朗学生占领美国使馆、扣留52名美国人质的恶性事件,美国大为光火,停止进口伊朗石油,冻结伊朗在美国的资产,宣布与伊朗断交,并在之后派出特种兵部队坐飞机前往营救,但因飞机在伊朗境内遇到沙暴天气而机毁人亡。从此,美伊关系进一步恶化,直到现在仍极端仇视,都恨不能一口水吞了对方。
这期间,本书主人公林仲平先生所在的印尼,却是既无战乱亦无天灾,那么,它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发生了印尼盾突然贬值的经济事件。
原来,自苏哈托总统执政后,为增加国家的财政收入和外汇收入,促进国民经济发展,印尼政府采取了一系列鼓励和促进外贸出口的措施,大力开展对外贸易,开拓国外市场。特别是鼓励非石油、天然气产品的生产和出口。
为了提高印尼商品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能力,扩大出口,减少进口,七十年代后期以来,印尼中央银行便多次主动将本国货币贬值。
日,印尼央行宣布即日起实行“政府管制的浮动汇率制”,将本国货币对美元汇率大幅下调,从415印尼盾兑换1美元暴跌至625盾兑换
1美元。一夜之间,印尼盾狂贬33.4%,这使得以外币结算的许多工厂损失惨重,几乎有破产之虞。
印尼盾之所以如此大幅贬值,除了受上述所说的国际局势动荡的影响外,更主要是缘于政府坚持实施的这项对外贸易政策和战略。比如在此之后的这种货币贬值的做法,虽然让一些靠进口原料生产的工厂主以及银行的众多储户恼怒万分,惊恐不已,却使国家出口大增,外汇收入增长不少。而且在此之后,由盾币贬值以及黄金走俏造成的紧张形势,又让林仲平等少数嗅觉灵敏、先知先觉的商人,抓住了另一个重大的商机,并随之在印尼金融界催生了一个新的行当——黄金期货买卖。
如果要交待林仲平先生从事此行当的宏观背景,就有必要在这里叙述一下——1979年前苏联入侵阿富汗的那场战争。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苏联推行勃列日涅夫的全球战略,加紧与美国争夺世界霸权。为实现其南下印度洋,控制中亚枢纽地区的战略企图,从1973年起对阿富汗进行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渗透。1978年4月,苏联支持阿富汗人民民主党军官发动政变,夺取政权。1979年9月,阿人民民主党内部发生火并,政府总理阿明杀死党的总书记塔拉基,自任革命委员会主席兼总理。阿明上台后试图摆脱苏联控制,声称要与美国实现关系正常化。苏联担心失去对阿富汗的控制,决定采取军事行动,发动大规模入侵。
日晚7时半,当苏农业代表团与阿政府官员正在宴会上频频为“友谊与合作”干杯时,事先隐蔽集结于阿首都喀布尔机场的苏军第105空降师,在克格勃特工人员的引导下,突然对喀布尔备战略要点实施突击。首先夺占电报大楼,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同时占领阿明官邸,将总统阿明及其家属当场击毙。28日凌晨,苏联红军10万地面部队在航空兵掩护下,越过苏阿边界,实施钳形突击,长驱直入,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了对阿富汗的占领。但是,强大的苏军也从此陷入了美国支持的阿富汗抵抗组织游击战的泥潭,最终无功而返,奏响了苏联解体前南下扩张的最后一曲挽歌。
闲话少叙。
再说苏联入侵阿富汗一开始,国际社会震惊不已,纷纷声明谴责,而国际黄金价格则因此一路飙升,象大风中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扶摇直上。
在1979年11月时,国际市场上的金价还只是400多美元/盎司(盎司系英制常衡重量单位,1盎司=28.350克),
12月27日苏军侵阿战争一暴发,金价立刻以每日30--50 美元的幅度飙涨。 到1980 年的1月21 日,便狂涨到每盎司850
美元的历史高点。国际形势极度紧张,使得黄金市场几近疯狂。有人曾经计算过,那时每盎司850美元的价格经过通货膨胀调整后,相当于2001年的1824
美元,即使以1980年的平均价格615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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