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上海女生,家里穷,爸爸让我没钱交学费会让退学吗嫁到他老家鹰潭,这样经济状况能好一些

让之陈年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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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餐厅里桌子椅子倒了一地,女服务员们全躲在厨房不敢出声,一大锅的火锅汤底洒在地板上,由于滚烫的温度还有些气泡在腾腾翻涌。“小让哥!这事儿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大堂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全被刚才混乱的厮打吓跑了,火锅店新来的打工小弟见状,愤怒的出奇,最可气的是,小老板竟然一声不吭就放过了刚才那帮故意闹吅事的人,更是忿忿不平。“小七啊……”周庭让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是无比冷静,“我说算了,啊?听话。叫其他人都出来吧,这里已经安全了,招呼大伙儿赶紧把店面收拾收拾,你良叔明天就回来了,让他看见店变成这样,得多担心。”“可是小让哥你的手……”周庭让的右手手腕被刚才那锅打翻的热汤溅到,红了一大块,还起了水泡。“没事儿,这算啥。你还是麻溜儿让大伙儿把店收拾了吧,不用管我。”“……好。”小七皱了皱眉,不敢再多嘴,只得转身跑进厨房,把情况跟受惊的女服务员们说了一下,安抚了她们的情绪,随后大家伙儿便出来开始收拾残局。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火锅店终于恢复了原样,可现在才晚上九点,店里就没了生意,大家没活儿干,只能百无聊赖的围坐在大桌旁,叽叽喳喳议论着刚才的事。而此时的周庭让,正倚在店门外,看着楼下街道的车水马龙,静静的抽着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听着店里面没有了忙活的动静,周庭让踩灭烟头,推开门走了进来。“那个,大伙儿今天都辛苦了,做生意嘛,难免会遇到些情况,但你们一定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交给我来处理,你们保护好自己别受伤就行了。”“知道了,小老板。”“明天老板就回来了,大家也知道咱家的情况,这些天发生的事,大家都要对老板保密,一个字都不能提,算我拜托大家了!”“小老板,我们理解的。”“嗯,那今天,就先打烊了吧。”“啊?这么早就打烊了?”“今天发生的不愉快,都是因我而起,我在这儿给大家赔礼道歉。今天的账就算我头上,工资按正常时数照给。今儿大家受惊了,赶紧回家歇着吧。”“谢谢小老板!小老板明天见。”服务员们相继换下工作服离开了火锅店,唯有小七迟迟不肯离开。“喂,你这小子很不懂规矩啊。老板都发话了还不走?”周庭让站在收银台算账,头也不抬的对着小七厉声说道。“小让哥……我是觉得,你好像……”小七有些怯懦,不敢一次性把话说完。“我怎么了?”周庭让依旧快速的按着计算器的按钮,没有抬头。“需要人陪你说说话。”就那么短暂的一秒,周庭让忙碌的手指顿了顿,却在微妙的间隙后恢复原状,仿佛一切都很平静。“我这不天天都在吆喝你们么,还要我多说什么话?”“哥……我刚来店里不久,谈不上对你有多了解,虽然你每天都跟咱们打打闹闹的,但我总还是感觉,你有心事。”“心事?这是你们这些十八岁小年轻才有的东西好吧。哥都快奔三的男人了,别把哥说得这么幼稚成不。”“那你刚才为什么放那帮兔崽子走?哥,你清醒一点,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第三次了!我看那人根本就没有收手的意思,照这样下去,老板迟早会知道的,而且他三番五次来挑衅,这生意还做不做了!要我说,那人下次再敢来滋事,咱们就直接报警把他给抓起来!”“不行。”“我说哥你在他面前怎么这么软弱啊!你到底在怕什么啊!”“这里没有你应该知道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处理,你快回家吧,否则我真发火了。”“唉……好吧。那我先回去了。但是小让哥我得提醒你一句,那人分明是冲着你来的,你平时去哪儿多留个心眼儿。”“小子话还挺多。知道啦!我自己会注意的!快走吧小祖吅宗!”“嘿嘿,那我走啦!明天见,哥!”见小七挥手离开,周庭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瞬息间有些刺痛的画面浮现脑海,周庭让习惯性的甩甩头,那些不堪的回忆便自动沉入了深海。从收银台下面的柜子里取出背包,周庭让检查了一下今晚的科目,把相应教材放进背包,便锁好了火锅店门,戴上安全盔,发动摩托的引擎扬长而去。2.一个星期前。越丰大厦十五层,亨通物流公司,人事部经理办公室。“哟嗬哥们儿,混得不错啊,毕业才几年啊就坐上HR的位子了。”敖钧之兴致盎然的参观着大学同学华丽宽敞的办公室,不禁感慨道。“嗨,刚成立的小公司,人手不够,拿我充数的。”三木邀请敖钧之在沙发上坐下,倒了杯热茶。“哎哟杉总你可别谦虚了,S城谁不知道亨通物流啊,你们公司算是新兴企业里发展的很快的了,以后,业务上咱还得多多来往啊。”“那必须的,有敖总你在Z银行高层,这关系必须打得火热啊!哎对了,你毕业不是留在N城了吗?怎么突然来这儿了?”“嗨,公司调配,我能说什么吗。本来挺不愿意的,毕竟老家就在N城,人脉资源啊什么的积累了好些年,说放弃是挺可惜,但一想到你杉总在这儿啊,这不心境一下就开阔了,毅然决然就来投奔你了。”“哈哈!没问题!既然来了S城,就让哥们儿罩着你!”“兄弟,啥也不说了,两个字,感激!”“行了别贫了,说正经的,你昨天才下飞机,怎么样,住的地儿搞定了吗?”“公司都给安排好了,单位宿舍,就在公司旁边,离你这儿也挺近的。”“那敢情好,那咱平时下了班还能一起去搓一顿,有点儿大学时候的意思。”——咚咚咚。秘书突然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走进来。“不好意思打搅您二位。杉总,周米庄的人来送餐了。”“哎呀,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那什么,今儿我这儿来客人了,你跟那哥们儿说一声,我的那份不要了,只发其他人的就行了。”“好的杉总。”秘书关门出去,敖钧之突然有些好奇。“周米庄是个啥?”“呶,就那个咯。”三木指了指敖钧之背后的落地窗,示意他看向街对面二楼的火锅店。“周米庄火锅店?那儿不是卖火锅的么?怎么中午还送快餐?”“那家店新开的,大概才开了一个月吧,白天卖中餐,晚上卖火锅。你看咱这周边写字楼不是很多吗,那家老板好像挺会做生意的,白天给各个公司送外卖,晚上白领们下班了聚餐什么的也经常去那儿,估摸着能挣不少呢。”“那家店味道很不错吗?”“嗯呐!听说老板是N城人,做的都是地道的N城菜,其他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挺爱吃的,有咱们大学食堂的感觉,所以我每天中午都订他们家的菜。”“这样啊……那改天带我也尝尝去!我这刚来就开始怀念N城菜的味道了。”“行,改天带你去那儿吃便饭。今儿为了给你接风,我可是特地预约了一家餐厅,你车就放我公司楼下吧,待会儿吃完回来再取。”“成,走着!”推开门,三木带着敖钧之走过一个个隔间,见同事们都在吃着周米庄家的快餐,不远处有个忙碌的身影还在给其他部门的人派发着盒饭。按下电梯门旁的按钮,三木和敖钧之说笑着等待电梯灯亮。一会儿电梯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刚要按关门按钮,三木瞥见那个身影正收拾好送餐箱飞奔而来,便好心将电梯门按开,直到那个人顺利踏了进来。“谢谢。”只见那个人喘着粗气,向三木微笑的致了下意。而敖钧之则因为那个人的进入自觉向后退了一步,腾出了些空间。电梯开始下降,密闭的空气开始有几秒无声的尴尬,随后被三木出声打破。“哥们儿,你家菜真心不错,咱们公司的人都很喜欢吃。”“各位老板吃得好我们也很开心!以后还请老板多多关照周米庄!”“没问题,下次部门聚餐就定你们那里了!”“谢谢!谢谢老板!”“对了,怎么每天都是你来送餐?我没记错的话,从你们开张起,你已经忙活一个月了吧?怎么,店里人手不够吗?你们生意那么好,老让你一个人折腾,吃得消吗?”“嗨,老板你说笑了,咱们这一行,哪还容你挑不累的活儿干,我倒是没关系,忙点儿好,忙点儿好啊……”“啧啧,年轻就是好,瞧这冲劲儿,朝气蓬勃的,哪像我们奔三的人,那股冲劲儿早就给磨没了。”“呃,老板,我也快奔三了。说不定咱俩还同龄呢。”“啊?看着不像啊?我86的,你呢?”“我也86的。”“卧吅槽人生啊!同样是86,为啥有的人看起来就像96,咱看起来就跟76似的!果然坐办公室的都老得快!”“要是我也能坐办公室,让我看起来像66都无所谓。”三木突然被这句话噎到,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是啊,人生就是这样不公平,同样是86,有的人已经在舒适的办公室管理手下几千号人,而有的人还只能风吹日晒的派送盒饭管同龄人一口一个老板的叫。几秒无声的寂静后,三木又重新打开了话匣子。“对了哥们儿,你们家主要是做N城菜的是不?你家主厨都是N城人吧?”“我们家的菜谱都是我爸研究出来的,我初中毕……”只见那个人敏感的顿了一下,“初、初中以后就跟我爸搬来S城了。”“我大学是在N城读的,跟你也算是半个老乡吧。这是我好哥们儿,”三木突然转向一直在后面默默听着二人谈话的敖钧之,“他是N城人,你老乡,也在这附近上班。”“老板您好!”前面那人突然转过来,微微对敖钧之鞠躬示了下意。敖钧之只是不经意瞥了一下那个人的脸,干干净净的皮肤,干干净净的五官,不过确实像三木说的,看着挺小的。随后那人递给了敖钧之一张火锅店的宣传卡片。“老板你们公司要是也需要订餐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们周米庄,我们保证准点送餐。”“嗯,行。”“谢谢老板!”那人又一次大大的鞠了个躬,搞得敖钧之有些措手不及。看得出来这人挺有教养,现在社会像他这种懂礼貌的服务人员还真是不多。“对了哥们儿,你初中是N城几中的啊?我这哥们儿也86的,说不定你们还是同一届的校友呢!”“……”那人没有答话,脸上还坚持着微笑,但敖钧之有注意到,他背在后面的手紧张的握成了拳头。“是不工作太久了母校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啦?那你先说吧,”三木转头看向敖钧之,“给这哥们儿提个醒儿。”“我十中的,N城十中。”顷刻,那人脸色大变,看得出来他在极力维持镇定,但额头上的细汗却出卖了他的心慌。正当敖钧之狐疑的时候,电梯门开了,只见那人拎着箱子便一溜烟的跑走了,头也不回,招呼也没打,弄得三木和敖钧之二愣二愣的。“什么情况啊?”三木不明所以。“谁知道呢,这年头奇葩还少吗。算了,甭管他,咱们吃咱们的去吧。”敖钧之摇了摇头,不再去纠结那些琐碎的想法。某餐厅包间里。“怎么样?这儿的味道还合你胃口吧?”“杉总真是有心了,小敖表示吃得很好。”“又贫。哎对了,你这事业稳定了,个人问题是不得考虑下了?”“卧吅槽,你是我兄弟还是我七大姑八大姨啊?还没到过年呢咱能不聊这敏感话题么?”“切,哥们儿这是为你好!想当年是谁大学四年阅女无数,游走花丛啊?哥们儿这是在劝你定下来,你要再像大学那会儿那么浑可不行,玩得差不多就收心了啊。”“嗨,你是不知道,自从大学毕业以后我就没正经交过女朋友了。”