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生意亏了20万咋办等几天就要还别人两万块钱却还不知道钱在哪里老公回家就问我他帮我借的两千块钱要先还

朋友问老公借钱,我对老公说“你就说钱在老婆那里,她不肯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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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杂谈有人在说借朋友钱的事情,这个确实挺为难的。&&&&&& 我老公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前段时间打电话过来问他借钱,而且一开口就是十万,说是要拿去做生意。他俩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双方父母也是相熟的老邻居,照道理是应该借的。&&&&&& 但这人“案底”不好,大学的时候问我老公借了两千块钱,说是拿去应急,三天之内一定还。老公家里条件不富裕,每个月也就八百块钱的生活费。为了兄弟,老公把平时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加上问室友借的钱,拼拼凑凑都给了他。老公是个脸皮薄的人,他说,那是他第一次开口问人借钱。要不是兄弟的情分,他是绝对不会开口向室友借钱的。&&&&&&&&然后呢,说好的三天变成了一礼拜,一礼拜以后又推脱说一个月,一个月以后还是杳无音讯。老公是典型的二愣子,宁可自己吃亏,也不会为难别人。所以,这两千块他一直也没好意思去催。这笔钱,对方是在两年之后才还上的。两千块也不是个大数目,大学毕业后,对方也开始干活赚钱了。两千块他是完全有能力还清的。可就是一拖再拖,每次都借口说自己手头紧。&&&&&& 这是他第一次来借钱,然后是我们结婚前,说要借两万。当时我们在筹备结婚的事情,喜宴要钱,婚车要钱,乐队要钱,装修房子要钱,手上根本没有多余的闲钱。而且婆婆也知道他借两千块两年才还的事情,所以婆婆出面把借钱的事情搪塞过去了。&&&&&&&&再然就是这次了,又问老公来借钱,一开口就是十万。因为有上次的事情,加上他没有稳定的工作,平时也不是安分的人。所以,我坚决不肯借这个钱。电话里对方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年之内绝对还清。但上次说三天,结果也变成了两年。&&&&&& 要拒绝兄弟,老公这个“大面人”还是开不了口,我这个当老婆的教他在电话里回绝,回绝的理由是:“钱都在我老婆那里,她不肯借。”在这种时候,也只有我做恶人了。&&&&&& 借朋友钱确实有风险,如果对方是有言而有信的人,双方关系又比较好,借钱的数目也不是很大,那能帮还是要帮的。但对于诚信有问题的,与其自己提心吊胆,整天担心对方不还,还不如开始就不借。因为问他还钱的时候,还是要撕破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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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了借钱骗钱的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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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也不能算做恶人,现在他借钱,不是向你老公借的,事实上就是向你们两夫妻借的,你不愿意,那也是天经地义很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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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钱出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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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誉不好,没有稳定工作,你这个钱借了肯定打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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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保证越没用。看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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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朋友都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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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都是借钱还钱,让他办信*卡去不就完了吗,想通过朋友之间借钱意味着还钱遥遥无期,装。。=750) window.open('http://img.e0575.com/attachment/Day__7195a0714.jpg?19');" style="max-width:750" onload="if(is_ie6&&this.offsetWidth>750)this.width=7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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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前科的人绝对不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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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决不借,我也有过类似经历,借钱的还是个女的,妈的真不要脸,借完一个月就拉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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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8楼(fshsh0516) 的帖子
:有前科的人绝对不能接。( 09:43)没前科也不能借,不借还是名义上的朋友,借了连朋友都做不成!要靠借钱过日子的,百分之两百还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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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都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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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第10楼(buzdwss)的帖子
buzdwss:没前科也不能借,不借还是名义上的朋友,借了连朋友都做不成!要靠借钱过日子的,百分之两百还不出!&( 09:51)&这个也不能这么说,还是要看人的。我朋友上个月问我借了两万,说好一个月还的,到期立马还我了。我们还是直接支付宝走的账,认识十几年了,第一次开口借钱,人品、信誉很好,我问也没问就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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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坚决不借,还款日期都过了4年了,居然还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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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9楼(akosgx乐观) 的帖子
:坚决不借,我也有过类似经历,借钱的还是个女的,妈的真不要脸,借完一个月就拉黑我。( 09:51)最后一分钱也没有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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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12楼(fshsh0516) 的帖子
:这个也不能这么说,还是要看人的。我朋友上个月问我借了两万,说好一个月还的,到期立马还我了。我们还是直接支付宝走的账,认识十几年了,第一次开口借钱,人品、信誉很好,我问也没问就借了。( 09:59)这个前提是,一、关系好,二、对方人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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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以信任的朋友真好,感谢借我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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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7楼(听风听雨) 的帖子
:既然都是借钱还钱,让他办信*卡去不就完了吗,想通过朋友之间借钱意味着还钱遥遥无期,装。。[图片](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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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朋友,有时亲戚都不能借。我老公亲戚六年前问我们借了五万,说掉个头马上还,结果到现在都没还,中间去要过几次,老是推过几天。自己么去旅游,给老婆买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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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社会,欠钱的是大爷,借人钱的是孙子,前段时间,也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朋友去还钱,因为也借了快两年了,结果人家来一句没钱,剩余的钱晚上要去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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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办法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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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自己的至亲,不是关键时刻,千万别乱借钱。借钱容易要钱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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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借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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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太多了,就算是亲戚我都不放心借出去!而且太容易借到的不会珍惜,感觉就是个借钱机器!果断不借!实在困难我宁可给个几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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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借钱,就相当于这个朋友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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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社会尽量不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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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不借这钱,朋友也没有了。这种朋友算朋友吗?这种朋友谁要啊。就象两个所谓的同事,见面说兄弟,老是背后说对方不是的兄弟。不如无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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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比股票套牢了更好的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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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好办法,下次等你的朋友向你借钱,你也可以告诉对方:“钱在我老公哪里,他不肯借“。纯忽悠对方,他们也不会发觉又不会拉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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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tal 0.277120(s) query 10,我和我老公借了别人的两万块钱,我们做生意赚钱了,可他就找了别的女人,我们离婚的协议书上写的是,所有_百度知道
我和我老公借了别人的两万块钱,我们做生意赚钱了,可他就找了别的女人,我们离婚的协议书上写的是,所有
我和我老公借了别人的两万块钱,我们做生意赚钱了,可他就找了别的女人,我们离婚的协议书上写的是,所有的钱,所有的欠费还孩子都给他,我什么都不要,可现在法院怎么又会找我要钱了啊,请大家帮我想想办法,我怎么办啊
我有更好的答案
你老公真是有了钱,亏了钱没多少,就烧的不知性什么了,婚都离完了,只要协议里说明欠款他还,就没你什么事了,不过孩子归他,你可能要付孩子抚养费的,至少你俩一人一半
先要问问清楚找你要的是什么钱?
说是离婚前借的钱,我要给一半,可是离婚协议书上说的什么都和我无关了啊,离婚时家里的货和钱都有二十万左右可我什么都没要
我觉得你可以找一个律师帮帮你
可是法院说不给就天天传我
问你要什么钱?抚养费?
不是,还是离婚前借的钱,说是要我给一半
你把协议书拿出来当证据,净身出户了还要什么钱,政府的手段就是吓唬人,你前夫肯定是死赖着不给法院才找你的
嗯,是啊,传他几次他都不去
那你更别怕,因为这钱到了法院肯定判由他付他才不敢去。另外他也可能是等法院把你逼的受不了你把钱掏了不就没他的事了
这钱千万不能出,你现在出了这一万那就证明你俩的协议无效,那么他以前在有什么欠款你就更有义务还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啊
你现在就咬死了别松口,传就传吧,法院又不敢判你
嗯,法院说等会叫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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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永远觉得钱不够花?
先来说一下我的生活背景,在二线城市生活,本地人有房子,月薪4000,每月要还2000车贷。月光族,甚至到月底要提前透支花呗、信用卡,算是超前消费吧~
结婚前,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结婚后,也没有什么改善,等有了孩子经济状况更加紧张了。平时都是我管钱,老公每个月会把工资6000交给我,需要时跟我申请。可是有一次需要急用2万块钱却迟迟拿不出手,老公跟我急眼了,因此大吵了一架。
我觉得很委屈,每个月开销这么大,怎么可能攒的下钱来呢?
朋友晓菲听了我的哭诉之后,表示非常理解我的心情,但是对我“掌管财政”的能力感到很悲哀。
她这样说:“你总是抱怨钱不够花,那么,你清楚手里的钱每一分每一角都花在哪里了吗?”被她这么一问,我竟哑口无言,因为我确实不知道我的钱莫名其妙都飞到哪里去了!而晓菲呢,她是两个孩子的妈妈,经济收入和我家的情况也差不多,但是她却在3年里存下了25万!
我真的严重怀疑她抢了银行,不然怎么会存下这么多钱?她是如何做到的呢?!!
最大的问题不是穷,而是……
晓菲很早就意识到财务规划的重要性,因此花了很多精力学习金钱管理,阅读经济类的书,向金融理财师讨教家庭理财的问题。
通过这些年的实践,她总结最重要的一点,穷不是零存款的借口,而穷人思维才是“脑袋空空、钱包空空”最大的原因!
