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私立龟鱼派（龟鱼派，比目鱼）全集
var sogou_ad_id=731549;
var sogou_ad_height=160;
var sogou_ad_width=690;悲惨童年回忆篇
我的图书馆
悲惨童年回忆篇
一、&穷乡僻壤话童年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我出生在一个动荡不安、战乱不止、封闭落后、凄风苦雨的时期，又在日寇残暴统治下七年。生活在血雨腥风、灾难重重、水深火热之中，历经多次大难、九死一生，侥幸生存。之后随父母走遍大江南北、步入大千世界。
“似水流年,&沧桑人生。”本文是我从前生活的切身经历和挥之不去的往事回忆，也是一种历史见证，它真实地再现了冷暖人生和思索着人们的艰辛历程。每当想起童年那种生死劫难，引人沉思、发人深省，切莫好了伤疤忘了痛。
“社会不公，天理难容。”在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逝者如斯、感叹世情。冷观人间世相，切记芸芸众生。悲欢离合时而有，酸甜苦辣在其中。在演绎着日月轮回的岁月里，往事如烟，渐行渐远，浮生犹如一场梦。“人生直作百岁翁，亦是万古一瞬中。”星移斗转，苦尽甘来，揭开那些封尘的往事，但不可忘记人情世态中往日的风雨历程。
&&&&1、出生之地
民国19年（1930年）阴历9月9日晚上9点，父母亲均在29岁时生了我。于是我就和9字结了缘，也沾了“九九”重阳节的光。我前面还有亲哥家义（活到78岁），若按堂兄弟排行：老大家义，老二老三均夭折，老四是我，老五家荣（嗜酒成癖，仅活到50多岁），老六家庆（13岁夭折）。以后尚有：仍键在、年龄较小的堂弟：刘成（小成）、家英（小通）、家琦（小旦），堂妹瑞英（小妞）、瑞芹（小丫）、瑞芬（小玲）等。
我的出生地是河北省大城县盖益庄（又名赖庄）。这里位于华北平原偏东，北靠天津（原天津专区，后改为廊坊专区），东临渤海，海拔高度约4-5米。县内最大的河流为子牙河。清乾隆26年，大城知县王建中《重修白杨桥碑记》载：“子牙河亦名沿河，盖滹沱、漳、滏诸水之支流。自西南逶迤入境，北折而东，会淀池，达津门，归于溟海。”
盖益庄位于县城东南9公里。北有子牙河，南有黑龙港河，其西支流经村庄。支流为季节性河流，平时干涸无水；水灾时，大水泛滥，淹没土地庄稼。华北平原为堆积平原，处处皆黄土，一马平川。刮风时尘土飞扬，落雨后地面泥泞。由于易旱多涝，自然条件差，水、旱、虫灾害频繁。
这里农民世世代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们为了生计而成年累月奔波，但生活面貌依然一贫如洗，贫穷落后。从一些民谣中可知，农民的期望值有多低：“大城有三宝：烧酒、驴肉、大火烧（一种饼）”。“庄家人三宗宝：丑妻、薄地、破棉袄”。可见，只要能养家糊口，有破棉袄穿就知足了。
这里农村住房多为泥土丕盖成，砖瓦少见。盖益庄呈东西长、南北短，仅有一条东西向街道。旧时，沿街堆积着粪便肥料，惟一的亮点，是邻居商家门前的那棵歪脖枣树，当果实累累，挂满枝头时，使孩子们垂涎三尺。我们几个同龄人有时偷偷地用土块打下几粒枣子，解解馋。
我小时候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活动范围不足几公里，最远只到过南赵扶、大流标（赶集）、樊庄（上学）、傅庄子（姥姥家）和臧庄子（二姑家）。过着封闭式的生活，真可谓之“井底之蛙”，未见过大世面，不知道外面世界五花八门、无奇不有很精彩。
&&&&2、刘氏家族
据说祖辈是从冀中迁来的。刘氏家族居住在村东头，共六、七户。祖父刘泽林为老大，有三子三女：刘国翔后改名刘一如，（生子有家义、家信）、刘国安（生子女有刘成、瑞芹、瑞芬）、刘国清（无后）及三个姑姑。二爷刘桂林，有一子刘国熬被日军杀害。（刘国熬生有一女：瑞英）。三爷刘重林，有二子一女：刘国芬（早逝）、刘国许（因偷拿我爷爷几块大洋，逃走后失踪，音讯全无），一女，我称她为红姑，嫁尹桂生，常居天津。四爷刘福林，有子二人：刘国臻曾随父亲做事，管理仓库（生子有家荣、家英）、刘国才身强力壮，曾说过：“吃石子也能消化”，后在天津工作，（生子女有家琦、家春、家兴、家俊、瑞娟）。我爷爷有堂弟三人：臣爷刘凤林，有二女：忍姑刘毅茹、双印姑。托爷刘墨林有一子：刘国丰（朋叔）。以及刘海林。
以上两代前辈，均已作古。逝者已矣，思者永伤。先辈音容宛在，昔日记忆长存。江山故土依旧，乡思亲情难分。
祖母早逝，祖父对孙子辈倍加疼爱，我们常盼他去赶集，回来时，褡裢（一种搭在肩上的长方形口袋）里装满孙子辈最喜爱的零食。即使在日寇“三光政策”时期，家中每个人都吃糠咽菜，爷爷也不忘记把优待他的野菜搀点玉米面的饼子，分给孙子辈尝一口。
祖父这一代，因生活在封建社会，受到旧思想的影响较深，“读书高贵”成为至理名言，在他头脑中根深蒂固。他常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教导后代人要死啃书本，苦读书，学习古人那种“头悬梁，锥刺骨”的发奋读书精神。现在看来，这种理念思维，陈旧不合时宜而不可取。
&&&&3、幼年记事
幼年时，国内战乱不止，土地旱涝不断，勉强维持生计。我最早记事应在约五、六岁，在一个夏天，国安婶心情特好，心血来潮，她见刘家不生女孩，就把我，成弟两人各梳了一条冲天辫，光着身子（那时男孩子夏天都不穿衣服）出门去玩。别人见了都忍俊不禁，可我俩玩的很开心，并不在乎他人的评头论足。
幼时见国安婶几乎每年都坐月子、抱孩子。我充满好奇，刨根问底：“小孩子是从那里来的？”她答：“腊月十八，拉扒着腿，去麦草堆里拣来的。”我信以为真，到了这一天，我果真拉扒着腿，（撇开双腿走路）到麦草堆里去拣人去了。结果可想而知，当天冷风飕飕，全身冻的哆嗦发抖，空手而归，一无所获。回后引起大人们的哄堂大笑，我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怪自己运气差呢。
那时，爷爷的口头禅：“剔牙稀、掏耳聋，爱打官司要受穷”，这话也有哲理。我有一次掏耳感染化脓，灌了药水，躺在长凳上，望着蔚蓝的万里长空，只见飘浮着朵朵白云，变幻莫测，浮想联翩。感到遥远的天际是那么引人入胜，别有洞天。正是“浮云蔽日飘不定，浮想联翩出神来”。
小时候，最渴望的是听故事，成天缠着国安叔讲故事。其中对八仙之一的李铁拐故事很感兴趣，百听不厌。说的是李在黑夜偷了人家一只铁锅，后来很后悔，但天已发亮了，怎么办？这时老天爷特意安排天空再度变黑一下，圆了李铁拐还锅的愿望。为什么天亮后又黑一阵子？就是这个缘故。有时候把大人纠缠的不耐烦了，就顺口胡编道：“从前一家子，365个脚丫子，脚丫子一钩，全家都喝粥，脚丫子一乍（张开），全家都吓死！”还看到过有一本童话书中说，古时候猫头鹰会讲人话，后来因为它说了谎，上天惩罚它变成了哑巴，从此就不会讲人话了。我听了后，深信不疑，并且还为猫头鹰的遭遇深感惋惜和遗憾。
幼时对各种小动物，也是最感兴趣。记得有一年春天，家中喂养了数十只小鸡，我非常高兴，成天围着小鸡观看，生怕它渴着、饿着，就瞒着大人，不停的喂小米。后来发现小鸡一个个都死了，一查原因是我引起的。大人说：“不知饥饱，就是小鸡不知道饥饱，容易被撑死的。”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那时农民家常常养猫捉老鼠，我家养的是个黑白黄三花猫，非常可爱。冬天它怕冷就钻我被窝里睡觉，半夜它去捉老鼠之后，又钻回被窝。有一夜，三花猫显得有点异常，睡到半夜我醒了，用手一摸感到一股又湿又滑的液体，再一摸是几个柔软乱动的小动物，打开被窝一看，原来是母猫生了一窝三花小猫崽。这使我喜出望外，在兴奋之余，又增添了照料小猫的任务。
在我家房梁上，常年有一窝燕子筑巢安家，冬去春来，年年如此。因燕子吃蚊虫，是益鸟，受到全家的欢迎和保护，也给家人带来喜悦和欢乐。
4、民歌民谣
在娱乐上显得极为贫乏，当时人们吃不饱、穿不暖时，那有心思唱歌听戏。有时偶尔听人哼几段评剧或河北梆子，其声腔高亢豪迈，引人入胜，倍感新鲜。平时听到的儿歌颇多，均为陈陈相因，毫无创新的儿歌童谣：“三只老虎跑的快，跑的快，一个没有耳朵，两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小秃卖豆腐，卖的不够本，回家打媳妇，媳妇说，不怪我，怪你卖的多”“山老鸹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狼来了，虎来了，和尚背着鼓来了……”。还有一个形容后娘虐待孩子的歌，是以第一人称表白，唱腔凄凉、悲苦连连：“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岁的孩子，没了娘啊/亲娘死了三年整呀/爹爹又要娶后娘呀/娶了后娘一年多呀/生了弟弟比我强呀/弟弟吃菜，我喝汤呀/想起亲娘，泪汪汪呀。”到了打军阀和抗日时期也出现了“打倒列强，除军阀……”“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等进步歌曲。
5、贫苦多病
小时候家中穷困，生活异常贫苦。北方的冬天特别寒冷，滴水成冰。为了熬过寒冷的冬天，全家睡在长炕上取暖（炕连接着锅灶，有余热），盖一条长被子。全家共用一个脸盆、一盆水、一条毛巾。冬天零下20多度，我没有内衣裤穿，光着身子穿上三大件：棉衣，棉裤，棉鞋。我的棉袄两只袖子，油光锃亮，闪闪发光，原来那两只袖子上是每天擦鼻涕形成的累积污垢。
那时候，生活条件极差，家中没有纱窗，蚊帐，杀虫剂。白天苍蝇满天飞舞，夜间蚊子到处横行。人吃的苞谷饽饽上落满黑压压的苍蝇，驱散后全是黑斑斑苍蝇屎。我当时狠狠的说：“长大后我要消灭所有的苍蝇。”夜间任凭蚊子叮咬，难以睡个安稳觉。我这个病娄子，几乎天天生病，病魔常缠身。一次得了疟疾，全身忽冷忽热，冷时如同掉入冰窟，盖上几层被子都冻的发抖；热时犹如置入蒸笼里，全身发烧滚烫。头脑烧得晕晕乎乎，感觉天旋地转，四肢软弱无力，饱受重病折磨，差点送了命。当时农村缺医少药，有人生病就要跑数十里外寻医抓药。有一次我妈病了，请来一位医生，针灸就是缝被子的长针，一针扎下去，钻心疼痛，流血不止。至今我还记得我母亲默默承受着巨大疼痛，脸颊上流满了泪水时的情景。在那时儿童死亡率极高，国安婶所生孩子不下10个，仅存活了刘成一个人（后来娶王金香，有子女3人）。晚年才又添了2个妹妹：瑞芹（后来嫁窦德恩，有子女3人）、瑞芬（后来嫁孙景安，有子女3人）。
6、心中双亲