“为啥?”“人这一踏进社会吧,就开始接触各式各样的人,接触多了吧,就特怀念校园里那些单纯的时光,这一怀念校园吧……”敖钧之突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三木立刻就明白了敖钧之此刻的心情。“还惦记施灵呢?”“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惦记她呢,还是惦记那段过去。是放不下她呢,还是不甘心就那么失去她了。”“可是你后来大学不也尝试跟别的人交往了吗?”“所以说啊,至今没遇到谁能让我彻底摆脱过去,我就只能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它太沉重了,不是说解脱就能解脱的。”“你这样下去不行啊,有去看过心理医生吗?”“看过,但都没用,关键还得靠我自己想通。我这心里吧,就憋着一口气,本来那时候我和施灵可以好好的,是那个王吅八蛋!是他毁了施灵!毁了我的幸福!就算他被判了三年,我还是觉得根本不够!要是让我再碰到他,我一定让他付出一辈子的代价!”敖钧之一个拳头狠狠砸在桌上,震得杯子里的咖啡全都洒了出来。“钧之啊……你别激动,别激动,恶人有恶报,那种混吅蛋老天都饶不了他!可是你也得想想,这都十三年过去了,你一步一步好不容易奋斗到今天,别一时冲动做傻事……喂!钧之?钧之?你怎么了?”只见敖钧之倏地瞳孔放大,脸上满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握住咖啡杯的手不住颤抖,看得三木不寒而栗。啪——敖钧之突然拍桌子站起来。“兄弟,今儿谢谢你替我接风了,我突然有急事先走了,再联系啊!”敖钧之抓起手机撒腿就跑出了餐厅。“哎——喂——卧吅槽今儿什么日子啊?拍奔跑吧兄弟啊?怎么谁都说跑就跑,邪了门儿了还!”3.在路边伸手拦了个出租车,敖钧之一屁吅股坐进去,开口就报了周米庄火锅店的地址。从口袋里掏出刚才电梯里那人递给自己的卡片,按照上面的手机号拨了过去。嘟……嘟……嘟……伴随着每一个提示音,敖钧之的心跳也跟着大幅度震动。全身的血液沸腾,敖钧之二十八年来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集中,更紧张。“喂?”电话终于接通,这么多年的一个心结,终于快要解开。“喂?请问是周庭让吗?”在听到对方的回答之前,敖钧之感觉这中间仿佛隔了一个世纪。脑海里顿时涌现出千万个零碎的片段。那年,N城十中,成绩优异的敖钧之刚进学校就被分进了初一一班,那时候古惑仔现象盛行,校园里经常发生打架斗殴事件,而这些事件的参与者绝对少不了一个人,那就是十三班,也就是号称混混班的头目,周庭让。当时的周庭让不仅称霸十三班,整个年级都属于他的管辖范围内,身边小弟成群,小小的个子却俨然一副大哥的气场。后来到了初三,自然而然变成了初中部的大哥大,初中的三个年级都得以他为首,不得有任何人违抗他的命令。当然,整个十中也不是唯周庭让独大,因为周庭让再牛叉那毕竟上头还是有人,每个年级的级舵还是得听从校舵的吩咐,也就是高中部大名鼎鼎的江舵,陈柏江。关于校舵陈柏江,敖钧之不是很了解,初中读了三年也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甚至其他年级的级舵敖钧之也没怎么接触过,唯一,也就是跟本年级的级舵,周庭让打过交道。说起周庭让,在施灵出事之前,敖钧之就一直当他是初中时期挥之不去的噩梦。敖钧之刚入学那会儿,由于表现非常突出,很受老师们的喜欢,立刻就被当作种子选手来培养,第一次集体月考成绩出来,敖钧之拿了全年级第一,告示板上排在最前头,脸上老有光了,还有同学给起了个响当当的外号,敖霸天,被同学们各种羡慕和崇拜。就这样,敖钧之开始有些飘飘然了,走在路上就感觉自己高人一等,慢慢有些自我膨吅胀。而就在第一次月考后不久,敖钧之有一次去老师的办公室,路过十三班,瞧见里面全是些痞子混混们在打闹,一个二个穿着奇装异服,顶着夸张的发型,根本不把老师的话放在眼里,还有人公然在教室后面抽烟,这一切让从小就听爸妈和老师的话乖乖读书的敖钧之看在眼里,觉得实在是不像话,嫌弃的嘬了一句。“不学无术。”结果刚好被迟到还一拽一拽走到教室门口的周庭让听到,只见周庭让斜着嘴角不屑的打量了下敖钧之,突然冷哼一声,用眼神挽了敖钧之一刀,便优哉游哉的走进了十三班。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还一撮红毛一撮黄毛的,额头前的斜刘海遮得半边眼睛都没了,两边的耳骨上挂着一连串的耳钉子,亮闪闪的黑皮夹克里面是银白色的紧身背心,还有档都垮到小吅腿了的灯笼裤,最夸张的是胸前那一条大金链子,一看就是混社会的。这是敖钧之对周庭让的第一印象。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非主流中的极品,杀马特中的战斗机。面对那样的周庭让,要是换做现在,敖钧之也只能说四个字。负分,滚粗。可当时的敖钧之一是没有勇气,二也是没有资格这样说。因为敖钧之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那时候大家伙提到敖钧之的优点,除了说成绩好,也就只能说成绩好。言下之意就是,外貌质检严重不过关。谁让敖钧之小时候有弱视,天天都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跟个弱智似的,发型还是妈妈给弄的蘑菇头,看起来就更像弱智了,再加上初中那会儿发育缓慢,个头儿也不高,还骨瘦如柴的,典型的头脑发达四肢不遂。就是因为这样,两人对彼此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初中时代。然而,十多年过去了,人发育了,长大了,五官也长开了,非主流的打扮也好,书呆吅子的造型也好,对于两个二十八岁的男人来说,也早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曾经张牙舞爪的,现在清爽干净了。而曾经呆呆傻傻的,现在却帅气有型。这就是为什么,时隔那么多年,两人在电梯里相遇,并没有马上认出彼此的原因。毕竟,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而敖钧之少年时期噩梦的开始,是源于当天下午。放学了,敖钧之去车棚取自行车,发现有一帮坏小子正在给教师停车区的一辆车动手脚,敖钧之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直接回家的,正要把车推出去却突然听见后面有人说。“你们这帮蠢货!费那劲捯饬轮胎干什么!轮胎坏了能顶个屁用!要我说,直接给那老姜头儿来个大的!把他刹车给绞了!妈吅的,他丫居然敢扇我兄弟巴掌,老吅子非送他去见阎吅王!”坏了!姜老师有危险!敖钧之一听他们要对慈祥的物理老师下手,正义感立马涌了上来,一个冲动便转身向那帮人走过去。“住手!你们不能对姜老师这样!”不知哪儿冒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拦路虎,十三班的小混混们都饶有兴致的看向敖钧之,等待大哥发话。“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敖霸天么,怎么,不赶紧回家做作业,这么有空,来管老吅子的事儿啊?”所谓的大哥从人群中站出来,敖钧之定睛一看,这不是今天上午在十三班门口碰到的那个人吗?原来他就是咱们年级的级舵,传说中的周庭让。“喂,那什么霸天的,趁我们庭舵发火之前,我劝你赶紧滚,别到时候惹火上身。”周庭让身边的一个小喽啰挑衅的呛了敖钧之一声。“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能胡来!会闹出人命的!你们要是不听,我就去告诉教导主任!到时候把你们的家长全请到学校来!”敖钧之自以为拿出了最强悍的威胁筹码,却没曾想自己一直封闭在读书的世界,想法单纯至极。“哟嗬!这么拽啊?”周庭让明显被戳到了痛处,愤怒蹭的上脸,一个大步跨过来直接给了敖钧之一脚,瘦弱的敖钧之无力招架,砰的一声就后背着地摔到了地上。“小子,我告诉你,老吅子最痛恨的就是你们这帮自以为是的走狗!妈吅的,学习好了不起是吧?说我们不学无术是吧?什么,告老师?请家长?呵呵,看来你丫还不太懂规矩。弟兄们,给这欠收拾的小子一点儿教训,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小弟们一拥而上,对准敖钧之就是一顿狠狠的围殴,手无缚鸡之力的敖钧之只能双手抱头,默默忍受,根本拿不出力气还击。而在一旁看好戏的周庭让则是点了一根烟,听着敖钧之痛苦的呻吅吟作出一副享受的表情。“小子,我说你胆儿够大的啊?老吅子都没敢叫自己霸天,你丫就给叫上了,不想活了是吧?说,你错了没?”被打的浑身是伤的敖钧之早已被吓傻,只能屁滚尿流的跪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求你放了我吧!”“叫大哥。”“大哥我错了!求你放了我吧大哥!”“嗯……这态度不错,就暂且放过你这一回,”周庭让做了个手势,小弟们停止拳打脚踢,站回了周庭让旁边,“但你得保证,从今以后,看见老吅子绕道走,少管老吅子的事,但凡让我知道你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我可以明确的提醒你,你这三年的日子不会好过,懂了吗?”“懂了懂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多管闲事了!”“行了,今儿的事就到此为止,兄弟们,撤吧!”周庭让潇洒的一个挥手,带着身后的小弟们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车棚。留下敖钧之可怜兮兮的跪在原地,紧握的双拳里,手指深深刺进了掌心。看着自己浑身上下的脚印,还有散落在一旁已经支离破碎的眼镜,这一刻,敖钧之出生以来头一次感受到莫大的屈辱。这种屈辱,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甚至有一瞬间衍生了自杀的想法。可敖钧之毕竟还是一个单纯的人,那种极端的想法只是一闪就过,更多的,是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第一反应也仅仅是,不要让家里的父母担心。于是敖钧之赶紧拍干净身上的灰尘,然后捡起坏掉的眼镜放进口袋里,重新振作了一下,便推着自行车忍着疼痛缓缓向家走去。回到家,妈妈问起眼镜哪里去了,敖钧之掏出口袋里的坏眼镜,说是走路不小心摔地上了,给磕坏了。一旁的爸爸问是不是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了,敖钧之立马摇头否认,妈妈也帮腔说孩子这么听话怎么可能跟同学打架。可问题是,一个经营小型文具店的家庭,怎么一下子拿得出钱来再配一副眼镜?敖钧之深深的记得,那时候爸爸妈妈从家庭生活费里拿出了一部分给自己配了眼镜,然后他们连着吃了一个月的大白菜。看着爸妈心甘情愿为自己受这份罪,敖钧之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明白了自己肩上的责任,也懂得了要好好孝顺父母,所以比以前更加刻苦,更加用功,用最好的成绩来回报爸爸妈妈。敖钧之后来回过头想,真庆幸当时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没有走极端沉沦下去。