关于理财,很多人都会陷入这样的思维误区:
1. 没钱就不理财
2. 钱是挣来的,不是攒出来的
3. 理财就是整天关注理财产品
很多人谈到理财的时候,会说我储蓄那么少,理不理财意义不大。我省再多,也省不出座金山来,钱是要靠挣的。
确实,一个月薪3000的年轻人,就是再省钱,每个月能存下1500就不容易了。相比较而言,另一个人月薪2万元,即使开销很大,一个月花上1万块,仍可以轻松存下几千块。
但是,原始积累会让你慢慢建立起目标,积少成多,有一块攒一块,有十块攒十块。别小看这些毛毛钱,经过时间的积累也会变成一笔大数目。相信很多人都听说过“拿铁因子”这个词,一对夫妻每天早晨都要喝一杯拿铁咖啡,30年下来,积累的开销将高达72万元。
在生活中,类似的“拿铁因子”还有很多,省去不必要的开支,将更多地钱用在“未来”,是你当下最应该慎重思考的事情。
穷人总是更加关注“为什么”,而不是“怎么做”
穷人思维只局限于当下,而富人则会把钱花在“未来”,当穷人怨天尤人,纠结于“为什么”时,富人会落实到实际行动中,购买保值性高的物品,把时间精力放在提升个人能力、积累工作经验、拓展圈子和人脉上,在职场寻求发展,在收入上寻求突破。
晓菲就是从小钱着手,发现平时自己购买的很多东西,都不是生活必需品,有些买回家甚至一次都没有使用过。经常会因为打折而购买一些不需要的东西,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然后,晓菲把攒下来的一部分钱用在了“投资自己”上,学习对外汉语教学(本科是英语专业),然后在工作之余兼职教外国人,赚了不少外快。这也为她积累财富增加了筹码。
于是,晓菲将40%的钱用来投资,购买稳定的理财产品,投一些走势看好的股票基金,或者入股做生意的伙伴等等。这样本金加利息,从小小的款数开始,像滚雪球一样慢慢越来越大,可以说以这样的方式“钱生钱”呢~
她最常说的一句话:会花钱,才会越花越有钱。越早开始理财,就会越早获得更多的财富。
没有人天生会理财,学习如何理财,是每个家庭的必修课对金钱也好,对家庭财务也好,持有理性积极的态度,了解经济知识,明白投资工具,不仅让我们对生活拥有更大的掌控力,也让我们有获得幸福的更多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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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回帖(412)
 我觉得我运气到了,打算开门溜,那没打架的那个给我捉住了,拎着我往隔壁的房间去。
  我说:“哥,赶紧带他们去医院吧。”这人不听,他说:“他们打他们的嘛,都是自己兄弟,明天就好了,咱办咱俩的。”
  我被这人扔在床上,他也往床上又溜了溜,从我的脸摸到脖子,开始往下摸。他是澡都没打算洗了,把我按在床上揉我的胸,用膝盖把我的腿分开,抽空脱了外套,身体往下压,手上力气很大,揉得我特别疼,时不时还用力掐一把。
  整个过程里我紧闭着嘴巴,忍受着他在我身上做的事情,默默地用舌尖反过来抵着上颚,尽力往里面伸,然后憋气,这样憋会让人特别反胃,而我喝了这么多酒,想吐出来是很轻松的。
  他刚把我捞起来的时候,我气也憋到差不多了,张开嘴巴开始吐,故意吐了他一身。我吐得他的衣服上、我的衣服上、床单上到处都是,吐不出来也使劲吐,吐得这人可嫌弃了。
  我赶紧扯了被单来给他擦衣服,这人更嫌弃了,直接从床上坐起来,赶紧把衣服脱了扔在一边,但是他裤子上都是,而且我擦的时候,故意往他衣服里面蹭,蹭得身上也脏了。
  我赶紧坐起来道歉,一边道歉一边捂着嘴巴装吐,我也从床上下来,身体没劲儿,就干脆坐在地上。房间里有两张床,这张不能睡了,还有另一张,我再跑过去吐就太显得我是故意的了。
  我说:“要不您先去洗洗吧,我把这儿收拾收拾。”
  那人得嫌恶心啊,就要换房间,我建议他先去洗个澡,我找个保洁过来收拾。那人于是同意了,进到卫生间去洗澡。我打电话叫保洁上来,顺便叫了两个特服,然后走到门边,坐在门口等保洁上来。
  那人在里面洗澡,还不停地跟我说话,他绝对是怕我趁这个时候跑了,我肯定得跑啊。不过我喝了太多,我没力气,我等着保洁来帮忙呢。
  值夜的保洁大妈上来,我指指里面让保洁大妈去收拾,对那人有气无力地喊:“保洁来了,你先别出来哈。”
  洗手间里哗哗的水声,我在门口等啊等,那俩特服也来了。大家都是一个楼里的小姐,算是认识的,我到门口小声跟她们说:“帮我顶顶,要是少钱了明天来找我。”
  我估计这人不能不给,小姐互相之间多少都是有点体谅的,并且我在帮她们揽活,她们也不能说啥。
  俩特服进去也不说话,各自扒光了衣服躺床上等着伺候那人,保洁大妈扶着我往外走,我实在没劲儿走了,剩那点力气刚才都用光了。手机也不在身上,锁在夜总会的柜子里了,我经过一个房门,看见上面的房间号,脑子一抽就上去拍门,砰砰地拍,把门拍开了。
  满城就住在这儿,他跟我说过房间号,因为特别好记。我也不清楚他现在走没走,反正是喝多了,脑子抽了。
  开门的确实是满城,看见我的时候他懵了。我直接扑到他身上去,抱着满城哼哼唧唧地,然后怕自己认错人了,又抬起头来看看,哦,是满城,就接着低下头哼唧。
  满城让保洁先走了,然后把门关上,抱着我问:“你怎么了?”
  我哼唧:“难受……”
  我身上软软的,我是真的站不住,刚开那些力气都是吓出来的。满城想把我先弄床上去,我因为吐了那一阵儿,一旦吐开了就忍不住,把他推开,推了洗手间的门抱着马桶吐。
  满城蹲下来在后面拍我,我吐得好像胃都要反过来了,吐啊吐的,人就会再清醒一些,我漱了漱口,对身后的满城摆摆手,说:“没事儿,吃多了。”
  满城看看我身上,刚才让我吐得都脏了,他说:“你先洗个澡吧。”
  我反应了反应,愣,“我怎么在这儿呢?”
  满城就歪着头笑吟吟地看着我,我撑着滑溜溜的洗手台看他,微微一笑,“想起来了,你出去,我洗洗。”
  我就是喝得有点断片儿了,放洗澡水的时候,坐在浴缸旁边,就那么两秒三秒的,也够我睡上一觉。真是醉的不像样了,放了一浴缸的水,我连衣服都不知道要脱就躺了进去,然后记忆继续断片儿。
  我意识再度清醒的时候,是满城抱着我在喝水,可能是我睡着的时候瞎嚷嚷喝水来着。我低头瞟一眼,身上就裹了个浴巾,动一动浴巾就松,胸都漏出来一半儿了。我赶紧抓抓被子挡住,抿了口水打算继续睡。
  满城问我:“你这让谁掐的?”
  “什么呀?”
  满城倒是不客气,直接扒了被子,把我身上的浴巾扯开,我胸口上有两块淤青。我想了想,“哦,刚才好像差点让人***了。”
  满城扯了被子再给我盖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还能跟他开得出玩笑来,我说:“你是不是以为我找了个变态的男朋友来着,哈哈,我不找男朋友,我就自己过。”
  我翻了个身,拽着满城的手臂垫着,打算接着睡。我不让满城走,非让他抱着我,反正我都喝多了,什么丑都露了,今儿就***地赖着了。很多时候,我一个人躺在大床上,被窝冰冷的时候,我都会觉得,我身边需要个男人。然后我无比怀念满城。
  满城就意思意思把我抱了抱,他问:“小楠楠,你什么时候才长大啊?”
  我嘀嘀咕咕地说:“我早长大了,从艺考的时候就不是小女孩儿了。”停顿一下,又嘀咕一声:“我是个女人。”
  满城说:“别干了,你这样我们看着多心疼啊。”
  我说:“心疼有什么用,心疼又不会娶我……”
  我说的都是心里话,现在谁娶我我就跟谁,我只想要一个家。我忽然就激动了,一想着现在抱着我的是满城,我更激动了。
  那些小心又小心,藏了好久的感情蓬勃了,我转身抱着他,使劲往他怀里拱,把手伸到满城的衣服底下,两只手就往里面钻。我贴着他的皮肤摸啊摸,我更使劲地往他怀里拱,恨不得拱到他的身体里去,和他融为一体。
  你有没有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无论怎么靠近都不满足,妈的我有多喜欢满城,我自己其实根本就不知道。我假装出来多少怨恨和冷漠,就藏匿起了多少想念和热爱。
  可他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我,用冷眼旁观的行动告诉我,他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一年多过去,我绝口不提,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说过一句,我藏着掖着小心翼翼着,我怕我一旦松口,会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再度击垮。
  我躲着回避着,我不见他不联系他,我让自己习惯忘记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明明已经忘记了很久很久,可是他一出现,所有的想念还是霹雳巴拉地往外蹦,就像一束怒放的火树银花,根本没什么东西能阻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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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男人没那么容易的,尤其是满城这种非常有定力的男人。我曾经始终不明白,满城既然是个有定力的男人,艺考的时候他为什么还要睡我,可能是他那时候还没现在这份定力吧。也可能那时候,他拿我单纯当个可以睡的东西,但现在总归是有些差别了,当人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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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我压住了,甚至扯了扯我身上的浴巾,让我尽量裹得严实点,他说:“乖,睡觉。”
  他一声乖,我就真的乖了。
  我就这么睡了一晚,起来的时候满城还在睡,我转过身偷偷亲了亲他的嘴巴,然后夹着浴巾从被窝里钻出来。我知道我的衣服是谁给脱的,满城是把我哪哪儿都看了一遍,可他愣是一动都没动,是我这个女人做得真心失败,还是他确实是个君子。哈哈。
  反正打今儿起,我算是死心了。
  我的衣服还没干,我也没跟满城说拜拜,我就不信了,我起床的动静闹得这么大,他愣是根本没醒。爱装就装吧!
  我越走越近,脚步就越来越机械,看着那张脸渐渐清晰,我没怎么见过满城穿浅色的衣服,眼前一亮的时候,就会觉得特别特别帅,从来没有过的帅。
  仔仔还勾着我的肩膀在跟我胡扯些什么,我好像就听不见了,于是仔仔开始注意我的眼神,也顺着我的眼神去注意了满城,然后问我:“你认识啊?”
  我从自己的思绪里拉回来,扭头对仔仔笑了一下,然后就走到了满城面前。仔仔把揽着我的手放开。满城手里捧着拍婚纱照用的道具花,低头看了手中的花一眼,心平气和地对我说:“你也在这儿。”
  我也就那么笑了笑,上次我醉酒很丢人的,我现在看见满城还心有余悸呢,尤其是碰见他来拍婚纱照,我瞬间有种自己更加失败的感觉。于是我要让自己大方,更大方,我告诉自己千万别说酸话,千万别暴露了心里的想法,但我不是嘴欠么,我越惦记这个问题,就越忍不住要说,我说:“我在这儿肯定比你在这儿正常多了。”
  满城干干一笑,看了眼那边正在对着新娘的造型指指点点的摄影师,说:“朋友的工作室,捧个场。”
  我就也朝新娘那边看了一眼,她穿着层层叠叠的婚纱,一看就很上档次那种,新娘于是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就也走了过来。
  满城岔了个话题,很客气地瞟了下仔仔,“你男朋友啊?”