当时，祖父为了子女成才，在家庭经济条件许可下，决定在3个儿子中选一人送去上学深造，以便光宗耀祖，出人头地。于是乎，我父亲碰上了运气，成了幸运儿。父亲一直学到师范学校毕业，成了全家当时惟一的知识分子，有学问的人。其结果，这对我们子女们以后的命运，也产生了直接影响。否则，我本人也可能是一个缺少文化，土生土长的农民了。
父亲毕业后，任教学五年，曾在矿业家郭悦民家中当家庭教师。以后又跟随郭走南闯北，跑遍大半个中国，去过黑龙江佳木斯、鹤岗、安徽馒头山、广西合山、贵阳筑东、四川威远等煤矿任职，长期在外地谋生。抗战胜利后又赴秦皇岛、北京、湖南耒阳等处煤矿办事处当职员。
“9·18”之后，日军侵占东北，当时国难当头，连年战乱。父亲那时常年在外，成年累月不回家，虽有时汇些银元来，但却不见人的踪影。那时我对父亲的印象是那么淡薄、陌生。对父亲印象深刻的仅有几次：一次是我小时候三天两头生病，体质极为孱弱。同岁堂弟家庆就这样病死了，我的病比他既多且重。父亲偶然回家乡一次，见到我每天病魔缠身，就忙于为我抓药治病。由于我是老病号了，喝汤药已习以为常，不在话下，再苦之药，也能一口气灌下肚。奇怪的是，惟独有一次我一反常态，大耍牛脾气，死不喝药。家人苦口婆心的相劝，谁劝也不听。大家见我病的奄奄一息的样子，都焦急万分。第二天，医生十万火急的让人送信来说，“大事不好，药拿错了，把别人的外用药错给你们当内服药了，如果吃了就没有命了。”真是人命关天，送信的一席话，使全家一惊一乍，阿弥托佛，上天保佑。在惊呼、幸庆之余，惊叹我的拒绝喝药是事出有因，命中注定，否则就一命呜呼了。
还有一次是打赌比输赢的事。父亲那天当众说：“一木支千斤，高梁杆虽细，但可以顶起碌碡来”。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皆不认同，一番争论后，决定打赌定输赢。众人们一哄而去，到麦场上做试验去了，结果如何不得而知。
母亲傅佩英，是本村东北方4.5公里的傅庄子人。因受封建礼教迫害，从小裹脚，走路十分艰难。她一生勤俭，为人善良。国清叔出生时，祖母病亡。改由我妈奶水喂养，哺育两代人，正是“老嫂比母，小叔似儿。”把小叔和两个儿子含辛茹苦的带大。记得小时候，北方冬季冰天雪地，早起时棉衣裤冰凉，都是我妈先烤暖后，才叫我起来。平时她还要处理好大家庭方方面面的关系。记得有一次，我妈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心中委屈，无法倾诉。便独自拿着小板凳，做到村北空地上，恸哭了一场，边哭边说：“桌子板凳要一般高（意思是人人一律平等）。最后还是委曲求全，顾全了大局。她高尚的人品，受到家族人的尊重，也影响着我们一代。
母爱，是人间最伟大、最无私的爱，谁都无法代替。她孕育、抚养、教育、呵护着子女。父母之恩，恩重如山高；双亲之爱，真情似海深。
幼时，有一次在门口玩耍，一阵狂风吹来，大量沙尘迷入了我的眼睛，双眼难睁，疼痛难忍，哭天叫地。旁人见状束手无策，只见妈妈急速赶到，毫不犹豫地用自己柔软的舌尖舔去我眼中的沙尘，丝毫没有伤害到眼球，立竿见影，使我睁开了双眼。涌现的这一人间大爱，使我铭记终身。
7、大哥婚事
大哥家义，比我大7岁（1923年生），上学时间虽少，但人很聪明，勤动脑筋，擅长创新。他做的放大尺，能放大多倍而准确。娶了樊庄姓陆的媳妇，听说是开糖店的，因吃糖多而得了痨病，咳嗽不止。嫂子一生遵从三从四德，对事物都是逆来顺受，是贤淑的典范。我还清楚记得他们结婚入洞房后情节，当晚俩人默默无声，难于启口说话。我们在隔壁焦急等待着两人说了话，全家才高兴起来。我乐极生悲，蹬扭了脚指，哭了几声，惊动了嫂子过来问候。嫂子出嫁后，虽身体有病，但没有得到应有的治疗。婚后对大哥精心照料，尽到了做妻子的责任；夫妻恩爱和睦，惟一遗憾就是因不能生育而无后。大嫂在家中地位最低，常常是忍辱负重，默默奉献。吃饭时，我们都坐在炕上，她站地上盛饭，最后，她才吃残羹剩饭。记得有一次家荣嬉戏她，将口水吐在她脸上，她并不脑怒，只是默默地忍受，擦掉口水。1947年嫂子病逝，年仅20多岁。解放后，大哥在湖南衡阳工作，认识了纺织印染厂女工廖燕雄，并结了婚。生二女一男（小平、玉萍、亚平）均居湖南长沙或衡阳）。
8、两位亲叔
1945年以前，我家是个大家庭，有土地40亩。人口11人，男人都是主要劳动力。国安叔一生勤劳，为人厚道，当了一辈子农民，受苦受累，一直没有摆脱贫困，后来曾在天津当过工人。农闲时，安叔喜欢串门，去聊天。每当开饭时，常不在家，我的任务是满街叫喊：“叔呀，吃饭了！”直至叫回家。当他年老病危时，听说临终前不停地叫着大哥和我的小名“大呀！四呀！”。我当时在外地工作，不知他病危，后闻讯，令人伤感不已。小时候，我和国安婶接触多，她精明能干，会过日子，对我也很好。她生的两位堂妹对我都很亲。记得有一年，我已是解放军军官，从部队返乡探亲，住在国安婶家。两位年幼、天真的妹妹央求我说：“四哥，我要跟你去北京”。当我返京时，天未亮起床赶火车，不料惊动了她俩，两人竟不顾天寒地冻，没穿棉衣裤，光着身子追出了门外要跟我走。这把我吓了一大跳，怕她们冻病了，就连哄带骗的抱回了屋。两位妹妹的深厚情意，感人至深，令人久久不能忘怀。
国清叔（也叫六叔）是个老八路，参军多年。他不能生育，无后。六婶姓陆，是樊庄人，生过天花。两口子过的并不和谐。六婶成天闹离婚，屡屡败诉。六叔原是抗日时八路军，未经他同意政府不会批准离婚的。六叔因自理能力差，离不开婶子照顾，对离婚一直持反对态度。只有一次，六叔外出，婶子沟通了法院，软说硬磨地批准了离婚。等六叔回后一闹，法院又宣布原判无效。原来六叔有一招：遇到困难就上京告状。一次，在新华门还跪拦了陈毅元帅的车子，陈毅听完申诉，通知国务院转告大城县妥善处理。县官大人一看来头大，怎敢怠慢。于是，满足了六叔全部要求，给了生活补助，还送了一头骡子，又盖了几间房，事情得以平息。还有一次，六婶以自杀要挟，但泄露了风声，刘家几名男人，把她按在炕上，向她嘴里灌入了添加人粪的肥皂水，她大声呼叫，不肯就范。于是有人捏住她鼻子，当她改用嘴呼吸时，就把粪便水灌了下去，她恶心呕吐，终于吐完胃里鼠药毒素，免于一死。当时我因正背着书包准备去上学，才目睹了这场乱哄哄的一幕。
六叔平时傻乎乎，不灵活，叫人看不上眼。他生活邋遢，不修边幅，不拘小节。比如吃饺子从不咀嚼，囫囵下咽，问他什么馅？答：“不知道“。有一次，全家杀狗吃肉，别人不吃的狗头，他愿一人独啃，吃的津津有味。但六叔最大的优点是爱国家，爱部队，参加八路军坚决抗日。并创作了一些抗日歌曲，如“地球地球内有五大洲，二十世纪，抗日最讲究，今看小日本欺压我中华……”。他最大长处是能吃大苦，耐大劳。他擅长行军走路，上北京，去天津，全凭两条腿步行。有一次，他心血来潮，要去千里之外的沈阳看望忍姑（刘毅茹），整整走了10多天。白天赶路，渴了要口水喝，饿了讨口饽饽吃，夜间困了，一头钻进麦草垛里睡上一觉，最后走到了沈阳，见到了忍姑。记得多年后，1975年，我在天津照顾病重父亲，六叔从家乡走来看我，站在我面前只见他浑身一抖，全身之泥土坠落了一地，我扫了一堆土。可见江山易改，旧习难移。1975年，有一次在田地劳动，因腹部剧烈疼痛的满地打滚而不治身亡。
9、三位姑姑
在三个姑姑中，大姑命最苦，早年丧夫，领养了儿子路留，一辈子当农民。二姑老两口会过日子，为人善良。二姑夫刘荣茂，是个有知识的人，早期共产党员，平时指甲修的极短，讲话有条不紊。两口子均活到80多岁，同年去世，（其子女有：海波、海新、海祥和淑兰、海萍、海英）。记得我小时候，兵慌马乱逃难去他村，途中渴极了，喝了路面上马尿，臭腥味令我恶心不已，印象极深。1941年他们全家又逃难住到我家，两家人同甘共苦，共患难，吃糠咽菜一年多。老姑（最小姑姑之称谓）刘翼芬，为人和善，勤俭持家，会过日子。听说我小时候是她和二姑把我抱大的。我不到十岁，老姑出嫁时情景，我还记得十分清楚：她临上轿时，发现一只小手电筒丢失了，不知是那一位亲友顺手牵羊拿走了。在当时，这还算得是一件贵重陪嫁物，最终查无结果。老姑夫杨绍哲，曾在天津当工人，入过党，当过省劳模，红过一阵子。上世纪1975年我去天津照看父亲，当大家谈到林彪坠机事件时，众人突然惊讶发现，老姑夫看起来不就像一个活脱脱的林彪长相吗？到了1994年，我和大哥返乡时，他已病成了一个无知觉、无感觉的植物人。令人奇怪的是，当我们谈论往事、谈到他时，忽然发现他的泪水夺眶而出，流个不停。不知是条件反射呢，还是有所感知，令人迷惑不解而惊讶不已。
10、三次水难
说起刘成弟，是国安婶惟一的儿子。为了预测这独子的命运，请算命先生算了一卦，说刘成一生有三次水难之灾。说来也巧，不久真遭遇了一回，差点送了命。当时我约六岁，他两岁时，我俩一起玩，走到大水池玩水洗手（在小学旁边）。不料他一伸手，脚底一滑，“扑通”一声掉进水坑里，吓的我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眼睁睁地看见他的头顶在水中冒上来，又沉下去。我试图救人，力不从心，无能为力。正在生死攸关时刻，天无绝人之路，有位前来提水的大婶，听到我呼救声，迅速把快淹死的刘成拉上了岸，吐出腹中水之后，居然活了过来，避免了一次灭顶之灾。众人惊叹算命先生的灵验之际，更应感谢那位救命之恩的大婶。
第二次，在一个严冬夜晚，人们都在家中休息，他独自一人偷偷地在神不知鬼不觉之时溜出了家门，冒着零下一二十度严寒，跑到了水坑冰层洞窟边（捞鱼而凿的洞）去玩耍，脚底一滑，扑通一声，溜进了冰窟。这回不能再指望有人救他一命了。说来无巧不成书，他居然十分巧合的从原冰窟口处冒了出来，又在身体冻僵、棉衣湿透、重量增加的情况下，竟奇迹般的爬了出冰窟而回到家里。这一次死里逃生，总算又拣回了一条小命。
到了1948年，刘成随父南下时，又遭遇了惊心动魄的大海难，几乎送了命（后有记述）。看来，算命先生的胡言乱语，也不幸言中了、蒙对了。
11、活人入棺
我五六岁时，还发生一件事，令人印象深刻、记忆至今。就是我家隔壁托爷（刘墨林）的父亲（我的曾祖爷）逝世了，空棺材陈列在大门口外几天。这本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可是我几个堂叔和大哥（都十六、七岁）却显得异常兴奋。他们兴高采烈的围在棺材旁，引吭高歌。歌曲头一句词，我还记忆犹新：“唏哩哗啦响了声……”。首次听到唱歌，倍感新鲜。“棺材七尺半，装尽天下汉”。更有甚者，一些人搞了一场捉弄人的恶作剧。几个人一商量，竟合伙把国臻叔（家荣的父亲）强行按倒，塞进棺材里，并加上了棺材盖。由于棺材内空气稀少，臻叔憋的呼吸困难，呼叫不止，乱蹬乱敲。众人不动声色，等待他奄奄一息之时，这才打开棺材盖，放他出来。这时发现他脸色发紫，差一点憋死过去，这个玩笑开的太过分了。后来发现粘贴棺材缝的纸条，全部被蹬掉了，需要返工重贴。