但如此努力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要向那个弄坏自己眼镜,连累爸妈受苦的混吅蛋证明,自己终有一天会出人头地,堂堂正正的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自己已不是从前那个懦弱的小男孩了。因为敖钧之始终坚信,也仅仅是这几年,你们可以靠武力称霸,只要这几年一过去,就到了要拼真本事的时候了,到时候,看谁能踩在谁肩上!于是敖钧之自那以后一直保持着年级第一的好名次,并且全市统考里也数次拿下市状元的荣誉称号,一时间变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也吸引了好多女孩的注意。那时候的女孩子大约都喜欢两类人,一类就是周庭让那种混社会的大哥大,另一类就是敖钧之那种成绩拔尖前途一片光明的大学霸。施灵就是其中一个。并且是最显眼的那一个。自从入校第一次月考之后,施灵就开始注意上了敖钧之。后来班级座位调动,施灵被班主任安排到了敖钧之旁边,成了敖钧之的同桌。这对于敖钧之来说自然是做梦都会笑醒的事,但他脸上没表现出来。因为谁都知道,施灵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大美女,清纯可人,性格活泼,自然追求者无数。一开始敖钧之是没抱什么心思,纯粹是当普通同桌来看待的,可相处了一阵子之后,发现这个姑娘真的很吸引人,自己没办法控制不去喜欢,便不由自主的开始对施灵好,又是帮忙打饭,又是放学送回家什么的,班上的同学都在打趣他俩,说他们在交往。两个人也默契的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就这么温馨甜蜜的相处下去了。期间敖钧之是有告过白的,施灵也接受了,所以也是正式交往了。但是那时候两个人都还小,只知道喜欢就是对对方好,没想过要得到些什么。敖钧之也并没有因为谈恋爱影响学习,反而势头越来越猛,一直稳坐第一的位置。而且有了学霸男友的贴心讲解,施灵的成绩也由中上水平上升到了前十,两个人的恋情一直被传成是佳话,是大家羡慕不已的神仙眷侣。后来到了初三,敖钧之通过班里的男同学接触到了岛国的片子,身体又正在发生变化,所以看施灵的眼神开始变了样。但敖钧之心里深深知道,面前这个女孩是自己要保护一辈子的,所以每当有欲吅望上头,就逼自己赶紧打消念头,然后继续跟施灵相敬如宾般的相处。就这样,这段只有名义没有实际的恋爱,在敖钧之的细心呵护下,温暖成长。本来一切都在平静的进行着,三年里敖钧之也几乎没有再跟周庭让有过交集。偶尔在楼道里碰到,也是遵守承诺的敬而远之,而周庭让也听说了敖钧之的优秀,知道了他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也就井水不犯河水了。但这一切却永远的,停在了中考吅前一个月。那天是星期一,过了一个周末,敖钧之还像往常一样,从家里给施灵带了热腾腾的早饭,坐在位子上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等到中午还没等到施灵来学校。很担心施灵发生了什么事,敖钧之趁大家午休的时候冲进班主任办公室问了施灵的情况,班主任支支吾吾拐弯抹角没把事情说清楚,只说,施灵妈妈来过电话,要给施灵办退学手续。一听到退学两个字,敖钧之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离中考只有一个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要退学呢?带着一万个不解,敖钧之生平第一次不听话,从学校的围墙翻了出去,一路飞奔到施灵家楼下,只见搬家公司正在把施灵家的家具一个一个往外搬。焦急的拉住一个工人问那户人家发生了什么事,工人也只说,那家的主人要带着女儿出国了,房子和家具都转让了。敖钧之听完倏地颓坐到地上,不知所措。清醒了一些以后,又向小区周边邻居打听了一下,大家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清楚那家人为什么突然就搬走了。敖钧之没办法,只得又回学校,看看能不能从班主任那儿问出些什么。结果一回学校就发现,整个学校都炸开了锅,叽叽喳喳在议论着什么。仔细一问才知道,大家都在说,初三年级有个人因为强吅奸罪进监狱,被学校开除了。虽然老师们都绝口不提当事人的具体信息,但同学们的八卦能力也不容小觑,经过多方打听,已然证实那个人就是周庭让。敖钧之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拔腿就往老师办公室跑,敖钧之在楼道间听见一些女生揣测受害人的身份。有人猜会不会是本校的女生,然后立马就有人说,刚刚在办公室看见施灵妈妈来给施灵办退学手续了,会不会是……“我警告你们说话给我注意一点!我是施灵的男朋友!我每天都跟她在一起的!她要准备出国留学她妈妈才来给她办手续的!你们要是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们的嘴!”敖钧之生平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吓得楼道间那几个女生撒腿就跑,突然敖钧之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温暖的手。敖钧之回过头一看,是刚刚从办公室出来的施灵妈妈在自己身后。“小伙子,阿姨替灵灵谢谢你。”敖钧之能看得出来,施灵妈妈眼睛又红又肿,这几天应该是操碎了心。“阿姨!我真的非常担心施灵!您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吗?我真的好想见她一面!”“小伙子,对不起,阿姨不能答应你。灵灵现在不方便见任何人。但是阿姨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可以吗?”“阿姨您尽管说!只要是为了施灵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嗯……阿姨是想拜托你,从今往后,都不要再联系灵灵了,可以答应阿姨吗?”“阿姨……”敖钧之的心被揉成了碎片,止不住的泪流。“阿姨知道你关心灵灵,但也请你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今晚我就要带灵灵去澳洲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阿姨这么做,是想让灵灵快点忘掉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所以,阿姨不希望灵灵再和你们联系了,你能明白么?”听到施灵妈妈这番话,敖钧之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事,终究还是来了。敖钧之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抬起头来把眼泪擦干。“阿姨,如果这样做是对施灵好,那,我答应您。”“小伙子……谢谢你……”施灵妈妈也忍不住落泪,感激的摸了摸敖钧之的头。“阿姨,现在最难受的人一定是您,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我跟您保证,我一定不让这里的人说三道四,我一定会保护好我心里的施灵!”“阿姨看到了你对灵灵的关心,阿姨一辈子感激你。阿姨也答应你,好好照顾灵灵,灵灵会没事的。”施灵妈妈用尽全力给了敖钧之一个安慰的微笑,再次郑重的拍了拍敖钧之的肩,以示话别。然后错身下楼,擦拭掉眼泪,快步离开了。而当施灵妈妈吅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敖钧之终于彻底崩溃,跌坐在地,抓吅住楼梯的扶栏嚎啕大哭。“阿姨……我舍不得施灵……我还没跟她好好道别……她还没吃到我今天给她带的早饭……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跟她说啊……”那之后,敖钧之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老师们都很担心施灵的离开会给敖钧之造成沉重的打击,一天打好几通电话到敖钧之家确认敖钧之的状况。妈妈简单跟老师们交代了一下,叹了口气继续坐到床边安慰萎靡不振的敖钧之。“钧之啊,你们吴老师今天又打电话来问了,你看你们老师多关心你,你振作一点,不是还有爸妈呢嘛,人生总是充满意外的,不管发生了什么,生活还是得过下去的,你说是不是。乖啊,起来把饭吃了,你这样爸妈看着多心疼啊。”敖钧之听着妈妈吅的劝解,突然想到爸妈为了自己吃一个月大白菜的场景,发现自己真的很不懂事,又让爸妈担心了。这么想着,敖钧之的意识恢复了些,勉强撑起身来接过碗,虽然依旧食之无味,但还是一口一口把饭咽了下去。“这就对了嘛。钧之,明天是不是该去学校了?你看,再过二十天就中考了,大家都在紧张复习准备冲刺,你这么优秀的孩子,错过这么关键的时候可惜了啊。”“妈……我也知道这个时候非常关键……可我……真的打不起精神来……”“说实话,爸妈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非常难过,非常惋惜。可好在,犯人已经抓吅住了呀。妈听隔壁你张叔说,犯人是自首的,说明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法律会给他制裁的。”敖钧之一听妈妈提到隔壁在派出所工作的张叔叔,就立刻来了精神。这阵子听到的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命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因为法庭审判为了保护受害人隐私没有公开审理,所以外人根本无从知道个中缘由。可现在隔壁就住着一个警吅察,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张叔叔肯定听到些什么风声,问他就对了!这么想着,敖钧之腾的一声跳下床,吓得妈妈措手不及。“钧之你要去哪儿啊!”“妈我去趟张叔叔家一会儿就回来!”进了张叔叔家一问,敖钧之这才把事情真相全部弄了个明白。根据张叔叔所说,案吅件发生在周五晚上,老城区一个叫梨花旅馆的地方。有证人看到,犯人周庭让亲昵的搂着晕晕的受害人施灵进了那家旅馆,第二天早晨接到当事人报案。调查人员在现场检测到,犯人对受害人使用了迷吅药,并且在房间里的床单上发现血迹和精斑,经化验,确认来自受害人和犯人,强吅奸罪名成立。当晚,犯人周庭让主动前来自首。周日法庭开庭审理此案,经过警方控诉和受害人的指认,宣布周庭让强吅奸罪名成立,并宣判犯人周庭让三年有期徒刑。敖钧之一边听张叔叔陈述着这残酷的事实,脑海里一边闪现好多画面。施灵纯洁美好的笑容,周庭让肮脏暴力的双手,不停交织在眼前,终于逼得敖钧之放声大叫。“王吅八蛋!!!我一定!!!一定把你碎尸万段!!!”当晚,敖钧之彻夜难眠,心里有着大大的感慨。为什么人生的意外来得这么突然?周五晚上发生的事,我竟然周一下午才知道。原本我以为那也只是个普通的周末,你关在家学习,你吅妈妈拔掉家里的电话线,我只能等到周一在学校才能见到你,可没想到,竟然就从那个周一开始,我永远失去你了。我们说好要一起上高中,一起上大学,一起找工作,一起去环球旅行,可这些,再也不能实现了。可是施灵,你放心,那个伤害过你吅的吅人,我会用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的方式还回去!你就在别国重新开始你的生活吧,虽然在你走之前我没能好好守护你,但至少在你走以后,我能为你讨个公道。