  “对啊。”我微笑。
  其实我和仔仔还没发展到确定关系的那一步。仔仔很会装孙子的,也十分客气地对满城点了个头。但是满城好像不领他点头的这个情,他很认真地问我:“你不是说要自己过么?”
  我撇撇嘴,伸手在他手中的捧花上揪了片花瓣下来,我说:“你都要结婚了,我就是忽然发现,我也挺需要一个男人的。”
  “刘祯呢?”他忽然这么问。
  我说:“我不知道啊,你应该比较清楚吧。你结婚他不回来么?”
  满城说了句,“还早……”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完,新娘就正式提着裙子走了过来,我记性真好,现在还记得她的样子,这就是那个陈冉,满城的娃娃亲。其实有时候我也会小心眼儿地想想,满城和这个娃娃亲,之间到底有没有爱情呢,然后想到满城银行卡的密码,应该是有的吧。
  陈冉算不上非常漂亮,实话,没我漂亮。画着一脸新娘妆,猛一看有点别扭。她走过来就很自然地挽住了满城的胳膊,笑着问:“你朋友啊?”
  满城说:“嗯,刘祯大学同学。”
  看来陈冉不记得我。我那天也就在满城家匆匆出现一下,然后就跑了,不记得比较正常,谁都跟我似得这么小心眼儿。
  我低头看了眼陈冉的肚子,婚纱上身大多都是很服帖的,陈冉的肚子明显有非正常肥胖的隆起,应该是怀孕了。我这个人说话也直,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大大方方地问了,“这得四个月了吧?”
  满城低头看了眼陈冉的肚子,笑得有点勉强的意思,回答:“快了。”
  “呵呵……”我露出敷衍的傻笑。我忽然感觉有点心酸,忽然想起那天从医院出来,满城一遍遍地问我打掉的是谁的孩子。
  不想没什么感觉,但忽然想想,这个站在面前的,只比陌生人要熟悉一点点的男人,我肚子里曾经有过他的孩子,就觉得这个世界神奇的一塌糊涂。这是别人的男人,别人孩子的
,但也曾经是我的。在某些深夜里,把我紧紧抱着的,和我融为一体,取悦也索取过我的男人,我们曾经一起共赴莫大的欢愉,在快乐的顶点热情相拥。
  偏南的太阳晒得我有点眼晕,微微眯了眯眼睛,仔仔牵了我的手轻轻握了握,他对满城说:“我带她去吃饭,不打扰你们了,祝你们新婚快乐。”
  满城和陈冉就一起对仔仔笑了笑,我也就那么笑了笑,被仔仔拉着走了几步。但走了几步,他又停下了,他忽然抬手捧起我的脸,啥也不说就啃我的嘴巴,不是接吻,他就是在咬我。
  艾玛帅哥,你矜持点是不好。我忍着剧痛挣扎开,瞪着仔仔:“你有病是不是!”
  仔仔也瞪我,伸胳膊绕住我的脖子,就和刘祯很爱做的那个动作差不多。他说:“我不喜欢你用那个眼神儿看别人。哥怎么不比他帅。”
  我把他的胳膊甩开,“你管我。”
  “我就管!”
  “从前有个人管我,后来他死了!”
  “谁?”
  “我爷爷!”
  “唉,乖孙女……”
  “***的季虎,你想死了是不是!”
  我和仔仔在广场上追着打,我们没着急离开,我也没有落荒而逃的意思。与满城最后一眼对视的时候,他把手捧花随手放在身边垃圾箱的盖台上,坐到车里点了根烟。
  老婆怀孕就不要抽烟了,不怕宝宝发育不良生个畸形么。我好恶毒。
  仔仔这个人玩儿心很重的,而且他会参与的娱乐项目,实在是男女通吃老少皆宜,比如跟大妈一起排队跳老年健身操,比如和小朋友抢公园里的娱乐设施。
  我没看清仔仔是怎么把自己塞进只有小朋友才能坐的那个小摇椅上去的,那个小摇椅中间有个铁柱子,一边挂着一个摇椅。反正我一转眼,仔仔就坐进去了,另一边坐了个小朋友,估计也就三岁大点儿,坐在上面根本就摇不起来。仔仔就很多事,伸手去帮人家摇,小朋友可高兴了,他就在旁边咧着嘴笑得跟***似得。
  画面看上去很温馨。不温馨的是,人家另外一个小朋友也要坐那个,但这里总共就两个小座,秉承尊老爱幼的原则,仔仔得给小朋友让座,可是他陷得进去却拔不出来了,人家小朋友以为是他不给让,在旁边急得哇哇哭。
  我觉得丢死人了。
  满城给我发信息:我下半年结婚,你会来么?
  我回:不会。
  满城说:刘祯该回来了。
  我就没回。刘祯回来关我什么事啊,满城结婚关我什么事啊,我跟他们这些人早就走不到一路去了好不好,我就是个普通人,甚至于不如普通人,他们是高干子弟,未来的达官显贵社会栋梁,我们可能有交集的场所就是欢场,但是不好意思,我不打算干了。
  自从刘祯跟我大闹一通以后,他就不怎么找我了,可能是不好意思,也可能是觉得没有意思?我没有去多想什么,我想我跟刘祯这个朋友也算做到头了。其实,到了这个份儿上,谁还矫情兮兮的说什么朋友不朋友啊,人都是走走就散开了的。就像我和饶饶,我虽然心里挺拿她当个事儿,但我也知道,等有一天她嫁人了我嫁人了,我们的关系也就渐渐疏远了。
  女人的重心,往往最后都放在家庭上。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和满城大闹一通之后,我觉得对于那些过去我也该放下了,满城的态度已经够绝的了,对他老婆也真是忠诚,并且他也没有瞒着我,他就是要结婚了的呀,真好,我真羡慕他。
  我走到仔仔旁边,阴沉着脸说:“能不能出来了,不能出来就把腿锯了!”仔仔不忿地瞪我一眼,老实巴交地从小摇椅里跳出来。
  仔仔总说:“我怎么那么怕你呢,除了我妈,还没哪个女人让我怕过。”
  后来仔仔又说:“瑶瑶我觉得你其实是个挺单纯的女孩儿的,其实你不用表现得那么强,你看那个林晓饶,北子对她多好。”
  夜总会的工作,我是越来越不上心了,没事儿就请假不去,心情不好不去,心情太好也不去。仔仔也说不让我去,他说:“我又不是养不了你。”可是他的钱是哪来的,不也是卖来的么。所以这话听着一点都不让人
  可能是因为怕我,仔仔对我确实是挺规矩的,除了偶尔不高兴了咬咬我的嘴巴。有天在外面喝多了,就被他弄回了家,我们俩躺在他那个软绵绵的大床上,仔仔抱着我,我不点头他当真是一动不动。
  我就喋喋不休地跟他讲故事,从艺考那年讲起,讲到我和满城分手,我打胎,然后去坐台。仔仔很有耐心地听完了所有的故事,并且全程都是十分认真的样子,我讲得这么啰嗦他居然都没睡着。
  我讲够了,仔仔就起来给我找水喝,然后他坐在床边看着我,他说:“我怎么忽然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呢。”
  “算你有自知之明。”其实谁配不上谁啊,只不过是喜欢的多一点的那个才会有的错觉。
  仔仔撇撇嘴,把水杯放下,问我:“那我晚上睡哪儿啊,床还是沙发?”
  我说:“你随便。”
  他就爬到床上来了,刚躺下就趴过来咬我的嘴巴,他真的很爱咬,他有这么恨我么他。咬完了,也不多做什么,抱着我特别惆怅地叹了口气,“我***怎么就不敢碰你呢!”
 其实我跟满城说的也是实话,我越来越觉得我也需要一个男人了,这季节经常下雨,晚上下班的时候,看到其它小姐的男朋友带着外套过来接她们,我心里也会微微地发痒。虽然那些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接受自己的女人在外面做这些,虽然这些姑娘也知道那些男人不怎么真心,但她们需要他们,图的不就是这一件外套的温暖么。
  就连凤儿姐都需要偶尔搞搞网恋什么的,慰藉一下寂寞的心灵。我一直很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坚强的大女人,一直自认为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告诉自己,什么都是假的,对自己好是最重要的,再也不要出现以前那种无家可归的窘迫。
  陶文靖经常和陈林出去上夜网,饶饶有自己的事情,有时候晚上家里就我自己一个人,我下班回来,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看着这个空荡荡的三室一厅,也会觉得寂寞。
  幸亏有仔仔经常给我打电话。而且他的电话好像总是来得特别及时,有时候我们一打就会打到手机烫耳朵,仔仔就一边充电一边打,三个小时四个小时的。
  他是个挺体贴的人,应该说是很会用心。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下雨了,或者有点下雨的苗头,我都会马上接到仔仔的电话,他问我在哪儿,需不需要他来接。其实仔仔这孙子特别抠门,看着花天酒地的,能不自己花钱的时候,坚决一个子儿都不掏,喜欢他的女人也不少,大多是十九二十的小姑娘,被他的美色所迷惑。
  仔仔会说:“搭理她们干嘛,见个面就要花钱,有钱还不如花在你身上。”
  可是我天生又不大喜欢花男人的钱。
  我问仔仔到底喜欢我什么,他摆出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霸气啊。”仔仔告诉我,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他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串省略号,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和这个姑娘发生点什么,有故事。
  然后他越琢磨那个感觉,就越觉得有故事,于是果断过来搭讪了。仔仔说那肯定是一见钟情。
  我知道他这个人就是油嘴滑舌,这些好听的,听听也就算了。虽然我自己也是干这么一行的,但有时候我也会觉得,仔仔一个男人,也跑来干这个,实在是有点太没出息了。
  我觉得自己曾经的人生是很不堪的,我也知道自己以后一定是要找个人嫁掉的,我知道对于那样一段过去,没有哪个男人是真的不在乎的。我想过怎么去漂白自己,也想是不是得对自己未来的老公永远隐瞒下去,包括我做过小姐包括我打过两次胎。
  但发现仔仔的时候,这些好像都不是问题了。我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他,我怎么样的爱过一个人,怎样跌跌撞撞疯疯傻傻过。其实后来我想,我让仔仔躺在我旁边,听我讲我和别的男人的事情,这个行为是有点残忍的。
  只有仔仔,只有跟仔仔什么都不需要隐瞒,我想也许世界上只有这么个人,能接受这个完完全全的我。
  和他真正确定关系,是因为一通电话。我妈打电话告诉我她查出癌症,意思是需要我给她拿钱治病。按照她那意思,这病马上死不掉,就是得拿钱吊着,吊个十年八年没有问题。
  我虽然跟家里关系不大和睦,但我是我妈唯一能依靠的人,让我拿这个钱,我没有任何犹豫的理由。
  我跟仔仔说,我这几年可能都不能开旅馆了,仔仔问我为什么,我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对他说了。
  那天是江北过生日,仔仔让我别瞎想,晚上约我去诺曼底玩儿。正好饶饶当时还在那边切果盘,我就没去夜总会,跑去跟他们玩儿。
  饶饶下班以后,跟我们一起坐在卡座里玩儿,而且就坐在江北旁边。当时我坐在仔仔旁边,有点不乐意了,想把饶饶拉到自己身边来。
  饶饶是个普通人,江北是个富二代,而且两人有过那样的关系,我总是会害怕饶饶喜欢上江北,然后无法自拔,我觉得那会是件挺悲惨的事情。
  仔仔按住我,轻飘飘地对我说:“她肯坐在那里,就说明是她自己想的。你别总拿自己身上那一套来衡量她,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不是谁都像你那么倒霉,碰上的都是***。”
  我不服,我说:“江北这样的不算***?”
