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瓶家用煤气灶打不着火的普通煤气十五公斤,在一个不透风的30平米小房子里漏气,一个人在里面多久会中毒?

扫一扫,上赶集群组
扫码使用“赶集群组”
交友&&寻爱&&找工作
聊天&&聚会&&不寂寞
北京赶集网 &
& 店铺详情
正规有钢印,更换方便15公斤大的煤气罐一个
服务特色:
提供服务:
地  址:
联系电话:
1501020****
(归属地:北京)
免费咨询电话,拨打了解详情!
有半灌多煤气,只要去煤气公司随便换,就是牛,就是方便,价格可小刀,大刀就拜拜了电话
二手设备回收
1501020****
免费咨询电话,拨打了解详情!联系我时,请说是在赶集网上看到的,谢谢!
1501020****
免费咨询电话,拨打了解详情!联系我时,请说是在赶集网上看到的,谢谢!
1501020****
免费咨询电话,拨打了解详情!联系我时,请说是在赶集网上看到的,谢谢!
网友在搜:
所属类目:
城市二手回收公司排名:
相关类别:
搬家指南:现在一瓶14公斤的煤气多少钱了 在线等_百度知道
现在一瓶14公斤的煤气多少钱了 在线等
我有更好的答案
每个地都不一样
采纳率:25%
为您推荐:
其他类似问题
您可能关注的内容
煤气的相关知识
换一换
回答问题,赢新手礼包
个人、企业类
违法有害信息,请在下方选择后提交
色情、暴力
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我家新充的煤气瓶15公斤装的这种,我没用就称过了,带瓶子一起称才只有27.8公斤?大家觉得就算煤气_百度知道
我家新充的煤气瓶15公斤装的这种,我没用就称过了,带瓶子一起称才只有27.8公斤?大家觉得就算煤气
我没用就称过了?大家觉得就算煤气瓶留了一点0.5公斤的误差不充满?这样的27.8公斤够称嘛我家新充的煤气瓶15公斤装的这种,带瓶子一起称才只有27.8公斤
我有更好的答案
是不是订到黑气了?一般的黑气的话就不够量。质量也不好的。建议你去正规点的煤气店充气吧。一般有微信订气平台的比较正规。
应该是了,路边的
路边也要有门店。有营业执照。没有燃气店营业执照 的一般都是黑气的。其它营业执照 不算的。没有看到门店的话。就要 有微信公众号的。因为有证才能申请到。没证的黑气是认证不了的。
采纳率:90%
我家好几次都是
因为不是每次都可以用干净的
完全满了安装可能有危险
为您推荐:
其他类似问题
煤气瓶的相关知识
换一换
回答问题,赢新手礼包
个人、企业类
违法有害信息,请在下方选择后提交
色情、暴力
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扫二维码下载作业帮
3亿+用户的选择
下载作业帮安装包
扫二维码下载作业帮
3亿+用户的选择
一瓶15公斤煤气等于多少度电呢?现在我们这种15公斤的煤气要130块,不知道用电来做菜会不会会算些?那15公斤的煤气是多少立方啊?
作业帮用户
扫二维码下载作业帮
3亿+用户的选择
(1)一度电的理论能量是3600000焦耳.(2)一立方煤气的热值是8500千卡,一卡约4.2焦耳,所以一方米煤气理论能量为焦耳.标准瓶净重是14.5公斤,折算成体积=14.5/2.39=6.07(立方) 大概相当于60度电.
为您推荐:
其他类似问题
扫描下载二维码一个普通股民的15年炒股经历及其对股市的浅见
一个普通股民的15年炒股经历及其对股市的浅见 (一)
&&&&&&&注:&弱市里,资金全线被套,但我是不会在这个低位里恐慌卖出了,反之,如果一有钱,即使只有两千元,我都会毫不犹豫加仓!现在、我的心情反而比以前平静许多,更能静下心来充实一些投资理念。下面转载一位有15年炒股经历的投资者的文章,我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仔细读了两遍,感悟最深的就是文章结尾蒋处长在病床说的那句话:“股票这东西,要戒实在是很难,如果你真戒不掉,那就真正深入地参悟进去,不要象我这样,既戒不掉股票,又没能真正悟透,下场很惨&。”
(原文较长,分为四篇博客转载、蓝色字体是我认为阅读的重点部分)
——————————————————————————-—————————
&&&&&&&&&一个普通股民的15年炒股经历及其对股市的浅见&(一)&
&&&&&&&&&&&&&&&&&&&作者/雷立刚
&&&&序:&前几天,我偶然在一个论坛读到ID“黑色人生”发的帖子,他因濒临破产而打算炒最后三个月然后自杀。由人及己,无限感慨,于是决定也发个讲述自己炒股经历及交流炒股思路的帖子。我炒股15年,期间2次濒临破产,但也算是跌跌撞撞地挺过来了。其实每个炒股超过十年或者哪怕只是五六年的老股民,都有各自的一把辛酸泪,我曾多次想把自己的故事写出来,并且也曾着手写过几次,但每次写着写着,就失去动力,内心老觉得“即使写完又如何呢?并不能使我的投资之路有本质改变,何必费那力气?”于是,每次写着写着都不了了之。
&&&而这次,“黑色人生”的炒股经历感染了我自省,以此类推,我的炒股经历尤其是其中失败的经历,也可能感染到另外的某个人或某些人,可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使他们自省,并通过自省去接近和体悟投资的玄妙之道。衷心祝愿每个坛友都从我这个故事的教训中有所收获 ——  
  不动声色把K线拆得支离破碎 /满怀悲伤从冰里雕出我的疯狂
  骑一头狼养一条蟒那该多好 /遇见循规蹈矩的我要记住
  肆意快活地嘲笑他们咬断高雅 /劈死平稳
  戳瞎太阳 /埋葬爱 /我丢弃心爱的票/它丢弃了我的心
  我憎恨这如烟往事 /它却象刺一样卡在喉间
  柔软的心事是 /热爱被人践踏吧
  张狂的血总算还 /知道淋漓的痛
  烛火 /月光 /你们盈盈又满可是
  永远不会像我的泪水/我站在世界的尽头痛哭
  并/ 砍了你们最后的一只 /诺亚方舟
   以上借为题记,现在,我给你们讲述一个普通股民跌宕起伏的人生。我习惯于以第一人称写作,所以你们会以为我写的是我,但其实,那是另外一个人,或者,我以写另外一个人的心境,来写我自己。怎么理解都可以,但这并不重要。
 1,1996年
1996年7月,我大学毕业,考公务员进入四川省委某部,其实家里没有任何关系,但周围的人却推论为有,世界就是如此荒诞如此的想当然,但多数时候你没有办法辩解。
   甚至,我当过学生会主席这个其实很偶然的事实,使我无法向朋友们辩解自己其实根本就不是个有政治欲望的人,中国的知识分子内心深处普遍有着浓郁的权欲,我相信我在其中算权欲相对很少的。我天性喜欢过那种不被别人管但也不必去管别人的生活,喜欢当闲云野鹤,甚至喜欢当一个漂泊者,也许正是这个天性,使我与股票一旦相遇,就产生了相对于他人严重得多的后果。
1996年底,大牛市向纵深继续发展,成都是一个地处内地但在各方面都紧跟时尚的奇怪的城市,炒股之风自然也不甘落后,相当比例的普通市民都炒股,甚至在我们这个严谨的机关单位,竟有大约70%左右的干部都悄悄炒股,而且流传着一些很真实的致富故事。
  其中一个令当时的我瞠目结舌的炒股致富由几万变成几百万的故事,就是经常与我接触的我们处离休干部老田的。
  我们的生命并不是由血和肉构成,而是由时间构成。同理,股票其实也并非由那些经典教科书所讲述的要素构成,而也是由时间构成。你在正确的时间进入,比你进入哪只股票,其实更为重要。而从更宏观的角度讲,一切股票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几百年前它们不存在,几百年后它们可能消失,它们仅仅以一个金融符号的形式,短暂存在于人类漫长的时间长河,而且,随着时间的推迟,它们终将消失。
  这就是股票,一个符号而已,从这个角度讲,对股票的投资从本质上讲只能是对符号的趋势投资,而所谓价值投资,也只不过是趋势投资的一种,即:在某些时间段里,以价值分析作为趋势投资的主要方式。而过了那个特定时间段,在那之前或在那之后,价值投资就什么都不是。
  巴菲特的价值投资被权威化了,无非是恰恰在这一百年的时间段里,价值投资符合了趋势。而在之前,以及在未来某个时候之后,有无数个巴菲特被时间埋葬了,出现在我们公众视野中这个成功的巴菲特,无非是最幸运的那个恰好被时间选择的标的而已。
  所以,在我的这个故事里,我会高度重视时间,会不断地精确到天,到小时,到分钟,甚至到秒的瞬间。只不过,没有人能修改时间,如今明白了时间巨大威力的我,站在2011年3月的时光之岸,却怎么也无法回到1996年的那个秋天。
  而在那个秋天,没有人告诉我股票与时间有着如此重要的关联,甚至,哪怕更简单的关于股票的秘密,也没有人告诉我,我所能知道的,仅仅只是附着在股票表面的最大众化的东西。它们象泡沫一样,从股评家嘴里,从周围懵懵懂懂的股民嘴里,如同螃蟹吐泡沫一样源源不断地吐出来。即使靠着股票成为大富翁的老田,也什么炒股技法都没能告诉我。
  最近几年,随着公务员考试越来越难,公务员这个职业也就越来越被误读了。要么,觉得这个职业很值得羡慕,收入高并且稳定;要么,觉得这个职业上的多数人都能雁过拔毛,都有受贿嫌疑……但其实,如果你真的亲身进入过机关单位,或者你的直系血亲在机关上班,你就会发现,很多道听途说都不足为凭。那些“我一个铁哥们说的……”,那些“我一个很熟的亲戚说的……”,那些“我特了解的一个人说的……”,其实都是浮云。
  实际上,公务员的工资,应该只是社会中等收入,至少我1996年到2001年那在机关工作的5年,月收入全部加起来也就基本在1300元到1600元左右,至于灰色收入,说实话,你没有权力,即使有心想受贿,别人也不会对你行贿,而所谓权力,即使在机关里也必然是少数人才握有,因为如果一般人都能有,那就不稀缺了,而权力必然是和稀缺是紧密关联的。
  所以,在机关里上班,对多数公务员而言,其实无非一个饭碗,和其他许多职业并无太大区别,只不过我们这个崇尚权力的民族,习惯于给公务员镀上一层光芒,而这个光芒在心理和某些现实层面,又确实使公务员职业具有了某些姿态上的优势,如此而已。