12、咒符治病
托爷是我爷爷的堂兄弟，苦了一辈子，穷的揭不开锅。印象最深的是，托爷每年冬天都穿他那件打了四五十处补丁的旧棉袄。棉袄上补丁，形状各异，五颜六色，可称得上为奇装怪服了。其补丁数量之多，是我平生所见之最。他儿子刘国丰（我叫他朋叔）有点口吃，娶了个俊俏媳妇。我还记得他们结婚时的场面，当时女方父亲一再叮咛托爷，必须要善待他女儿。托爷答应了，并信守了诺言。（1994年我和大哥回乡时就住在朋叔家，这时朋婶的腰已直不起来，弯曲呈90度。那次见面后不久，白发苍苍的朋叔就去世了）。当时，朋婶父亲见我生病，他说能治好，便在鸡蛋上画了许多咒符，吩咐家人把鸡蛋煮熟给我吃。事真凑巧，第二天我的病居然好转了。众人认为，此法能除魔驱病，真是灵验！其实用科学道理解释，只不过是巧合而已。记得还有个臣爷（刘凤林）的女儿（忍姑）小时候每天裹脚，疼的她呼天叫地，大哭大闹，后来作罢。还有一次，她被蝎子蜇了（当地蝎子多），哭喊了一整夜，吵的四邻不安。解放后她在沈阳公安部门工作。
13、初务农活
这里农民历来简朴，惯于“糠菜半年粮”的日子。口粮以粗粮为主，过年才吃一顿饺子（素馅），逢遇灾荒，吃一顿荞麦皮、野菜馅饺子就算过年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地也可以参加一点轻微的劳动，如掰玉米棒，撇高梁叶子，犁地、除草、拔麦等农活。感觉最苦的是在高梁、玉米地里干活，真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烈日当头，犹如站在蒸笼里，烤的闷不过气来。我常和国安叔在“长身地”耕地，他赶着牛、汗流浃背的干农活。有一次，我极度口干舌渴，喉咙冒烟，到了忍受的极限。我决心到洼地上找水喝。国安叔反对说：“这么大的田野那里有水？”虽然在他恫吓阻拦下，我毅然走远找水。可事实证明他说的对，找了几里路，一滴水的影子都找不到。当时，渴到这个程度，就是马尿我都会喝下去，最后无果而返。
还有一次恶作剧，至今我仍旧迷惑不解。一个炎热的夏天，在“长身地”（耕地名）干了一天农活，夜幕降临，大家都显得筋疲力尽，体力不支，我和大伙一样，倒在麦草堆里呼呼入睡了。半夜，一阵凉风吹醒我，发现四野空旷不见一人，只有我一个人躺在这茫茫的原野上，多么令人恐怖，害怕遇上豺狼野狗被咬。顿时，我猛地跳了起来，趁着淡淡的月光，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中。几十年过去了，至今我还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叫醒我一起回家呢？是有意还是无意识的呢？由于当事人均已作古，遂成了一桩永远无人解答的谜团了。
14、多宗谜团
最为怪异神秘、神差鬼使的谜团，应属于太爷的故事了。我爷爷的上辈，我称之为太爷，年轻时与某人去经商办事，赚了钱后返乡。傍晚途经一村庄，找到了一间堆柴草之空房暂歇，因阴雨寒冷疲惫不堪，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正当太爷酣睡不醒之时，某人一时起了歹念，狠下毒手，他先是把钱财弄到手，而后放火烧着了满屋柴草，实施焚屋灭口。那人又堵死了门窗后逃走。当他走了一段路时，只见熊熊烈火映红了半边天，柴草屋被付之一炬。他断定：刘某在这场大火中必死无疑，人为纵火也就成了一桩神不知鬼不觉的无头案。多年后，此人装模作样地又来到我村探听消息时，突然发现，太爷还活着。顿时，他吓的惊慌失措，逃之夭夭。当太爷说明事由时，派了几个人去追赶，却没有追上人。
原来那一夜，太爷被火烧醒，发现自己处于被大火包围之中。眼看就要走投无路，葬身火海了。突然间，天空电闪雷鸣，瓢泼大雨；紧接着，一道白光，“卡啦”一声巨雷，准确无误的劈掉了房屋一角；然后狂风大作，把一支巨大树干吹送到屋内，随风一进一出的伸进缩出。太爷急中生智，趁机抓住树干，狂风把他拉出了房屋获救，回头再看那间柴屋已被烧成一片灰烬。这一切都那么天从人愿，安排的那么天衣无缝，时间节奏是那么扑朔迷离，犹如天方夜谭式的神话。假如这次不遭遇暴风雨，没有雷劈房角，没有狂风大作，没有树枝伸缩情节，也就没有爷爷七兄弟的家族兴旺，也就没有子孙后代的延续了。这个笼罩着险象环生，令人纳罕愕异的谜宗，赋予了某些玄奥神奇的色彩。
另外，还有一宗，是我在村西头上小学时，一次下课出来，有位同学向左边空房里一看，突然看到房梁上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当场吓的魂飞魄散，晕倒在地。当我们问他是否先看了太阳光后花了眼，苏醒后的他坚决否认，并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在场的同学也被吓出一身冷汗。再一件，就是我村以东有个村庄叫西空城，相距3.5公里，应该是看不到那个村庄。可有一次，我向东望，却看到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农民背着柳篓筐，慢慢地走进了一间房屋的门。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常常使我怀疑是否出现了幻觉或是一场梦？至今无法解密。后来到了四川黄荆沟煤矿，住在赵松龄家时，也遇到一件怪事，那次女佣明明回家了。傍晚，我向厨房望去，见她在屋里走动，进去一看，半个人影全无。我是不信神鬼的人，但这几宗谜团一直事困扰着我，长期无人破解。
15、初上小学
当时在农村，由于条件差，又是兵慌马乱的，上学受到了影响。记得上学头一天发生的事，小学位于村东头、水坑边，是一位男老师讲课，我的名字就是他给取的。他问我“有没有名字？”我答“没有”。他查了字典后说：“你排行是“家”字辈，按仁义礼智信排列你就叫家信吧”，从此我的名子就沿用至今。记得当时小学课本第一课只有三个字：“天亮了”，书面上边画出了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下方还有一只大公鸡在啼叫，象征着新的一天开始。第二课文是12个字：“小猫叫，小狗跳，小孩子哈哈笑”。还有课文是“每天起床后，先刷牙、后洗脸”。教师讲完课问我“是不是先洗脸，后刷牙”，我一本正经的说：“不对，书上说的是先刷牙、后洗脸”。其实我既没有睡过床，（我们全家睡在一个炕上）也没有刷过牙，因为没见过牙刷、牙膏；只有每天洗一次脸，还是全家共用一盆水，一条毛巾。以后还换过学校，在村西小学和樊庄小学上过学，也在赵老师家补习过功课。有一次，家荣弟顽皮不用功，赵老师吓唬他，用尺子轻轻打了几下手心，家荣反而得意笑道：“不疼、不疼”！这时赵老师见他嬉皮笑脸，却动真格的了，用力打了几下，他疼的哭叫起来，真是自找苦吃。
16、夹缝密室
当时家中除了父亲外，识字人不多，柜子里的书籍也寥寥无几。记得有本旧书上的一幅插图，画的是：两个人通过一扇门，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扑向了第一个人，后面人连忙向它开了一枪，但没有射中老虎。结果如何，因为我看不懂文字，无法得知故事结局。还有一本印有世界地图的书，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如此众多的国家。
小时候因对外边世界不了解，充满了好奇，但没有远大理想。要说有愿望，就是能拥有一支钢笔，一个手电筒就心满意足了。当看到人家小孩有一只小鼓敲着玩，异常羡慕，但我只能玩泥巴。记得我们家中盖房时特意作了一个夹缝暗室。在牲口房与磨房之间，只有三四尺宽。里面放着一些珍贵的物品：铅笔、手摇铅笔刀，硬方格纸等。这都是我父亲从外地带回来的宝贝，外人所不知。那时，社会黑暗，治安混乱，小偷盗贼多如牛毛。有一年收成的千斤花生，放置在屋外房顶上（北方房屋都是平顶）的大囤里，一夜之间一囤花生不翼而飞，被盗了个精光，一家人全然不知，真是鬼使神差。
17、姥姥一家
这使我想起在傅庄子的姥姥家，亲戚朋友互相之间安装铃铛将各家串连起来，一家有事将铃拉动，响声一片，亲朋好友都能听见，起来共同防御盗贼。说到姥姥，为人特别善良，富有同情心。有一个十多岁小乞丐，每到姥姥家门口，就拉着长音叫道：“老太太呀，给块饽饽吃吧——”。我姥姥就马上送一个棒子（玉米）饼给他吃。那时我爱去姥姥家，最令我兴奋的是，有一次上坟地去，我走着走着，突然在草丛里发现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兔妈妈跑了），我把小白兔抱回家养了起来。
令我害怕的是，一次，大人不在屋内，我一个人在玩捻线的小铁砣，抬头一看墙上挂着全家合影照片，凝视良久，无声无息，便对照片说“谁叫你们不说话？”对着照片一甩，没料到铁砣竟甩了下来，只听“当啷”一声，把玻璃框砸碎了。我意识到闯了大祸，吓的大哭起来，哪知姥姥和妈妈闻声赶来，并没有训斥我，而是轻声安慰我。这种宽广胸怀和伟大的爱心，使我深深感动，惭愧不已，一直铭记在心。
姥姥家我有五个舅舅，其中二舅舅傅永茂在青岛当洗衣工人，四舅舅傅永义在天津做瓦工。令我感觉最新鲜的事是：有一次，三舅舅傅永波在天津当电器修理工，从外地回来时，带了几个桔子，分给了我几片。头一次吃到桔子，感到新鲜，尝点口福。在姥姥家房后面，生长一些枣树，这也是我们最爱吃的水果了。在诸多舅舅之中，大舅舅傅永香最和蔼可亲，接触最多，对我最好。他平时务农，有时做豆腐买。他有个儿子傅武林（小名洋生），两个女儿，对我很友善，经常在一起玩。
姥爷傅冬零是被日本人打死的，五舅舅傅永千曾在天津当过洗染工人，为父报仇，参加了八路军武工队，在贾庄战役中牺牲。人们常常以为我对姥姥好，其实我感到姥爷更好，感情更深。我记得姥爷死于日本人之手，先去世。在姥姥出殡时，我哭的很伤心，一方面是哭姥姥更是哭姥爷，外人不知情，我内心有谱。
记得傅庄子曾发生过一件冤案，姥姥家邻居的小孩掉到井中淹死了，他们怀疑是叫化子（讨饭的）害死的。由几个彪形大汉，把叫化子捆绑了起来，私设公堂，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最后把叫化子治罪处死。几个月后，真凶查清了，可怜的叫化子，当了替死鬼，又谁来为他伸冤平反，伸张正义呢？
18、灶王升天
记得小时候，最馋的是想吃糖，吃不到就自己想了个土办法。和几个同龄人，一起去磨坊里捉蜜蜂。捉住后，把肚子拉断，用舌头去舔一下，感觉是有一丝甜味，尝到一点甜头，都说是个好办法，还保密呢。
说到糖，村头常有个小贩卖“哈糖”。这种糖既甜又黏，只听小贩叫道：“哈糖，哈糖，越哈越长……。”只见他用嘴一哈气，又用手一拉，就变得越来越细、越来越长，像拉面一样。围观的小孩子个个目不转睛，垂涎三尺，口水直流。