我会变得很强大很强大,然后,替你报仇。周庭让,你以前带给我的屈辱,还有你对我心爱的人的伤害,我会在适当的时机,一并讨回来!就这样,敖钧之仿佛有了坚定的信念,重返学校,拼尽全力给了父母和老师一个满意的答卷,顺利进入了名牌高中。敖钧之从隔壁张叔叔那里打听来,周庭让将会于自己高考后那会儿放出来,于是卯足了劲儿努力学习,就是为了考个好学校,以后能有实力狠狠将周庭让踩在脚下。然后时间仿佛就过得特别快,一眨眼,敖钧之就走出高考考场了。算好日子,敖钧之买了票坐上大巴去城郊监狱,到那儿一问才发现,周庭让因为在狱期间表现良好,已经提前两个月被释放了。心里大叫一声不好,敖钧之赶紧又坐大巴赶回城里,托人问了半天才问到周庭让家的住址,气喘吁吁的跑到小巷里,结果发现大门紧锁,院里的篱笆都结蜘蛛网了。“哎哎大妈——”随便拉住路过的一个大妈,敖钧之焦急地问,“原来住这儿的那家人去哪儿了您知道吗?”“这家儿啊?说出来挺晦气的,这儿原来住着老周家,三年前他儿子犯了强吅奸罪,给关里边儿去了。两个月之前刚放出来,这不,一家人就搬走了呗,大家伙儿都不愿意有个强吅奸犯住隔壁对吧。”“那,您知道他们搬去哪儿了吗?”“这我不太清楚,反正不在N城了,儿子带着那种前科,在N城还能混吗?估计跑得老远去了吧。”“这样啊……知道了,谢谢您啊大妈。”“没事儿。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没娘养就是不行。老周家的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小时候老机灵了,读小学的时候还回吅回考双百分的一孩子,眼看着就要升初中了,妈出意外没了。这妈一没吧,孩子就没人管,老周又成天酗酒,动不动就打孩子,结果给孩子逼得混社会去了,这不,最后学坏,成了强吅奸犯了。唉,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大妈叨叨着走远了,留下敖钧之站在原地有点出神。看来周庭让的身世挺可怜的……呸!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生活的落魄不是解释你品行恶劣的理由!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一定会遭报应的!这一次,虽然没让我逮到你,给你侥幸逃了,但我相信,不管这个世界有多大,我总会碰到你。那时候,我必定已变得无比强大,我要把这些年你欠我的,欠施灵的,统统都要回来!后来高考成绩公布,敖钧之不出意外的进入了一流大学,学金融专业,在那里认识了人生的挚友,三木。毕业后又进了大银行工作,凭借自己丰富的学识和出色的能力,年纪轻轻就进入了公司高层,随后被调配到S城处理业务。也就是在这里,命运的齿轮,再次开始滚动。此刻敖钧之坐在出租车里,手机放在耳边,脑海中一个个画面零星闪过,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才听到对面传来的答案。尽管这个答案下一秒便被揭示而出。“我是。请问您是?”啪,挂断电话。敖钧之颤抖着,大口呼吸着,感觉全身细胞在沸腾,无法控制。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时隔十三年,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周、庭、让!虽然对你当年的样貌已经记忆模糊,以至于一开始没能马上把你认出来,但你别以为你换了装扮,就能抹掉你罪恶的身份!既然这次让我碰上了,你就没那么容易逃掉了。我一定会让你深刻体会到,像噩梦一样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感觉!敖钧之捏紧手里的手机,咬牙切齿的看向窗外。游戏,开始了。我会玩得你,生不如死。4.将手机里周庭让的号码存成‘王吅八蛋’,敖钧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付钱下车。站在楼下看着二楼周米庄火锅店的店牌,敖钧之扯出了一抹邪笑,扣好了西装扣子,然后从楼梯走上去推开了火锅店的门。“欢迎光临!先生您好,请问一位吗?”“嗯。”“来,请这边坐。先生您看想吃点什么呢?”小七招呼着敖钧之坐下,中午店里没什么客人,几乎都是点外卖的,所以女服务生都是从下午四点开始上班的。“周庭让在吗?”敖钧之把菜单一合,一脸冷峻的表情,看得小七顿感不妙。“您找……小老板啊?”“小老板?”敖钧之不明白这个称呼由何而来。“老板去省城进货了,店里只有小老板在。”敖钧之推理了一下,电梯里周庭让曾提到他爸,所以这家店的老板应该是他爸,而这个服务员口中的小老板应该就是他了。呵呵,周庭让,你丫混得不错嘛。我原本还以为你只是个送外卖的,真是低估你了,这么些年不见,居然混了个小老板来当,看你过得这么滋润,我这心里突然有些不乐意了呢。“那就叫你们小老板出来。”敖钧之说一不二的语气让小七有些懵住。“小、小老板……去外面送餐了。”“什么时候回来?”“可、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那行,那我就坐这儿等他。他来了我再点菜。”“……好。”小七怯怯懦懦的缩回收银台后面,悄悄给周庭让发了个短信。【小让哥,店里来了个奇怪的人,你快回来看看吧!】不一会儿,周庭让拎着箱子推门而入。“小七,怎么啦?着急忙慌的把我叫回来。”小七小心翼翼指了指靠窗的座位,周庭让顺着方向看过去,心一惊,手里的箱子差点摔了下去。是中午在电梯里那个人!周庭让虽然不认识他,但他毕竟是和自己同一个学校同一届的,十有八吅九听说过那件事。所以周庭让隐隐约约感觉,那个人一定为以前的事而来。“小老板……我感觉那人……不是什么善茬儿……你小心一点啊……”小七虚着声音提醒周庭让,但什么大风大浪周庭让没见过,被往事牵绊得还少么,周庭让已经习惯了。所以立刻调整好表情,拿着菜单微笑的走了过去。“老板您好!谢谢您光临我们周米庄!”看见周庭让那副谄媚的笑脸,敖钧之真是恶心的反胃。笑?周庭让你居然还给我笑得出来?你他吅妈良心都给狗吃了么?不过没关系,很快,我就会让你笑不出来。“你之前是怎么啦?怎么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跑了?我和杉总还一直纳闷儿呢。”“不好意思啊老板,我就是突然想到还有一个单子没送,您也知道的,咱们店一直以准时出名的,可不能砸了招牌啊。”“那也不能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那逃犯似的,被警吅察追着跑呢。”这人是故意的。分明是冲着我来的。周庭让已经确定了。“不好意思啊老板,多有得罪,请多包涵。嗨,都怪我多嘴,都耽误老板您吃饭了。来,老板您看看,吃些什么,咱们一定竭诚为您服务!”“我要吃火锅。”敖钧之的语气不容置疑。“呃……老板,咱们这儿中午不卖火锅……另外,您如果是一位的话,可能吃火锅有点不划算……”“你不用替我的钱包操心,我今儿就是特想吃这火锅,你说怎么办吧。”“这……”“哥们儿,咱都是N城十中一届的,不会连校友这种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吧。”“那……行吧,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去准备。”敖钧之再次踩中周庭让的地雷,周庭让没办法,出狱后处事从来都是讲究低调,息事宁人,不想徒生事端,所以就依了敖钧之,叫厨房把火锅汤底弄好。“小让哥,汤底我来端吧。”“那人是来找我的,你甭管。”周庭让拒绝了小七的好意,执意亲自服务,端起冷锅朝敖钧之那桌走过去。啪——敖钧之看似不经意的一个伸脚,恰到好处的绊倒了周庭让,而那锅冷汤底被荡了出来,泼在敖钧之的名牌西装上,油渍染湿了一大片。“啊!”在厨房门口看到这一切的发生,小七吓得大叫了出来。而周庭让自知是被那个人故意绊了一脚,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面前的惨状,也是震惊得合不拢嘴。“卧吅槽吅你他吅妈长没长眼睛啊?你他吅妈故意的吧!幸好这还是冷锅!万一是煮沸的,你岂不是要了我的命!怎么着,嫌里面呆得不够久,还想进去啊?”面对敖钧之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周庭让也愤怒也委屈,但始终没法作出相应的反应,只能杵在原地不停的鞠躬道歉。“对不起!老板对不起!对不起!”“小让哥你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小七终于看不下去,冲出来挡在了周庭让前面,“你这个人根本就是存心的!刚才我都看见了!你是故意绊的小让哥!我告诉你,我们这店里可是有监控摄像的,如果你再胡搅蛮缠,我就报警!”“哈哈哈哈哈哈,报警?好哇,我巴不得你报警呢!我倒要看看,警吅察叔叔到底是会相信一个三好青年呢,还是一个有前科的……”“小七你给我回厨房去!快点!听到没有!”周庭让一声怒吼,震慑得小七哑口无言,只能又急又气的走回厨房,砰的一声把门关的响响的。  
    大堂里只剩下敖钧之和周庭让两个人。于是周庭让决定不再兜圈子,直接把话说开。“你认识我么。”“岂止是认识你。怎么,这么多年没见,你已经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周庭让?”看见周庭让还是一副茫然的表情,敖钧之更加镇定自若。“也是,我变化挺大,你认不出来也不奇怪。你再仔细瞧瞧,我这张脸,配个蘑菇头,还有一个大眼镜,怎么样,想起来了么?”周庭让顺着敖钧之的描述想象了一下,依稀的回忆渐渐清晰了起来,只见周庭让突然眼睛睁大,抖了个激灵。“你是!”周庭让诧异的张开嘴。“想起来了?没错,我就是敖钧之。”说罢,敖钧之嘴角浮上一抹莫名的微笑。提起敖钧之,周庭让唯一的印象就是初一开学教训了他一次,从此以后并无来往。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又是一个曾经被自己欺负过现在来算账的人,终归是自己年轻时犯下的错,该还的总要还,于是周庭让决定不吭声,任由敖钧之发泄当年的怨气。“过去的事儿,是我对不住你,以前是我太嚣张了,伤害了很多校友,我很抱歉。所以现在不管你做什么,只要能让你解气,我都没怨言。”呵,周庭让你欠我的多了去了,咱们一桩桩一件件的算。“那先把这衣服赔了吧。”敖钧之指着自己身上沾满油渍的西装外套。周庭让顿时感到,这世道真是变了,十几岁的时候还可以用拳头坚决问题,大不了就是身上疼一疼,而现在,二十几岁了,能解决问题的只有钱,然而这正是自己最缺乏的。但现下这个状况,周庭让除了咬牙答应,别无他法。“……好。”“行,我也不讹你,这外套我前两天刚买的,呶,这个是商场的发吅票,零头儿呢我就不要了,给你抹个整,就给三万就行了。”三万?!周庭让傻了眼。从小到大,别说三万了,一件三千的衣服都没穿过,卖价三百的都会使劲砍价,三万,对周庭让来说,简直是天价。“怎么,有问题吗?”敖钧之从对周庭让的压榨中收获了不少快吅感。我说过,时间会选择,用暴力和用智慧的人,最后谁会成为强者。“……没,”周庭让一咬牙,“我这就去拿。”周庭让穿过厨房走到里屋,周庭让爷俩儿平时就住火锅店里面,毕竟没有闲钱去外面租房,只好把里面的仓库收拾了一下,勉强能住人。小七尾随周庭让走进来,发现周庭让竟然在床底下掏那个放有他们爷俩儿贵重物品的盒子,立刻冲上去阻止。“小让哥!你这是在干什么!那人就是故意来整你的!你别上了他的当!”“小七,你走开,不关你的事。”周庭让没有停下动作,而是从一个饼干盒的最底层翻出了一本存折。“小让哥!你拿存折干什么?那个人讹你钱了吗!你千万不能给他!这是你和老板好不容易存起来的血汗钱!你不能给那个人啊!”