  而那些真正每天在机关里工作的人,其实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苦恼,有麻烦,生活中该有的酸甜苦辣,一样也少不了,于是有不少公务员会很犹豫,既想辞职去外面的世界施展一番拳脚,又不能真放得下这份还算不错的工作,因此,在表面波澜不兴的机关里,其实人人都有着自己的权衡和纠结。
  相对来说,老田就要超然得多。他在我们那个一百多号人的省委部门,是很有个性和特点的一个。
  1996年,我进了机关后,在XX处当了一名科员,我们处加我也一共只7个人,还包括一个离休干部老田。老田虽然离休了,但岁数并不太老,身材魁梧,声若洪钟,听其他人说,老田是1988年从部队转业过来的军官,以前是空军里开轰炸机的机长,参加过越战,正团级。按照惯例,部队转业降半级安排职务,成了我们处的一名副处长。
  老田性格豪爽,直来直去,不太懂得变通,因此干了好几年依然是副处长,于是他走仕途的心就淡了,那时恰好到了1992年,成都红庙子股票市场如日中天,仕途不如意的老田,一头扎进了红庙子,从此改变了他的命运。
 4,红庙子
  成都市中心城区东北方向有一条长不过200来米的小街,曾几何时,每到夏日的傍晚,居民们会拿着蒲扇,坐着竹椅,在一棵老榕树下,喝茶纳凉,“摆龙门阵”,到处是安静和缓慢松散的气氛。然而,时代的大潮滚滚而来,将这样一条很不起眼的小街,瞬间变成了中国股市历史上一个浓墨重彩的股票原始交易市场。
  1992年春到1992年底大半年间,是红庙子股票自由市场的鼎盛时期。在那条狭窄的小街两旁,摆满了办公桌,桌上放着成堆的人民币,上面拉了电线,挂着电灯,准备夜间交易。每天从上午10点左右到晚上9点过,都有手持各种股票或权证的人们前来交易,“散户”手里拿着股权证,一边走,一边叫卖;“中户”们租一张桌子沿街摆放,上面放着各种股票,不急不燥地喝着茶,好似“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大户”们则租一门面或附近的写字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暗地里操纵行情,兴风做浪。鼎盛时的红庙子人山人海,交通完全堵塞,就连在这里卖盒饭都发了财。
  那时的红庙子市场股票交易十分原始,完全与今天的数字化操作无关,大家一手给股票,一手数钞票,没有市场管理,也没有任何中介,纯粹是原始的自发交易,潜藏着巨大的风险,因此,尽管一时之间,红庙子股票行情街谈巷议,成了成都人当时茶余饭后的谈资。但真有勇气去倾力一博的人,比例却很低,多数都是无业人士,反正人生已经跌入低谷,跌无可跌,不如放手一博;又或是在其原本行业做得不太如意的人,例如机关里老是得不到升迁的老田。
  老田其实是个表面粗犷实际谨慎的人,并不怎么向人述说他的那段红庙子传奇。在机关的头几年,我所听到的关于老田的红庙子炒股传说,基本都是他人转述的,而当事人老田却从不多言。直到2001年我辞职离开单位前夕,一个下午,老田到我办公室来,见其他同事不在,才一边喝茶,一边头一次给我讲了他在红庙子的故事。那个多年以前的下午,成都的阳光慵懒柔软,老田将他的往事娓娓道来:
 “那个时候买卖股权证才真正叫炒股哦,完全是个自发市场,既没有什么‘T+1’的交易间隔时间限制,也没有涨跌幅限制,就跟菜市场一个样。那个时候才叫真正的‘牛市’,街头买来街尾卖,1000股为1手,1手就要赚几百,上千块。”
 “我在红庙子买的第一只股票叫广华化纤,但大家都习惯叫它‘广涤’,这家公司当时是搞纺织品生产的,我只是试着买了1手,每手3000元,仅仅走了一条街,就以3500元‘脱手’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愿意接手,我简直不敢相信,赚钱这么容易。”
  “起初我更多的时候是参与‘团购’,因为当时大家的钱都不多,而卖家又不愿意拆细卖。我就邀约了几个红庙子认识的朋友合资买入,等到卖出后按各自的出资比例分利。记得合资买入的最大的一笔股权证是即成都百货,每股价格7元。虽然7元一股的成百权证算是比较贵的了,但我们还是买了它,因为成都百货公司是大家最熟悉的公司,知根知底,在计划经济年代,成都市民买东西,都去像成都百货、人民商场这样的地方,所以凭直觉这是一只可以赚钱的股权证。而后来,我们也果然赌对了,大赚了一笔。”
  “到了1993年4月,已有川盐化、乐山电力、蓉动力上市,上市前先要将股票进行托管,一旦传说哪只票要托管,哪只票就立即大幅上涨,一旦证明这是假的,又立即大幅下跌。虽然有涨有跌,但很少有人亏,自发股市处于‘牛市’,只是赚多赚少而已,这种疯狂如今已经无法想象……也就在在1993年,泸州老窖以存单方式发行新股,中签号出来后,我把以前在红庙子赚的前几桶金全装在麻袋里,赶往泸州,以每股高出发行价2元的价格收购中签号,收了10多万股。那次回成都后,我倒睡了两天两夜,我晓得,我着辈子肯定不会穷了,后来,泸州老窖上市,我第一天就全部抛出兑现了。从那以后,我没再炒股了。”
  “你们现在这些炒股的年轻人,可能谁也没真正见过股票到底啥样,你们炒的都是电脑里的数字,还有那些花花绿绿的图,这些我都不太懂,这些都是后来才有的。我觉得我其实一直根本不懂得股票到底是啥子,我只是运气好,胆子大,但人不可能永远运气好,所以我退出。”
  “那些赚了大钱,不晓得收手的人,最后都遭了。当初和我在红庙子一起‘团购’股票的朋友,有个叫张发的,胆子特别大,起初也赚了很多,后来成都瑞达发行了股权证,那个时候在成都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并不多,瑞达公司属于历史遗留问题的公司,有人说,这样的公司要公开上市了,因此,大家都比较看好瑞达这只股权证,价格涨到了7元左右1股。张发就把他几年来在红庙子赚得的钱,一次就买了20万股,结果后来这家公司不仅未能上市,到现在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还有个一起团购过的朋友,叫谢清,他赚得更多,有1000多万,而且及时从红庙子撤离了,转战其他投资领域。人啊,一旦顺起来,就会把自己当神仙,94年谢清开始炒期货,成为全四川第一个炒期货的农民。但这一次,命运没再照顾他了,炒海南粮食期货一次亏了200多万元,炒钢材期货又亏损200万元,再炒其他的依然是赔。最后,他赔光了所有的积蓄还背负300万元的债务。”
  “就是因为看了他们的结果,我后来再没炒过股,反正钱也够用了,我就在96年初主动提前退休了,所以我们处在那一年才临时多招一个公务员,否则小雷你可就没机会进来当公务员了……我的钱,也不多,只是够用,而且我把钱给了女儿一百多万让她开公司,结果她不是做生意的料,做亏了……”
    以上,就是2001年的那个下午,老田对我所说的,我记得那时,我非常失望,因为红庙子的机会对我们这些后来者来说,已经永远地消失了,我更希望获得二级市场正规股市里征战的法宝,遗憾的是老田在这方面完全没有经验,这不禁让我既失望,又对老田有几分轻视,觉得他炒股赚钱靠的只是机遇,而并没有炒股的真正本领。
  如今,距离那次交谈,已经十年过去,十年后的今天,我为自己在那一刻对老田的轻视感到了汗颜。因为我终于明白,老田在那一天,其实已经告诉了我投资的最主要原则之一,只不过,由于我那时的阅历,我无法明白,或者即使明白了,也无法接受。因为他说到的原则就是:不要因为一时的暴富就以为自己是投资天才,我们每个人,如果投资有了大收获,都不妨仔细想想,这究竟主要靠你的才能,还是主要靠你恰好抓住了某个大的机会,如果是后者,你最好学会及时收手。
  遗憾的是,如果不经历一两次由暴富到破产的轮回,又有谁能真的明白自己的成绩仅仅是来自于运气呢?如果不是亲身体验打回原形的切肤之痛,又有谁真的能站在自己人生顺境的山峰上,却发自内心地承认自己的渺小?这些,都是投资之道最重要的心节,打通了这心节,也就打通了任督二脉。从这个意义上讲,无论是后来成熟的二级市场,还是不成熟的红庙子市场,对于心节的历练,并无二致。
  此刻,我写下以上这些文字,我希望自己能做到一种哪怕冷酷的客观,希望自己仅仅是所有往事的一个无关的过客。无关,才能平和,平和,才能温暖。日,我从傍晚独坐到深夜,下了最大的决心,打算写完这个面向心灵的故事,写完我那业已消逝的15年青春年华。在这样的夜晚,是什么在撞击着我的心,使我必须倾述?——是对生命的怀疑,是对青春的热爱!——在我决心完成这个故事的一刻,我突然分不清楚是我像哈雷慧星一样掠过股市和他人,还是股市或他人像哈雷慧星一样掠过我的人生,但总之,我们都只是彼此的哈雷彗星。这使我的心在那一刻突然充满忧伤。
  但也是在这一刻,我相信整个成都只有我的窗户亮着灯光,窗外夜风阴柔,我可以偷偷地在别人的睡眠之外独自悲喜,并且假想整个成都的湿润气息都只属于我一人,虽然我知道这仅仅是假设,但假设所产生的温暖却如此真实,它使此刻的我对生活充满感恩。
一个普通股民的15年炒股经历及其对股市的浅见 (二)
  5,死过一次
  人生的许多真正的道理,都是很简单的,所谓大道至简,就是这个意思。但越是简单的道理,越是人人明白的东西,真要融会到你心底去,甚至融到血液里去,其实越难。
  例如,“激流勇退”,这就是一个质朴的简单道理,说的是人在顺境时,要懂得放弃。其实人人都是默认这个道理的,但是,走在顺利的康庄大道上,眼看着前面有着更丰厚的果实仿佛唾手可得,你真的能做到就此“勇退”吗?不,其实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因为人性是贪婪和自大的,在顺利时你必然踌躇满志,意气风发,渴望更大的一个成功,这就是人性,不可更改,唯一解决的办法是随后的碰壁和陷落,在高峰和低谷之间反复起伏。有的人一生都在这样的起伏里摇摆,甚至包括许多投资天才,例如利物莫;有的人则因为特殊的际遇学会了放弃,只不过,学会放弃都是有很高学费的,等你真的感悟了,真的明白了,真的懂得放弃了,人生美好的时光也基本流失了……
  人生不可重来,所以,不是每次大错,都有机会改正;也不是每次跌倒,都有机会重新站起,这正是人生的残酷性。但从另一个角度讲,也许正因为这种不可重来,人生才稀缺,生命因此才有价值。
  而时间,因此才宝贵。
  当我们说到股票的时间性的时候,千言万语,可以归结到最简单的一句话:炒股就是寻找时间和空间的共振。而其实,如果把眼光放得更开阔一点,人生也完全无非是寻找时间和空间的共振。