我真正能吃到糖的机会，只有两种次：一是每年“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时，据说，按例在这一天，灶王爷上天禀报所在人家的善恶，以供玉皇大帝是赐福还是降灾。人们不敢怠慢，惟恐他去打小报告。所以在升天前用麦芽糖去封他的嘴。先是小心翼翼的把灶王爷画像取下来，拂去面上的尘土，用麦芽糖去粘灶王爷的嘴，求他上天言好事，向玉皇大帝说好话。最后一烧了之，灶王爷就升天去见玉皇大帝了。尔后，就是我和刘成代劳分糖吃了。二是我在生病时，母亲买了一些水果糖放入篮子里，吊在屋内房顶上方，我们够不到的地方。每天只能吃2块甜味糖，陪同我玩的潘家孩子（名叫会来或会聚）只能吃一块辣味糖。
其实灶王爷升天，只是一种迷信的习俗，不足为奇。当时迷信说法还很多，如当时流行一种宣传画，劝导人们行善做好事，否则死后下地狱。画面上全部是地狱中的景象：上刀山、下油锅、锯人身、抽人筋的恐怖情景，令人见了毛发悚然。
19、捉鱼摸蟹
小时候最令人兴奋的莫过于捉鱼摸蟹了。记得有一次，干河床发大水，水井被淹没了，那些鱼虾为了取暖，都聚集在水井里。水退去后，被国安、国才叔担水时发现了。一整夜，他们在井中捉了几十斤种类不同、大小各异的鱼。因为是两家，就分成两大堆，鱼大数量少些，鱼小数量多些。他们说由我选定，因为人们常说“傻子认大个”，我为了不作傻子，就拍板说：“要多的一堆”，这时国安叔一听，便叫苦不迭，小鱼多难剥洗，也不如大鱼好做好吃。他叹了口气说：“傻子认多啊”，大家都哄笑了起来。
我们村东头，有个大水坑，常年积水，有几人深。每年夏天是我们游泳洗澡的好地方。我的游泳技巧还可以，有一次在桥下河里，还救助过一个游水被淹的同村小孩，当时他呛了几口水，实在撑不住了，我把他拉上岸。
还有一次，在河边发现有个深泥洞，我估计里边可能有螃蟹，我手臂胳膊伸的很长很深，抓出了一只螃蟹，真是令人喜出望外。在一旁观看的邻居小乐子急着想要，他妈对我说：“给小乐子吧，给你一些钱行吧”？我舍不得，说：“不行”。回家告诉妈妈，她说：“小乐子小，你应让他才对”。我想想有道理，就把螃蟹送到小乐子家中了。（这个邻居小乐子，即余秉忠，后与堂妹刘瑞英结婚，生了5个子女：宏建、宏莉（女）、宏雁（女）、宏禧和宏武。2007年9月24日我去郑州见到了阔别60多年的堂妹瑞英，连续长谈了10多小时，了却我几十年的心愿。但遗憾的是余秉忠已去世，其子宏建、媳妇李爱军、大女儿宏莉均为人热忱，精明能干，办事麻利。对我们的吃住行做了最周密的安排，住的舒适，吃的美味，玩的尽兴——这是后话）。我们也经常捉泥鳅吃，由于它表皮光滑，不易被捉，还需要有点技巧才行。
&&&二、血雨腥风遭劫难
1、初遇日寇
1937年日本帝国主义挑起“七七”芦沟桥事变，中国人民的深重灾难降临，抗日战争开始了。随着国民军节节败退，敌人长驱直入，占领了大片祖国河山。
记着当时我才七岁，几十年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日本侵略军开到我村时，只是路过，并不停留。有一天，听说鬼子要来，村内一些汉奸招呼全村人到村东头排队迎接“皇军”。并说如果不去，杀个鸡犬不留，于是人心惶惶，传言四起。也有人传说：日本人往往把排成队的中国人，用大刀像割韭菜一样，把人头一排排割掉。当我们被赶到池塘北边时，只见日军从南边开过来，经过小学旁、土地庙，向北开去。几个日本哨兵站在我们前面，个个阴阳怪气、杀气腾腾。这时我有些惊恐，生怕被日本人割头，我毅然做了个决定：“立即逃走”。我不顾一切的从人群中冲出，经过日本哨兵身旁，向家中跑去。奇怪的是日本兵并没有阻拦我，也没有人干涉我，于是我只身一人跑回家，爬上了屋顶，观察动静。只见几百鬼子兵排着队向北开去。事后感到庆幸的是，人们并没有被割头。但是从这一天起，我们深深的感觉到恐怖的日子、悲惨的生活、深重的灾难就开始无情地降临了。
2、日军暴行
自从日寇入侵中国，烧杀抢劫，无恶不作，中国老百姓生灵涂炭，遭受深重苦难。当时我不明白，日本鬼子为何如此毫无人性，如此罪恶滔天、丧心病狂呢？他们制造了无数骇人听闻的惨案。他们采取了“三光政策”，见房子就烧，见东西就抢，见人就杀的暴行。各种酷刑有剖腹、挖心、锯头、剐肉、挖眼、活埋、火烧等惨无人道的手段杀害中国人。满目焦土，尸横遍地，日军法西斯暴行，真是罄竹难书，万恶之极。这种民族血海深仇，要永远铭刻在心，不可忘记。记得每当日本兵从樊庄据点窜到我村烧杀抢劫时，全村人闻讯后纷纷扶老携幼奔向庄稼地里避难，走慢了就会被鬼子打死，生命不保。那时打死一个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珍贵生命在当时毫无保障，人们过着亡国奴的生活。
有一次，日本袭击到我村时，村民逃到南洼高梁地里躲藏起来。日本人在村里开始抢东西、烧房子。其中二爷、四爷家房子都被烧着了，见到全村处处浓烟滚滚。当时我妈不知道那里来的一股勇气，毅然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回到村里救火。她缠裹过的小脚，从来不会走独木桥，这次她居然迅速通过了这座独木桥奔向家中。当她从南面跑到家门口拐角时，一个鬼子兵刚点着了我家房子，出门向北转过墙角，相差几秒，幸好未被发现。如被碰上，不但房子被烧光，连她性命也不保。当她进入家中时，只见火苗刚蹿上了房顶，她果断地扑灭了火，保住了全家的住房，避免了一场大灾难。否则我们全家九口人真是无房可住、无家可归了。
在本村，还发生过一次活埋人的惨剧。一次，日寇汉奸把本村某人捆绑起来，在南洼地挖了坑，将人踹入坑中活埋。那人挣扎着站了起来，被敌人用铁铲当场削去了半个脸。这种法西斯暴行，惨无人道，令人发指，暗无天日了。
3、母亲受难
还有一次，把我吓坏了。日本兵、汉奸把全村人集合在一起，追查谁家私自藏枪枝和窝藏了八路军武工队。当他们听说我妈是妇联主任，又给八路军藏过枪，（这是后来才听大哥说的），这个“罪名”足够被枪毙了。当时汉奸叫道：“谁叫傅佩英？我妈坦然站了起来，走出了人群。只见一个满脸横肉、脸上有一条刀痕伤疤的汉奸，二话没说，扬起鞭子向我妈身上猛地抽了起来，只听到皮鞭劈啪声，令我心惊胆战，被吓的哭了起来，嫂子紧紧的拉住了我。日本人走时，把我妈和另一个女人带到青县宪兵队。后经审问，严刑拷打，从未招供（如招供，性命难保）。最后被各村派代表保释（1978年12月17日刘炳和叔写信告知）。就在那一次，远房的凤爷的胳膊被敌人打断了，当场喝了据说能治伤痛的家荣弟的童子尿，也未见好转。还有一个老人，因说他私通八路军，竟被反手吊在大树上，我亲眼见到这些鬼子和汉奸用很粗棍子打老头，棍子打断了几根。这种暴行真是惨无人道，毫无人性可言了。
4、毒气薰人
当时抗日的群众浪潮十分高涨。白天，鬼子汉奸耀武扬威，横行霸道；夜间，他们贪生怕死，龟缩在岗楼里。有一次，日本人又召集全村人集中在村西头，为了报复公路遭到破坏，影响了日军汽车通行，他们搞了个毒恶计划，把人用毒气（叫毒阿斯）薰死。他们将除妇女和儿童外的男人统统用枪托赶进一间大黑屋子里，屋子窗户全部用砖头堵死。我爷爷当时不肯进去，被敌人用枪托打掉了几颗门牙，如果进去了就会被薰死。全村男人被赶进去后，把大门一堵，开始施放毒气。妇女儿童在墙外就闻到了令人窒息的气味，薰的喘不过气来。关在屋里的男人可想而知。处于生死关头，一种超乎寻常的事情发生了：他们暴发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凝聚力，众人齐力推开堵窗的砖块，一个个跳出窗外逃生。虽然明知窗外日本兵使用了刺刀和枪托，把人打个半死，但人们奋然不顾。其中大哥、叔叔都一口气跑到了几里路外，动作慢的就被薰的奄奄一息了。
这次敌人还抓走了数十人，包括为八路军做事的伯父刘国熬，把他们赶到野外地里，集中处决。听说家中花钱买通了有关人员，当时叫了几声“刘国熬”，如果他应声走出来，命就有救了。但不知为何没有一点反应，可能是担心叫出来有危险。其中，另一个老头冒名顶替的答应了一声，放了出来，活了一命。国熬伯父牺牲后，遗体被丢弃河中，尸体泡胀难辨，仅凭身上腰带确认了身份，就地掩埋了。在场的数十人均被机枪扫射致死，无一幸免。&&&&&&&&&&&&&&&
5、大水成灾
真是祸不单行，来了鬼子，又遭遇水灾。当年为阻止日军，国民军53军南撤时，扒堤放水，子牙河一带村庄水深达1.3米。记得“八岁闹大水”，国民政府挖开郑州花园口黄河大堤，河水泛滥，淹没了无数村民和良田，淹死、饿死人不计其数。
那一天，黄河水漫流淹来时，是沿着黑龙港河（西支）由东向西倒灌，我们一大群小孩都好奇的跑向村东头几百米以外去看水源头，只见源头水从东倒流而来，水流速度和人跑步一样快。这时村中大人都慌张失措，可我们当时并不担忧，全然不知水灾的严重性。
几天的时间，眼看水面一天天涨高，村庄四周汪洋一片，未成熟的庄稼全部被水淹没。水位还不断继续上涨，村庄随时可能被淹没的危险，这时人们感觉到了灭顶之灾，人心惶惶。全村人都在村周边筑堤堵水，当时只能靠自救，幸亏村庄地基高，未被淹没，却成了一片汪洋中的孤岛，一眼望不到边的茫茫大水激流而过。严重问题是庄稼被淹后，颗粒无收，存粮全无，今后如何生存？日本鬼子把农民粮食全都抢光，有人埋在地下，也被掘地三尺找了出来。我还记得鬼子用刺刀扎地表面，寻找粮食的场面。
在这次水灾中，爷爷有一个远见卓识的决定，即每天叫我驾着小船打捞漂浮在水面上的高梁秆捞起带回，然后凉干。经过多次驾船捞柴，我驾船技术迅速提高，有一次在河上行驶，只见一艘大船急速驶来，眼看要撞翻小船了，我将舵轻轻一摆，小船来了个90度的转弯，避免了一场事故，这时我看到了船头上几个人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在捞柴过程中，虽每天筋疲力尽，苦不堪言，但打捞了一座小山高的柴火，终于解决了整个冬天烧饭取暖的需求。水灾之后，又是严冬降临，缺吃少穿。饿死的风险增大了，常常听说某某家人冻死了，某某家人饿死了。于是，社会传闻纷纷，噩音不断，人心惶惶不安。
6、猪食充饥