  仔仔当然是要挺自己朋友的,跟我辩驳:“他骗过饶饶么,强迫过她么?饶饶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吃亏,但是她肯定觉得就算吃亏也值。再说,现在外面得瑟的小姑娘,哪个没吃过亏,吃一吃就饱了。”
  我说:“说的好像你很懂她似得。”
  仔仔说:“我是局外人。”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仔仔摆弄着手里的骰子,抬抬眼说:“哥久经沙场这么多年,就靠这杆老腰了。”
  “流氓!”
  我们几个人玩骰子,我和仔仔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阴江北,谁让他今天过生日呢。有句话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可能教会饶饶的东西太多了,她居然反过来帮江北阴我,女人都是见色忘义的物种。
  我喝酒喝得有点晕,心情也有点惆怅。因为我觉得我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离开W市,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我妈既然病了,她就我这一个闺女,我不光出钱还得出人啊,我得回去照顾,这一走大约就不回来了,这事儿我还没来得及跟饶饶说。
  酒过三巡,***在仔仔肩膀上,想着和他的发展也就到此为止了。看来我真是没有桃花命,跟谁都是有缘无分的。
  仔仔从怀里摸了张卡出来给我,他说里面有二十万,是他这两年存的,现在归我了。
  我就傻眼了,我问他啥意思。
  他说:“没什么意思,非要有点意思的话,你就当我下聘了吧。”
  我说:“你这是在学江北,打算买我?二十万,买十次?”
  仔仔嫌弃地看我一眼,“谁闲的没事买个祖宗。不行你就当我借你的,旅馆该开开,女人吧,手里多少得攥着点钱或者什么东西,要不没有安全感。哥说的对不?”
  仔仔说千金散去还复来,他的日子是怎么过怎么顺心的,他这些年跟着江北蹭吃蹭喝,还不被嫌弃,全靠仗义,他和江北,是一双袜子建立起来的感情。仔仔还说,他不愿意看我过得那么没有安全感。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他今晚真帅真帅的,我说:“虎子,你也有这么爷们儿的时候。”
  仔仔瞟我一眼,笑眯眯地说:“哥还有更爷们儿的时候,你想不想看看?”
  我瞅着他笑,然后对他伸出拳头。仔仔懂我什么意思,我们俩平常商量事情不能达成一致的时候,就用剪刀石头布来解决,于是这次我出了剪刀,他出了布。我有个毛病,一划拳就下意识地出剪刀,仔仔今天明显故意让着我。
  看着这个结果,我说:“我赢了,今晚跟你走。”
  仔仔忽然倚着靠背“哈哈哈哈”豪迈地笑开,饶饶和江北齐刷刷转头,像看条***一样谨慎地看着他。
  我跟仔仔回家,进门关门,就站在门口,仔仔眨了眨眼睛问我:“你想好了?”
  我把他给我的卡塞进他衬衫胸口的口袋里,笑着说:“你的钱我不要,但是人我要了。”
  仔仔捧起我的脸,狠狠咬我的嘴唇。我不让着他,反口咬回去,我们俩跟两只***一样,对着咬,咬啊咬啊的咬到了床上去,经历一番贴身殊死肉搏以后,和平了。
  仔仔抱着我,扬起头来深深地呼了口长气,然后咧着嘴合不拢的笑。我纳闷,我说:“你笑什么。”
  他翻身平躺下来,把我拽到怀里去,还是笑,他说:“我高兴。”
  我就愣了一下。有时候性在感情中起到一个标杆的作用,我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满城抱着我说,“早知道你会这么高兴,就不让你等这么久了。”
  原来满城当时的感觉是这么幸福的,被一个人爱着的感觉。
  我伸手抱住仔仔,他虽然没有那么精壮的身材,但也不至于肉肉的让人反感。他把我的手臂掖进被子里,轻声说:“你要是什么时候都这么乖就好了。”
  我就掐他。
  我打算从今天开始爱他,爱这个打算给我安全感的男人。我觉得非要找个人凑合一辈子,仔仔就非常地合适,因为他怕老婆,哈哈。
  运气不好,我们俩抱了没多久,饶饶那边就打电话过来,说和江北一起车祸了,我们俩苦恼地穿好衣服杀过去,把两个烂醉的孩子弄回各自的家。
  第二天我去药店买了两板事后药,塞给饶饶一板。
  然后我妈给我打电话,我听着她还是很精神矍铄的,我妈跟我说,她好像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误诊了,让我还是接着呆在外面挣钱吧,不用回去照顾她了。
  我脑子一懵,十分无语惆怅地跟她说:“你这不是玩儿我吗?”
  我妈这人不靠谱,我爸这人也不靠谱。两个不靠谱的人,当年谈了场不靠谱的恋爱,生了一个不靠谱的我过,过了十几年不靠谱的日子,成就了我这样不靠谱的人生。
  于是我又找了仔仔这么个不大靠谱的男朋友。
  仔仔的不靠谱出于他的本性,他太贪玩儿了。仔仔这个人久经红尘沙场,把很多事情看得挺透,也就是太透了,所以什么都看得很开,开到正常人无法容忍的地步。
  我们俩一好上,仔仔就让我别干了,但是我有强迫症,我看着卡里还差一万就凑够十万了,就非想把这十万存满了再说。于是我没听他的建议,他拿我也没有办法,仔仔很怕我的,他知道我这个人偏激,说风就是雨,非常难控制。
  那年汶川地震了,那年北京奥运了,那年我因为仔仔的烂桃花和仔仔打了一架,那年仔仔跑到人家新开楼盘的活动现场,坐到热气球上,大喊“瑶瑶我爱你”,然后让江北录下来给我看。那年我剪了短发,那年我生日的时候,仔仔问我:“你想不想跟我结婚?”
  那年我结束了两年的小姐生涯,决定嫁给仔仔跟他回家开旅馆,那年饶饶和江北结婚了,那年满城举办了一生一次的婚礼。
  叠翠流金的十月,是个结婚的高峰时段,满城也赶上了这个时候。我没有之前的坚决,我说不去,我食言了。我为什么不去呢,我曾经喜欢了那么多年,真心希望他能过的好的人,要结婚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必须得去,还得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
  我得去祝福祝福他,这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一件小事。
  这件事情仔仔不支持也不反对,但是他没有陪同,他觉得他跟着似乎不像个意思,他也不认识满城,而且很有我带着男朋友虚张声势的嫌疑。
  仔仔只跟我说:“在老情人婚礼上喝醉,是世界上最丢人的事情。”
  我说:“我记住了。”
  我没打算离开太久,来回也就两天吧,反正T市就在省内,也不远。我去买了条比较良家妇女的裙子,做了几天面膜把自己补得水当当的,上路了。
  刘祯回来了,我到T市以后,满城派他来接我。
  刚见面的时候,我看看眼前的刘祯,从陌生到熟悉,感觉依然会很亲近。刘祯看看我,眯着眼睛说:“头发呢?”
  大学的时候,我一直都是长发,风大的时候,头发会被风吹得贴在脸上,刘祯经常嫌弃,“这么碍事,剪了吧。”刘祯看不惯我的头发,最大的原因是,出门前经常要洗头发,每次他忽然叫我出去,我在宿舍里洗头发要洗很久,他就得等着。
  刘祯问我头发呢,我说:“前阵子想不开,剃度来着,这才刚留起来。”
  刘祯就用手搔了下我的刘海,随口说:“真丑。”
  一切都比较和谐,我摆出老朋友见面的姿态,暂时屏蔽掉上次刘祯回国,糊里糊涂干的那个混账事,坐上刘祯开来的车,习惯性地坐后座。
  上了车我就给仔仔打电话报平安啊。我们俩都不是那么矫情兮兮的人,也不像大学的时候谈个恋爱,打个电话恨不得甜得蜜死,就是很正常的说话。
  挂了电话,刘祯从镜子里看我一眼,问:“男朋友啊?”
  我说:“是啊。”
  “多久了?”他问。
  “没多久,半年吧。”
  就这样不说话了。刘祯其实还是没怎么变,看上去和出国之前差不多,包括穿衣品味言行举止,只是比过去多了那么一丁点的谨慎,反正样貌上是并没有变化的。人家是本身就有见识的人,也不像某些人一样,留洋回来就总爱装些没用的逼。
  距离给我安排的下榻的酒店比较远,我就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到了地方也没着急去见满城,反正他明天结婚,婚礼上再见就行。
  刘祯陪我到酒店,带我去上面的房间,我也没带什么行李,出门么,时间也不长,就讲究个轻便。
  房间门口,他说:“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刘祯家就在这边,按理说住在家里就行,没必要住酒店,我就随便问了一句,“你不回家住啊?”