   从某种意义上讲,人生和炒股的本质是完全一致的,都有高潮有低谷,都有割肉套牢,都有投资和投机……只不过,炒股是浓缩了的人生,让你可以在短短几年里,体会到许多不炒股的人漫长一生的全部悲喜。
  在日常生活中,我遇到过很多拒股票于千里之外的人,在他们眼里,炒股无异于赌博,或者说,有着巨大的风险。在我炒股的头几年,在那时,我对炒股有着很强的神圣感,觉得把炒股和赌博联系到一起是对炒股的亵渎,但如今,十五年过去,我想说,是的,在某些时候,炒股和赌博有相似性,但其相似程度并不比人生与赌博的相似程度高出多少。人生难道不是也充满了赌博的味道吗?人生不是也充满了巨大的风险?股市仅仅是将这些味道和风险用更短的时间体现出来,从而可以让一个人不至于在临死前才迟迟地知晓自己的人生赌错了。
 有的人一生在蝇营狗苟为当一个处长局长奔忙,他用三十年去验证自己能还是不能当上,然后,或者当上了,带着满意的笑容度过濒临衰老的几年,随后退休,并感慨人走茶凉;或者一直没当上,带着遗憾离开人世。这就是多数人的人生。老田不仅从股市激流勇退,其实也以主动离休的方式,从多数人的人生道路激流勇退。没几个人能做到,但他做到了,因此无论如何讲,他都是个奇材,然而,2001年我和他聊天的那个下午,我浅陋的人生阅历还使我读不懂他的人生,因此也并没有对他格外的尊敬与好奇。我和大多数周围同事一样,都还只是急功近利地关注他如何在红庙子股票自由市场挖到了他那桶金,并因那个挖金的机会已经永远消逝无法复制而兴味大减。
   直到多年以后,我体验了股市几次大起大落后,才终于明白老田激流勇退的难得,才好奇于他作为一个正常人,为何能在不到50岁有了数百万资产时,却有定力远离股市,不渴望炒成千万。2010年末,因为人生的阴错阳差,我偶然再次遇到了老田,我问了他这个问题。
  2010年末的老田真的老了,有着老人常见的迟钝,但眼神依然是睿智的。记得当时,老田沉默了一下,说:“越战时,我死过一次,鬼门关走了一遭,阎王没收我,回来了,就什么都看开了。”
  我在那个瞬间豁然开朗。死过一次,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6,陆公子
   当时,在我们单位,炒股最有名的除了老田,还有陆公子。
  我们那个机关单位,虽然只有一百来号人,水其实还是有点深的。有几个特点,其中之一是“当官的”比“当兵的”多,由于是省级机关,单位里随便走来一个中年人,起码也是个副处级。就拿我们处来说,7个人,除了我这个新考进来的小公务员是科员,其他6个全是副处以上:一个处长,两个副处长,两个副处级调研员,再有个离休副处老田。其他的处也大致如此,因此,在我们那里,处级领导一点也不希奇,而且多数并没什么实权,大家至少表面上一团和气,氛围还是蛮好的,还时常开一些轻松的玩笑,例如,编排了我们单位的“四大公子”。
& 1996年,我刚进单位不久,性格又不爱打听单位里是非是非,因此所谓“四大公子”里,只知道有个陆公子。他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家境富裕,都说他父亲是浙江著名的私营企业主,他有个弟弟,在协助父亲打理家族产业,而他因为成绩好,考上了北大,毕业分到我们这个单位,于是就走了“从政”的路。
  对于把省部级以下的机关干部说成是“从政”,其实我是大不以为然的,那时的陆公子,还只是隔壁处室的一个主任科员,那时我常常在内心深处想,如果我有他那样的家境,我早就辞职下海去了。但陆公子却谨小慎微地在我们单位慢慢论资排辈着,他平时处处注意低调,起初他的私家车是一辆奥迪,后来,由于注意到我们单位除了正头之外的其他副头,公车的规格都只是帕萨特,于是他就悄悄将奥迪换成了桑塔纳。
  可想而知,以他如此谨慎的性格,自然对其炒股经历更是讳莫如深,然而有的人就是这样,如同黑夜里的荧火虫,总是会被注意到。大家都在流传着他炒股的消息,说他不仅参与了红庙子,还抓住了1995年起股市的大行情。说他95年12月在四川长虹8元钱的时候就悄悄喊他们处的同事买进,而他自己则95年初就买了很多很多长虹,96年6月,长虹涨到了28元,送股后,在9月再次上涨到了24元多,跟着他买进了长虹的自然是喜不自禁,但更多的没有及时买进的,则对他似乎生出些恨意来。
  我那时还是个新人,很年轻,资历比陆公子都浅很多很多,因此完全没必要妒忌,但即便如此,每当我下班后看到他开着自己的桑塔纳,心情也有些复杂,要知道在96年,我的同事里,有私家车的寥寥无几,和我同一批考公务员进入机关的人里,有个年轻女孩子,大约25岁左右,一次我意外得知她家里有一辆私家奥托车,我都震惊得几乎掉眼珠子,那么,可想而知,陆公子当时开着桑塔纳,给周围的人是怎样的冲击了。
  也许正因如此,陆公子的仕途一直不顺,和他同年的主任科员,有的早已提副处长了,他却还是原地踏步。我在2001年辞职离开了那个单位,没再关心他的进展,直到2010年,才偶尔知道,他已经是成都市某油水很足的要害部门的一把手了,告诉我这消息的是我一个朋友,他去那要害部门办事,和陆认识了,吃了几次饭,得知陆是XXXX单位出来的,我朋友知道我是从那单位辞职的,于是问陆:“那你认识雷立刚吗?”
  朋友转述说,当时陆回答:“雷立刚,我当然认识,他是我的小兄弟啊。”
   我在心里有些纳闷,在机关的那几年,由于不是一个处,我和陆接触并不多,怎么突然就成他的小兄弟了,不过,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似乎说我是他小兄弟,我应该受宠若惊才对。朋友说,那时他们甚至约好,下次饭局把我喊上,朋友还征求我意见,问我去不去。
  记得我犹豫了一下,说,去。
  然而这个传说中的饭局却总是迟迟没来,直到大约半年后的2011年某天,我再次和那位朋友喝茶,顺口问起此事,朋友才说,陆突然查出到了肝癌晚期,治疗无效,已经离世一个多月了。
  股市不可预测,只可跟随,一切预测股市的行为都是没意义的,因此股市也没什么可讲。
  至于这个故事,正如我在另外一个坛子里所说:
   我这个帖子,可以说将会是个很长很慢的帖子,而且主要只是人生感悟和对股市的宏观感悟,并不蕴涵任何可以速成的炒股技法,更不会推荐任何当前的黑马白马,诸位朋友的厚爱,使我愧不敢当。
  炒股15年,其中的前13年都一直有着内心的骄傲,哪怕头几年屡屡亏损几次帐户只有几千元,我其实也很骄傲,直到最近2年,各种人生的际遇,才使我终于变得平和,对他人也对自己,都不再有高要求,包括对我这个帖子。
  我并不寄希望于这个帖子说出什么大道,也并不真敢奢望它真能给人启迪,但我相信,每个炒股的人,都比从事其他职业的人,在职业上更孤独一些,因为炒股本来就是一个孤独的事业,所以,我希望我这个帖子,就象是大家炒股之余放松神经的一杯咖啡,或晚上看电视放松之余的一杯茶,帮大家回顾各自的炒股人生,在情感上得到共鸣。那我就很满足。
   因此,我这个帖子的节奏会是舒缓的,慢慢写,每天写一点,供大家在每天的交易休市后找到一点轻松读物,在今天会争取再写2节,开市之后的交易日则争取每天写一节。这样既不影响大家每天的交易,又能使大家在寻找黑马白马之余获得放松。
  7,热爱自由
   除了老田和陆公子,我们单位还有很多股迷,只不过,收益都不算太好,例如,我们处的一把手蒋处长。
  对于蒋处长,我永远心存感激,我考公务员过最后的面试关的时候,据说,曾有人想安插一个关系户,把毫无背景的我挤下来,是蒋处长坚持按成绩录取,我才进了这个单位,当然,在当时,我对这一切浑然不知,我是进入单位近五年后,才偶然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个秘密的。
  据说如今的公务员考试已经遍布着暗箱,但我能肯定,至少在96年1月的那次四川省全省公务员考试,暗箱还是不多的。考试应该还算比较公正,否则象我这样完全没有靠山没有渠道的人不可能一路过关斩将。那几乎像一场梦一样,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笔试成绩我是报考XXXX部的所有考生中的第一名,面试则是第二,在当时的我看来,仿佛没有惊险,仿佛没有起伏,甚至仿佛没有悬念,但却又似乎很矛盾,仿佛在情理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总之,胡里胡涂地,我就收到了XXXX部的录用通知书,我完全不知道,如果不是与我非亲非故的蒋处长的坚持,我早已经半路下马了。
  然而,考上了公务员,进了XXXX部,我的人生真的就更顺利了吗?这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回答的问题。
  我曾经想过,96年我假如没通过公务员考试,我很可能就南下深圳去闯荡一番了,我不笨,并且勤奋,在96年那还算遍地黄金的深圳,我也许能有一番作为,或许我早已经是某上市公司的副总,甚至我可能自己做实业打拼一个天地了。如果那样,我很可能就不会迷恋股市,我的人生将会和现在完全不同……
  然而,生命永远无法重来一次,以做比较。
  就如你走到一个人生的十字路口,有好几条路出现在你面前,你只能选择其中的一条走下去,不管你走了哪条,都意味着你无法看到其他道路上的风景,也意味着你永远无法确定你在另外的那条路,可能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而这就是人生,因为只能选择一条路而必然永远充满遗憾的我们的人生。
  在人生中,类似的选择随时随地发生,选择一个人和你携手,选择一段婚姻,选择一个职业,选择一种技能……从这些角度上看,我觉得炒股相对于人生的其他选择,有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选择的多样性和修改选择的方便高效。选择一只股票,你不需要太久就能知道一个结果,你可以很方便地止损割肉,换入另一只股票,而且,在形势不明朗的时候,你还可以同时选择多只股票,无非是每只股票都少买一点而已。
  但选择婚姻,选择配偶,甚至是选择工作,都无法象选择股票这样多样与自由。
   多年来我终于明白,我对股票的迷恋,也许恰恰和股票选择的多样性和自由精神有关,作为一个把无拘无束的自由当作阳光一样来向往的人,我对炒股的热爱,本质上是对自由的热爱。