“这是我欠他的,我从前造了太多孽了,一个一个都得还。”“他要了多少?”“三万。”“三万?!天哪!他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啊!不就一件破衣服么!他怎么这么不吅要吅脸啊!”“小七你别乱讲,人家那是名牌,名牌都这么烧钱。”“可、可……那也不能一口气要这么多啊!这钱你和老板多不容易才挣到的啊!”“小七,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我爸。”“可这么一大笔钱没了,老板迟早都会发现的啊!”“能瞒一天是一天吧,大不了晚上的课我不去上了,再多打几份工,争取快点赚回来。”“不行不行!课你必须得上!老板开这火锅店是为了啥?不就为了你能学习吗!你可不能辜负了老板的期望啊!”“嗨,没事,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人情总还是要还的。这事儿你别管了,我自己会看着办。”说罢周庭让铁了心似的拿着存折走了出去。“咳……那什么,我这儿暂时没有现金,我能出去取了给你么。”“OK啊。”敖钧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但你可能要等我一会儿。”“为什么?这对面就有台ATM机啊。”“我这……”周庭让有些面露难色,低着头晃了晃手中的存折,“ATM取不了。”敖钧之第一次注意到周庭让手里拿的是存折。作为一个银行工作者,直觉就判断出了周庭让家的经济状况。虽然敖钧之家从小也不富裕,但因为敖钧之争气,读书一直靠奖学金,父母没花过一分钱,也算给家里省下一大笔开销了,后来随着敖钧之的事业日益上升,家里的积蓄相对稳定,在N城也住上了大房子,让父母过上了好日子。对比之下,周庭让的遭遇就显得落差很大了。只是被敖钧之看在眼里,也只当是罪有应得,是老天给的惩罚。“你没卡吗?不能转账吗?”“……”周庭让紧吅咬嘴唇没说话。“算了算了,存折就存折吧,你那什么银行的?要去哪儿取?”“……”周庭让还是微微低着头没回答,下意识的把存折的封面往里藏了藏。“行吧,那你去取吧。”周庭让点了点头,然后脱掉了火锅店的工作服外套,大冬天的里面就只穿了个老气横秋的毛衣,一路小跑就下了楼。敖钧之转念一想,既然要实施全面计划,就得彻底了解敌情。平时周庭让的生活范围,全都得一网打尽。于是敖钧之拿餐巾胡乱擦了擦西装上的油渍,便裹上椅背上的大衣跟在周庭让后面下去了。从火锅店下去左拐,穿过一条大街,然后又右拐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直走,走了差不多十五分钟,然后又爬了一个好长的坡,上去以后挤进一条小道,又走了十多分钟,终于穿过最后一个红绿灯到达了目的地。S城荣兴村镇银行。敖钧之被大风刮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站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分理处门前,敖钧之感觉半条命都快没了。这儿不是老城区吗?这他吅妈都跨区了吧?周庭让这么远的地儿你都能徒步走来!坐个车会死吗!揉了揉红红的鼻头,敖钧之赶紧开门进去坐着暖和了一下。不一会儿,周庭让把一个信封递到敖钧之面前,里面有一沓子钱。“给你,你数数。”“不用了。”敖钧之一挥手正要接过去,却被周庭让机灵的收了回去。“不行,你得数数,数清了我才放心,别到时候说我搞小动作。”被折腾了一路的敖钧之现在火气旺得很,没好气的扯过信封,掏出那叠钱就开始数。三秒!只用了三秒!敖钧之专业又灵活的手指仅仅用了三秒就把钱给数清了!比点钞机还快!看得周庭让目瞪口呆。“没错,是三……”敖钧之云淡风轻的抬头,却发现周庭让正用一副惊异的眼光盯着自己的手指头,顿时有种莫名的感觉,“……万。”“咳,”周庭让回过神来,“数清了就好。那什么,以前,还有今天的事儿,对不起。我是真心给你道歉,虽然我也知道,用这些,不能弥补你心灵上的创伤,但我是真心实意为我过去所犯的错忏悔,所以,还请你原谅。”说完,周庭让给敖钧之大大的鞠了个躬。说实话那一瞬间敖钧之的确感受到了周庭让的诚意,但下一秒梨花旅馆的事件就浮现眼前,引得敖钧之不住的颤栗。所以,敖钧之并不打算就此收手。“我告诉你周庭让,人的污点是不可能被抹去的,就算你现在是个好人,也不能掩盖你过去是个大混吅蛋的事实。你带给别人的伤害,不是你可以衡量的。所以别人原不原谅你,是别人的事,你做什么都没用。你好自为之吧,咱们之间的账,一时半会儿还算不清。”语毕,敖钧之冷哼一声,气愤的甩袖走人。5.当晚,敖钧之并没有回单位宿舍。而是将车开到周米庄火锅店的街对面停着,然后自己躲在车里观察周庭让的一举一动。火锅店生意很不错,就看见服务员们密密麻麻的走动,店外面这么冷的天还有排队等号的。约莫到了九点,火锅店里面依旧红火,周庭让把活儿交给了代吅理店长,背个书包就下楼来了。敖钧之从车窗里看到街对面周庭让戴上了头盔,骑着摩托车往前去了,赶紧发动引擎跟上去。大概开了二十分钟,周庭让的摩托车停在了一家成人高考教育中心门前。看周庭让麻溜儿的下车,背着书包熟稔的跟门卫打招呼,敖钧之推测,周庭让来这儿上课应该是有一段时日了。确定周庭让走进了教学楼,敖钧之这才下车,递给了门卫一支中华。“大哥,你们这儿,是那什么成人高考培训班么。”“对呀。”“那什么,成人高考我不是很了解,我想咨询一下,初中肄业,也能参加成人高考么。”“可以呀。高起专,高起本都行,只要他达到高中文化程度就行了。”“具体是什么情况您能跟我说说么。”“就这么跟你说吧,刚刚进去那小伙子,就是初三的时候犯了事儿,被学校开了,在里边儿还呆了三年,没参加中考,也没读过高中。嘿,你猜怎么着,人出来以后,天天晚上搁我们这儿培训俩小时,我算算这都第几个年头儿了……嘿!十年了!嗬,这小子都坚持这么久了啊,今儿不算还不知道。咳咳,说回正题,他呀,平时白天要打工,只能每天晚上过来学俩小时,再加上他自己说初中那会儿光混了,啥也没学到,在这儿得从初级班开始上起,所以比别人花的时间久。”门卫的一番话,给敖钧之听愣了……打死都不能相信!曾经那个只知道打架伤人的周庭让,那个只会捉弄老师的周庭让,那个天天翻吅墙出去网吧打游戏的周庭让,竟然会坚持学习十年!这多么讽刺啊!“那……他还要在这儿学多久?”“本来都结束了的,这不十月底就已经考试了嘛。但他说好像发挥得不是很好,可能还得再考一次,所以刚考完又继续回来上复习班了。估摸着日子,下个星期就得出成绩了吧……”“嗯,谢谢你啊大哥。”敖钧之坐回车上,思绪有点乱。妈说,如果一个人热爱学习,坚持学习,那他就不会是一个坏人。可是,周庭让,外人也许不知道你的过去而把你当做一个好人,但是我敖钧之不会。你的种种罪行,是不会被你现在伪装的姿态粉饰掉的。我会一点一点,让那些被你蒙蔽的人知道,你骨子里就是一个大混吅蛋。一掌击在方向盘上,敖钧之的双眼迸射吅出火花。没关系,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折磨你。十一点半,周庭让下课,跟同学们一起走出校门道别,周庭让骑车返回火锅店。店里差不多打烊了,只剩厨师们在厨房里忙活,大堂里就只有一个小七在擦着桌子。“小让哥你回来啦?”“嗯。你怎么还没走?”“今天生意太好了,现在才忙完。”“嗯。”周庭让走到收银台,熟练的将背包放到柜子里,然后对着账本噼里啪啦开始按计算器。但是按着按着忽然就停了下来,愣愣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周庭让回想起下午敖钧之灵活的手,百思不得其解,然后晃了晃脑袋继续噼里啪啦按计算器。“对了小让哥,你的考试成绩快出来了吧?”“嗯,下个星期。”“紧张不?”小七好奇的贴到收银台前。“不紧张。”“瞧瞧,瞧瞧咱小让哥这范儿!这从容!这自信!这……”“因为铁定没戏。”“啊?”“感觉这回考砸了。明年还得再战。”“呸呸呸,乌鸦嘴,成绩还没出呢,哪有人自己咒自己的。”“我这是实事求是。”“哎呀没事儿,兴许这回录取分数线降低了呢。对了小让哥,你报的哪所学校什么专业啊?”“你招生办呢?”“哎呀说说嘛,我没上过大学,想知道嘛。”“S城交通大学,物流管理专业。”“牛B!”“你知道那是啥么。”“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觉得牛B嘛!不是有个词儿叫、叫……不明……不明觉厉!对对对,就是不明觉厉!”“你看你天天,正儿八经的不学,就知道学这些有的没的。我看,把你也送去上补习班得了。”“别呀哥!你这是等于要杀我啊哥!哥我没你那毅力,我一看书就想睡觉!我真没学习的天分!你就饶了我吧哥!”“瞧你这点儿出息。”“嘿嘿……哥我忙完了,先回去了,明天见喽。”“限你一秒钟内从我眼前消失。”“咻——”6.翌日,敖钧之正式到Z银行S城分行报到,忙交接工作忙了一天,下班以后又被新同事拉去开欢迎趴体,一整天都无暇顾及周庭让的事,回到家倒头就睡了。这对于周庭让来说,无疑是消停的一天。然而,第三天,敖钧之又卷土重来了。晚上饭点,火锅店迎来客流高峰期,敖钧之带了部门的两个实习生进来,点名就要坐中间最大的那桌。“请问先生您几位?”“八位。”“可……”“还有五位马上就到。”“那行吧……先给您安排坐这儿。”敖钧之和两个实习生三个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霸占了中间最大的一桌,但却只点了三个人份量的菜。负责敖钧之那桌的服务员看到是这种情况,赶紧就去厨房通知小七,说有三个人占着中间的大桌不让开,外面排号的客人都有意见了。小七出来一看,原来又是那个敖钧之来捣乱了,便叫服务员交给自己处理。于是小七正义凛然的走向敖钧之那桌。“不好意思先生,由于你们是三位用餐,麻烦请配合一下,移到小桌去就餐,可以吗?”“那什么敖总,要不咱们还是……”实习生见状,连忙识相的准备移走。“不用!”敖钧之豪迈的一挥手,“我们必须坐这儿。因为什么呢,我们啊,不是只有三个人吃。我说过了,还有另外五个人,这不,堵在路上了还没到嘛。而且他们什么能到也不知道,我们总不能点一大堆菜在这儿煮着吧,等他们来了,我们再加菜,你看这样行吗?”敖钧之看似跟小七有商有量的,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态度。小七吃瘪,没道理可讲,做生意的哪有赶客人走的道理,可这敖钧之分明就是存心的,自己却拿他没办法。于是小七只得灰溜溜的回厨房了。一个小时过去,火锅店生意越来越好,周边餐桌的客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唯独敖钧之那桌,自始至终就三个人,锅里的菜都吃完了,就是赖着不走。小七实在看不下去了,又冲了出去。“不好意思先生,如果您已经用餐完毕,请……”“喂?喂!哎!我说你们什么情况啊?到底还来不来啊!”敖钧之突然一个电话接起来,用眼神示意小七再等等,“来啊?来就麻溜儿的呗!咱们仨这儿都清场了!你们赶紧过来听到没!”挂断电话,敖钧之假装抱歉的笑了笑。“堵。太堵了。正来呢,来着呢,啊。”小七再一次吃瘪,又灰溜溜的回厨房了。又一个小时过去,门口的客人越堆越多,不满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小七觉得事情有些大发了,赶紧从厨房穿去里屋,把情况告诉了周庭让。原本在房间里看书的周庭让一听是敖钧之来了,神经一绷,立刻跑了出来。“哟,是小老板来了啊。小老板,你来评评理,我们这儿还有五个人要来呢,你们家服务员就要赶我们走,你说这种态度是不是得批评?”敖钧之瞧见周庭让出马了更来劲了。“那啥,您帮帮忙,您看外面等了那么多人,咱就把这地儿腾一腾,有什么事咱出去说,成吗?”“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啊,再说了,今儿我就是带同事来吃饭的,你把来这儿吃饭的人往外赶,不合适吧?”