  刘祯笑,凑得近一些,把手挡在我耳朵边,小声说:“这酒店闹鬼。”
  我一巴掌拍在他头顶上,“你怎么还这么无聊。”
  他就弯弯眼睛松松一笑,说:“待会儿一块儿出去吃饭。”
  我说:“一会儿再说。”
  这时候大约是下午六点钟,也是个吃饭的时候,刘祯的意思是让我先休息个十分二十分钟的。我在车上颠了一天,确实是没有饿的感觉,就更不着急了。这是我第一次来T市,但是我对这地方的印象不大好,感觉灰蒙蒙乌烟瘴气的。
  W市的空气很好,沿海城市嘛,大多数时候天是蓝的云是白的,但T市这地方,明显是座上了年纪的旧城,就连那些路边上栽种的搞绿化的树,上面都蒙着很厚很厚的灰。
  刚到这里就会有点不适应,有透不过气的感觉,就像我刚从重庆到W市的时候,总嫌弃从海边飘过来的海腥味儿一样。
  最后我也没出去吃饭,刘祯叫外卖送了盒披萨,到房间里来陪我一起吃,就和当初出去玩的时候差不多,懒了就派个人出去买吃的。只是时过境迁,即使是类似的场景,也再不是当初的感觉。
  吃东西的时候刘祯跟我聊天,刘祯说:“你和城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那时候为什么拿掉那个孩子?”
  我想了想,用无所谓的姿态说:“为了报复他啊。”
  刘祯干笑一瞬,他问我明天见了满城打算怎么样,什么怎么样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呗。刘祯说:“你要是打算抢婚的话,我就给你搭把手。”
  我哈哈地笑,我说我不干没把握的事。刘祯意味不明地瞟了我一眼,“不干你怎么知道没把握?”
  我不是来抢婚的,我是来凑热闹的而已。
  后来刘祯问我,还记不记得大学时候开的玩笑。那时候我们说,等我们到了二十五,如果你未婚我未嫁,就凑凑合合一起搭伙过日子。刘祯这么提起来的时候,我只能坦白告诉他,好像来不及了,我打算今年就回重庆,然后明年和仔仔结婚。
  他表示很欣慰,祝福我。
  我想这是告别青春的最后一站,这一站之后,我就回重庆去当个全职家庭妇女。
  第二天满城他们的婚礼,刘祯是伴郎,穿得那个帅啊,在台上嘻嘻哈哈地做些游戏,让新郎吻新娘的时候,满城还是像以前一样,没有亲嘴巴,在陈冉的耳朵上轻轻啄了一下。
  那一刻,我觉得我的耳朵微微发烫。
  我没喝多,准确地说我基本没喝,但是我所期待的,砸场子的人还是来了,我不知道为啥,当时我好幸灾乐祸的,有种不虚此行的感觉。
  满城他们办酒吧,大部分请的是他们家的亲戚朋友,其实年轻人没有几个,这酒吃了两个小时,那些上了岁数的亲戚朋友也差不多都走了。满城和陈冉再抽空过来招呼我们这些年轻的,自己的朋友。
  期间刘祯一直在帮着忙活,怕我不习惯,偶尔就过来跟我说两句话什么的。
  那个闹场子的来的时候,酒店大堂里剩的基本都是满城自己的朋友了,陈冉来了两个闺蜜,一早也走掉了。
  闹场子的是个男的,当然是来找陈冉的。陈冉刚生完还在才一个月,这会儿也不方便见风,裹得挺严实。
  砸场哥风风火火地进来,陈冉就有往满城身后躲的意思,刘祯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就和我一起瞪着眼珠子一起看热闹。
  这个人走到满城面前,满城把陈冉挡着,皱着眉头问:“请你来了么,你干什么?”
  那人也不搭理满城,伸出手指头指站在满城后面的陈冉,他说:“陈冉你给我出来。”
  刘祯有时候就是一小痞子,专治胡搅蛮缠,没等满城和陈冉发话,先站起来,拉着那男的衣服让他站得距离满城远点,不客气地问:“干什么干什么,没看见这儿结婚呢?”
  那人也不搭理刘祯,就只盯着陈冉,“你给我滚过来,不想丢人的话,马上滚过来,快点儿!”
  我就也朝陈冉看过去,嘿,太好玩儿了,这铁定是新娘的老情人啊,而且看新娘对这个老情人畏畏缩缩的样子,这是还没断干净的意思啊。哎哟喂,满城头顶上这顶绿帽子,不是一般的绿啊,爽。
  陈冉还是没有态度,就是把头低得很低,一只手拽着满城的袖子,看着挺紧张的。
  我觉得满城不是个畏畏缩缩的人,但他的态度看上去咋也有点紧张的意思,刘祯一瞅急眼了,对那个人说:“哥们儿,有什么事儿咱出去说。”
  那人不客气地把刘祯拉他袖子的手给甩开了,“谁跟你是哥们儿”,还是盯着陈冉,“姓陈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孩子的事儿,你要是不想丢人,马上跟我出来。”
  后来我看电影,看到这么一句话,大概意思是,如果你真的爱过一个人就会知道,要真心实意地祝福他和另一个人过的幸福美满,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今天非常地幸灾乐祸,在听到砸场哥的话的时候,心里那种八卦的潜质,比青春期的荷尔蒙还要旺盛。
  孩子的事儿,什么孩子的事儿?这一听可就是大事儿啊。
  我都能听出来是大事儿,刘祯必然也听得出来。一拳头砸在那人脸上,“你找事儿是不是?”
  然后砸场哥也就没机会再说什么孩子的事儿了,跟刘祯两个人打起来了。保安火速前来围观,砸场哥随手往地上扔了个酒瓶子,随后被保安制服,拉进了小黑屋。
  这事儿就这么完了,谁也没再去追究砸场哥嘴里的话,满城让人赶紧把新娘送走了,然后去了趟小黑屋,去会那个砸场哥。
  其它人看完了热闹,纷纷走了。我是个外地来的,我没地方去,就还呆在这儿,刘祯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呆在这儿,于是人走啊走啊的,除了在收拾盘子的服务生,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我还是可激动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胳膊放在桌子上,问正在揉肩膀的刘祯,“什么孩子的事儿,那人谁啊?”
  刘祯可能太久没打架,抻着胳膊了,皱着眉头揉胳膊,“我都出去两年了,谁知道是谁。”
  “陈冉以前的对象?”
  “应该是吧。”
  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不过看刘祯的样子,他不是故意瞒我什么,好像是真的不清楚咋回事。只是刚才那人在的时候,他觉得有些话不该让那人说,所以果断用了我一贯认为最有效的暴力手段去阻止。
  我朝地上***的酒瓶子看了一眼,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撑着下巴说:“该不会,满城那个儿子,是别人的吧?”
  “放什么屁!”刘祯白我一眼。
  我胳膊肘在桌子上一划,感觉扎得慌,好像有根针刺进去了一样,抬起手来一看,袖子下面已经殷开血了。
  本来扎那一下疼完就完了,但是一看见血,我情不自禁地呻吟,刘祯也就朝我胳膊肘看一眼,把我袖子撩起来,看见划破了个口子。我就说我倒霉,走到哪倒霉到哪,刚才那个人砸的酒瓶子,碎片崩到桌子上来了,偏偏就让我碰上了。
  疼倒是不怎么疼,可就是光流血,怎么都不停的。刘祯用餐巾纸擦把几下,血就一直留,按也按不住。这点血流不死人,但是碍事啊,待会儿流的衣服上到处都是,多奇怪。
  服务生在我们这边收拾盘子,看了一眼,用方言随口说:“用嘴一咋把就好了。”
  我还听不懂他们这的方言,刘祯是没犹豫,把我的胳膊抬了抬,直接用嘴含住了我破口那块的皮肤。吸了那么几下,我忽然想起仔仔在我身上种草莓的样子,把胳膊拽回来,“干什么,流氓。”
  刘祯又意味不明地瞟我一眼,砸了咂嘴,“甜的。”
  我嫌弃地看着他,“我告诉你啊,我有病,你要死了。”
  “狂犬病啊?”刘祯撇撇嘴,一拍大腿,“走吧。”
  当天下午我就走了,没有跟满城说再见,也没跟刘祯搞什么很正式的告别。仔仔在车站把我接到,然后回家。
  饶饶和江北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婚了,我听了饶饶讲述的全过程,大概是饶饶刚开始以为自己怀孕了,就跟江北说,江北就让她生下来,两个人打算结婚,结果去了医院以后发现没有怀孕,只是月经不调。但是他俩还是结婚了。
  结婚这事儿,真是需要脑袋一热的事。
  我看着他们幸福也受不了了,脑袋变得很热很热,开始恨嫁。仔仔给***打了电话,说要把女朋友带回去,有结婚的打算,***喜滋滋地办好年货,等着我们俩衣锦还乡。
  于是我们还乡了。
  我和仔仔住在一个区,地方都离得很近,回去以后分别拜见了对方的父母,也没什么太不满意的,过年的时候就把亲事定下了。
  仔仔***对我也挺好的,谁家看见漂亮媳妇不喜欢,我现在也不学以前那么娇气,该多干干活的时候就干一干,展现一下秀外慧中的传统美德。
  过完年,我跟仔仔在附近大学门口找了个店面,装修好了,开了家旅馆。我们俩也没着急买房子,打算生意先做起来再说。
  结婚的日子还没定,仔仔***开始催我们要孩子。其实我和仔仔一直也没有故意回避这个问题,老早开始就不用措施了,有了就生呗。
  可是勤勤恳恳很久下来,我这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问仔仔:“你是不是有病啊?”