当时人们过着衣不蔽体，食不饱腹的艰苦日子。我们家人庆幸没有被饿死，全靠储存的猪食谷糠、麦糠充饥，成了“救命粮”。古人云：“饿了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也不甜”。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麦糠实在太难吃了！这种糠粗糙的无法下咽。当时，我饿的面黄肌瘦，病魔缠身，瘦成“皮包骨头”（别人评语），随时可能见阎王。在这种严峻形势下，如果大难不死，也算闯过鬼门关了。我记得在这一段时间人吃的东西是：喂猪的谷糠、麦糠，作肥料的花生壳、玉米棒瓤，人吃了咽不下喉咙，拉不出屎来。牲畜吃的野草、野菜。禽鸟吃的生蛆、蝗虫、黑盖虫，令人作呕。禽畜不吃的树叶、草根、观音土等。到了见啥吃啥的地步，否则，就是死路一条。这种猪狗不如的非人生活，可谓之为惨绝人寰，绝无仅有的人间悲剧了。那时，家中主要劳力的唯一任务就是寻找能填饱肚子的东西。“民以食为天，”没有食物，如何能生存呢？我没有被饿死，也算又闯过了一次“鬼门关。”当时最好吃的算是野地里挖的地瓜、野荸荠和野菜了。而我一生是因吃野菜而撑疼肚皮的事情就发生过一次，那是因为长久饥饿而偶然吃了一顿野菜充饥，狼吞虎咽而吃的过量，撑的肚子疼，为了帮助消化，不停的跑动。在大批人被饿死情况下，日本鬼子却抢了农民救命粮，大吃大喝，醉生梦死，剩余饭菜倒进沟里。正如杜甫诗所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鲜明写照。
当时社会动荡不安，人心惶惶，到处抢劫成风。在樊庄一次赶集，有人卖施肥用的豆饼（豆皮或花生壳制成），许多饥民冒生命危险去抢吃肥料豆饼，这真是鬼逼民反。有一次，在集市上见一老叟饿的奄奄一息，日本人却舀了一大碗咸盐，强逼老者吃下去。老者在这种惨无人性的逼迫下无法下咽，鬼子顿时大怒，把老者的一只耳朵快拧掉了，鲜血直流，被打个半死。而后鬼子哈哈大笑，扬长而去。我目睹了日本兵所制造的暴行，终身都痛恨日本鬼子，国恨民仇永世不忘。
后来，黄河大水终于退去，残留的庄稼经过农民的抢救管理，所剩无几。正在农民盼望能有一点收成时，出乎意料的灾难又降临。一场罕见的蝗虫灾害出现了，空中蝗虫遮天蔽日、铺天盖地的飞来，所到之外，庄稼颗粒无收。于是村里居民都投入了捕捉蝗虫的大战。一方面尽量保护残存的庄稼，另一方面是抓虫当饭吃。每天捉几麻袋，放入大锅里炒熟，在肚子极饿的情况下，再恶心也要硬着头皮吃下去。开始吃时，我把蝗虫去头，拔翅才敢吃，几天后，整个蝗虫全下肚了。
7、初尝体罚
水灾难关过后，在邻村樊庄（日本据点所在地）的一个破庙里，开办了一所小学，附近村庄的小孩集中去上学。学校校长、老师都是混饭吃的饭桶，光教白字，不懂装懂的混日子。学习的内容有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和一些小学课本。学生们常常备有一块小石板，作为练习写字的工具。日本人为了奴化教育，也规定学日语。
教课的老师，学问没有，但施罚学生的心计颇多。有一次，在上课前大家刚坐下等上课，不知谁望着窗外，突然喊了一声：“兔子”！学生一听，引起一场骚动，出于好奇，不约而同的站上了课桌向室外观望，我也不例外，但没有看到兔子。这时突然有人高叫：“老师来了”！人们感到大事不好，纷纷慌乱的坐了下来，老师发现后怒不可遏，喊道：“谁看了兔子自己招认，我都知道，每人打10板手心”，结果每人被打10板。到我跟前时说：“刘家信为人老实，我知道他就没有看”！言未了，有人揭发说：“他也站在桌子上看了”。老师问我：“你没有看吧”？我却如实答道：“老师，我也看了”，结果被打了手心。但我知道，有几个人看了兔子却说了谎，免了皮肉之苦。我宁愿挨10板子，也不敢说谎。
在当时，老师打学生，习以为常，天经地义。有一次，我被打的很重，一个姓张的男老师考问学生问题，轮到我时说：“课文里说：上海是中国最大的贸易城市”。“贸易”二字作何解释？我站了起来，一时心慌想不起来了，答：“不知道”。老师一听怒火三丈，骂道：“笨蛋”，并用手在我额头上噼哩啪啦地打了十几巴掌。打的我眼冒金星、头昏脑胀昏昏然。
我们每天去樊庄上学，最害怕的是途经坟地时，常常见到龙卷风（我们叫黑旋风）。这时一种自然现象，当时我们见到伸向天空的龙卷风横扫大地，以为里面有大蛇精作怪，总是提心吊胆，不敢冒然走近。
8、生杀予夺
自从日本鬼子入侵后，到处烧杀抢劫。据《大城县志》载，几年中，大城县平民被日军杀死、重伤16万多人，烧房24000多间。制造了无数惨绝人寰的悲剧。1937年9月，八方村两个小孩藏在草堆里，被日军发现用刺刀挑死了。有一次日寇来了，我妈、婶、嫂慌忙躲藏在磨坊里麦草堆里。在麦草之中感觉使人无法忍受，麦秆刺的全身疼痛刺痒，空气闷的喘不上气来，精神又极度恐惧，几乎令人窒息。我忍受到了极限，几乎要嚎啕大哭起来，我妈安慰又警告说：“决不能出声，否则鬼子听到了，我们都活不成！”这时，只听到鬼子开着枪，作野兽般的咆哮怒吼，打的鸡飞狗跳，令人毛骨悚然。我强忍着痛苦和煎熬，没有发出声音。如果那次日本人发现了或放火烧了麦草堆，&我们几个人就全没命了，这是第四次保住了生命。
还有两次差点送命，是几乎被子弹打死。有一次,我和几个小孩采野菜，忽然日寇进了村，我们看到日本人就拼命跑，他们向我们打枪，子弹从头上飞过去，幸亏跑的快，否则没命了。还有一次是几个小孩在北堤旁放牛，十几个鬼子来了，骑着自行车追赶我们，见到我们狂奔，他们立即举枪射击，开了十多枪，子弹“噗噗”的擦身而过，打得身旁尘土飞扬。应当感谢他们的射击水平实在太差，都未射中。我们三个人一口气奔跑了十多里路，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没被打死，又逃过了一次鬼门关。最后一看耕牛不见了，鞋子丢失了，但命保住了。天黑后回到家里，家人见我们能活着回来，喜出望外，全家都抱头放声大哭起来。
还有一次和国安叔去大流标赶集，牵着一头毛驴去的。到集市后，国安叔叮咛说：“你看好毛驴，不能离开”，我满口答应。望着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时突然见到几个日本兵和汉奸来了，他们见我牵着毛驴，说：“把驴给我们去推磨”。我当然不能答应，全家要靠它过日子呢。日本兵一听大怒，下令叫警犬咬我，一只比我高的大狼犬立了起来，前爪搭向我双肩，张开血盆大口扑来，我急中生智，身子猛地一转，退了几步避开了。狼犬又扑了上来，我又急忙躲开狼犬的攻击。这时叔叔闻声赶来，大概是给了钱，说了一车子好话，才勉强没有拉走毛驴和再放狗咬我，避免了第六场灾祸。&&&&
说起这只毛驴，我可把它看成宝贝，每当日本人进村抢劫时，我就骑着它逃难。糟糕的是，有一次我骑着它从南堤下坡时，由于速度太快，从驴背上摔了下来。当时感到眼前火红的夕阳在天空划了个大圆圈，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回家后我打了毛驴几下，结果，它以前愿意让我抚摸它，再也不要我靠近它了。这也真奇怪，难道毛驴也懂得记仇吗？还是条件反射的关系呢？
9、痛打“王八”
在樊庄上学，最大快人心的一件事就是痛打“王八”（外号）。“王八”也是一个学生，是汉奸的儿子，坐在我前排。他靠老子是汉奸，狗仗人势，为非作歹。见我老老实实，不大吭声，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取笑我，还向我脸上吐口水。我胆小怕事，不太敢招惹他。最后，令人忍无可忍，在家荣弟、赵春海（赵老师侄子）发动下聚集了几个人，准备教训他一番。放学后，在一个场地上，一拥而上把“王八”按在地上劈头盖脸地痛打了顿，打的他连连求饶，答应不再欺负人。事后，我们逃之夭夭。几天以后，这个汉奸儿子“王八”老实多了，再也不敢横行霸道了。
由于日本人实行烧、杀、抢“三光”政策和不断的大扫荡，人们生命都毫无保障，更不用说学生上课读书了。加之生活不稳定，学习断断续续，地点变化频繁，内容不断更换。鬼子入侵几年以后，八路军武工队逐渐活跃起来，白天是日本人、汉奸的天下，夜间是武工队、游击队的天下。后来日本人常常龟缩在岗楼里不敢出来，随着抗日力量的增强，在村东头和西头又办过学校。学的改为抗日课本，由窦老师教学，敌人来了就藏书，敌人走了又读书，藏书地点是猪圈旁，一次藏在北堤边坟头上，最后也忘了取出来。
10、老师印象
对小学老师，我印象最深的一位是窦老师（住村西头），教过我们抗日课本。二是赵素琴老师（住村东头），赵老师颇具文化涵养，长相清秀。曾经被一个汉奸得知，想打坏主意占有她，后来赵老师打扮成农村妇女，脸上涂抹黑泥，没有被汉奸认出来，躲过了一劫。后来他嫁给了一位老干部，定居杨柳青，后来，1956年我还专程去看望过她。她的侄子赵春海，腿有残疾，是和我关系要好的同学，后来听说“文革”中投井自杀了，令人婉惜。在1944年初，我去四川上学前，曾一直在赵家补习功课，为以后赴川求学打下了基础。在补习期间，基本上没有体罚，我从未被打过。只有五弟家荣，由于太顽皮了，常常搞一些小动作。赵老师轻轻地打了他几下手心，他反而嬉皮笑脸地说：“不疼，不疼”，老师只有动了真格的，重打了一顿，他痛的哭了好一阵子，真是自作自受。
11、苦中作乐
我爱赶集看热闹，印象也很深刻。记得第一次是国安叔带我去大流标赶集，在那里，头一次吃油炸糕，感到香甜脆酥，认为堪称美味佳肴。第一次看到了马戏团表演，人在马背上做各种惊险动作：上下翻腾，旋转，倒立等姿态。但我更爱看的还是门外那只黑熊转圈子，久久不肯离去，这是第一次见到狗熊，连马戏团的精彩表演都顾不得观看了。
当时，在农村没有玩具，我们玩的是就地取材的泥巴，把泥土加适量水搅拌揉弄粘在一起成泥巴，做成碗状，口朝下一摔，气流冲破泥碗底，就发出“嘭”的一声响，感到好玩。更有趣的是玩打仗，用大麻秆做的枪，能发射子弹，演练用枪开战。更甚者，利用柳树条弯成弓状，拴上线，再用高梁秆做成箭，顶端装上针，这种自制弓箭能射出几十米远。有一次玩打仗，差一点惹出大祸，我坐在麦草垛上叫阵，家荣弟从远处一箭射来，射中我右眼窝下，我立即拔了出来，血流不止。如果再偏上一点点就会射中了我眼珠子，那我就变为独眼龙，变成残疾人了。
在我村惟一的一次看演戏，可能是在春节时。一支花轿队伍伴随着锣鼓声来到村中，领队的是个汉奸头目，扮演老妖婆，只见他身着大红绸棉袄，辣椒当耳坠，随同乐曲扭着动身躯，频频起舞。只见他丑态百出，洋相出尽，令人捧腹。邻居潘老太太见此场面，感叹、惊讶不已。
12、说媒订亲
1941年10月，当地游击队在藏庄子附近公路上埋设地雷，炸毁了装有60多辆日本兵的军用车，敌我双方激战一小时，打死日军20人。日军在盛怒之下，将藏庄子全村房屋付之一炬，烧成一片焦土。二姑全家避难到我家（包括二姑、姑父刘荣茂及其女儿刘淑兰，其弟刘炳和叔、婶）。炳和叔是个精明能干的人，我们叫他淘气叔。炳和婶（冯秀英）是个又白又胖的善良妇女，大家叫她“大头美人”。表妹刘淑兰也来了，有一次想吃我家坟地枣树上的大红枣。那时坟上有很多根深叶茂的大片树林，起风时，树叶吹得哗哗作响。后来我几次回乡，只见光秃秃、无人管理的坟地上，连一棵遮阴的小树都没有。可怜的祖辈们，那能“入土为安”呢？