   与选择一只股票在不太久后就能知道一个结局不同,选择一个爱人或选择一个工作,往往要三五年,或十余年,甚至几十年,才能慢慢知道结果。但即便如此,在人们做出选择之初,依然是兴奋和喜悦的。我至今都清晰地记得自己刚刚去单位上班的兴奋激动。
  四川省委大院坐落在成都市中心一条比较僻静的马路边,路两旁茂盛的法国梧桐,将马路装扮得十分幽静。大门已经有些旧了,站得笔直的武警,使气氛总有些庄严肃穆。进了大院,左边那幢是省委组织部办公楼,右边的那幢则属于省委办公厅,中间最大的主楼,则是其他各部门办公的地方。一至七楼分属于农工委、统战部等相对次要一些的机构,八、九、十这三层,是省委宣传部;十一至十三层,是省纪委。十四层是保密委,再往上,就是屋顶平台。 
  记得上班第一天,我按通知的时间准时到干部处报了到。相关手续办完之后,蒋处长亲自陪同我在省委大院里熟悉了一下环境,他带着他我,先是在办公区转了一圈,告诉我单位的汽车主要停在哪里,倒垃圾时垃圾桶在哪里,焚烧过期文件的焚烧炉在哪里……诸如此类,而后,在大院里的休息区也转了一圈,那里有假山有水池,鸟语花香,据说一到清早,很多离休的省级干部,都在那里锻炼身体。返回办公楼时,经过一个“院中院”,蒋处长压低声音说,这里面是省委常委的办公和生活区,即使我们省委干部,没事也不能随便进,我工作这么久,也只在送文件时进去过十多次。我听了,有些羡慕地往里面看,只见站岗的武警背后,是大片的绿树和草坪,树枝遮掩着一幢幢老旧的别墅。蒋处长又看了一眼,用更小的声音说,“瞧,那幢就是省委书记的房子,再过去那幢是省长的……其他常委,好像是两人合用一幢……”
  那一年,我刚刚22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龄,在内心深处对蒋处长如此的小声说话暗暗偷笑,觉得他太谨小慎微了。慢慢地,我还发现蒋处长一直在悄悄炒股,他总是拿着一个中文传呼机,一到开市时间,就会一边工作,一边偷偷把传呼机放在桌子下面,戴上老花眼镜,默默地看股票价格,脸上阴晴不定。那时,我觉得很好笑,炒股就炒股吧,弄得象地下工作似的。
   在1996年,一轮比以往年份气势都更足的大牛市,正如火如荼。虽然,历史上92年的股市也涨幅甚大,但那时股票少,全社会的参与程度人也少,远比不上96年牛市的大气磅礴,许多老股民,都正是96年和97年被卷进了股市的。那时,国家对于股市,依然没放在一个国计民生的角度去看待,炒股在社会多数人眼里,依然有点类似于歪门邪道,至于机关干部炒股,不提倡不鼓励但也不压制,不过,多数机关干部都是悄悄炒股,大家心照不宣,在单位很少公然大谈炒股。
  我们那个单位,由于在93年左右不少人都分到了少量的原始股,后来在二级市场抛出后都略有收获,并因此被带入了二级市场,因此,炒股的比例很高,还不乏诸如蒋处长这样的痴迷者,但是,从那时起,通过蒋处长的经历,我就发现,股市与其他行业有个巨大区别:
  其他行业的投入和收益往往都成正比,多一分辛劳通常就必然多一分收获。而股市却大大不同,并非越痴迷越投入就越能有收获,也并非付出越多汗水就越有回报,象蒋处长这样每天工作之余全心研究股票的人,却亏损累累,以至于我去他家拜访的时候,发现他家里竟然连个象样的家具和电器都没有。那时我就想,股市或许真的是很可怕的。
  刚到单位不久的我,由于那时还不炒股,所以对周围炒股的同事,可以用一种旁观者的客观心态,平和地进行观察。
  渐渐地,我有了一个发现,那就是,炒股的成绩,似乎和学历、学识,都不见得成正比。我们单位有个司机,据说就是个高手,另外,陆公子他们处有个王哥,父母是省委老职工,80年代中期,王哥没考上大学,靠关系进机关当了个工人,由于他没有大学文凭,尽管有关系,依然10来年都一直只是工人编制。但也正是这个王哥,7元多买了长虹,最后一直守到60多元,赚了10来倍。
  而那些学历高的,无论是蒋处长,还是我们处另一位同事,副级调研员老童,都炒得很糟糕。自从96年7月我进单位后,就和老童在同一个办公室,桌子对着桌子,加上我和他岁数相差20多岁,级别也相隔很远,因此完全没有利益冲突,彼此之间经常能说一些心里话,如此,工作三个月后,到了96年十月份,已经彼此十分信任和了解。
   十月的一天,我因和机关打字室里的漂亮女临时工开了几句玩笑,女临时工笑着捶了我几下,老童恰好路过看到了,当时也没说什么,但那天快下班时,他突然走到办公室门口,探头看了看,见多数人都走了,就掩上门,很严肃地对我说:“咱俩一起坐了这么久,我一直在观察你,你是个心术很正的好苗子,所以我跟你多罗唆几句。不想你像我一样走弯路。”而后老童就打开了话闸子。我很是吃惊,想不到一向沉默寡言、走起路来都小心翼翼怕踩死一只蚂蚁的老童,竟然口才惊人。我当时心想,“怪不得都说,能进XXXX部的,再怎么都有两把刷子啊。”
  “我是军校研究生毕业,然后进了部队,我在部队时,你可能想不到,是我们全师最年轻的正团之一,说起来算是前途无量。1990年转业,当时可以进省工商局,也可以进XXXX部,现在看起来,那时要是选择了前一个,哪会是如今这样子!可是啊,那是思想就是转不过弯来,总觉得只有XXXX部更能体现人生价值,就选了这里……唉,这第一步,就迈错了门坎啊……”
  “转业都要降半级使用,我由正团变成副处长,而且是最不受重视的XX处,当时XX处没有处长,我是主持工作的副处长,主持了将近一年,还以为快扶正了,结果在一次活动中不小心被传出和一个女同志怎么怎么地,其实啊,我真的什么也没怎么地,那时咱们前任部长刚从市委书记任上升上来,正要树立威信,就要调我到下属事业单位当处长。事业单位不属于公务员系统,我那时思想老化,总以为公务员系统比事业单位好些,另外还巴望着在XX处扶正,所以,我就不想过去……”
  “而且那时候,更主要的是,都在说咱们XXXX部即将修一幢新楼房,我进成都后,一直住老婆父母家里,房子小得要命,当然巴望着在咱们单位等新房,所以,我就坚决不走,结果,部长以为我是藐视他的权威,一下子火了,将我调到咱们这个处,而且是降半级使用,成了个副处级调研员,不带‘长’字了……看,我刚转业时那么年轻,一帆风顺,谁想得到,进了XXXX部,整整6年多,不仅不是原地踏步,反而是连退两级,眼看着都44岁了,这一辈子,眼瞅着也就这么完了……”
  “带不带‘长’字,我倒也不在乎,关键是后来我才听说,是个小人,自己想替代我,怕我老占着XX处,在后面乱造谣,说什么我和那个女同志一起出差时一同消失了半天,其实,全是瞎说,所以啊,生活小节一到关键时刻,就会要了你的前程,你自己都想不到会那么严重……”
  “我这人运气不好啊……这几年什么都没顺过,就说那房子,为了房子我不去事业单位,哪知道咱们单位的房子后来一直遥遥无期,两年前反而是那个事业单位都修新房子了,咱们的却还是没影子,一晃,我们全家在丈母娘那小房子里一住就又是六年……而我炒股又亏损累累,把转业的钱全给亏完了!”
   “唉!……”老童最后叹了口气,不再言语,沉默地收拾了一下办公桌,拍了拍我的肩膀,离开了。剩下我,独自坐在窗前。
  已经是傍晚将近七点,10月的成都,夜色渐渐起来,我扭头向窗外看去,他发现那些喊冤的人还没有离去。
  从我进省委上班第一天起,我就时常碰到等在省委大门口申冤的人。他们多数是去了一旁的省委信访办未能等到结果之后,才将这最后的希望押在这里。那些喊冤的人,要么是独自一人在路边徘徊,手上举着个冤字,期望着能偶然遇到清天大老爷;要么是一大群人围坐在省委大门口对面的路上,连报纸也不垫,就那么坐着,有时还拉着横幅。横幅内容大多都是某地拆迁安置不公、或者某集资案主谋卷款逃跑……
  说实话,我最开始还充满同情,有几次甚至天真地想到大门口去问问,但老童坚决阻拦我别去淌那浑水。后来,我渐渐也就麻木了。然而此刻,我突然感到眼眶有些湿润,想想那些上访的人,想想自己不可测的前程,我突然感到很累,突然也想炒一炒股,其实那时我完全不求暴富,只是想让自己平淡的生活多一点一成不变之外的偶然。
10,新股民
   仅仅因为抱着一个小小的心愿:想让自己平淡的生活多一点意外和偶然,我买了自己第一只股票,成了一个新股民。我那时完全不可能知道,股市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多数人最终都将丢失自己最初进入时的初衷;我那时更不可能知道,股市更象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会绞杀多数人的心愿和盼望;我那时尤其不可能知道,股市尤其仿佛一个冷血的收割机,会象收割麦子与韭菜那样,周期性地收割新成熟的颗粒。
  十五年后我回望自己股市之路的起点,我似乎可以看到一个张开的血盆的大口,无声地摆在我的面前,在沉默地等待着新的猎物坠落;又如同一个幽暗的深渊,在默默地凝视着我,让我想起一句触目惊心的话——
  当你看着深渊时,深渊也在看着你!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我在起初怎么可能知道呢?没有问任何人,我乐滋滋地去开了户,那时,省委大院一带最近的一个证券营业所,是东城根街上的海通证券,考虑到我们单位多数同事大约都在那里开的户,为避免遇到领导,我特意找了离单位相当远的一家营业所,人民北路与一环路的交汇处的那家“南方证券”营业部。
  事过经年,南方证券早已经在上一轮大熊市中不复存在,日,由于挪用客户准备金高达80亿元以及自营业务的巨额亏损,南方证券被行政接管,日,南方证券正式退出历史舞台。连一个庞然大物般的券商也会沉戈倒戟,更何况我们小投资者?一入股市深似海,回首已是百年身,十五年来,我无数次问自己,如果我早知道会是如此,我还会在最初的起点,奋不顾身地投身股海吗?我在不同的时候,往往在内心会有不同的回答,而今天,我的回答是,很可能还是会的,因为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
  记得在南方证券开户后,我存进了2800元钱,那是我当时的全部存款。日,我用其中的2600多元,买了500股广电电子,买价是5.16元,为什么会买这只?说实话,是因为老童的推荐。1996年的行情中,广电电子是一只表现平平的股票,在我买前和买后都是如此,好在我并不在意,买了就放着,因为虽然2800元是我全部存款,但也毕竟只是我两个月工资,因此完全没有心里压力,同时也因为只有那么多钱,即使涨幅再大我也赚不了多少,所以,我根本就没太关心它的涨跌。