  仔仔问我:“你才有病呢。”
  对,是我有病,不孕不育,后天作出来的。
  本来结婚的日子就定在下个月了,仔仔***不知道怎么想的,带我去做了次婚检。医生洋洋洒洒说了一堆,综合意见就是,我有病,得治,得吃药。我的身体情况,受孕的几率非常低,而且就算怀上了,也很可能造成习惯性流产。
  从那天开始,仔仔***对我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那段时间我已经在他家里住着了,晚上的时候仔仔***经常把仔仔拉到房间里去单独谈话。仔仔回来安慰我说,“没事儿,医院都是骗钱的。”
  我知道我有病,这是报应。对于我的存在,仔仔***采取冷暴力处理,平常不跟我说话,做饭不算我的,偶然跟我说上一句话,就是在嫌这嫌那。反正对我是再没个笑脸了。
  仔仔***看电视的时候,就在那跟我念叨,“现在的女孩啊,不好好爱惜自己,随便跟人睡觉,又是流产又是沾病,不怕遭报应哦。”
  我就被这话给伤害到了,你儿子好,你儿子还***当过鸭呢。
  那天起我就不在仔仔家住了,跑去旅店那边天天看店。仔仔要带我去别的地方的医院看看,让***帮我们守着旅馆,***爱和人打个麻将,我们回来的时候,账上是一塌糊涂,半个月过去不赚还亏。
  仔仔***提醒仔仔,钱不能在我手里捏着,得让仔仔自己拿,要不哪天散伙了怎么样的,再吃了亏。而且这话是当着我的面说的。
  我让***打击的心情一天不如一天,医生说我这心情不好,想怀孕就更难了。我喝中药喝得都快成药罐子了,还得每天在这儿忙活旅馆的事情,旅馆半夜也是会上人的,晚上也不能好好睡觉,白天仔仔***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打麻将输了,我就得跑过去送钱。
  ***还总是酸我,而且当着外人的面就酸,说:“不下蛋的鸡,养着干什么啊,养老了宰了吃啊。”
  我和仔仔当然没结得成婚,仔仔心情也不好,就只能出去玩,散心。我愕然发现,我们的爱情,也要渐渐开始走向死亡。
  那年饶饶怀孕,江北招呼我和仔仔过去帮忙安胎,之后仔仔又带我去地方的不孕不育医院看。没有哪个医院会说,你这个一辈子都不可能怀孕的,他们总是给你很多很大的可能,让你怀着希望心甘情愿地花钱买药。
  吃药吃多了,还能吃出胃病来。
  没多久,我就瘦了好大一圈,病没治明白,人是越来越残了。仔仔被***训完话以后,常常看着我唉声叹气,一根一根不停地抽烟。就他这样,哪怕我怀孕了生下来了,没准也是个畸形。
  而且心情不好,对于房事那方面也就没什么热情,病,总是越治越多的。
  仔仔***开始要求仔仔和我分手,仔仔总是试图缓和我和***关系,有时候带着我去他家里吃个饭什么的。我知道我不能生,是我对不起人家家里,所以我态度很好,我配合,我活该委屈,活该去看人家的黑脸。
  饭桌上,***就总说,谁谁家的姑娘长大了,现在漂亮了,能挣钱,还孝顺,还这还那,也没毛病,让仔仔去人家家里常走走。
  ***态度很坚决,再后来仔仔有带我回家吃饭的想法,***就干脆连饭都不做。
  我和仔仔***彻底闹翻,还是因为钱的事。
  那两天我来例假,在旅馆里看店,又是周末本来就生意忙。仔仔***要去跟人打麻将,让我过去送钱,我把店扔了一会儿,去送了。回来以后肚子就挺疼的,不想再动弹,没多久***又给我打电话,输钱了,不高兴,让我再去送钱。
  我这哪有钱不停给她送啊,我就不乐意了,她总这样换谁也会烦,我说我这现金不多,也不舒服,让仔仔去吧。***就火了,麻将也不打了,跑过来找我算账。
  她先问我要钱,我说再等等吧,下午才上客,到时候就又有钱了,仔仔***把抽屉打开,就来抓里面的零钱。
  我就火了,我冲她喊,我说:“你都拿走了,一会儿人家退房我拿什么找钱啊!”
  她妈说:“管求你的,没有钱自己去取,去破。”
  我说我肚子疼不想动,***跟我说:“孩子都不会生,还来什么月经!”
 隔壁卖奶茶的小妹儿过来,帮着我捡地上的硬币,一边捡一边叽叽咋咋地问我刚才怎么回事儿。我没心情跟她解释,她就自己在那叨叨,说这样的婆婆能拆了一家人,嫁人不是光选老公的。她有个亲戚如何如何如何。
  我还是照常营业,现在除了挣钱,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晚上仔仔没回来,要在医院照顾***,我躺在床上发呆,一直在想我的人生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不怪谁,要怪全都得怪在我自己头上。不怪满城和刘祯,也不怪岳明伟。年轻的时候是我自己没有珍惜自己,被他们抛弃的时候,我没选择坚强,而选择了堕落。
  我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做后悔的事情,可是回首这条路,全都是悔。遥想当年我拿到大学通知书的时候,以为人生就此不一样,以为前路一片光明。我以为以后的我,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在一个公司做个上班族,运气好了还能混个女强人,年薪几十上百万。
  可最后,我还是硬生生地把人生走成了这样,走得糊里糊涂,我现在几乎想不明白,在我选择跟岳明伟好,在我甩了满城那个嘴巴然后跑掉,在我踏进夜总会,在我一遍遍修理那些小姐的时候,我到底都在想什么。
  所有回忆里的想法都不再清晰,唯一清晰的是,我记得那年刘祯出国,我在车站送他的时候,掉眼泪的感觉。
  可是我们终于还是渐行渐远了,又是一年多没有联系,我现在的窘迫无法向任何人诉说,也不应该去求得别人的安慰。我深刻反省,但我不知道如何改过。
  第二天仔仔抽空回来,对我的脸色就不大好,他可能只是来看看我收拾明白没有。
  仔仔问我昨天怎么回事,我说不知道怎么就吵起来了。然后他跟我说话,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怎么就吵起来了。仔仔***在医院,说是我打了她,我动手推她把她推倒了,她才闪了腰。
  我脸上的血道子,和***闪了的老腰,哪个轻哪个重不用比就知道。所以说到底还是我理亏了。
  但是我委屈啊,我跟仔仔喊:“我没打她!”
  他说:“手都动了,有什么不承认的,谢瑶我太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你怎么连跟我妈都能动手,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是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暴力,我碰见不爽的事情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动手,我收不住自己的脾气,受不了一点明面上的委屈。我是受不了委屈,但***看我不顺眼这事,我没觉得那么那么委屈,因为是我该着的。
  仔仔这么说我,我才是真的委屈了。明明好好的两个人,好到谈婚论嫁,现在就好成这样了。可是不是我想把路走成这样的,不是我不想不能怀孕的。
  我跟仔仔说,他要是不信就看昨天的监控,看是不是我动手推了***。仔仔说他不看。他是不能看,这事儿换我我也不看,看完了知道真相了,他就一点道理都没有了。
  我让他滚。他就滚了。
  我真的不是个轻易想分手的人,所以即使和仔仔闹成这样了,我只是觉得这日子过得太鸡飞狗跳,我没想过跟他分手。这些年我总共正经谈过三场恋爱,前两场都因为各种原因无疾而终,这场我真的不想散。
  所以我努力地想,努力地理解他们,然后原谅,然后想着怎么去道歉,怎么去挽回修补。
  第二天,我提着水果去仔仔家看***,仔仔来开的门,可能觉得昨天对我态度不大好,脸上就有那么点愧疚的意思。我对他笑笑。
  水果放下,我刚想张口跟***道歉,说点好听的,***就让我把东西拿走,说怕我下毒药死她。
  仔仔帮我说好话,他说:“妈,瑶瑶到底哪里不好嘛,你看都来跟你道歉了。”
  仔仔***黑着脸,十分恼怒,躺在那儿怕再闪了腰,“推老子,还不会生孩子,她哪儿都好,你就跟她过去吧。我看你为这个妖精连我这个妈都不要了,非要她弄死老子你才好受!”