二姑全家在我家住了一年，炳和婶很赏识我的忠厚、诚实和人品，托人说媒，欲将其妹与我结亲。后来，居然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订了这门亲事。这事我是毫无发言权，既不知对方姓名，也不曾见过面，只能听天由命了。正准备等到我14岁时成亲时，情况出现了变化。由于1944年初去四川为母亲治病，才使原计划告吹。在此，还涉及一个辈份问题，既然是炳和婶的妹妹，过门以后，称呼就乱了谱。后来我参了军，当时部队级别不够不允许结婚。1950年，国安叔来信询问订婚一事时，我答复：“女方尽快嫁人，不能耽误对方年华”。后听说女方嫁给一个工人，生了一个女儿。
13、英雄刘雷
上世纪四十年代初期，抗日形势发生了变化，人民群众更加广泛和深入地参加抗日斗争。这时，八路军常常夜间驻扎在我村，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传播着炸毁敌人炮楼，拼杀鬼子的故事。有道是“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本村的抗日英雄、武工队员刘雷，曾任二区区委书记，发动群众建立抗日政权，打击反动势力，镇压汉奸走狗。他多次围攻敌人据点，俘获敌伪军，缴获枪枝弹药，使敌人闻风丧胆。在一次张庄子战斗中，他站在房顶上，击毙了许多敌人后，英勇壮烈牺牲，年仅25岁。
在沦陷区，我们也见到八路军以少胜多，炸汽车、抓俘虏之战斗事迹。以往耀武扬威的鬼子、汉奸个个垂头丧气，威风扫地。大长了中国人的志气，大灭了敌伪走狗的威风，使人们深受抗日救国思想的教育和薰陶。抗战八年，我在沦陷区七年，耳闻目睹了日寇的种种滔天罪行，我也深受其之害，屡屡险些丧命。抗日胜利后，那些认贼作父、残害同胞，丧尽天良的汉奸走狗们，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真是大块人心。
14、外界传闻
母亲四十多岁时患了重病（后来知道是子宫癌），父亲在四川威远工作，来信表示要我们去四川，一方面可以给母亲治病，另一方面也可以让我去上学，我妈曾亲口说过：“要不是为了你求学，我们也不会出去的。”后来，我母亲决定要去四川，并着手做准备工作。
我们所在的农村，是地处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对于我们要去的外地，是有山、有水的山区，亲友们都很关注，也倍感新奇。大家经常问：“山是什么样子？你见到了可别忘记告诉我们！”“听说阴间是在四川丰都，别忘了打听一下”，“有没有上刀山、下火海、入油锅的真事？”我当时满口答应，待了解情况后便一一告知。
我们常年居住农村，对外面大城市也略有所闻，外面世界很精彩。有一位本村妇女，曾在天津当过老妈子（女佣），她把天津吹的天花乱坠，神乎其神：房子全是高楼大厦，夜间全城灯火通明，人们都会飞檐走壁，行走如飞。说到这儿，就唱起评剧：“小老妈在上房，打扫尘土……”，又唱快板词：“天津卫，货物贵，又上捐来又拿税；有水楼、救火会，还有许多保安队……”。也反映了当时天津苛捐杂税、物价飞涨的实情。她还叙述：“天津小偷多如牛毛，能偷你穿在脚上的鞋子”。大家说不可能，她说，方法是把你帽子扔上房顶，又让你踩着他双肩上房取帽，趁你爬上房后、双脚离肩瞬间，顺势拔掉你的鞋子，扬长而去。这时听众才恍然大悟，不得不信服。
&&&三、天府之国见真情
1、路途迢迢
去四川路途遥远，需结伴同行。先是由国安叔赶马车把我们母子俩送到马厂火车站，
然后乘火车到桑园（1943年底去过一次，住了一个多月，未能成行）。住在父亲同事好友姓吴家中，等待时机。真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了。吴家生活条件很富裕，是个有钱大户人家，很有钱。不知何故，对我们极其优厚对待。在他家，住得舒服，吃的好，餐桌上天天有白面高脚馒头，远远胜过家乡的杂粮饼子、棒子粥，大饱了口福。
&&&当时，乘火车绝对是受罪。其拥挤的程度超过极限，超出人们的想象。人们不能挤入车厢，必须从空中踩着别人的肩膀腾空而入，臭气熏天、令人窒息，次序极为混乱，我身不由己的差一点被挤丢，其场景令人恐怖而不寒而栗。
1944年1月我们一行6人：2名妇女、2个小孩，在2个青年人帮助下向四川进发了。
先由津浦路乘火车南下，买票、住宿联系都由吴某办理，他为人十分能干，但一路坎坷重重，险情多多，挫折不断。火车行驶到山东境内，几个农民上了车，大概是没有买票，躲在厕所不出来。本可以相安无事，可他们心神不定，不断地从厕所探头张望。结果被横行霸道的日本兵发现了，拉出来被痛打了一顿。把他们打倒在地，用大皮靴猛踩农民的头颅，鲜血染红了一地。最后，日本人惨无人道地将这几个奄奄一息的农民推下飞驰的火车，结局是不言而喻。
2、险遭轰炸
到了徐州，不幸的是，吴某的行李在混乱中丢失了。他一气非同小可，不辞而别，离我们而去。这使我们妇幼处于进退两难的困境。当时徐州到商丘不通火车，大家决定继续西行，有汽车就坐，无时就步行，好不容易到达了商丘。庆幸的是，和吴某不期而遇，终于从商丘乘火车到达洛阳，即从沧陷区进入了国统区。只见这里，同样也是乱糟糟的，在洛阳火车站旅社住了三天。等到第四天刚离开旅社一会儿，洛阳火车站就被日军飞机炸成一片废墟。于是，大家惊呼：“晚走一会儿，我们都要见阎王了”。这次死里逃生，是我第七次生死劫难。
3、途经西安
路上又几经周折，终于到达千年古都西安。这里虽说是大城市，但各方面条件很差，道路不平，电话不灵，电灯不明。在不宽的南北向马路（此街现称解放路）中间竖着电线杆，当时就见到一辆飞驰的摩托车撞倒了街道中间的电线杆。同时，那天在五路口只见人山人海，围观即将执行死刑（枪决）囚犯的场面。当晚我们就住进了大差市以北、路西侧的欧亚旅社（进大门、左侧、楼梯旁一间房）。入住房内，只见东面墙上画了一个妇女正在生娃，旁边写着“努力生产”几个字，显得低级庸俗。
在西安住了一周，又继续西行到铁路终点宝鸡。因为路费用光了，为了等汇款，住了十多天。在宝鸡，我登上了南边一座数十米高的小山丘远眺，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登山”，俯瞰宝鸡全景，感慨颇多，也算是登山开了眼界。
4、蜀道之难
唐代诗人李白诗曰：“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从宝鸡进入四川，必须跨越中国著名的秦岭山脉，它犹如一条蜿蜒横卧的苍龙，横亘于陕西中部，好象一道天然屏障。其间重峦叠嶂，峰横起伏，断崖壁立，形势险峻。当时尚无铁路入川，仅有修筑窄而不平的公路。汽车在山间，宛如蜗牛爬行，乘客人多拥挤，都站立在卡车上，车子颠簸的很历害。这样的长途跋涉，弄得大家精疲力竭，疲备不堪。汽车行至山巅，俯瞰白云重叠，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环绕群山峻岭，有凌云驾雾之感。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横跨秦岭山脉，兴奋之际，也感慨不已。
我们站在卡车上，越过秦岭后，沿途重温了汉室伟业缔造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萧何月下追韩信”等诸多传流千古的历史故事。经凤县、留坝、勉县、宁强后，就进入了“天府之国”的四川。到达广元后，下榻大同旅社，这是一座三层木质建筑，当时我倍感新奇，向大人提出要住三楼，他们同意了。我头一次住进了木板三层楼，在三层楼上，极目远眺，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宽广阔的麦地，象征着一个丰收的年景，一派祥和的兆头。
正当遐思之际，突然听到了刺耳的警报声，日本飞机又来轰炸了，人们慌忙地跑向麦地躲避。解除警报时，我居然在麦地里拣到一大串钥匙，因找不到失主，只好当玩具耍了。
在广元暂住后，匆匆南行。汽车经绵阳、德阳后，到达四川省会成都。这是一座很大的城市，街道宽广、楼房耸立、车水马龙。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嘴里讲着听不懂的四川话。这里是大后方，呈现出一派平和的太平景象。经联系住在中国旅行社。两天后又乘汽车南下，到资中住了一夜，四川雨水多、雨伞派有大用场，临走时匆匆忙忙，却将一把雨伞遗失在旅社内，心中感到可惜。途经内江时，印象最深的是，这里人力车下坡时的惊险动作，车在下滑时速度极快，车夫两脚悬空，时而不停的将脚尖点地驰行，见后令人提心吊胆，捏着一把汗。到了自贡，处处见到采盐井架林立，雾气腾腾，形成当地的一大景观。在接近目的地时，由于长途跋涉颠簸，我感到疲惫不堪，又因站靠在汽车锅炉旁（当时汽车烧木炭），最后体力不支，头痛呕吐，病倒了。在历经两个多月的千辛万苦后，终于到达了威远县城。
5、威远县城
威远县城四周筑有高大城墙，城门外有个大操场，设有中山堂，附近还有一家搪瓷厂。一条小河绕城北而过，河上建有水坝，积聚成一座小水库，每年常有人在此游泳而丧命。当地盛产稻谷，大米多，面食少。附近有一家烧饼铺，每天清晨听到擀面杖乒乓的响声，联想到粘着一层芝麻的烧饼，散发出了阵阵香味诱人，令人垂涎不已。
当时父亲任黄荆沟煤矿驻县城营业处主任。营业楼是一座三层小洋楼，是当地较好的建筑之一。在这里，父亲请了一位女老师给我补习功课，以便去黄荆沟读小学。
在四川，这里是抗日大后方，也耳闻目睹一些抗日宣传，记得当时的副委员长冯玉祥将军及夫人李德全就到威远县宣传传抗日，搞募捐活动。他们就住在父亲主管的营业楼内，每天伙食，四菜一汤。当时冯玉祥与父亲关系融洽，为抗日募捐，父亲义买了冯的亲笔提词：“还我河山”四个大字，但提词最终下落不知所终。
6、嫁祸于人
在这几十个人工作的营业处，也涉及到人际之间的利益冲突，互相明争暗斗。记得有一次我父亲外出了，这里便演出了一场闹剧：有一位30岁瘦职工，得罪了某些人，马科长就趁机整他。当一桌饭菜摆满桌时，刚开饭，他们就争吵起来，瘦职工掀翻了一盘菜，几个彪形大汉上前把他打倒在地，然后抓住双脚拖出了饭厅。我突然见到他们把几桌摆满热气腾腾的饭菜全部掀翻在地，并砸坏桌椅碗盆，取来照相机摄下被破坏的场面，作为罪证裁脏瘦职工，我目睹了全过程。在这个时候，若想辩明是非，讲清道理，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我人微言轻，此后没有过问此事，也未能将真相原委告知父亲。只是这个瘦职工横遭别人栽脏陷害，无辜受冤，深感不平。真是：“江湖险恶，人心难测。”