“可……”“我说过了,其他人就在来的路上,这交通拥堵跟我没关系吧?怪不着我吧?那要是一会儿他们来了,坐哪儿?这问题你又打算怎么解决?”“这……”“所以我就说,继续等等看呗,说不定他们马上就到了呢。”“……”面对敖钧之的蛮不讲理和咄咄逼人,周庭让彻底丧失了语言,没再多说,默默站到收银台后面了。“奇葩啊奇葩……”小七无奈的碎碎念着,扶住额头踱回了厨房,三观尽碎。一共僵持了三个小时,到了九点,敖钧之瞥见收银台的周庭让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去上课,便琢磨着是时候撤了。“行吧,今儿咱就吃到这里。回家吧。”敖钧之拿上钱包走到收银台,还用肩膀夹着手机通话。“你们太过分了啊!知不知道我们在这儿等了多久啊!怎么能说不来就不来了!以后不带你们玩儿了!真是……”周庭让知道,一开始就没有这五个人,这一切都是敖钧之自编自演的,目的,就是为了恶心自己。但周庭让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找钱,给收据,然后还微笑着说谢谢光临。待敖钧之三人走后,小七气鼓鼓的冲到收银台面前。“小让哥!你干嘛要对那个人那么忍让啊?他这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啊!”“以前我对他做得更过分,他能对我这样,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那人真是个小气鬼!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还耿耿于怀!一点风度都没有!”“行了,你管好自己的嘴,别给我添乱就成。”“小让哥……”“我快来不及了,你顾好店,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知道啦,哥你放心去上课吧,这里有我看着呢。”“就是因为是你看才不放心的……”周庭让悠悠的留下一句话然后飘走了。7.第四天,又是同一时间,敖钧之再次推开门走进火锅店。而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那传说中的五个人出现了。没错,今天敖钧之叫了七个同事一起来聚餐。“对不起,这里不欢迎你。”小七眼疾手快的冲到门口拦住敖钧之。“恐怕这里不是你说了算吧,”敖钧之直接无视掉小七,大步流星走进来,“去告诉你们小老板,我来了,叫他出来。”“你要干嘛?”小七警戒的看着敖钧之。“吃饭呐。我来你们这儿不吃饭还能干嘛。”“我看你每一次都不是来吃饭的。”小七嘀咕了一句,还是转身跑进里屋把周庭让叫了出来。敖钧之招呼同事围着中间那张大桌坐下,然后看见周庭让拿着菜单走了过来,脸上还是挂着官方的笑容。“各位想吃点什么?”“小老板呐,昨儿个真是对不住,被一群损友放鸽子了。你看,今儿我特意约齐了八个人来呢。”敖钧之佯装热情的语气里总是透着一丝寒冷。“谢谢老板照顾我们周米庄的生意。”周庭让还是很宠辱不惊。“咱都是老同学,老同学的场子那必须照顾啊!大伙儿说是不是?”“噢哟,敖总跟周老板是老同学呀?”“那是!我俩交情还不浅呢!你说是吧,小老板?”敖钧之意味深长的看向周庭让,只见周庭让尴尬的笑了笑,没作声。“行了,大伙儿别愣着了,刚开完会饿坏了吧,快快快,点菜,今儿我做东,大伙儿放开了吃!”“喔!敖总万岁!”不一会儿,一个豪华鸳鸯锅就摆到了桌子的正中央,大家其乐融融的吃了起来。一边在门口招呼客人,小七一边观察着这边的情况,生怕又出什么乱子。好在那八个人又说又笑的,气氛很融洽,貌似真的就是一顿普通的聚餐。一个小时过去,大伙儿吃得差不多了,有人提议转场,被敖钧之驳回了。“转什么场?我说过了!这是我老同学的场子!无论如何今儿大家必须给我这个面子!咱不转!就在这儿继续喝!服务员——”敖钧之高声一喊,小七连忙谨慎的跑过去,“给咱上一箱啤的,再来四瓶白的,你们看,还想喝点啥?”“够了够了敖总,咱喝不了这么多。”“不可能!咱们可都是客户经理出身,哪有hold不住这有点儿酒的道理?今儿吃的喝的我全包了!你们就放肆喝!可劲儿造!要多疯狂有多疯狂!OK?”“OK!”小七见势不妙,赶紧跑到收银台后面跟周庭让窃窃私语。“小让哥,他们那桌点了好多酒,我看要出事,要不你去跟他们说说,这酒就别上了吧。”周庭让抬起头,看了眼敖钧之那桌,一个二个全嗨翻了,要是现在去劝,不定会被敖钧之闹成什么样。而且那桌的客人都是中午订餐的客户,得罪了可不好。“给他们上。”“小让哥……”“我说给他们上酒!”“……”小七被堵得说不出话,只能乖乖听周庭让的吩咐,搬了一箱啤酒过去,随后将四瓶白酒摆上了桌。过了一会儿,周庭让接了个电话,酒商送货来了,于是周庭让叫上小七赶紧到楼下一箱一箱搬上来。而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敖钧之那桌炸了。“卧吅槽吅你吅麻吅痹那单子是你接的么!你丫当着大伙儿的面你说清楚那单子是你接的么!”“你丫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不是我接的还能是抢来的啊!”“卧吅槽吅你他吅妈吅的还能再不吅要吅脸一点儿么!这单子到底怎么来的你丫自己心里清楚!”“你丫少在这儿血口喷人!说我抢了你的单,有本事拿出证据来!”……贷吅款部两个男同事发生口角,越吵越大声,周庭让和小七刚把货全部搬到二楼,就看见店里有客人发生了争吵,放下箱子直接就冲进去劝架。“这位大哥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咱有话好好说,啊?”“滚!这里没你的事儿!”其中一个人大力推了周庭让一把,然后顺势一拍桌子站起来,拎起一个啤酒瓶就往地上使劲砸上去。磅——“啊!!!”周边桌上的客人听见啤酒瓶摔碎的声音吓了一跳,全都将视线对准火吅药味蔓延的中间那桌。“卧吅槽吅你丫还摔瓶子!是不是想干架?是不是想干架,啊!”另一个男同事立马就不愿意了,抡起袖子对着身前的椅子就是一脚,直接向那个人扑了上去。两个人立刻扭作一团,拳头相向,剩下的同事看事态严重,也纷纷站起来把两个人拉开。“哎哎哎——别打了!别打了!你俩这是干嘛呢!都是同事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可无奈吵架的那两人火气实在太大了,谁都拉不住,反而被他们一发狠给推到了身后,然后两个人又扭打在了一起。周围的客人全都被吓傻了,赶紧站了起来往后退,怕被打架的那两人殃及到。周庭让和小七眼瞅着事情大发了,豁出去费死劲了一边拉一个,这时周庭让瞟了一下四周,竟然没有看到敖钧之的身影。“你们敖总呢!敖总去哪儿了!同事们都闹成这样儿了他也不管管!”“敖、敖总去洗手间了,还没出来呢……”在场的女同事也被吓蒙了,只能躲在周庭让背后懦懦的说。“大家都给我让开!今儿我非跟这玩意儿拼了!”男同事一个大力挥臂,小七被挣了开,踉跄的向后倒了好几步。瞬间,只见那个男同事一拂袖,整个桌上的酒瓶全被砸到了地上。磅磅磅磅——“啊!!!”周围已经有好几桌的客人被吓跑了,女服务员们也死死的躲在角落不敢出声。“卧吅槽吅我也跟你拼了!”另一个男同事被彻底激怒,几近疯狂,似乎失去理智了,朝着另一个男同事的方向一脚就把桌子给踢翻了。顺着桌子倒下的方向,滚烫的油锅也咣嚓一声砸到地上,弹起来的油汤刷的一下溅到了周庭让的手腕上。“啊!!!”这下大堂里的客人全跑光了,女服务员们也尖叫着躲进了厨房。“——都给我住手!”敖钧之及时从洗手间出来,出声喝止了这场喧闹。“敖总……”“敖总……”两个男同事终于放开了对方的领口,顶着狼狈不堪的造型向敖钧之低头认错。“我说你俩有病吧?咱能不能有点儿素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们不觉得丢人呐?在这撕撕扯扯的像什么话?你看把人一好好的店给弄成什么样儿了!”男同事低着头乖乖挨训。“大家在一起工作,难免有不合的时候,谁都不容易,既然进了一个公司,就得互相体谅,说那么些伤人的话干什么。行了,今天的事就翻篇儿了,以后谁也别提这茬儿了。”斥责完男同事,敖钧之示意同事们先撤,自己留下来跟周庭让赔罪。结果门被小七堵住,同事们被拦着出不去。“小让哥!刚才的事他们一定是故意的!咱们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喂,你这小子说什么呢,谁他吅妈故意的啊,你别没事儿找事儿啊,否则我告你诽谤!”周庭让看见小七被那堆人七嘴八舌的攻击,连忙跑到门口把小七拉走,把门打开了。“各位好走,欢迎下次光临。”不管小七在身后的挣扎,周庭让笃定的放走了那七个人。回到收银台,敖钧之走了过来。“小老板,今儿真是对不住了,都是咱们公司内部矛盾,让你见笑了。咱这些白领,平时工作压力大,这不,一喝高就开始胡言乱语了,今儿的事,还请你多担待啊。”周庭让又何尝不知道,敖钧之恰到时机的消失,又恰到时机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只是不愿去戳穿罢了。“没事儿,团队嘛,意见不合是常有的事,没客人受伤我就谢天谢地了。”“要不这样,今儿给店里带来的损失,都我来承担。”“嗨,瞧您这话说的,这又不关您的事,纯粹是意外罢了,谁也不想的。您该给多少还给多少,咱做生意的,讲究的就是一个实诚,是多少就是多少,决不会多要您一分钱。”“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回去一定好好批评教育他们!”周庭让没再搭腔,只是淡淡挤出一个微笑,然后找钱,给收据,点头说谢谢光临。敖钧之则啪的一声合上钱包,推门走了出去,留给店里一片狼藉。“小让哥!这事儿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小七愤怒的出奇,小老板竟然一声不吭就放过了刚才那帮故意闹吅事的人!“小七啊……”周庭让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是无比冷静,“我说算了,啊?听话。叫其他人都出来吧,这里已经安全了,招呼大伙儿赶紧把店面收拾收拾,你良叔明天就回来了,让他看见店变成这样,得多担心。”“可是小让哥你的手……”周庭让的右手手腕被刚才那锅打翻的热汤溅到,红了一大块,还起了水泡。“没事儿,这算啥。你还是麻溜儿让大伙儿把店收拾了吧,不用管我。”“……好。”小七皱了皱眉,不敢再多嘴,只得转身跑进厨房,把情况跟受惊的女服务员们说了一下,安抚了她们的情绪,随后大家伙儿便出来开始收拾残局。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火锅店终于恢复了原样,可现在才晚上九点,店里就没了生意,大家没活儿干,只能百无聊赖的围坐在大桌旁,叽叽喳喳议论着刚才的事。而此时的周庭让,正倚在店门外,看着楼下街道的车水马龙,静静的抽着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听着店里面没有了忙活的动静,周庭让踩灭烟头,推开门走了进来。“那个,大伙儿今天都辛苦了,做生意嘛,难免会遇到些情况,但你们一定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交给我来处理,你们保护好自己别受伤就行了。”“知道了,小老板。”“明天老板就回来了,大家也知道咱家的情况,这些天发生的事,大家都要对老板保密,一个字都不能提,算我拜托大家了!”“小老板,我们理解的。”“嗯,那今天,就先打烊了吧。”“啊?这么早就打烊了?”“今天发生的不愉快,都是因我而起,我在这儿给大家赔礼道歉。今天的账就算我头上,工资按正常时数照给。今儿大家受惊了,赶紧回家歇着吧。”“谢谢小老板!小老板明天见。”