  我鼻子一酸捂着嘴巴往门外跑,仔仔也没来追我,怕***接着生气。在门口的时候,正好碰见个姑娘敲门,也是拎着水果牛奶什么的,人我也算认识,就是仔仔***一直在给仔仔张罗的,巷子口老王家的闺女。
 我在床边上倚着,仔仔也就坐在床边,那么松松地揽着我。其实我总胃疼,疼啊疼的也就疼出经验来了,一般就是半个小时到两个小时,慢慢疼的感觉越来越弱,然后好了,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再疼。
  仔仔也知道我有胃疼的毛病,也经常劝我让我好好吃饭,多弄点养胃的东西,仔仔甚至都说过,如果吃药对胃不好的话,就先停一停别吃了。
  可那些药我一天都没断过,我是普通人,我不是明星,我没打算为了所谓的事业容颜不老什么的一辈子都不要孩子。我也想生,特别特别想生,哪怕生孩子会闹得满脸妊娠斑,身材走样了再也回不来,我也想生。而且想跟仔仔生。
  ***对我态度不好,我虽然心里压抑,但我能忍,我现在想生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仔仔。我不想看他左右都是压力,但我又不能像年轻的时候那么洒脱,说分开就分开。
  我知道找个人相爱不容易,我不知道我离开了仔仔,以后会不会更加的悲催。我也受够了爱上一个人再忘记一个人,然后去爱另一个人的罪。
  奶茶小妹儿在门口骂了几句,然后有人过来开房。我这边收钱的地方,为了方便休息,就安了张床,铺得也很舒服,有时候这么睡着,来人了,门上铃铛碰一碰我就会醒过来。
  仔仔过去给人刷卡开房间,奶茶小妹儿觉得话说多了,就识趣地走了。
  开房的学生也上楼去了。仔仔回到床边,握了握我的手,好像有什么话,又好像没什么特别值得说的。最后他说:“你先去里面歇着吧,这里我来看。”
  我摇了摇头,掩去脸上疼出来的那点疲累,我有气无力说:“你不会,一会儿人家来要个水什么的,你都不知道在哪儿拿。”
  “水不是在柜子上么?”仔仔往柜子那边看了一眼。
  我摇摇头,“不在那里了,我都搬出来了,那边太高了,我够不着。”
  仔仔很久没在店里好好呆过了,那些细微的改变他不知道的。记得这小旅馆刚开起来的时候,我们把这里粉饰成最满意的样子,我们两个天天就这么腻在一起,那时候生意少,没事儿就把钱箱子里的钱翻出来数一数,然后计算,照这样下去一个月能赚多少多少,什么时候能全部回本,什么时候我们能攒够钱买房子……
  那时候我们是很幸福的,那时候我们走路还牵着手,睡觉的时候抱在一起,他还经常惩罚似得咬我的嘴皮,那时候我一顿能吃两碗饭。
  仔仔似乎忽然意识到他对我的冷落,忽然意识到他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太久太久,想起来他在承受压力的同时,我也跟着忍了这么多的委屈。他是知道我是什么人的,我早就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了他,我是怎么一步步把自己作成现在这个样子,他都知道,他也懂。
  我知道他没怪过我,没想过埋怨我不能生孩子,他只是觉得很无奈。
  他伸手抱我,把我拉到怀里。我就靠在他的肩膀上,胃也疼,鼻子也酸。我觉得仔仔好像比之前又瘦了一些,我太久没抱过他了,我不知道。
  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动不动就搂搂抱抱,因为那个时候还欠缺安全感,肢体上的接触是一种确认,确认一切都实实在在的存在。随着感情的加深,就不那么爱搂爱抱了,有时候还嫌肉麻,可是现在抱着他这个瞬间,感觉已经阔别了好久,这是一种有依靠有归属的感觉。
  我知道仔仔还在,我们的感情还在。
  仔仔的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瑶瑶,好久没陪你了。”
  我就哭了,抓着他的衣服,在他肩膀上不停摇头,顺便蹭着眼泪。其实转移下注意力,胃疼就真的没那么严重了,我现在就是特别想特想哭。
  我好想仔仔,好像他用一个男人的姿态抱抱我,我真的已经知道了,我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强。我什么也不是,我就是个女人,需要一个男人,需要一个家,需要踏踏实实生活的感觉,需要安全感。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只要仔仔不离开我,只要他还这么肯给我依靠,什么我都忍了。
  仔仔也不说什么,就是抱着我,抱得更紧一些,让我感受到他还是在的,还是在意着我的。
  然后我哭了一会儿,平静了,又惦记起来胃疼了。其实我挺能忍得住疼的,只是长时间的疼会让人身体没有力气。
  喂我吃完药,仔仔坐在床边,我就躺在里面,半个身子在他怀里被抱着。我背对着他,用手压着肚子,暂时真的什么都不想说不想问,先疼过这个小时再说。
  仔仔就不停地安慰我,“瑶瑶,瑶瑶乖,不疼了啊。”
  抱了我一会儿,有人过来开房,仔仔拉了半边帘子把我挡住,过去给人家登记。然后也没再回来抱我,把那些放在高处的,我不容易拿到的方便面什么的都腾出来,找更合理的位置去摆放。
  帘子拉开一半,我还能看见他忙活来忙活去的身影,也就不管他,这么柔柔弱弱地躺在这里。仔仔弄完那些,就去翻我的抽屉,把很多药什么的往垃圾桶里扔。药片在瓶子里发出碰撞的声音,我看不见他在干什么,就把帘子拉开了。
  “你干什么?”我问。
  仔仔抿了抿嘴巴,继续看药瓶上的字,看完了就扔,他说:“不吃了,以后什么药都不吃了,中药西药都不吃了。”
  我也抿着嘴巴,像看败家子一样看着他,然后艰难地坐起来,我说:“你别扔,我还要吃的。”
  “吃什么吃!”他扭头瞪我,眼睛有点发红,然后不舍得跟我发火,就把脸撇过去。继续看看药瓶扔扔药瓶,最后索性也不挑了,管他是什么感冒发烧药呢,一股脑全都扔了。
  我忍不住就又哭了,我是真不爱哭,跟仔仔***闹了快一年,我也没正儿八经哭过一回。仔仔看见我哭,就放下垃圾桶又过来抱我,哄着我说:“我们不吃了,都瘦成什么样了。我不着急要孩子,你也不急,有就有,没有就算了。什么都别想了,我就在这儿陪你。你想不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抽抽鼻子,哭得有点不通气,话就好像卡在喉咙里是的,不大说的出来。仔仔给我倒热水,烫了,又用两个杯子倒换着吹凉了给我,守着我,看着我一口一口地喝水。
  你看,他对我还是挺好的。
  放下杯子,我把头靠在他的胸口上,蹭了蹭,无奈地笑笑,“丢人了。”
  他也笑,摸着我的背,“哭一哭也挺好的,哭得还挺漂亮的。”
  我就用小拳头在他肩膀上砸了一拳。
  仔仔有个计划,他想带我私奔,想我们两个彻底离开这里,这样***就不好唧唧歪歪了。他说我们回W市,到那个我上大学的学校附近去开旅馆,但是想想吧,我们俩以前在W市的记录太不堪了,万一碰见在欢场的熟人,有点别扭。于是又琢磨去别的地方。
  仔仔没回家,跟***说去外面跟朋友谈生意了。我也同意他这么个说法,他要是跟***直说跟我在一起,***又得过来闹,刚好了半天就还得让***闹黄了。
  我觉得怎么都行,只要仔仔还在,真的怎么都行。
  夜里仔仔锁了门,抱着我睡觉,我习惯性睡得浅,听见点动静就能醒。仔仔问我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他说的是关于他和老王家闺女的事,我点点头。我不光听说了,还是经常听说。奶茶小妹儿有时候还说,在哪哪儿看见俩人有说有笑的,让我看看去,让仔仔跟我解释清楚。我从来没去过,这要是换了我以前,我不光得去,我得拎着板砖去。
  那些传闻听听就算了,我不想看见,我怕难过。
  仔仔就解释了下,说他跟老王家闺女没什么,都是***逼的,他就做给***看的,他说以后做都不做了,等我们俩想好去什么地方,把旅馆转让出去了,马上就走。
  我信他的。
  仔仔这个人虽然油嘴滑舌,虽然说话不靠谱,但是在承诺方面,他从来都没骗过我。就算有的时候他做不到,但承诺的时候肯定都是真心的,只要他尽力就行,别的我不怪。
  我太需要一个依靠了,我也爱他,所以我不放手。
  仔仔在这边呆了两天,转让的广告纸也打好贴出去了。然后仔仔***给仔仔打电话,让仔仔回家,仔仔不干,总瞒也瞒不下去,反正有人看见他就是在我这儿了,不知道是哪个嘴碎多事儿的在往外说。
  仔仔跟***表态,我就是他女人,他不能让自己女人一个人在外面,他得照顾我。***就急眼了。
  仔仔***急眼的表现是,他家有个亲戚风风火火地跑来告诉仔仔,***在家嚷嚷要喝药自杀,如果仔仔不回去的话。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仔仔***嚷嚷喝药是个战术,无非就是逼仔仔罢了,她应该不可能真的喝药的。
  可是自己的妈这样,真跟她叫板就是不回去似乎又不大好,过来喊仔仔的亲戚也在那数落仔仔,而且他们真的不拿我当人看的,就说仔仔,女人怎么不能再找一个嘛,你妈只有一个,非要气死她才舒服。
  那人还不停地说,“你妈身体又不好,走之前就想抱个孙娃娃,你爸死了以后,你妈一个女人家把你扯这么大,一直都没有找二个,你这样不是白眼儿狼么?”
  仔仔皱着眉头默默听那人数落,我回屋里倚在床头,深感这日子没法过了。
  仔仔终究得回去看看***,当然***肯定是不愿见我的,到时候再要死要活或者打起来了,我也不想给自己找那个难堪。仔仔就跟我交代了一声,走掉了。
  仔仔***是早有预谋的,仔仔这一走,到晚上也没有回来,肯定是被绊住了。旅馆这边距离他家坐车也得有那么半个小时,因为是在学校附近,而学校一般建在稍微偏一点的地段,其实到了晚上治安会有点不好。
  于是痞子找上门了。也不是什么大痞子,就是些小混混,就是跑过来吓唬我的,让我赶紧滚远点,别霸占着人家家的旅馆,更别霸占着人家的儿子,这明摆就是仔仔家里搞的事情。
  我,谢瑶,盛楠,我是怎么长大的,从小我爸我妈就在家打架,板凳桌子乒呤乓啷地砸,高中学艺术,艺术系的女生就算跟社会上的人没有牵扯,那也是没吃过猪肉肯定见过猪跑的事情,毕业以后还坐过台,该见识的都见识过了。
  他们还真就吓不住我。
  这些人不是过来杀人放火的,就是吓唬我么,跟我说了几句,我让他们赶紧走人别吓到我楼上的客人,领头那个就在门口砸了酒瓶子。我们家隔壁就是饭店,饭店门口酒瓶子一摞一摞的,人家是等着拿去卖钱的,就让这帮人这么祸祸了。
  我自淡定地端着胳膊在屋里看热闹,想了想决定打个110玩儿,又有人指着我,“你搞啥子,你搞啥子。”
  然后劈手过来夺我的手机,哎呀我去,我就火了,一个大耳瓜子抽在那人脸上,操起手边一个椅子,这椅子都快赶我一个人大了,我说:“你们搞啥子,老子是糙大的,不怕你几个二流子!”
  因为这店在他们眼里毕竟是仔仔的,他们也不好意思砸店,就骂骂咧咧地在门口砸酒瓶子吓唬我,说我是***啊,没人要死缠烂打啊,生不出孩子来是报应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真的。
  砸酒瓶子动静太大了,人家隔壁饭店都开灯了,连奶茶小妹儿都从后门溜了出来,站在角落里头围观。于是惹来一帮真正的地痞,就是那什么六哥的小弟们。
  六哥是专门混迹在学校这一带的地头蛇,他的小弟从周边农村到学校里的学生,规模十分壮大。这个六哥对我有意思,不过不是那种正经意思,他对奶茶小妹儿也有意思,反正年轻的没结婚的女性,他都有那么点意思。
  我们都躲着他。
  六哥的小弟们见有人在他们的地盘上闹事,这些人经常来我们店里收保护费,这时候怎么都得出下头。就过来看看,然后两伙人又吵吵起来了,吵了一会儿,就打起来了。
  仔仔他家找来的那帮人打不过,就跑了。
  六哥的手下过来慰问我,脸皮倒是厚,张口就叫六嫂。嫂个球嫂,我心情又非常糟糕,就说:“哪个是你嫂子,老娘有男人,以后这些事情你们不要管!”
  于是我的名声更加恶毒了,说我跟地头蛇有勾结,欺负仔仔家的亲戚,人家过来好声好气地跟我商量事情,被我找人打了。操!
