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笔书法专用笔九级算是A级吗? 拜托拜托要参加考试

我是沈阳医学院09级学生,以后要考沈阳医科大学大专,都考些什么?满分多少?多少分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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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取年份 录取批次 省市名称 一志愿率(%) 专业名称 录取人数 最高分 平均分 最低分 男性 女性
2008 本科一批 辽宁省 100 省市小计 643 633 561 540 236 407
2008 本科一批 辽宁省& 临床医学(七年制) 149 629 583.89 566 52 97
2008 本科一批 辽宁省
临床医学(七年制日语班) 42 633 591.71 571 15 27
2008 本科一批 辽宁省& 临床医学(七年制儿科班) 18 602 571.11 566 4 14
2008 本科一批 辽宁省& 临床医学 196 595 558.74 550 79 117
2008 本科一批 辽宁省& 预防医学 35 569 545.66 540 13 22
2008 本科一批 辽宁省& 口腔医学 30 574 555 550 5 25
2008 本科一批 辽宁省& 医学影像学 53 565 544.36 540 19 34
2008 本科一批 辽宁省& 法医学 18 567 547.06 540 9 9
2008 本科一批 辽宁省& 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医学) 3 546 543.67 541 3 0
2008 本科一批 辽宁省& 药学 42 566 544.31 540 18 24
2008 本科一批 辽宁省& 生物医学工程 15 568 548.4 542 9 6
2008 本科一批 辽宁省& 生物科学与生物技术 9 547 543.56 540 5 4
2008 本科一批 辽宁省& 医学检验 18 560 546.78 540 4 14
2008 本科一批 辽宁省& 护理学 15 569 544.93 540 1 14
2008 高职批 辽宁省 100 省市小计 290 465 431 403 17 273
2008 高职批 辽宁省& 护理 210 465 421.45 408 4 206
2008 高职批 辽宁省& 康复治疗技术 20 431 417.15 407 4 16
2008 高职批 辽宁省& 医学影像技术 15 432 424.4 419 5 10
2007 本科一批 辽宁省& 医学影像学 36 584 546.81 524 18 18
2007 本科一批 辽宁省& 法医学 21 567 542.62 520 13 8
2007 本科一批 辽宁省& 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医学) 1 569 569 569 1 0
2007 本科一批 辽宁省& 药学 28 588 543.46 519 8 20
2007 本科一批 辽宁省& 生物科学与生物技术 16 590 555.38 523 6 10
2007 高职批 辽宁省& 医学生物技术 15 444 421.2 413 2 13
2007 高职批 辽宁省& 护理(三校生) 90 270 178.69 119 1 89
2006 本科一批 辽宁省& 临床医学(七年制日语班) 33 622 589 567 11 22
2006 本科一批 辽宁省& 临床医学(七年制儿科班) 15 615 576 565 4 11
2006 本科一批 辽宁省& 临床医学 215 610 560 549 95 120
2006 本科一批 辽宁省& 预防医学 32 566 544 535 12 20
2006 本科一批 辽宁省& 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医学) 13 547 539 535 6 7
2006 本科一批 辽宁省& 药学 32 570 546 536 14 18
2006 本科一批 辽宁省& 生物医学工程 21 579 546 536 3 18
2006 本科一批 辽宁省& 生物科学与生物技术 16 563 542 535 6 10
2006 本科一批 辽宁省& 医学检验 13 576 546 537 3 10
2006 本科一批 辽宁省& 护理学 23 573 543 535 0 23
2006 本科一批 辽宁省& 护理学(专升本) 60 507 392 213 2 58
2006 本科一批 辽宁省& 生物科学与生物技术(专升本) 30 510 460 430 12 18
2006 高职批 辽宁省 100 省市小计 180 492 410 334 24 156
2006 高职批 辽宁省& 护理 135 492 401 334 10 125 &我已经很努力的帮你找了 09年的还是没找到 这些希望对你有帮助祝你成功
我就是滨医的,教务处电话是 别忘了给我加分哦 我是万杰医学院的 按学校现在只找对口本科了 不知道那个学校变了吗 欢迎到滨州医学
你首先要分清考成人专升本,还是在校期间的全国统一专升本考试? 如果你是考成人的专升本就得打电话到中国医科大学招生办问问。 招生办的电话打辽宁省的114就可以查到
呵呵 我明年也考,一起努力啊~~
据我所知,医大不是很难考,但是总是在最后才通知复试,要是考不上,连调剂都没有机会了..