还有一件事：在营业处有一对年轻男女工人，情投意合在热恋之中，这是人之常情，大家为之高兴。但不知为什么单位的马科长闻讯大怒，下令说：“再如此下去，一律开除”。硬是棒打鸳鸯散，拆散了一对情缘，令人扫兴不解。
7、山沟煤矿
黄荆沟煤矿因盛产煤炭而著称。它位于威远县以北约10多公里处的山沟里，沟口是黄荆沟镇。由于山高路陡，道路崎岖不平，交通不便，仅有一条狭窄的公路可通汽车，行程却要一二小时。我们到那里是乘坐滑杆，可缩短时间。四川的滑杆像一副担架，前后由两人双肩扛着，坐滑杆的人躺在上面。乘坐人如果是个大胖子，脚夫就会不堪重负了。煤矿位于山沟里，这里地势与河北老家相反：处处是山，出门看山，走路爬山，采矿挖山。就是学校、住房、球场都是人工开凿的小块平地。记得有一次打篮球，篮球掉下山沟，花了很长时间才拣上来。
到了煤矿，父亲把母亲和我安排在他的同事赵松龄家中。他家是个独立大院，进大门后是一块菜地。房屋有四间卧室，一个厨房，约300平方米。我们母子二人住在靠厨房的一间房，中屋是个会客厅。赵毕业于大学土木工程系，他40多岁妻子刘敏元师范毕业，是当时的小学校长。我尊称他们为伯父、伯母。他们生活条件很好，经济上也富裕，最大的遗憾就是女方一直未能生育，思子心切。多年后，终于怀孕，喜形于色，但“福中祸所伏”，最后死于难产。
8、人间真情
我入学时，老师对我进行了一次测验，很多试题我答不出来，魏老师不停的启发我，最后勉强交了卷。老师们认为我基础差，安排上了高小。在学习中，我虽吃力但还刻苦，在学习方法和掌握要领上也下了一番功夫。后来不久，我写了一篇作文，文字通顺，表达确切。魏老师看后大加赞赏，在全班上表扬了我，我也受到鼓舞。期末各门功课（主要语文、地理、历史等）成绩均达到90分以上。
这个学校校长是刘敏元，女老师有：黑胖些的魏彩琴老师、白矮些的吴荣英老师，人高马大的杜老师，瘦小体弱的金老师。她们共同特点是：人品高尚、工作负责、教学耐心。同班同学中有田树森、牛怀民、王天丽、李玉凤、王曙津、彭玛莉、余福华、李恩荣、吴斐斐。要好朋友还有：徐孝良、申国松、徐元洪等人。“人间自有真情在”，这些老师、同学和朋友，个个都与人为善、真情友好，使人倍感温暖。这也是我童年中最美好、最幸福的一段时光，终身难以忘怀。这也许是我从沦陷区到国统区，即从地狱到人间；从亡国奴到自由人，即从苦海到蜜罐的一种亲身体验和感受吧。
在教职员工中，接触最多的是刘敏元，因为我寄住在她家，天天见面。她因无子，就认我做干儿子，但我还叫她伯母，不叫干妈。在她家我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如打水（当时无自来水），扫地、擦桌子、跑腿等杂事。刘对别人较严厉，但对我却很亲切，喜欢我的忠厚，诚实、听话。有一次她给学生打“品行分”，她问我：“给你打什么分”？我答“这要由您定了”。她说：“你尊敬老师，学习努力，忠厚老实，人品好，给你打优良分”。在学校，刘敏元教我们英文，因为我毫无基础，学习较差，经常被罚站。其实她的英文水平也是半瓶子醋。有一次黄荆沟来了一位美国人，杨副矿长叫她去接待，几分钟后她借故离开，避免出现尴尬局面。这次美国人来，矿上领导特意大搞卫生，连厕所都撒满石灰消毒，禁止我们使用，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个子、高鼻子、蓝眼珠的美国人。
9、不善言谈
有位金老师，人长的特别瘦小，平时表情严肃。有一次，只见天气突变，空中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暴雨即将来临。俗语说：“山雨欲来风满楼”。我一时灵感而发，顺口说了一句：“风是雨头”。她听后，不知犯了什么忌讳，脸色一板训斥道：“胡说！”弄得我一头雾水，不知错在哪里？而她侄女金若笋却是另外一种性格（比我低年级）。她活泼美丽、大方开朗、爱唱歌跳舞。有一次在众人面前唱了一首王洛宾作的“在那遥远的地方”。歌词是：“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了她的身旁，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她歌唱的委婉动听，情节感人。由于住户相邻，她常常要与我一起玩耍，我因爱面子，不善言谈，从小就没有和女孩玩过，不习惯，感到难为情。后由伯母出面相劝她：“以后少找他玩”，这才使我松了口气。毕业分别时，她赠送我一片玲珑剔透，经过艺术加工的小树叶：小书签，上在写着清秀的字迹，表达了一位女孩的一番朦胧善意，用心良苦。
10、自得其乐
当时我胆小爱面子还表现在生活细节上，有一次和一位同桌姓杨同学争论一个问题，他讽刺我：“你说的对？你长的漂亮？”弄得我面红耳赤，十分尴尬。还有一次，一女同学在课堂向老师提问：“为什么有的蛋能孵小鸡，有的不能？”老师答：“和公鸡交配过的母鸡生的蛋能孵小鸡，否则不能。”女同学听懂后坦然坐下，我却在一边害臊起来。还有一次学校要演戏，排练的节目是男女谈恋爱情节。主办人选派我和吴斐斐分别演男女主角，节目里男女全在谈情说爱。一口一个“亲爱的”，虽然吴斐斐叫的顺口，可我却无法接受。大家都说：这是演戏，又不是真的。我说“那也不行。”正处于僵局时，校长刘敏元来了，我把情况一说，最后她拍板：“这戏不好，停止排练”，这时我深感庆幸，如释重负。
在黄荆沟，我除了上课努力学习，渐渐地爱上了体育运动。喜欢打篮球，也爱上玩单、双杠。半年后，我的体质大大增强。有一次，在单杠上单腿倒吊时，不小心掉了下来，面部着地，细沙嵌入皮肤，满脸流血，后来停止了这项运动。（导致8年后做鼻中膈手术）。这时，又爱上了看小说，尤其是武侠小说，如三国演义、封神榜、水浒传、西游记等。尤其对西游记更是看入了迷，爱不释手。上瘾后，满脑子都是孙猴子、猪八戒，感到吃饭都不香了。有时，大人们在客厅通宵达旦打麻将，影响我无法入睡，我就在床上看西游记，困了就打个盹。白天业余时间，还常常一个人在院内看蚂蚁搬家，喂它食物，也自得其乐，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了。在黄荆沟的几年，是我幼年最安宁、最愉快的时期，令人留恋不已。
11、成都治病
母亲一生，吃尽人间千遍苦，受尽病魔万般罪，没有享过一天福。小时候肉体上就受到封建恶习的残害——裹小脚。在精神上，还要接受“三从四德”的封建礼教，身心备受摧残。对上辈要孝敬公婆，每天敲腿捶背；对同辈要处理好妯娌之间的关系；对下辈还要抚养三个幼儿的长大成人。还要管理好大家庭的吃喝拉撒睡。事情要面面俱到、样样周全，把心都操碎了，把身体都累垮了。四十多岁，又患上绝症子宫癌，又是雪上加霜，身心交瘁。最后远离家乡，赴千里之外四川治病。病情不断加重，生命日益垂危。1944年到成都住院治疗，医生诊断为不治之症。当时兵荒马乱，在成都也常遭遇日寇空袭。母亲病危之际，思子心切，听说我捎信问讯病情，要看看她的照片。她争挣扎着试图坐起来照个相，但没有成功，反而引起她伤心流泪、悲恸欲绝，惊天动地大哭了一场，令人伤心不已
母亲后来又返回黄荆沟，父亲在一个山崖下盖了一间小屋，房后为悬崖绝壁。1945年初，冬天特别寒冷，只见悬崖滴水成冰，冰棒足有几尺长，我和同学们打下来品尝过。由于母亲病危不能自理，请来同学李玉凤的妈妈照料。不久，李妈很喜欢我，一厢情愿的要把女儿李玉凤许配给我做媳妇。她将想法告诉了我妈，母亲一听立即回绝说：“不行，他在家已订了婚，不能再找人”。李妈不以为然说：“这年头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讨两个媳妇也可以，做二房也行”。母亲坚决不肯，最后未果。李玉凤闻讯后心神不定，学习成绩下降，但我没有当一回事，不以为然而淡然处之。
12、母亲病逝
到了二月，母亲卧床不起，病情加重，痛苦万分。尤其在夜间，疼痛难忍，彻夜不眠，呻吟不止。大人让我睡在同屋小床上，以便照应。呻吟声使我无法入睡。半夜，我忍不住说：“吵的我不能睡，明天咋上学？”母亲听后，强忍着痛苦，不吭声了。这件事，回想起来，是我一生最大的错误，那种锥心自责，后悔了一生，忏悔了一辈子。
三月初，病入膏肓，气息奄奄，危在旦夕了。在三月三日她生日的这一天，永远离开了世间生活沧桑，黯然去世，死未瞑目。有人说：“那是惦记老大，不放心老二”。我心中凄凉，亲人的离世，给生者带来永远的痛。真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世界上母亲的爱是最伟大、最无私的。当时我就认为：“世上只有妈妈最亲。”我母亲受了一辈子的罪，没有享过清福，逝世于抗日胜利前夕，终年44岁，令人惋惜。在出殡的那天，人们排成浩浩荡荡几百人的队伍，我在队伍之中，内心茫然而失落，凄凉而悲痛，悲痛之热泪不禁怆然而下。人间之事，往往是“拥有之时，不懂得珍惜，而失去之时，才感到可贵”。
后来母亲土葬在一个山坡上。抗日胜利后，出土火化，骨灰装入铜罐迁葬家乡，开坟时曾见到许多小白鼠四处乱窜，令人惊讶不已。
母亲骨灰移葬到家乡坟墓时，由于封闭在一个坛子里，曾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这事引起了大舅舅之强烈不满，一直不理睬我父亲。大舅舅的观点是：用坛子扣住骨灰，灵魂出不来，来世如何转世投胎呢？死后就永远不能托生了。其实这是迷信的说法，并无科学道理，但我舅舅就认这个死理，记恨父亲一辈子。
13、抗战胜利
当时，在四川是抗日的大后方了，前线吃紧，后方紧吃。社会腐败不景气，一些高官厚禄的人醉生梦死，人民生活仍十分贫穷。记得有一次上山去玩，看到山上小学生用红土做墨水写字，条件何等之差。还有，有个商店抓住了一个小偷，被倒绑双臂吊在树上拷打，小偷吐露真情说：“我是被迫无奈、活不下去才偷的”。官逼民反，中国人生活实在是太苦了。
说到抗日，是全国人民的共同愿望。有一次是副委员冯玉祥夫妇到达威远县，号召人民捐献抗日，受到大家的欢迎。到矿上来的是冯夫人李德全，自贡市长等人。记得杨副矿长在大会以上宣布：“热烈欢迎蒋夫人到来，大家鼓掌”。全场一听他说错了，引起一场哄笑，他立即改正说：“是冯夫人”。李德全讲演水平较高，介绍了形势和意义，讲话意味深长，有声有色，与会者深受感动。但同来的自贡市市长，大讲“新生活运动”，讲话空洞无物，夸夸其谈，大讲礼义廉耻……，令众人反感。会后大家踊跃捐献，慷慨解囊，我因深受日寇之害，捐献了全部零花钱，受到赞誉。
1945年8月终于在报纸上看到了日本投降的消息。全国人民经过了8年的艰苦卓绝的抗战，牺牲了几千万人，赢得了最后胜利。日寇在中国所犯下的罪行，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随着胜利喜悦的到来，全国人民到处欢欣鼓舞。当时我们学校全体师生闻讯欣喜若狂，吴老师高兴的手舞足蹈，在椅子上蹦上跳下，胜利的喜悦，令人欢欣鼓舞，热泪盈眶。后来又听说国共即将和谈，共讨建国方针，不打内战，更是人心所向，全国一片欢腾。