  最毒,毒不过女人那张破嘴。
  仔仔在第二天抽空背着***给我打了个电话,说现在还是有点走不开,他表示对于打架这个事情是相信我的,确实是***干的太过分了。仔仔让我先把店关了,免得那些人晚上还来闹事,我也不是每次都运气那么好,碰见管闲事出头的。
  我觉得被吓得关店,这个做法很怂,我就不干,***他们再来找我一个试试。
  当天我去菜市场新买了把大菜刀,反正我的人生已经一塌糊涂成这个样子了,谁招惹我我就跟他同归于尽,看看谁怕谁。
  我就把菜刀放在电脑旁边的抽屉里,安心踏实地看了一晚上电视,确实也没人过来找麻烦。
  仔仔可能是被***关起来了,到底怎么着我不确定,反正我对仔仔感觉很失望,怕***怕成这样了。但他那个妈胡搅蛮缠,又只有这么一个妈,不能撕破脸,虽然受着窝囊,换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仔仔会抽空给我打电话,也不说那边的情况,就说在安抚***,等安抚完毕马上就过来找我。我这边旅馆的生意最近很差劲,可能是因为总闹事的缘故,客人就有点担心了。
  然后忽然有两天,我和仔仔失去了联系,我开始变得心慌。我也不好找人去打听,还是我妈给我打的电话,说老王家有个亲戚在外地结婚,他身体不好不方便去,就是他闺女帮着去的,仔仔跟老王的闺女一块儿走了。
  那俩人的事,好像是定下了。
  我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淡定地挂了电话,不知道自己该想点什么,该做怎么样的准备。多年前的感觉忽然回来了,我好像又要被糊里糊涂地抛弃了,我终究还是得被抛弃。命啊。
  这种事需要转移下注意力,毕竟仔仔没有通知我什么,我就不能瞎想太多,瞎想经常会酿成一些不必要的后果。
  我就上网,登上几个月不登一次的QQ,QQ上总共也没加几个人,翻空间看动态的时候,看到一张照片。是刘祯,就是他说的那个,那年暴雪的时候,我把刘祯埋起来,就剩下一张脸的照片。
  当时太不计后果了,我拍好照片把刘祯从雪里挖出来的时候,他冻得脑袋都木了,我跟他说话,他反应也特别迟钝,一点没有做了件很难得的事情的兴奋。
  我当时都不晓得要心疼心疼人家。
  照片上的场景是在学校,依稀还能回忆起那地方当年的样子。估计现在也没怎么变吧,食堂2号口的麻辣米线,我和刘祯一人买一份,然后弄俩馒头对着吃,他总说我吃的多,我告诉他我在长身体。三楼拐角小灶口的砂锅丸子,那是跟刘祯蹭饭的时候才有的待遇。
  为什么想起大学时代,总是要先想吃的呢,也不知道那些东西都还是不是那么个味道,嘴巴里忽然冒了丝口水,馋了。
  我找了捅泡面来吃,吃着吃着想到了备胎这个词,有那么个瞬间我在想,刘祯于我而言算个备胎么,我要是没人要了,他是不是真会履行年少时的约定,把我接手了?
  然后我觉得,我这个时候这么想不仗义,好像人家刘祯没人要似得,而且有点对不起仔仔的意思。
  我爱仔仔,就不该考虑备胎的问题。
  我这边方便面吃了几口,尝到的全是味精味,吃不下去了。仔仔***就如期而至了,还是带了两个帮忙壮胆的亲戚,都是大老娘们。
  仔仔***不客气地把店门推开,然后命令我收拾东西走人。我说我凭啥要走,她说这个店是他儿子的,现在我跟他儿子没关系了,我就该滚。
  真不好意思,这店里还真就有我几万块钱,只不过工商执照上写的是仔仔的名字。可这么久下来,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店怎么都得算我一半儿的。
  我不让着她,很耐心地跟她把道理讲了,不带他们这样欺负人的,我跟了他儿子这么久,哪怕仔仔现在是真的不要我了,也不至于非要我人财两空吧。他们凭什么这么恨我。
  仔仔***跟我说不通,当初开店的时候我拿钱了,***又不是没有数,于是就上野蛮粗暴了,让跟着她来的亲戚收拾我的东西,要把我的东西都扔出去。
  老娘就火了,拉开抽屉把菜刀拿出来拍在桌子上,我说:“来啊,刀放在这儿,要么你现在拿起来砍我,要么就赶紧滚出去,别以为谁都那么好欺负!”
  仔仔***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哭,说我要拿刀砍她,说他家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个要命的恶人。
  骂了一会儿,没办法,被隔壁开饭店的大哥给劝走了。***扬言要去法院告我。
  他们走了以后,我坐在椅子上拿着那把菜刀,用指腹摸了摸刀刃儿,摸得很小心,没把自己的手指头划破。我***地想,人家割腕都用小刀片儿或者玻璃碴儿,还没见过用菜刀割的,一定是太不唯美的缘故。
  把刀放回抽屉里,我看了看刘祯闪亮亮的红色会员头像,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要是哪天听说我死了,你会哭么?”
  过了很久,他回:“不会,但肯定会害怕。”
 刘祯也不问我怎么了,有没有遇到麻烦之类的,大概是问多了,每次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他肯定觉得我挺神经的,经常问神经兮兮地问些干神经兮兮的问题,虽然我确实挺神经的。
  刘祯问我有没有兴趣见个面,我说重庆和T市差十万八千里呢,没兴趣。刘祯告诉我,他可能很快就要到重庆这边来工作了,他们公司在这里新开了一个工作室,会调几个人过去,已经成家立业的不好随意调动,他们这些大龄单身青年就得积极配合。
  现在还没有确定,不过就算过来的话,时间应该也不会很长,反正是临时的。
  我只能说到时候再说呗,我隐隐有种感觉,等刘祯过来的时候,我很可能已经不在重庆了。我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是在何方,不知道明天或者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回首过来,自青春开始这近十年里,我的生活简直可谓兵荒马乱。
  我检讨,然后发现,我之所以活得这么混乱,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好好计划过自己的人生,就算计划了,也总是基于一些外在原因去计划。比如跟岳明伟没散伙的时候,我的计划中很大一部分是包括他的,然后跟他散伙了,计划就白计划。
  我弄明白了,原来活成这样,最根本的原因,是我自己不够独立。
  不过暂时我也没想过怎么让自己变得更独立,我还在等,等仔仔给我一个结果。哪怕他告诉我,他就是决定跟老王家的闺女好了,他也得跟我说清楚,打电话都不行,要当面说清楚。
  我这个人对恋爱的态度比较认真,我讲究有始有终,尽管不能善始善终。唯一没始没终的一次就是跟满城,现在想想,那应该也算不上是恋爱,寂寞男女的一场玩乐吧。
  跟刘祯来来去去总共发了不到十条信息,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年纪越大,就越来越不喜欢这样有距离的交流方式。如果真的有很多话可说,会选择直接见面,打字多麻烦。
  晚上锁了店门睡觉。一大早被电话铃声吵醒,仔仔终于给我来电话了。他在电话里告诉我,让我现在立刻马上关了店门,去车站买票走人,我们私奔。
  具体怎么回事,等我上了车再说,省的在被周围的哪个碎嘴子看见又通报给***了。当时我觉得,这个仔仔怎么跟个小孩儿似得。
  但是我听仔仔的,也没收拾东西,就是把现金和卡都拿上了,然后挨个敲门把店里的人哄走,押金都退他们了,昨晚当白住。
  这是我人生中最疯狂的一次旅行,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好像终于找到那么一个出口,那么一个理由,离开这地方,再也不回来。从此的人生可能会彻底不一样。
  每次出走都是一次全新的开始,虽然这个开始很可能马上就会被打回原形。
  我坐了三个小时汽车,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车站,见到我最熟悉的仔仔。见面的那个瞬间,什么都没想,就是扑上去把他狠狠地抱住,像一个游离的灵魂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肉身,死也不要离开。
  这两天的等待,两天的惴惴不安,像等了两年,从来没有哪一个瞬间,我觉得我这么这么爱仔仔。爱到为他干什么都行,只要他不离开我。
  我们坐车去更遥远的地方,甚至没有目的地。我手里的钱怎么都够我们在外面什么都不干混上一年两年,至少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尽情地拥有彼此。
  仔仔告诉我,他跟老王家的闺女出去,也就是再跟***最后装一下,但今天和老王闺女在车站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装不下去了,什么都不想再装了,他不晓得这个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是谁,看什么都很陌生,他就要瑶瑶。
  我感动得在车上稀里哗啦地掉着眼泪,仔仔珍惜地抱着我,一副打算和***一刀两断的样子。
  可是不能真的一刀两断,毕竟是把自己生出来的,曾经连着脐带的亲妈。所以仔仔让老王家的闺女先帮忙撑着,暂时不要回家,就假装是跟仔仔出去旅游了,先让***宽心,我们过两天舒心日子。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挑明了说。
  老王闺女很喜欢仔仔的,都是街里相亲的,小时候就认识,这个忙就帮了。
  我因而觉得仔仔真的为我做了很多,不管他的计划周不周全,反正他的安排我都认了,只要不让我和他分开,不让我觉得自己一个人没依没靠的,怎么都认了。
  仔仔为我着想,我这么仗义一个人,当然也要为他着想着想,我虽然很不待见仔仔那个妈,但如果那个女人肯让我进他们季家的门,我还是会很高兴地迈进去的。我并不真心希望仔仔和***彻底闹翻,我们现在的出逃肯定是一时的,总得回去面对。
  而要面对***,让***同意我们的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我能怀孕。
  我跟仔仔说:“我要是马上怀上个孩子就好了。”
  仔仔揽着我笑,“现在不是流行丁克一族么?”
  医生没说过我完全不可能怀孕,只是受孕的几率很低很低,刚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仔仔***只是对我态度差了些,还没有着急赶我走,其实也是在给我机会,那意思就好像是说,只要我怀上了,什么时候怀孕什么时候结婚。只是可惜,近一年下去,我实在没有怀上,她才急眼了,不准我再耽误他儿子了。
  我忽然感觉,我和仔仔浪费了很多时间。我们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爱爱过了,因为心情不好,因为不能经常见面,假如这些浪费的时间我们都好好珍惜了,那万分之一的几率,是不是就会更容易降临在身上呢。
  现在我们在一起了,并且没有人能打扰了,我宁愿相信勤能补拙。
  我们刚到下榻的酒店,还没想好明天去什么地方玩。我急忙跑去洗了个澡,把自己洗白白洗香香,然后松松裹着浴巾就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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