服务员们相继换下工作服离开了火锅店,唯有小七迟迟不肯离开。“喂,你这小子很不懂规矩啊。老板都发话了还不走?”周庭让站在收银台算账,头也不抬的对着小七厉声说道。“小让哥……我是觉得,你好像……”小七有些怯懦,不敢一次性把话说完。“我怎么了?”周庭让依旧快速的按着计算器的按钮,没有抬头。“需要人陪你说说话。”就那么短暂的一秒,周庭让忙碌的手指顿了顿,却在微妙的间隙后恢复原状,仿佛一切都很平静。“我这不天天都在吆喝你们么,还要我多说什么话?”“哥……我刚来店里不久,谈不上对你有多了解,虽然你每天都跟咱们打打闹闹的,但我总还是感觉,你有心事。”“心事?这是你们这些十八岁小年轻才有的东西好吧。哥都快奔三的男人了,别把哥说得这么幼稚成不。”“那你刚才为什么放那帮兔崽子走?哥,你清醒一点,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第三次了!我看那人根本就没有收手的意思,照这样下去,老板迟早会知道的,而且他三番五次来挑衅,这生意还做不做了!要我说,那人下次再敢来滋事,咱们就直接报警把他给抓起来!”“不行。”“我说哥你在他面前怎么这么软弱啊!你到底在怕什么啊!”“这里没有你应该知道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处理,你快回家吧,否则我真发火了。”“唉……好吧。那我先回去了。但是小让哥我得提醒你一句,那人分明是冲着你来的,你平时去哪儿多留个心眼儿。”“小子话还挺多。知道啦!我自己会注意的!快走吧小祖吅宗!”“嘿嘿,那我走啦!明天见,哥!”见小七挥手离开,周庭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瞬息间有些刺痛的画面浮现脑海,周庭让习惯性的甩甩头,那些不堪的回忆便自动沉入了深海。从收银台下面的柜子里取出背包,周庭让检查了一下今晚的科目,把相应教材放进背包,便锁好了火锅店门,戴上安全盔,发动摩托的引擎扬长而去。8.然而大闹了一场之后敖钧之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躲在车里,看周庭让出发去上课了,便一路跟在后面。敖钧之是那种非常会记路的人,开车技术也非常好,上次尾随周庭让开过一遍去教育中心的路,便熟熟的记下了街边的标志和路况。自然,敖钧之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让周庭让一命呜呼,再怎么样,敖钧之也不会放弃好不容易奋斗到现在的人生,所以不会做傻事。敖钧之的信念只有一个,用文明人的方式,一点一点的,摧毁周庭让的所有,击溃他的精神世界,把他逼到最阴暗的角落,承受自己和施灵当年承受过的所有的痛。周庭让眼看着要迟到了,加快了些速度,在一个十字路口转弯抄起了小道。敖钧之跟了上去,心里暗暗叫好,因为这条路灯光黑暗,还没摄像头,重点是没有分车道,就一条笔直的公路向前,路上的车辆还很稀少,于是敖钧之瞄准角度,方向盘微微向右打,然后猛踩油门逼了上去。这时,周庭让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轿跑突然加速向自己冲过来,速度快到自己几乎没有考虑的时间,只能本能的把车头往右边大力一扭,猛踩刹车,结果摩托车直接撞上右边的马路牙子,周庭让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街边的绿化带上,连着滚了好几圈。嘶——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传来,周庭让趴在地上,视线集中在了前面不远处突然刹车的轿跑。几秒后,轿跑的车门开了,下来一个人,缓缓走过来。周庭让忍着浑身的疼痛睁了睁眼,但街道旁的光线很暗,瞧不清楚来人是谁,只得暂时作罢,埋下头顾了顾自己的伤口,然后龇牙咧嘴的扶住腰,撑起身坐了起来。突然视野里出现一双漆亮的皮鞋,周庭让顺着方向看上去,眼皮猛地颤抖了一下。“是你。”听得出来周庭让有些愠怒,但表情始终很平淡。敖钧之蹲下来,看好戏似的开口。“知道什么叫噩梦了吗?”看着面前敖钧之得逞的狰狞表情,周庭让无言以对,只能默默承受敖钧之的羞辱。“噩梦,”敖钧之潇洒的撑腿站起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就是一个阴魂不散的存在,让你恐惧,害怕,惶惶不可终日。曾经,你是我的噩梦。而现在,我要把那种感觉原封不动的还给你,让你也好好体会体会,一个人,是怎样被吅逼疯的。”冷笑一声,敖钧之倏地转身,连同那辆轿跑的轰鸣,刹那间消失在冰冷的夜色中。寒冷的冬夜,北风刺骨。周庭让浅浅的叹了口气,勉强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吅身上的关节,发现腰剧疼,前胸更是一动就要命的疼,应该是肋骨断了。看样子今晚的课是上不了了,周庭让给学校打了个电话请假,然后慢慢推着摩托车往回走。敖钧之此刻正把车停在离刚刚事发地点不远处的一个加油站里,对面就是一家医院。待会儿周庭让一定会路过那里。果不其然,敖钧之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周庭让一手扶着腰一手推着车走了过来,然后在医院门口停下了。确定周庭让受了些皮肉之苦,敖钧之满意的发动引擎,正要驱车离开,却注意到周庭让一直站在医院门外,并没有进去。对他这种举动感到好奇,敖钧之又把车熄了火,继续观察。只见周庭让好像犹豫了好久,最后痛下决心,扶着腰,推着摩托车离开了。看得出来,他伤得不轻。可他为什么不去医院呢?一开始敖钧之很不能理解,但后来想到,前两天自己割了周庭让那么大一块肉,他哪还有钱去看病,这才明白其中原委。顿时,敖钧之心里也跟着不好受起来。看着周庭让走远,敖钧之下车去便利店买了两听啤酒,坐在路边喝了起来。刚才周庭让那副模样,不禁让敖钧之想到爸妈为了自己吃一个月大白菜的日子。敖钧之这一路走过来,算是顺风顺水,除了施灵那件事,再没遇过别的挫折,几年过去,早已习惯了不愁吃穿的惬意生活,身边的朋友也大多跟自己一个阶级水平,所以很久没有接触到周庭让这类人了。叹了一口气,敖钧之拿起瓶罐猛灌了好几口,转念又一想。我要是可怜他,那谁来可怜我呢?这些年,我表面上是过得风光无限。可谁又知道,我其实一直都不快乐,打从心底不快乐。心里总有放不下的回忆,缠绕着我夜夜睡不了一个好觉。而这一切追根溯源,全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爸妈会吃一个月的大白菜吗?如果不是他,施灵会离开我吗?是周庭让,在我吅干净的人生里划上了肮脏的一刀,他犯下那么大的罪,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心安理得的过完下半生。没错,我不能心软,这一切,都是该他的!敖钧之想到这里,狠狠的将两个空瓶罐捏变形,然后站起来大力的往地上砸下去。“不!我不能就此罢休!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大吼了一声,敖钧之回到车上,再次抖擞精神,一路飙回了住所。  
    19.回到N城以后的敖钧之,生活还跟没去S城之前一样,可明显心里有些东西变了。这么多年来支撑自己的信念,突然换了主体,这让敖钧之无所适从。如果当年那个人不是周庭让,那会是谁呢?怀着这个疑问,敖钧之趁周末,再次来到了周庭让在N城的老家。“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站在周庭让老家的院门前,敖钧之自言自语着。“哟,小伙子,你找谁呢?”敖钧之闻声一转头,见是十年前高考完那天在这里遇到过的那个大妈,不禁兴奋的抬高了声调。“大妈大妈!是我呀!您还记得我吗?”“没……什么印象……”“我十年前来过这里!当时还向您打听这家人的去处呢!”“哦,有点儿想起来了,当年好像是有个高中生模样的孩子来打听过老周家。”“那就是我呀!我就是当年那高中生!”“哟,你还别说,瞅这模样,还真想起来了。怎么着,你今儿又打听谁来啦?”“还、还是打听老周家……”“还打听呐?这都十年过去了,老周家可真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呐。”“大妈……其实……我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啊?”“我前段日子在S城碰见他们爷俩儿了。”“S城?那不是在南方吗?他们一家跑那么远去啦?”“是啊……”“怎么样,他们过得还好吗,老周家那孩子,出来以后日子好过吗?”“上大学了。”“大学?真的吗?这孩子这么争气呐!嗨,我就说嘛,那孩子能走上正道儿!”“对了大妈,其实我今天来,是想来打听打听,当年……那件事。”敖钧之突然神色凝重起来,大妈也跟着眼皮敏感的颤抖了一下。“咳咳,你是说,那事儿啊?”“嗯。”“我告诉你小伙子,你可这算是问对人了,大妈什么都不好就记性好,当年啊,因为事件刚发生,敏感时期,所以没敢多嘴,现在都十多年过去了,大妈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也终于有人可以说说了。”听大妈这么一说,敖钧之一下就来了精神。“太好了!大妈,您一定要把您知道全部告诉我!拜托您了!”“嗯,那咱别站在这儿了,进屋吧,大妈好好跟你唠唠。”把敖钧之招呼进自己家里,大妈让儿媳把孙子带到院子里玩,然后关上了窗门。“这件事,乡里乡亲都知道,所以我没敢声张,连儿子、媳妇都没告诉,因为怕传闻传出去,反而给自家添麻烦。”“那大妈,您指的究竟是什么事呢?”“事发那天晚上,我清楚的记得,老周在外面喝醉酒,我出门倒垃吅圾,正好看见他突然晕倒在院门口,所以我赶紧呼了老周家孩子的吅B吅B机,他马上用手机给我回了个电话,我跟他说了他爸晕倒的事,叫他赶紧回来看看。我记得,那时候差不多是八点半左右,然后没过半个小时,老周家孩子就回来了,把他爸扶进屋,照顾了他爸一晚上。”“然后呢?”“然后第二天就接到报案,指控老周家孩子犯了罪,结果老周家孩子就去自首了。”“可是,在这个过程中您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吗?”“当然有啦!可疑的地方不止一两个。”“您说来听听。”“嗯,我刚刚提到了,老周家孩子那晚九点不到就回家了,可是听警吅察说,女孩是第二天早晨八点才报的案,我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奇怪。如果那事儿真是那孩子干的,那那女孩为什么当下不报案,非要等到第二天早晨才报案?当然,在那种情况下,女孩有思想斗争可以理解,但我还是直觉中间间隔时间太长了,有点说不过去。”“还有呢?”“还有一点,我记得那晚老周家孩子回来以后,照顾他爸睡下,还特意过来给我道了个谢,说谢谢我及时通知他回来,否则他爸爸的病就严重了。那时候,我记得他的表情非常的自然,根本不像一个刚做完亏心事的样子。而且老周家这孩子吧,你别看他平时在街头混过去混过来,他对咱们街坊四邻的长辈们还是非常有礼貌的,所以平日里他再怎么浑,见到我还是点头弯腰打招呼,所以我一直挺心疼这孩子的,如果不是家里出了变故,一定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孩子。”“嗯……还有什么您当时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吗?”“有倒是还有一个,但我不确定这跟案吅件到底有没有关系。”“您说说看。”“我记得,事发后第二天下午,我去幼儿园接完孙子回来,路过老周家,看见门口停了一辆豪车。什么牌子的我不知道,但一看就是特别贵特别贵那种好车,咱小区从来没见人开过那么好的车,所以我就特别留意了一下。”