  那时候,我更多的关注,完全放在女朋友简潞身上。
  简潞是我的初恋,她与我同校同系,不过她要低一年级,1996年,我俩恋爱已经三年了。记得简潞大一刚进校时,接新生的大二学生们惊呼,“我们系终于也有美女了!”,在90年代中期以前,我们系一向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比如说我们92级,60个学生,只有13个女生,而且几乎全是歪瓜裂枣。所以简潞的出现在我们系93级,很有点惊艳的味道。简潞面貌有些像妮可•基德曼,个头高,一米六八,往哪儿一站都很打眼,加上气质脱俗,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所以一进校就被公认为系花。当时,不少高年级男生都在打简潞的主意,没想到却被我这个系学生会主席捷足先登,于是不少男生愤愤不平地说:“又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我自己其实也觉得不大配得上简潞,我一直觉得,尽管我还算多少有些才华,人也聪明上进,但总的说来,我是个平凡的人,无非是比多数人多一点勇气和积极主动。追上简潞的过程,就是一段稀里糊涂的过程,而且那么快就追上了,只用了半学期,简直有些云里雾里。因此,我内心深处总觉得不踏实,总觉得或许有一天这段爱情就会结束。可能出于这种心态,加上有时侯人的自卑往往会以自傲的方式逆向表现出来,在恋爱的几年里,我总爱主动向简潞找碴,“分手”这两个字,我说了不下三百遍。
  有一次说完分手之后,我还特意去剃了个光头,以示决心,没想到简潞却来主动找我,见面后,简潞只是说,“你剃光头不好看,不适合。”然后就挽着手陪我去买帽子。在商场的镜子里,我看到光着头的自己形貌丑陋,而身旁那公主般的简潞却是那么全然不在乎,亲密地挽着我,一点也不在意商场里不断擦肩而过的很帅的男人或看起来就很有钱的男人,我不仅感动得鼻子发酸,差点落泪了,心想,以后无论如何要善待这个女孩子。
  那一年,我读大三,她读大二。
11&爱情不分手
  没想到,就在我下决心要死心塌地和简潞相处之后,简潞却主动和我分了手,那是在我大四第一学期开学不久,正是应届毕业生找工作最艰难的时候,也是大学四年里内心最脆弱疲惫的阶段,我这时最需要简潞的关心,然而她却离开了我。
  这成了我心底的一个疤。尽管,我们最终还是和好了,但我在内心深处还是介意的:一是,简潞在分手期间与一个社会青年谈过一阵恋爱;二是,我们恢复关系,是在我大四第二学期开学之后,而那时,我考取公务员已经基本确定,这给多数同学一个印象,仿佛简潞是冲着我考上公务员才回到我身边。虽然我自己深信我还是很了解简潞的,她不是趋炎附势的人,更不是很有心机的人,只不过,我们恰恰在那时又找到了感觉,于是重新走到一起,然而,虽然如此,我还是不能释怀这么一个事实——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不在我身边。这和我理想中的爱情是不一样的,在十几年前我那年轻气盛的心里,真正的爱情一定是越在困难时刻越要不离不弃的爱情。
  因此,尽管与简潞恢复了关系,我却依然觉得不可能天长地久,我心里想,现在俩人都在一个学校一个系,周围全是同学、熟人,反复分分合合也不太好,反正离毕业不久了,等我毕业之后,生活空间不再一样,简潞或许会结交别的男孩子,说不定自自然然就会分了,那样倒是一个彼此之间伤害最少的处理方式。
  哪知道我毕业到单位报道之后,因为不再每天相见,距离产生美,简潞反而对我更加依恋了。可能因为大学高年级女生总是对社会比对学校更有兴趣一些,简潞不时往我这边跑。但我却越来越打退堂鼓了,我反复掂量,觉得如果我真能有把握给简潞一个美好的未来,那么她毕业留在成都未尝不可,然而,我却没有这个把握。
  一来因为我和简潞之间的爱情,已经不那么完美无缺,而我是追求完美的人,他怕即使自己现在无所谓,将来有一天却未必还能无所谓,而那时说不定已经耽搁了简潞的青春,那样我会内疚;二来,因为我对自己未来的事业也感到捉摸不定,假如我愿意当一辈子公务员,那么一切都可以稳定下来。但我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安分的人,他不喜欢一生的规划就这么早早限定了,我想,我可能是那种天性会不断飘荡的人,迟早会辞职,说不定,我会过一种漂泊的生活,如果是一个人,什么样的漂泊我都不怕,但假如带着简潞……我简直不能想象。因此,对于我和她的未来,我感到十分迷茫。
  很快就到了96年12月中旬,简潞她们这届大四学生也已经开始找工作了,她的老家在昆明,如果回昆明去,她可以陪在父母身边,一切都有了依靠,然而简潞却把多数的希望放在留成都上。思前想后,我觉得,已经到了必须做了断的时候了,否则会耽误她在昆明找工作,于是,那个周末的晚上,简潞又来我单位宿舍看我时,我故意表现得很冷淡,两人在宿舍里闷坐了一会儿,然后我将上面所想的一股脑儿全告诉简潞。
  “你还是回昆明去吧”,我最后总结说,“我不是那种打算在机关呆一辈子的人,我也不是那种打算过公务员稳定生活的人,我想去闯,可我很可能会闯不出什么名堂,我们在一起,你跟着我会很累的……何况,我们本质上是两种价值观的人。”
  我在说之前,最担心简潞会哭,然而简潞却出奇的平静,她什么也没说,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说你送我回去吧。我推出自行车,像以往那样,将简潞驮在车上,从成都市中心往一环路外的四川大学骑。一路两人都不说话,骑了一半路程的样子,简潞忽然说,“停,我要下来。”
   我刚刹住,简潞就下了车,一句话不说,顺着一条陌生的小街无目的地往里走。我本想,长痛不如短痛,不如这次就狠狠心,免得将来彼此耽误更多,可是,就在要骑车离去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回看了一眼,我看到简潞已经没再走了,站在一百米外街道边一棵茂盛的法国梧桐树下,像夜色中的一个剪影。我突然心头一酸,赶紧向简潞骑过去。我把车刹在简潞身边,望着她,想继续硬下心,劝她早点回学校。但话还没说,简潞已经蹲下去,埋着头,小声哭了起来。我突然注意到,简潞身旁就是两个垃圾桶。我知道,简潞历来是最爱干净的,如今她却居然不管不顾,在垃圾桶旁蹲下来,这让我心里很难受,所有的理智,在一瞬间全部崩溃,我跳下自行车,一把搂住简潞,说:“我们不分手,不分手了,走,回学校去吧。”
  把简潞送回川大,我累得够戗,还得嘿哧嘿哧骑半小时自行车回到单位宿舍,一回去倒头就睡,全然不知道那天晚上七点的新闻联播里,全文宣读了人民日报社论《正确认识当前股票市场》。这是那一年股市最大的一件事情,影响可谓深远,从此中国股民的口头禅就成了“炒股要听党的话”,也不知这是悲剧还是喜剧。
   第二天正是中国证券史上赫赫有名的96年12月16日,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竟亲历了一个标志性的日子。记得那是个星期一,我一上班,就看到老童脸色发青,嘴皮直颤,拿着一张报纸,半举着,仿佛那份报纸是压垮牛的最后一根稻草。嘴里喃喃念着:“完了,全完了。”当天,沪深股市几乎全线跌停,我们的广电电子自然也不例外。17日星期二,大盘再度接近跌停,股票也几乎全部跌停。我因为仅仅有500股广电电子,所以压根就没在意。但老童不同,他满仓广电电子,应该是他那几年省吃俭用的全部积蓄,以及他转业费的最后一点零头,所以,他整个人的精神都几乎要崩溃了。18日,大盘开盘就下跌了百分之四点几,广电电子再度开盘跌停,那种剧烈的大跌,在以后的几年里,并不多见,关键是,谁也无法预料会不会再来两个跌停,老童面如死灰坐在藤椅里,犹豫了大约10分钟,颤微微地拨打电话,割肉卖出了全部股票。
  巨亏卖出之后,他似乎反而轻松了,脸色恢复了一些红润,还很懊恼地对我说:“小雷啊,这次是我害了你,本来想让你跟着赚点钱,结果却……唉,要不,你也赶紧卖了吧,少亏点总是好的。”我想,500来股,亏就亏吧,于是懒得打电话卖票。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天最终却绝地反击,大盘由跌4%变成涨7%,广电电子由跌停变为涨5%,中午的时候,老童看了看传呼机,脸上的红润就再度消失了,他自言自语地说,“这是假涨,是圈套,是要把散户诱杀了”,但到了下午,大盘指数十分稳定,老童终于脸色惨白起来,额头的青筋直冒。我担心他出什么意外,赶紧说:“童处长,要不,您请个假回去休息?”,老童象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无动于衷,但又显然听到了我说话,微微摇头说,“不必的,不必的。”那个神情,在我心里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象。那是我第一次发现,老股民在某些时候恰恰比新股民还经不起风雨,我后来曾反复思考过原因,觉得这个原因也许很复杂,但其中之一估计在于:老股民往往在股票上寄托了全部的希望,所以一旦遇到大挫折,会心理上更痛苦,同时,相当多的老股民往往投入了自己大部分资金甚至是全部资金,而新股民由于刚刚入市,还在试水,一方面不会投入太多资金,另一方面也不抱太高期望,因此反而在心态上具有优势——这是我自己在若干年后,由一个新股民变成了老股民,所时常反思的地方。
   96年底大跌之后的A股市场剧烈震荡了两天,渐渐就变得死水一潭了,那之后的一个多月,直到97年1月底的春节之前,整个股票市场都一直在低位横盘,每天的震幅都很小,包括广电电子,也那样要死不活地趴着,让人昏昏欲睡,没什么激情,我甚至几乎要忘记我有这只股票了。
  日子依然在既有的轨迹中按部就班的简单重复,总的说来,我的工作比较轻松,在我们处,我做的是内务工作,无非就是打打字、领领报纸、分分信件、管理一下《内参》的传阅、安排处室内部的值勤等等。