我就是湖南的也是中南大学的,也参加过自主招生并且成功的通过了,我们学校湘雅医学院在湖南招生应该是全国最多的,占到总招生人数百分之50以上吧,自主招生还是可以尝试
首医也是我的梦想,可惜我学习不好,今年高考我考的很差,如果学医,只能去三本医学院,首医也是我的梦想。我也是想通过考研进首医,如果你想知道,不如去皖南医学院贴吧去
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大,很难回答。首先,不管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到医院都是一样的待遇,不会因为你是协和或者北医毕业就能多拿钱,没那回事儿。其次,本科,硕士和博士毕业
沈阳医学院始建于1949年,是教育部批准的全日制普通高等医学院校。建校65年来,学校办学条件不断改善,办学实力不断增强,办学水平不断提高,现已形成集本科、高职专
肯定是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好。他是由清华帮忙招生,湖北收两个人,是八年制临床。分数估计高于670.北大医学部大概分数在北大本部线下十分。
滨州医学院有专科和高职本科层次,但只在山东省招生!(分——期待ING)  滨州医学院2008年录取分数线  省份
科类 录取专业
有关北京医科大学早已并入北京大学,称为北京大学医学部,原址不变,仍有独立的校徽和附属医院,口腔学系分数挺高的,650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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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寂寞女子的群像书法老师第六章 愤懣男子群像
第五章 寂寞女子的群像书法老师“后来,警方去搜了那幢挂着书法教学招牌的房子,不过因为那里只是赃物交换的场所,所以搜不出什么。现在警方已经针对联合的二手衣店等十二三间民房展开搜索,陆续从那些地方搜出一堆赃物,吓死人了。要是你的西装也能找到就好了。”丈夫学书法的事保子不是很关心。书法老师住哪里?姓什么?川上都没有告诉过她。一泡进热水里,就感觉到双手的手掌边缘有些刺痛,因为刚才拼命拉扯绳子,有点磨破皮了。旧书店的老板娘与小白脸曾经在你家幽会吧?你把她们藏到哪里去了?她丈夫都快活不下去了,你还不赶快把她的行踪交代清楚?川上心想,要是这样质问她,不知她会有多震惊呢?然而他只能在心里发出声音,同时想象端坐在眼前的久子惊慌失措的模样,实际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怎么回事儿?这句话听得他心头一惊。妻子该不会知道真相,借机讽刺我吧?不可能。然而这一年来,他总是坐立难安,特别是最近,那些怪异的举动不免会引发妻子的疑心。因此,面对这样的质疑,他也很难充耳不闻了。旧书店老板娘被杀和文子被杀并没有因果关系,久子却都与“善后”沾上了边。而且其中一件案子还是同伙干的,他们坐在同一艘船上,其中的利害关系让她不得不守住秘密。为了自保,会连同文子的命案一起石沉大海。就连在写“长咸集此地有”的时候,运笔都不似往日那样流畅,墨汁都晕开了。一想到他们很可能来这里,川上的心就静不下来。人类的思绪还真是反反复复、摇摆不定呢!不过此时川上已经不再动摇,十分笃定最初的想法才是对的。“谈不上分不分手的,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我跟她只是逢场作戏,纯粹金钱交易。”“问题是大家都赌啊。你不赌就没人愿意和你打。更何况打球不赌也没意思,这跟麻将是同样的道理。”今天还是练习“永和九年岁在”,看来这阵子他都会卡在这里了。特别是“永”这个字,有所谓的“永字八法”,结合了各种笔画写法。一点、一勾、一画,各取了“勒”、“磔”等艰涩的名称。学生时代时川上也曾听老师讲过,此时再从胜村久子口中听到,不禁让他产生时光倒退十几年的错觉。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今后会跟保子在一起,更别提遇到文子,受尽她的百般折磨了。花了很长的时间,他们终于买下一件和服和一件外褂。和服是不发光的暗红布底,上面印着黑白相间的雅致图案,交织成粗细不一的直条纹,感觉很时髦。外褂则是绉绸上印灰黑两色的菱形图案,点缀着粉红色和亮黄色,看上去也很新潮。裁剪的事就交给百货公司处理。保子把自己的尺寸告诉店员,店员说两个星期即可完工。那天是星期一,川上匆匆赶往胜村家上课。银行的账目一直对不起来,害他比平常晚了一个小时下班。原本想干脆请假,只是学习书法这件事已经变成他的习惯,一次不去,就觉得浑身不对劲。这么勤奋,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不过也是因为他想借练字忘掉文子带给他的痛苦。这些话川上也听妻子讲过。“我在……”川上本想实话实说的,却突然改变主意。他其实在一家一流银行上班,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想把那家银行的名字说出来。同样的,他也不想把真实姓名告诉她。没什么特殊理由,其心理和不想对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说出自己的姓名一样。