“那您有看到坐那车的人是谁吗?”“那车来过两次。”“两次?”“嗯,一次是事发后第二天下午,一次是一个月后,不过都是同一个人从车上下来的。谁我不认识,长相也记不太清了,但我很有印象的是,那是一个贵妇人,打扮很出挑,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太太。”“有钱人家的太太?”“嗯。第一次她来的时候,我听见老周在屋里对她破口大骂,但什么内容没听清,大妈耳朵不太好使。然后第二次老周直接把她给轰出来了,就看她灰溜溜的钻进车走了。”“天哪!这么重要的线索,大妈您当时为什么不向警方反映呢?”“我是想反映来着,但关键是老周家那孩子不但没有为自己辩解,反而还自首了,你说那样的情况我的反映还有意义么,所以就只好闭嘴了。这些年可憋死我了,今儿看小伙子你面相投缘,这才一股脑儿全给抖了出来,否则还不知道要憋多久呢。”“大妈!真是太谢谢您了!您真的提供了非常珍贵非常有用的信息!”“可是小伙子,这都十三年过去了,现在知道这些,不会太晚了么。”“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因为它牵扯到我的人生,我必须了解真相。”“嗯,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大妈只是记性好,但是知识不多,所以不知道能用这些干什么,如果我的话对你有作用,那大妈心里这块石头也总算可以放下了。”“大妈,从您的话里抽丝剥茧,没准儿我能找到破解的线索。”敖钧之的脑子此刻飞速运转着,字字句句的斟酌大妈刚才提供的每一个信息,突然眼睛一亮,好像找到了突破口。“对了大妈!之前您说,当天晚上,您呼了周庭让的吅B吅B机,然后他立马就给您回了电话,那他当时是有个手机在身上吗?”“他哪有什么手机啊,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就他那BB机还是混来的呢。你想想,十三年前,用手机的人能有多少啊,除非特别有钱,否则那时候谁用得上手机。”“那也就是说,您呼他的时候,他身边一定有一个带着手机的人,否则他不可能立马就能回电话给您。”“好像……是这么回事。”“那大妈,当时那个手机打电话是打到您家座机上的吗?”“是啊。”“那还有来电记录吗!”“怎么可能,咱家电话都换多少部了,记录啊什么的肯定找不到了。”“那,您家座机号码有换过吗?”“嗯……没换过。”“YES!太好了!大妈,您现在方便跟我去一趟电信局吗?我有办法弄到当年那个手机号!”“等会儿,小伙子,你这是要查出来当年究竟是谁犯了案吗?这个……你亲自去问老周他们家就能知道了啊,为什么要在这里刨这些陈年旧事?大妈搞不懂。”“大妈,您不知道,周庭让他对那件事完全是绝口不提的状态,怎么问都不说,从他那里根本没办法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坚持不说有他的理由,可我也有我必须要查下去的理由。因为这个答案对我真的很重要,我的人生全搭里面了,我必须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行!那大妈就帮你这个忙,跟你走一趟,可是大妈不保证会有结果,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一点,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我知道。但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既然坑已经刨了,就要刨到底。”敖钧之在路上给在电信局工作的老同学刘浩川打了个电话,到了以后刘浩川直接就在门口等着了。“哎呀,川子,你这上着班儿呢我还把你叫出来,真是不好意思啊。”“瞧你这话说的,老同学这么多年没见,说什么都得帮忙不是。”“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一会儿你下班我请你好好吃一顿!”“不用那么客气,帮老同学忙应该的应该的,走吧,进我办公室去说。”刘浩川领着敖钧之和大妈到办公室里坐下,沏了两杯热茶递过去。“说吧,我能帮上什么忙?”“这是大妈吅的身份证,户口本,还有她家里那台座机的号码,我们想麻烦你查一下,号晚上8点30分左右的一个通话记录。”“01年?这么早?”“是啊,挺久远的了。”“大妈,这期间你们家的号码没换过吧?”“嗯,一直都没换过。”“每年都有按期缴费吧?”“嗯,有的有的。”“行,我现在就去找人帮你们查,你们稍微在这儿等一下。”“谢谢你了啊川子。”“没事儿,举手之劳。”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刘浩川再次回到办公室,手里拿着一张打印出来的通话记录单。“大妈,您看看,您要找的是不是这个139开头的手机号码?”大妈接过记录单,戴上老花眼镜,仔细的核对了一下手机,然后激动的点起头。“小伙子!是这个!就是这个号码!”“大妈您确定吗?”敖钧之仿佛也像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一样,兴奋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那天晚上我就接过这一个电话!而且那时候用手机的人少,肯定就是这个号码没错!”“太好了!太好了!那,川子,”敖钧之转头看向刘浩川,“你能帮我查出来,这个号码的用户信息吗?”“这号码是移动的,不归我们管,要查用户信息的话,恐怕你得亲自跑趟移动那边。”“这样啊……”敖钧之有些失望,“可一般用户信息都不给公开的吧,我在移动也不认识人,这可怎么办……”“要不这样吧,我陪你一起过去,我有个发小儿在移动正好管这一块,找他说不定能查出来。”“真的吗?那太好了!今儿真是太麻烦你了啊川子,这事儿弄完我一定得好好补你一顿大餐!”“哈哈,行,咱先去把事儿办了吧。”“好!走!”敖钧之开车把大妈送回家,并且深深鞠躬向大妈表示诚挚的谢意,感谢大妈配合自己做了这么多努力,大妈也笑着拍拍敖钧之的胳膊,感谢他了了自己一桩心事,随后便进屋了。载着刘浩川来到N城移动分公司,敖钧之停好车,直接和刘浩川坐电梯上了客服管理中心。“喂?阿南,我,川子,我有一哥们儿想找你查个号码,对,现在我们在你公司了,客管中心这儿,行,你出来吧。”刘浩川挂断电话,示意敖钧之在这儿稍等一下。不一会儿,里面办公室刷卡出来一人,走过来跟敖钧之握了握手。“阿南,这我初中同学,敖钧之。这是阿南,我发小儿。”“你好。”“哎你好。”“是这样的,我们想找你查一下这个手机号的机主是谁。”刘浩川把写上号码的纸条递过去。“行,你们进来吧,我帮你们查。”阿南刷卡打开办公间的门,敖钧之和刘浩川跟着走了进去。“139……哇,这号码够久的了啊。”“是啊,01年以前的了。”阿南打开公司系统,在电脑面前操作着。此刻敖钧之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屏幕,心跳加速。“嗯?这号码01年6月就被注销了啊。”“什么?”敖钧之的心咯噔一下,仿佛手中那根线断掉了。“现在这号码是空号了,查不到机主。”“那,注销之前谁使用过,这个能查到吗?”“这个……是用户隐私,查的话,会有点麻烦。”“啊?那怎么办?”敖钧之着急的挠挠头。“如果你们确定要查的话,我得去跟大吅吅BOSS报备一下。”“我们跟你一起去吧,如果你大吅吅BOSS要核实我们的身份,好歹我们一个是电信局的,一个是Z银行的,他知道了应该不会怎么为难我们吧。”刘浩川出声建议。“嗯,成,你们跟我一起去吧。”阿南站起身,领着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最里面敲了敲经理办公室的门。“进——”阿南应声推门进去。“经理,我这儿有个事要跟您报告一下……”“敖总?!”经理见来人是敖钧之,一下就站起来热情的打起了招呼。“王经理?”敖钧之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碰到熟人,敖钧之以前跟这个王经理有过愉快的业务合作,当然是在王经理还没当上经理的时候,但没料到这层人脉资源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用到。“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敖总,快,坐坐坐。”“嗨,王经理您说笑了,我今天来,是有个私事需要贵公司协助一下。”“什么事?敖总您尽管说,我老王一定帮您这个忙!”“哎呀,那可真是太谢谢您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想查一个01年以前被注销的手机号码,想知道注销之前谁用过它。”“敖总,不瞒您说,这个业务呢我们原则上是不提供给机主以外的客户的,但今天既然是您敖总开了口,那老王也就不多问了。阿南——”“哎,经理。”“去打开内系统,帮敖总查查。”“好的,经理。”有了王经理的首肯,阿南很快就查到了那个手机号的用户信息。“哥们儿,你快来看,这人你认识么。”阿南招呼敖钧之凑近电脑前,敖钧之定睛看了一下,眼神有点迷茫。“陈百裕……不认识。”“那人当时有登记身份证号吗?”刘浩川出声支招。“嗯,有,你们记一下吧。”敖钧之掏出笔把屏幕上出现的人名和身份证号都记了下来。“咱们可以去趟派出所,查查这个人的户口,说不定相关的人里面就有你认识的。”刘浩川拍了拍敖钧之的肩膀。“好主意。”“那行吧,阿南今儿谢谢你了啊,我们就先走了。”“哥们儿谢了啊,改天请你吃饭!”敖钧之笑着挥了挥手中的纸条。“嗯,没事儿,你们慢走啊。”从移动公司出来,敖钧之和刘浩川又按照身份证号的前六位数推理出了这个人的户口所在地,然后直往派出所杀去。“对了,川子,派出所你认识谁么。这事儿好像没熟人还不好办。”“我想想啊……哎!有了!你还记得当年咱隔壁班的大力强不?”“你说那个大块肌肉男?”“嗯,听说他毕业读警校了,上一次我还在街上碰见他来着,貌似他就在这个区派出所值班。”“是吗?那太好了!有关系这事儿就好办了!”两人停好车,走进派出所,问了问戴立强在不在。“你们找小戴啊?小戴今天不上班,要不你们打个电话给他?”“哎,行,麻烦您说一下小戴的电话。”刘浩川按下通话键,不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刘浩川大致跟戴立强说明了一下来意,戴立强立刻答应,说几分钟后到。于是敖钧之和刘浩川在里面等了一会儿,果然几分钟之后戴立强就赶来了。“大力强!”“大力强!”“大耗子!敖霸天!哈哈哈哈……真是好久不见呐!”三人轮流拥抱了一下,寒暄了几句,随后敖钧之直切正题。“呶,就这个人,能帮我具体查查他家里都有谁吗?”“行,你们跟我进来吧。”戴立强带敖钧之和刘浩川进入档案室,打开居民户籍查询系统,将纸条上写的身份证号输了进去。缓冲的时间敖钧之一直紧张的冒汗。“看,出来了。”戴立强指着屏幕上出现的登记栏,示意敖钧之凑近一点看。“陈百裕,1960年生,男,这是户主吧?”“嗯。”“下一页。古惠丽,1962年生,女,她和陈百裕是夫妻关系对吧?”“对。”“下一页。陈柏江,1983年生,男。这是他们的儿子吧?”“嗯。”“等等!陈柏江……”敖钧之细细琢磨着,“怎么感觉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呢……”“我也觉得熟悉……”刘浩川也跟着琢磨起来。“嗯?陈柏江?这人不咱们学校的么?”戴立强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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