  所谓打打字,我们单位虽然有专门的打字室,但各处室一些简短的文件,还是各处室自己打,在我们处,这差使自然落到资历最浅的我头上,好在并不太多;领领报纸和信件,是每天清早单位会有专人将报纸分发在各处室信箱里,9点左右,我到信箱去把我们处的报纸信件拿回来。机关单位虽然别的实惠越来越少了,但报纸却还是很齐全,大家也普遍养成了读报的习惯,几乎每天要把大半个上午耗在读报上,别以为大家是在因工作因素而读报,多数人看的其实都是休闲版或者《参考消息》,我自然也不例外;最后是传阅《内参》,读大学时,我大致听说过所谓《内参》,给人的感觉是十分神秘并颇具威慑力,据说在县城里面,除了书记县长等可以看,其他人闻都别想闻一下。没想到在我们单位,所有干部都能看内参,只不过为防止丢失,在传阅时要签个名字而已,负责传阅登记的便是各处室搞内务的人,具体到我们处便是我来负责,这曾经神秘的东西如今平常地摆在我面前,让我陡然感到食之无味,有时连看都懒得看,便随手签个“阅”字。
   所有这些,都很快让年轻并对生活充满憧憬的我感到有劲儿无处使,刚工作的新鲜感很快就消逝了,代之以一成不变的枯燥,每天上班的的时候,我经常和老童大眼瞪小眼,各发各的呆。老童在割肉之后,休整了没几天,就又习惯性地买来卖去了,我发现他只要几天不买卖一次,就会很不舒服,尤其是不习惯空仓,一旦卖了股票资金闲在那里就象猫抓一样浑身不自在,而买了哪怕立即套着了,他也马上就舒坦了。但多套几天他又会焦躁不安,会忍不住割肉,哪怕是亏着卖的,他也会比套着时安宁一些,但安宁不了几天就又会想买股票,而后不断这样恶性循环。
  并且,由于老童从来不对我藏着掖着,所以他买什么股票我都知道,其实那时我并不太懂,只是听老童滔滔不绝地普及知识,知道了他主要买的都是“上海本地股”,总在广电电子啦,大飞乐小飞乐啦……那一类股票上转来转去,而完全没怎么操作那一年以长虹、深发展为代表的热点股票。
  许多年后,在我终于渐渐对股市的规律有了一点领悟之后,回忆起老童和他在那时所买的股票,我发现了一个绝大多数股民都最容易犯的习惯性错误。
  那就是,每个股民的思维和习惯一旦养成,就会具有惯性,并一直影响着他在之后的操作。而这习惯的养成,又和他刚踏入股市的市场氛围密不可分。老童是93年入市的,那时候,股市里热炒的是“上海本地股”板块,买了“上海本地股”,闭着眼睛都能赚钱,而买了外地股,则往往亏多赚少,市场以一只无形的手,不断训练着当时的参与者遵守这个规则,久而久之,93年入市的股民,在心理上就会形成对“上海本地股”充满期待的惯性,而到了96年的大行情里,市场却选择了以长虹为代表的外地股,并以“绩优股”的名义,展开了新的炒作潮流。但许多习惯了“上海本地股”的93年老股民,却因为之前的思维惯性,而错过了长虹,例如那一年的老童和蒋处长,都是如此。
  从中,我进一步思考,发现股市在每隔几年,会有一轮大的上涨,而每轮大涨所选择的主流热点,都是不一样的,但是,在上一轮大涨中投身股市的多数股民,都会在脑海里烙上很深的上一轮大涨的思维习惯,于是在下一轮大涨中“选择性失明”。
  譬如,96年大行情里入市的股民,会对长虹等绩优股产生思维惯性,从而在99年行情里网络股的潮流中无所适从;而赶上了99年网络股狂飙的股民,则又会在2006年大牛市中对有色金属股的大涨无法适应。
  就以我本人来说,我亲身经历了1999年和2000年网络股大潮,那种对“市梦率”的疯狂追逐,使我对“不同的行业应该给予不同市盈率”的观念深信不疑,在99年,钢铁股和有色金属股即使业绩再好,价格依然很低,仿佛即使它们每股收益超过一元,也命中注定它们股价不该超过10元,原因是市场认为它们只配拥有很低的市盈率。因此,到了2006年,尽管有色金属股业绩很好,我却习惯性地认为,它们只配继续拥有十倍市盈率,所以,在后来,当云南铜业之类的股票居然涨到80多元,我完全无法想象。
2006年的大行情里,尽管我收益也还算不错,但我几乎没涉猎有色金属股,原因就在于我之前的思维惯性,给我烙下了太深的对有色股的偏见。这是一个特别巨大的教训,它使我深刻认识到,我们许许多多的人,尽管性格不同,喜好不一,有的甚至还十分叛逆,但我们一旦进入股市,却总是那么容易被当时的市场氛围所“洗脑”,并让我们自己的操作思路被一种自己也常常意识不到的巨大习惯力量所钳制。而市场,则总是每隔几年,和我们之前的习惯玩一个捉迷藏的游戏,并让我们因为之前的惯性而错过下一轮行情里最主流的股票。
  我用十余年时间,才终于明白,能不能更好地克服这个惯性,就是不同的投资者最终是否得道的分野之一。
  1997年春节前的那段日子,当老童成天在上海本地股上做着短线时,我则因为股票上的投入还太少,基本没把股票放在心上,成天为简潞的工作操着心。
  自从决定了不分手,我就开始认真对待起简潞的工作问题了。机关单位福利并不好,但有个优点:复印室里有源源不断的纸张,而且可以自由操作。于是我乘人不备,利用单位的复印机,帮简潞制作了厚厚的自荐书,复印了整整50份。50份不是个小数字,每份有十多页,50份就是700来页,说来惭愧,我当时自责之余,又弥漫着占公家便宜的小喜悦。
  而后,我让简潞将自荐书一股脑邮寄了二十个单位,可是都如泥牛入海,没有回音;我又陪着简潞,去了好几个大公司,上门递简历,心想,简潞外貌出众,上门去自我推荐,效果比不见面可能要好很多。
  记得那时天气已冷,我们舍不得打车,全是我骑着自行车,驮着简潞,一家单位一家单位地上门,为此我还向蒋处长断断续续请了好几次假,理由是女朋友病重,在医院里打点滴,我要去守一守。蒋处长还真信了,一次他很体贴地对我说,你女朋友身体素质可不太好啊,怎么老是生病,搁我们二十出头那年代,男女谈恋爱重要的不是脸蛋,是身体好不好,身体不好的没人要。
   然而,即便是上门自荐,效果也不理想。起初,是我陪着上门,后来为避免别人知道简潞有护花使者,每次我都只能等在大门外的寒风里。可是,多数单位当面就明确表示不要女生,还有些单位只进生源地是成都的学生,这些简潞都不符合。此外,还碰到了两个动手动脚的,面对青春靓丽的简潞,先是道貌岸然,随后暗示,再一看暗示无效,想着说不定以后再难碰面,现在能揩点油就揩点油,反正不揩白不揩。于是,只要周围没人,便骚扰起来,简潞惊魂卜定,回头只冲着我发火,再也不愿意上门递自荐材料了。转眼春节过去,简潞的工作依然没有眉目。
  就在我为女友的就业焦头烂额之际,股市里也风云突变,一件大事突然发生了。事实上,股市所有的秘密与内幕消息,事后都可以在K线里看出端倪,只不过,当人们置身其中的时候,不可能有那样的清醒。
  多年后回过头省视97年春节后开市第一天,其实延续了春节长假前既有的上涨趋势,但第二天,也就是日,股市却莫名其妙地大跌9%,当时的人们浑然不知原因,而今看来,应该是在那一天,市场里的消息灵通人士,知道了邓小平病危的消息。
  股市,说到底就是一个浩大的江湖,里面鱼龙混杂,不同的资金,代表着不同的诉求,代表着不同的利益,代表着不同阶层的人。而处于不同社会链条里的人们,所能接触到的讯息是完全不同的,人类社会从来如此,以不同的社会地位,将人所能接触到的讯息隔离开来。我们常常会说,股市是不公平的,因为显然总有人事先知道内幕讯息,并依靠那些内幕获得收益。对此,我想说,世界从来就是不公平的,只要是人类社会,就必然将信息以地位高低进行分隔,即使没有股市,信息同样被按等级隔离,内幕无处不在。反而恰恰是股市,我们普通平民,还能通过K线的变化,以较快的时间猜测到某些内幕讯息,而在股市之外的浩瀚世界,许许多多的讯息,永远以绝密的姿态存在,远在寻常百姓想象力之外。从这个角度讲,股市其实反而比别处公平。
  股市上充满了虚假的小道消息,并且,就算某个内幕消息是真的,当它传到寻常中小投资者耳朵里时,也就毫无内幕可言了,因此并不见得能带来经济效益。我那时所在的机关单位,应该说是规格较高的,处级干部成堆,厅级干部也不希奇,而即便在我们这样按说比其他单位更能接近内幕消息的地方,单位里多数炒股的同事,却并没能获得好的收益,不少还亏损累累。这个事实从一开始就教育
一个普通股民的15年炒股经历及其对股市的浅见(三)
18,不懂得止损
  那次,也许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祥预感,我骑回单位,感觉象要散架一样,从来没觉得去那家证券营业部的路这么长,也从来没觉得做短线这么累,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愿望,那就是,不再做短线了,假如下周一无法赢利卖出,我就学着做中长线,倒也不是对昆明机床的未来远景看好,而是我深深厌倦了追涨杀跌的日子。
  一回单位,来不及喝几口水,耳边又是老童在喋喋不休地说新房子的事,他在单位混得不顺,因此朋友不多,我成了他最可靠的“树洞”,成天给我通报与新房有关的所有资讯,也不管我想听不想听。老童说,“修楼的关键是钱,资金一到位,速度就快。以前拖这么多年,就是一直资金不到位,财政不拨款,这次,据说我们部长不久后要升为省委副书记,所以啊,财政厅那帮马屁精,一下子积极了,拨款快得跟飞似的。”
  确实是很快,框架式的房子,架子搭得十分神速,我们单位所修的仅仅是个七层的住宅楼,不到9月,整幢职工住宅楼的骨架就已经建好了。
  老童的神经随着住宅楼的的节节拔高而节节兴奋,每次在办公室里和他老婆进行电话协商,眼神里都流露出一种平时没有的光亮。如今这年头,分房子都是没修好便开始分图纸,对于整幢大楼里的户型、楼层、朝向,老童通过反复借阅图纸并实地考察,早已烂熟于心。至于哪些人可能提出分房申请、哪些人可能排分靠前,老童也已经仔细预测过。
  省委各单位分房,历来是按工龄、职务、级别等加分,总分高的靠前,具有优先选房权。老童估计,除掉那些住房条件已经不错未必会申请新房的人之后,他因为工龄长、现有居住条件极差,排名至少居中,很有可能分到满意的套房。因此,老童脸上,成天就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但是,不久后开始正式受理分房申请之时,情势却大出老童意料之外。单位里凡是符合分新房条件的,几乎全部提出了申请。老童原本以为,很多身居要职的人,前几年都分到了黄金地段的一套虽然旧点但面积不小的房子,并且都花了大价钱进行了装修,没有必要这次又申请新房——因为住进了新房原来的房子必须得退,那原先的装修费就白白损失了——然而,事实却让老童大跌眼镜,老童不由得小声骂了句:“这些龟儿子,说小气又小气,说大方可还真大方!”