14、歌曲幽情
&&&母亲去世后，我仍住在赵家。有位教数学的杜老师（30多岁）也暂住在这儿。杜老师对我很好，听说她想嫁给我父亲，最后落空。杜老师是个老处女，从未嫁过人。她人品不错，但内心很郁闷，每天唱歌抒发感情。我还记得歌词是：“我走遍漫漫的天涯路/我望断迢遥的云和树/多少的往事堪重诉/你呀，你在何处/我难忘你哀怨的眼睛…/我却在别个梦中忘记你…”（影片&&/FONT&初恋女&主题歌）。歌声充满了忧郁和期盼，使人听后颇为伤感。反映了一个女人对生活，对爱情的无奈与愁绪。歌调上有点像一首古夏威夷女王的“离别”之歌。当然，后者还增添了一丝离别的伤感和依依不舍之情。
当时，在学校演唱会上，有一首“渔光曲”，特别悦耳动听，令人记忆犹新，歌词是：“云儿飘在海空/鱼儿藏在水中/早晨太阳里晒鱼网/迎面吹过来大海风/潮水升/浪花涌/鱼船飘飘各西东/轻撒网/手拉绳/烟雾里辛苦等鱼踪/鱼儿难捕租税重/捕鱼人儿世世穷/爷爷留下的破鱼网/小心再靠它过一冬”。东方现出微明/星儿藏入天空/早晨鱼船儿返回程/迎面吹过送潮风/潮水升/浪花涌/鱼船儿飘飘各西东/轻撒网/紧拉绳/烟雾里辛苦等鱼踪/鱼儿捕得不满筐/又是东方太阳红/爷爷留下的破鱼船/小心再靠它过一冬/。
那时也阅读了一些诗词，其中诗人藏克家的诗，时过60多年后我还记得：“开在你腮边的笑的花朵/它要把人间的哀愁笑落/你的眸子似海深/从里边，我捞到失去的青春/爱情自古结伴着恨/时光会暗中偷换了人心/我放出一匹感情的野马/去追你的笑你的天真”。
当时也听人朗诵过英语诗词，“闪烁闪烁的小星星”，至今我还能流利地背诵出来。
“Twinkle&twinkle&little&star,&How&I&wonder&what&you&are,&Up&abore&the&world&so&high,&Like&a&diamond&in&the&sky。”
15、赵伯赴美
这一年，伯父赵松龄被派去美国考察，每隔几天就给伯母刘敏元来一封信，介绍其所见所闻。当我看到寄来的纽约102层摩天大楼照片上，大楼半中间飘浮着白云，感受颇深，当时也羡慕美国的富裕与繁荣。
赵松龄走后，几百平方米大院，处在一个山沟里，四周很少有人家，加之围墙不高，门窗不牢，到了夜间更是阴森森，空荡荡，令人胆战心惊了。那天，伯母一个人住一间大房很害怕，叫我睡他屋内，我说睡在方桌上吧，一试桌子太小不行。伯母说“你睡床上另一头吧”。我一想男女不能同床，不同意，说“不”。最后又回到了客厅。
伯母家因无负担，生活尚富裕，但有点过于省吃俭用。她家客厅后存放一大缸菜油，有一次被门碰破，油流满屋，造成很大浪费。
我住在别人家，对他们物品从不乱拿动用，记得抗战胜利要分别时，她提出：“我家东西很多，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执意要送些珍贵礼物做纪念。我是从不占便宜的人，摇了摇头说：“我什么都不要”，谢绝了她的好意。后来，我们分头去了东北阜新煤矿。
16、两个帮工
赵伯父走后，赵家雇用了一个帮工，第一个较年轻，约30岁，体魄强壮，人品欠佳，成天和女佣（40多岁）打情骂俏，平庸鄙俗。他还趁主人不在家时，躺到主人双人床上，钻入女人被窝。此外，还有些举止不端、伤风败俗的事情发生，不久，就被辞退了。后来，又换了一名年老的帮工，叫陈修麒。此人内心深藏不露，寡言少语，但做事精明能干。有一次伯母房间席顶上电线短路起火，眼看火势快速蔓延，即将焚毁房屋。正当我们都惊慌失措，无计可施之际，只见他老成持重，不慌不忙的走近水缸，舀了一大瓢水来，向房顶起火点猛泼，火苗被激灭了，避免了一场重大火灾，立了一大功。要不是老陈临危不惧，机智冷静的果断处事，估计房屋要被付之一炬了。
我佩服老陈，但他的一次言论，却令我大吃一惊。他告诉我：“我吃过人肝，在一次刑场上枪毙了一个人，我把犯人胸部开膛，挖出了心肝，炒着吃了，感觉人肝比猪肝细嫩，更好吃。”我听后感到不可理喻，可见，人心叵测，“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其行为超乎人之常情，真是匪夷所思。
17、滞留重庆
1946年，毕业后报考了蜀光中学，后因时局变化而改变了初衷。这时，国民党要员纷纷北上接管日伪政权。而煤矿职员北上接收东北阜新煤矿。临别前和同学们有些依依不舍之情，勿忘这段美好时光。后来虽音讯全无，但一直铭记心头。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聚，别后从此不相逢”。记得毕业时，拍过一次全校合影照，我因为那次生气闹别扭，不参加合影，造成很大遗憾。
离开黄荆沟后，到威远县城暂住，见到父亲女友邝健。她人长的矮胖，圆脸，比父亲小约20岁。（后来才知道，她母亲叫陈素珍，住在重庆，妹妹邝丽后在北京体育学院）。邝健当时对我态度尚好，问长问短，送水果点心吃。但我脾气也倔，从不叫她，她也无奈。
大约八月份，我们乘车去重庆等船赴东北。重庆是座美丽的山城，抗日时期的陪都。城区位于长江和嘉陵江交汇处。重庆街陡路狭，人来车往，人群拥挤，秩序紊乱不堪。在重庆期间，有个小插曲，仍记忆犹新。一次三人等公交车，只见两个乡下人进城，听到汽车喇叭声后，慌不择路，以奇特的滑稽动作（抬腿快而落脚慢，全身左右晃动）跳跃躲避。邝健见后，笑的前仰后合，几乎岔了气。那天在饭馆吃饭，父亲连喝了几勺油，说：“肚子太没油了。”的确，抗战了8年，生活是一直很清苦。
在重庆，由于北上人员拥挤不堪，排队等不到轮船，停留了一二个月。在此期间，无所事事，闲的难受。我在黄荆沟已习惯每天打篮球，在这里猛然停下来，憋的心慌，无法忍受。我居重庆时，住在机房街（父亲、邝健住另一处），和几个要好朋友陈国咏等，成天谈天说地，高谈阔论，溜大街，看电影。因住处距解放碑（那时称精神堡垒）很近，天天在此转悠、闲逛。有一次，在大街上见到一些江湖人士推销大力丸、止咳丸。当时听他吹的天花乱坠，便信以为真，买了止咳丸，结果试吃了后，喉咙中痰越发增多，适得其反。看来江湖骗子不可信。
18、初看电影
重庆有几家影院，生平第一次看电影，片名是“银强盗”（美国片）。内容多为武打、抢劫、凶杀、色情等情节。影片中男女拥抱，接吻镜头很多，我是乡下人进城，未见过世面，只好学习鸵鸟政策，蒙起了眼睛。当时，我最感兴趣的电影是“人猿泰山”片。剧情是一个英国人进入非洲原始森林里，和猿猴在一起生活的故事。内容曲折细腻，情节险象环生。还有“狂风劫”，形容一场暴风雨后的悲惨场面，令人不寒而栗。国产片大都是古装故事片，香港女影星李丽华主演多部影片，红极一时。这时，我也成了追星族的一员，把李丽华当成心目中爱慕的偶像。对于30年代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八千里路云和月”和“十字街头”影片，也颇为欣赏。初看电影，还闹过一次笑话，在放映完“武松与潘金莲”影片后，因急于想知道以后结局，又买了第二场票，认定故事是连续演下去的。出乎所料，影片只是重复放映，我只好看了第二遍。
重庆是长江三大火炉之一，因多雾又称雾都。夏天气候闷热，真像呆在蒸笼里，每天都汗流浃背，一天要用几个手帕擦汗才行。有一天，听到叫卖“青鸟牌”冰棍，初不知系何物，买一只一尝，又凉又甜，多吃不厌。于是，边吃边买，一连吃了10多根，最后连晚饭都免了。
当时重庆有一大怪，老鼠（耗子）又大又多真厉害。这里老鼠多如牛毛，大如小猫，我同屋同伴的鞋子都被拖跑了，多厉害，还听说有把小孩咬死咬伤的。俗语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在重庆另当别论。因为耗子太多，狗也加入了逮耗子的行列。有一天，我看到狗和猫在木材堆的两头，分工合作，配合默契，协同抓老鼠，成绩显著。真是“狗拿耗子，应管的正事。”
&&&四、动荡不安求学路
1、长江航行
等了两个月，我们一行多人，终于在十月初拿到了轮船票。搭坐江轮“民主号”，乘风破浪顺江而下。我位于上层铺、可居高望远，环顾四周，观赏风光秀丽的大好河山。轮船航行到长江三峡，只见两岸悬崖陡壁，山势险峻，江窄水急，波涛汹涌。显示了“千里江山一日还”之气势。船到宜昌、武昌均停泊小歇，到岸上吃饭洗澡。停在芜湖时，还上岸看了一场电影：“第十三号凶宅”，内容恐怖吓人。在南京，畅游了玄武湖，这是我首次见到的最大公园，游兴正浓，流连忘返，差点出了大事故。原来游览玄武湖时和父亲不小心失散了，轮船不能等人，到点就要开船了。父亲急成热锅上蚂蚁，正准备无奈放弃时，天无绝人之路，恰巧找到了我，令人悲喜交集。如果我不能及时赶上轮船，我的人生就将从此改写了，而不一定有今天。一周后，轮船到达上海，停泊在黄浦江内，未能上岸，只是观赏了上海万家灯火的夜景。
在这次长江航中，差一点第八次命赴黄泉。我因睡在上层上铺，由于过于兴奋和好奇，在上铺上翻跟斗玩，一失手就头朝下摔了下来。舱面全是钢板，头一触地脑袋开花无疑。说时迟，那时快，正在我下降的千钧一发瞬间，急中生智，一只手顺势抓住了铁栏杆，如果慢了零点几秒，就一命呜呼了。邻铺船客目睹了这惊险的一幕，都瞠目结舌，为我捏一把冷汗。又见我转危为安，避免了一场灾祸而庆幸。
2、精神受挫
到了上海，邝健就和我们分了手。她下船到她叔叔那里居住、上学。我和父亲改乘坐英国海轮北上。此船容量很大，舱内睡觉的地铺可容纳500人，由于秩序紊乱，人员拥挤，空气污浊，颇感不适，但只能凑合将就了。
父亲和邝健分别后，心情烦躁、脾气大增。看人、人不顺眼，看事、事不顺心。他在江轮“民主号”上就多次当众训斥我，这次，在海轮上又故技重演、大发雷霆了，当着几百人面前，对我吹胡子瞪眼，大声责备我，给我难堪。我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爱面子的人，无法接受别人当众羞辱我。我精神受到刺激，独自一人跑到船头生闷气，想想活着没意思，不如投海死了，一了百了。有轻生念头，但勇气不足。回想过早得失去了母爱，缺少温暖，到处飘泊，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思母之心，油然而生，悲痛之情，怆然泪下。
3、大海茫茫
当时从上海去秦岛需航行三天三夜。英轮在茫茫大海中行驶，海水无边，波涛汹涌，天海一色。使人们感受到宇宙天际无限，大海浩瀚无涯，人类渺小如沧海一粟，微不足道矣。俗语说：“无风不起浪”，这适用于陆地上小湖泊、池塘。在大海里，应改为“无风浪丈三”。即便风为0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