  另外还有些干部,原本历来高姿态,几年来,在若干场合多次申明不要新房。最典型的是XX处的马处长,他几年来多次主动表态:“我老婆那边分到的房子不错,我就不在咱单位分新房了,把机会让给那些更需要房子的同志。”为此他还受到过部长的赞扬。可是,真到了这时候,马处长等人却仿佛完全忘记了曾经说过的话,心安理得地提出了分房申请。这令老童特别义愤填膺。但是,别人符合分房条件,你大不了可以说他不守承诺,但你不能因此取消别人的分房权,老童无可奈何,只好唉声叹气。
  由于提出分房申请的人多了,形势自然越来越严峻,大家都没了安全感,不同的人对于分房打分的规则提出不同的有利于自己的建议,后来大家纷纷提议通过开会讨论,来确定最后的分房打分原则。那几天,老童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每天畅谈对未来住房的安排了,脸上恢复了不少郁闷之色。
  而我的郁闷,则在仅仅周末休息日过后的星期一,就果然如期降临了。其实,人对于灾难往往是有直觉的,那天一开盘,昆明机床就迅速走低,我因为上班,无法到营业部去,只能隔一会儿打个电话,每打一次电话,价格就又跌了两三个百分点,那时的我,还并没培养出止损的纪律,我那么几次想割肉的冲动,但又对自己说,“等等看,大不了真的做长线。”就在那样的纠结烦乱中,下午,当我再度打电话时,已经跌停了。
  4.25元买进昆明机床4700股,一共花去了我2万出头,是那时我的全部资金。要说1997年我作为一个新手,起初的投资收益率还是很不错的,从最初的2800元起家,虽说中间多次追加资金,但那2万里,至少一半来自股票上的收益。粗略算来,广电电子赚了700,海尔赚了2700,做短线赚了大约7000多元,股票总赢利1万余,总投入若加上6至9月又从工资里省吃俭用积攒投入股市的3000元,那么累积投入也是1万元。一个新人在不长的时间里就收益率达到了100%,远远超过同期的老童和蒋处长,我难免有些自信满满。记得当我帐户里的总资金第一次抵达了2万时,我是多么幸福,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和期待,我将它们全部买成了昆明机床,在下交易指令的那一瞬间,我以为不久后这2万可以变成3万,再变成5万……如果更幸运一点,如果我万一能逐渐达到10万,那么,我将如同进入天堂。
  2万对那时的我可以说是一笔巨款,10万在那时,简直是我之前连想都不敢真想的奢望。我唯一没想到的是,这2万会在我帐户上停留这么短的时间就消逝了,它迅速恢复了1字开头,以一种与我预期相反的方向,急速变化。
  如果在今天,我会知道,当最狂热的短线爱好者都身心疲惫地打算做中长线的时候,那么,中长线同样也做不得了,因为整个系统即将崩塌,中长线将出现比短线更可怕的深渊般的亏损。只是那时我真不知晓啊。其实,不知晓的人又何止是我,每一次大熊市的降临,起初多数人不都以为只是短期回落吗?那些经验丰富的老股民照样被熊市淹没,何况我这种之前并未经历过熊市的新韭菜?
   时至今日,我已经深刻明白了止损的必要性。作为散户,我们最容易的是陷入自我假想,并且是站在对我们有利的角度去假想。于是,每当我们被套了,我们不是承认事实,及早离开,而是在心里盘算着是否“主力”在骗取我们这些散户的筹码,并纠结于到底要不要上“主力”的当。我们把残酷的证券投机假想成了我们与看不见摸不着的所谓“主力”之间的斗智游戏,仿佛我们是聪明勇敢的喜羊羊,而“主力”是愚蠢甚至有点善良的“灰太狼”,我们时刻迷茫于“散户都在抛筹码,到底是谁在接?”、“主力在打压吸货,我可不能让他得逞”、“主力持筹成本就在这里,那还能跌多少?”之类虚妄的牢笼里,而忽略了这个血腥的市场其实并没有主力和散户之分,只有多头和空头之分,或者输家和赢家之分。作为散户,我们在任何时候,第一要考虑的原则,是不能亏太多的本金,我们不是在和所谓“主力”打仗,我们是在和自己打仗,或许同时还在与其他散户打仗。
  因此,一旦我们的亏损达到伤及本金筋骨的时候,我们必须止损。
  但是,任何一种观念和规则,都是双刃剑,当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止损观念,那么,就出现了有人专门利用别人的止损观念去赚钱,将价格短暂打压到多数人的止损心理界限,当别人无法承受而割肉时,他们欣然接下那带血的筹码。这也导致股市越来越复杂,面对复杂的股市,变,成为唯一不变的原则。不过,在多数时候,还是应当尽可能止损。
   其实,人生的道理都是相通的,何止是股市,无论职场或情场,何处不需要止损?在不适合你的职业上奋斗不熄,死而后已,那不叫坚持,而叫愚蠢;对不爱你的人穷追不舍,或苦苦守侯,那不叫痴情,而叫傻逼。
  而所有这些,曾经我全都不懂得。
19,生态链
  我那时候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不曾懂得,那就是,股市是一个生态链。
  我们这些股民,因为种种的人生际遇和巧合,或者因为传说中暴利的诱惑,投身股市,心里憧憬着通过投资与投机,或者赚钱,或者证明我们的人生价值,或者寻找自由自在,或者同时达到以上几个目标,正因为在这些美好前景的激励下,我们百折不挠,永不言败,却惟独没有仔细考虑过,股市究竟是什么?更没认真想过,股市是一个生态链,而我们这些小股民则处在这个生态链的最底层,这与我们的聪慧勤奋与否无关,而是一个很难改变的既成事实。
  在股市这个生态链里,处与最高端的是国家,它获得税收,盘活资产,无论市场盈亏,都立足不败之地;次高端是国有金融机构和公募基金,它们接近政策制定者,有时甚至既是裁判员又是运动员;中端是私募机构,通过丰富经验和业内资源,获得超出常人的赢利机会。
  而作为普通中小股民,则处在这个生态链的最低端,并从其群体角度看永无翻身之日。更可怕的是,以上从中端到高端的数量庞大的利益群体,并非可以与低端相安无事,不加干扰,恰恰相反,他们必须吞噬相当多的低端里的个体血肉,才能生存。
  也就是说,低端里的中小投资者,其存在的价值,就是供中高端吞噬以维持生态链运行。换句话说,我们多数普通股民,来股市就是来把自己作为祭品奉献的。剥去种种面纱后,真相如此残酷,然而这恰恰是真相的属性。真相在古今中外,莫不残酷,可能人类这种动物,天生就是残酷的,又或许根源甚至在上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上苍冷漠地看着动物们彼此撕咬,至死方休,整个过程里,上苍冷漠地旁观着,不予干预,任万物自生自灭。
  由于中端和高端群体在不断吞噬低端后急剧膨胀,食量更为惊人,因此,低端里的个体,每过几年,就会基本消耗殆尽一次,而那时,青黄不接,大饥荒如同瘟疫般散布开来,饥饿如此可怕,以至于肉食者之间不得不彼此捕杀,于是会发生中端被高端吞噬的案例,甚至次高端里的部分个体,也可能不小心被牺牲。那是鳄鱼与鳄鱼之间的撕咬,那是狂蟒与狂蟒之间的吞噬,而当那时,就是所谓熊市。在熊市末期,会出现最后的恐怖下跌,称之为股灾,多数中端个体在股灾中消解,部分次高端个体在股灾里毁灭,整个肉食者群体大为瘦身,使生态链的上层再度变轻,与此同时,经过几年休养生息,新的潜在中小投资者逐渐成形,于是,一轮牛市再度渐渐开启……这,就是股市,一个生态链的演变场,一个动物世界的微缩模型。
  每一轮牛市的结束与熊市的开启,表面上往往理由繁多,但本质上的理由其实只有一个,只不过,这个本质理由,恰恰是高端利益群体所不愿意说破的。例如,1997年的牛市结束,学术派们可以将理由归结为传统的业绩成长模式见顶;又如,2001年牛市结束,所谓“分析家”们的理由则是,网络新经济陷入了低迷。以上理由,都冠冕堂皇,颇有迷惑力。仿佛如果不是那样,牛市就会延续下去,但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却是:当那轮始自1995年的牛市经过两年多的延续,进入1997夏天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有投资意愿的普通市民,基本已经倾囊入市,生态链低端已经在短期内无法再有新生血液,再也维系不住中高端的运转,于是,牛市结束了。2001年的那次,道理也完全一样。
  也就是说,牛市结束的理由可以千千万万,但最根本的理由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短期内供血系统达到极限,无法再支撑生态链运行。至于其他那些上得了台面的理由,它们并非是错的,但其实是没意义的。因为那些台面上的理由往往早已发生了相当一段时间,当供血系统尚能维持的时候,人们往往无视那些台面上的理由,而当供血系统无法继续维持时,人们却又习惯于夸大那些台面上的理由,人性就是如此荒谬。
  1997年秋天,股市供血系统已经接近崩溃,经过两年狂热的“全民炒股”,城市里略有投资意识的工薪族,基本都已经买了股票,并且被套,基本没钱再买。而剩下那些没买股票的人,则因性格或经济原因,短期内根本不会考虑股票投资。所以那时,实际上市场已经再无新韭菜可割,意味着一轮漫长的熊市即将展开。但是,那时多数的中小股民,却还沉浸在随时可能反弹的梦想中,痴痴地等待着反弹赚钱出局。
  我就是那样痴情等待的小股民之一,比等待爱情更坚韧地等待着解套,全部心思都关注其中,对单位的事情几乎充耳不闻,毫不在乎。地球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便停止运转,而机关单位,更不会因为少了一个螺丝钉的关注便改变什么,事实上,那段时间,关于新房的分配之争,正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20,股评家
  那之后的一两个月,老童每天都在忙着规划他的新房装修,尽管,其实要到春节后才交房。而我呢,则每天忙着分析昆明机床的走势,然而它却全然不理睬我的所谓分析,自顾自一头往下,不断创出新低。
  97年12月底的时候,我的昆明机床已经套了三个多月了,对于一个经历了一段频繁短线交易的新手来说,三个月的持仓显得特别漫长,但是,那时我一直有个幻想,那就是,既然自己之前广电电子被套,靠着耐心不仅解套而且获利了,那么,这次在昆明机床上,我也应该能解套。这种自己给自己的期许,使我完全没意识到,此一时彼一时,市场环境已经发生了根本变化,又如何还能简单地类比呢?
  咱们普通股民炒股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爱幻想,尤其爱用自己曾经的某次成功操作,作为幻想的依据。其实,那是在不自觉中,将自己的那次成功进行了模式化,并变成了自己内心的偏见与成见,使我们如同喜欢追赶自己尾巴的小猫一样,在追寻内心成见的过程中不断进行自我确认,从而迷失了方向。
  在如今,我明白了偏见与成见是人性的一种,几乎是不可克服的,而无数个体的偏见与成见,共同组成股市里常见的流行病和偏执病。投资者必然有偏见,于是股市必然阶段性陷入偏见的暗角,这是理解股市种种非理性变化的关键,也是理解整个金融市场的玄机。当然,理解了并不见得就能做得好,“知识越多越反动”这话有时候是对的,波浪理论的创始人江恩却破产而亡,知道太多,并不见得就能有个好结果。许多只关注技术的趋势交易者,他们或许对股市并无很深认识,但严格按照个股趋势执行纪律,遇突破就追进,遇跌破均线就离场,这样做并不需要对股市有很深认识,却恰恰能从股市赚钱。因此,有时候我也在感叹,炒股这东西,实在微妙,难以言说。
   回忆那次我在昆明机床上的迟迟未能止损,还有个原因是受了股评家们的鼓惑。作为新股民,难免迷信所谓“专业人士”,尤其是那种出现在电视上的“权威”。中国人历来对出现在正规公共媒体上的面孔,是特别容易盲从的,即使是我这种内心其实很有个性的人,在进入股市不久的那些阶段,也是每天坚持看电视股评节目的。97年从下跌之初到年底,绝大多数股评家们都在一次次呐喊着“抄底”,仿佛你今天不买,明天就会痛心疾首。正是在那种氛围下,多数股民如同温水里的青蛙,渐渐被煮得无力跳出。
 在今天,我想尽可能用客观之心,去说一说所谓股评家。中国最出名的股评家,十年前是谁?他们如今在哪里?又还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甚至,不需要十年,哪怕只是五年,又有谁还依然活跃?可想而知,如果一个职业连五年的平均个体寿命都无法达到,而且又并非诸如体育和舞蹈等吃青春饭的职业,那么,这个职业的自身的虚妄度多么触目惊心。
  其实,如果将一个股评家说过的话,连续记录三年,你会发现他简直就是在不断地自相矛盾;又如果,将一个股评家所推荐的股票,连续跟踪统计三年,你会发现他亏损远远超过赢利。事实上,我们所有中小投资者中,有几个人是靠听了股评家的话,实现了财务自由的?如果按照股评家说的做就能赢利,那么,中小投资者的赢利比例,不至于是十分之一了。所以,这从结果上反证出,股评家作为一个群体,他们的言论对于中小投资者获利,是完全没有正效益的。
  那么,既然如此,为何还需要股评家这个群体存在呢?这个问题,曾经困扰我很久,直到我领悟了股市是一个生态链之后,才随之明白了股评家的价值。
  我们知道,股市这个生态链,要保持运转,就必须不断将作为食物链底层的中小股民拉入股市,如何才能不断将不炒股的寻常百姓变成股民呢?这一方面需要有赚钱效应,但另一方面也需要有各种道具和途径,才能充分吸引新人。
  电视股评节目,由于利用电视平台直接面对千家万户,因此,是吸引不炒股的人变成股民的最佳渠道之一,而作为一个电视节目,不可能没有嘉宾去说话,否则节目就会缺乏权威性,缺乏专业感,本质上也就缺乏了迷惑度,所以,必须有嘉宾侃侃而谈,才能达到通过电视节目不断为生态链引入新的血液的目的。于是,股评家这个职业,也就应运而生了。
  正是从这个角度上分析,我们才会发现,股评家的知名度其实和他们的正确率并无太大关系,因为从来没有任何机构去监督和统计过每个股评家的正确率,甚至也许将来也永远不会有。所以,股评家们最重要的素质,是口才和装做权威的能力,甚至是娱乐性。
  也正因此,这个筛选机制决定了真正优秀的炒股高手不会去当股评家,而当股评家的那些人则多数并非炒股高手。这实在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幽默。其本质在于这个生态链的分工,无论是证券公司的客户经理及分析师,还是电视上的股评家,他们在这个生态链里最重要的作用,不是真能帮股民获利,而是能吸引到更多新人参与。因此,资本市场的所谓“专业人士”,其实他们的专业是将人拉进股市,而并非股票投资本身,多数证券专业人员炒股实战水平低得惨不忍睹,却还不自知,原因就在于此。
  所以,一个新股民一旦多次对股评家失望,他渐渐就不会再看股评节目了。事实也确实如此,看股评的人都是新股民,老股民都不看股评的,但是,生态链残酷的一面又出现了:股评节目根本不需要老股民看,甚至根本不在意老股民,因为你一旦成为老股民之后,炒股已经成为你的生活习惯,你就再也跑不掉了,你的钱就永远在股市里流转。生态链在意的是新股民和暂时尚未炒股的潜在股民,股评节目真实的目标人群也恰是他们。至于你们这些老股民,任你们自生自灭吧,爱看不看,谁在乎。
  多么冷酷的生态链啊,此刻,当我写下这些时,我的心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没有恨,甚至没有波澜,而只是,有着深深的疲倦。我平静地讲述着这些,记忆里那第一次深度割肉,渐渐再度清晰,97年底,昆明机床跌到了3元2左右,而且整个股市跌跌不休,看不到希望。我在98年初将它割了,每股亏损1元1毛,共亏5000元,我好不容易攒起来的2万元,又只有1万5了。
  时间确实是过得很快的,我的1997年就这么摇摇晃晃地过去,我的1998年随即迷迷糊糊地到来。记得1998年的春节来得特别早,1月23日就春节放假了,我们单位发了些年货,清单如下:金龙鱼牌色拉油一桶、大米一袋、阿尔卑斯巧克力糖一铁盒、腊肉十公斤、香肠十公斤。另外,每个职工两千元过节费。
  以前我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时常听一些传闻,“某某银行年底每人发三万元啦”、“某某工商局春节压岁钱三万啦”,或者,“某某机关年终红包每人两万啦”……大学生容易轻信,当时我毫不怀疑。如今想来,都比较可疑。我们单位在省委机关里待遇中等偏上,也不过如此,有些机关应该更差。当然也有些效益好的单位,不过应该也多不到哪去,否则大家早就闹开了。
  春节前几天十分清闲,每天都是看报。拿着年货,喝着香茶,等着放假,这样的生活不能说不惬意。在这种惬意中省视自己,我更清醒地发现,我之所以想辞职,不是嫌公务员钱少,事实上我们的收入水平在社会上已经是中等偏上,何况还有稳定的福利;更不是嫌这里有什么辛苦,我们的工作,算是够悠闲的了;也不是嫌这里没有机会、没有竞争,事实上,机关里暗流涌动,处处都有竞争……然而,最关键的问题恰恰在这里——这里的竞争,不是我喜欢的竞争,这里的机会,不是我想要的机会。所以,我时常感觉到一种来自心灵的痛苦,这种痛苦与股市割肉的痛苦扭合到了一起,令我更为颓废,仿佛对什么都失去了激情。
  或许,正是为了让我从这种颓废中出来,让我有一些家庭的责任感,简潞主动对我说,“我们有空去扯结婚证吧。”那时,还没有裸婚这个词,但却是事实上的裸婚,我们有两处住房,但都是各自单位里的临时合住宿舍;我们有两辆车,但都是自行车。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在98年春节后不久,就欢欢喜喜地结婚了。婚后简潞公司比较有人情味,把她那间宿舍分给她独自住,我搬过去,在门上帖了个喜字,简单办了几桌酒席,就完成了结婚形式。&
  21,小贾
 结婚之后,我的生活并无太大改变,除了住得更远,上班要骑四十分钟自行车之外,其他一切照旧。不过,工作方面,倒是出现了点新鲜事儿,那就是,我们单位98年春节前后,再次要招录一批公务员。这次是招6个,其中我们处有一个。
  与以往的全省公务员考试一样,春节前是统一笔试,春节后则是各单位自行面试。我们单位的面试就在部里的会议室进行,许多同事都好奇地主动去旁听了,包括我。报考我们处的人里,有个叫
“贾明武”的,给我留下了印象。一眼看去,让人觉得他似乎是天生就该走仕途的那种人:脸上总带着谦虚谨慎而又特诚恳的微笑,不多言语,但说起话来总是头头是道,抬手投足十分沉稳。后来才知道,他在原单位就在人事部门呆着的,怪不得历练出一身小官僚气息。当时我有预感,很可能通过面试的人有他。
  其实,对于谁被招进来,我并不特别在意,我所在意的是,希望能让新来的人接手我目前的工作。自从96年进单位以来,我一直干内务,基本提高不了业务能力。和我同年考公务员进单位的五个人,别人都没干内务,惟有我在干,显得有些不受重视。如今,既然我们处新招了一个人,这对我来说,是最佳的将内务工作转移出去的机会。
  我的烦恼在于,该不该去向蒋处长说说。趁着新人还没来正式上班,我提前将意思表达出来,或许是有一定的机会的。当然,去说或许也不好,仿佛工作挑三拣四,这就有些需要权衡利弊,我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下不了决心。
  转眼三月就到了,新招录的名单已经正式公布,我们处招进的,果然是小贾。对于新进公务员的安排历来是这样:如果还是应届本科生、应届研究生,那就等7月毕业后正式报到;如果是已经工作了的,则招录后立即办理工作调动。小贾不是应届生,因此他很快就会来上班,对我而言,再不能继续犹豫了,万一蒋处长根本没考虑内务的事,我不提醒一下,小贾来了之后,直接就做与内务无关的工作,只怕到时候想换更加麻烦。
   于是我找了个周末,提了两瓶酒,去看望蒋处长。
  进屋之后,我打量了一下蒋处长的家,真的十分简单。蒋处长的老伴在中学教书,两个儿子都三十多岁了,不再在家里住。蒋处长很客气,给我泡了杯茶,一起聊天。蒋处长说:“小雷啊,你很上进,很懂事,我自己儿子要有你这么挣气就好了。”我当然回答:“哪里那里。”这么客套一番之后,我提出了不干内务的想法,蒋处长委婉却很坚决地拒绝了。
  我心里失望极了,一大心愿,显然就要落空,不禁心情变坏,发了几句牢骚。蒋处长一下子严肃起来,批评了我几句,说:“小雷啊,你这个年轻同志,很聪明,也很有才,但是干工作拈轻怕重,还沉迷炒股,要不得啊,我们年轻那时候,干工作那可是从来不讲条件啊。”我心里想:“我和你是两个时代的人,干嘛要我和你们年轻时比?没有可比性嘛!要比,就跟同龄人比嘛。”可是,这话说出来就又显得计较了,只好不说,气氛变得稍微有些尴尬,我不便久坐,于是告辞。
  蒋处长明显地并不想收下两瓶酒,但显然怕拂了我的面子,勉强还是收下了。过了两天,蒋处长找了个机会,提了两盒礼品咖啡,趁中午没人的时候拿到我办公桌前,说是自己的老战友送给他的,他喝不惯咖啡,送给我,免得浪费了。我知道,蒋处长是不想欠我人情。我想,这次去找蒋处长,不仅没解决问题,反而弄得蒋处长对自己印象差了许多,实在是得不偿失。看来,在机关里确实要学会被动地等待,主动了不好。被动一点,反而少很多烦恼。什么东西都是上级发给你的,他要给你,就是你的,他要不给你,你要也要不到,不如不去要。
  三月中旬,小贾就来报到了。这个年轻人,比我刚进单位时还要兴奋,还要认真。他住得远,上班要骑一小时自行车,但每天都做到了全单位第一个上班,风雨无阻。这一点,比我强多了。我刚来那个月,开始几天上班很早,可是,不久就觉得并没什么人注意,于是渐渐也就随大流,踩着点儿上班了。如今看来,并不是别人没注意,大家的眼睛其实是雪亮的,大家都注意到了,偏偏不说,就看你能坚持多久,当你坚持到让他们吃惊的时候,他们才会把他们的注意表达出来。我当初毕竟是才毕业的,不明白这个道理,而小贾则显然深谙此道。
  这个小贾,别看其貌不扬,但满脸诚恳,稳重踏实,谁让他做事都会觉得放心。穿着上,不时髦,但干干净净,很适合机关需要。每天,他的头发都整理得一丝不乱,皮鞋一尘不染,他仿佛一支擦得呈亮的钢笔,随时准备着被领导使用。
  我在那时,毕竟已经转正,相对于小贾他们这几个新招的尚处于试用期的公务员来说,就算是单位的“老人”了,所以,我对小贾,说话是有点居高临下的,然而小贾一点也不介意,总是笑眯眯的,其态度之友好,弄得我不忍心继续居高临下了。
  何况,小贾的工作态度,连我也觉得没得说。一方面认真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家用煤气罐尺寸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