她丈夫那么阴沉、衰老,光凭那副德性就让人觉得老板娘应该很难抗拒年轻男子的诱惑,极有可能红杏出墙吧?对川上而言,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经验。他被神谷文子折磨到了什么程度,我们不得而知,不过这痛苦确实持续了将近一年之久。川上从那五六名主妇中挑了个嘴巴动得最勤快的。看来文子真的有其他男人。她越是隐瞒,川上越觉得那是事实。这种关系若继续下去,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会身败名裂。“不,她被杀死了。”十天后经过这里时,川上的猜测应验了。和服店变成了杂货店,崭新的店铺挂出用金漆喷写的招牌——“山口屋”。胜村和服店消失了,铺着一层薄席的和风展示橱窗被拆掉了,换成大扇的玻璃门。店内到处陈列着杂乱的商品,连墙角都堆满了。门口垂挂而下的布条上以拙劣的字迹龙飞凤舞地写着“庆祝开店大减价”、“全面九折”、“购物满千圆送高级纪念品”。他又想起在胜村和服店门口看到的那位太太,如果向那样的人学习书法,应该会进步得很快吧?在川上眼里,和服店老板娘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他也很喜欢她家现在的环境。“对不起,总算得救了啊。向您提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请求,真是很对不起。”六月三十日晚上,川上亲眼目睹那两人走进胜村久子的家。在那之前,他还躲在附近的树林里偷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很好看。”那个长着一张猫脸的老鸨还真是贪得无厌,纠缠不清。她找文子可不是因为文子可爱,而是不甘心平白无故弄丢一棵摇钱树吧。川上吓了一跳,突然有种错觉,好像保子一直守在书法教室外面。这样不行,得先镇定下来。不过,川上并没因此同情老板娘。相反的,他觉得自己长期以来对她的好意全被糟蹋了。嫉妒心作祟,使得他憎恨这对男女。不,就是拜老板娘所赐,他才会跟文子结下孽缘的。此刻,同情已经转向那个毫不知情的书店老板身上。“来您这边学书法的大多是中小学生吧?”会不会丈夫还在世时,久子对贩卖赃物的事没那么清楚呢?她只是隐约觉得不对劲,却是在丈夫死后才从他朋友处得知真相的。那群人之所以邀她加入,一来有替好友照顾未亡人之意,二来也是为了封她的口,同时还能建立一个赃物交换的据点,可说一举数得。也就是说,久子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被迫与亡夫的朋友同流合污的。“是吗……我也好喜欢啊。真高兴,很少能买到这么中意的和服。等我穿去给朋友看一下,就要好好收藏起来了。”“就因为小钢珠很低级吗?”她坐下,目光落在川上写好的三张习字纸上。“只有这次,不下为例,我不会一直拿这种事来烦您的。”“用不着这么着急回去吧?”那对细细的丹凤眼是如此柔和,一颦一笑都展现出“大家闺秀”独有的气质和风范。没错,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适合做生意人的妻子。不,说不定她丈夫一开始不是卖和服的,想必是出于某种原因才会在那种地方开店的吧?川上不禁对再熟悉不过的胜村和服店产生不一样的印象。“……”“果然不同凡响。”此乃肺腑之言。“谢谢您的夸奖。我写得还不够好,不过,刚开始就请您用这个来练习一下笔法吧!”川上没想到,被人抓住把柄的久子居然连其他客人都推掉了。不过这是理所当然,久子肯定不想让“做生意”的证据落到他手上,因此自然不会让那些客人在家里闲晃了。川上总算见识到久子的聪明和谨慎了。川上心想,没把学书法的事告诉文子真是太好了。之前没提,是觉得万一说了,文子肯定会揶揄他,说什么“你还真闲,钱都凑不出来了,还有心情去学那种东西”之类的话。加上警方根本就没想过文子已经死了,没有尸体,不可能将之视为命案展开调查。川上提醒自己不要杞人忧天,“学书法”一事也是自己在瞎紧张,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问:你是几点到家的?她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简而言之,就是她看着那个女人独自走进某家餐厅,便匆匆忙忙地跑去派出所报警,接着和警察一起回到餐厅,发现那个穿着“自己和服”的女人还在吃饭。那女人二十七八岁,感觉上和谷口书店的老板娘很像,只不过书店老板娘总是一身和服打扮,但这个女人穿的是洋装。身材丰满、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好像要渗出墨似的,乌黑晶亮。依她的年纪来看,很有可能已经结婚了,可她总是一个人。若按一般人的标准,她可绝对不算美女,对川上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这全都因为她身上有着谷口书店老板娘的影子。迷上谷口书店的老板娘是川上的不幸。除了刚刚讲的那些物件和电话没人接,文子的皮肤上还有令人怀疑的痕迹。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最清楚。最容易看出的地方是文子的脖子上有红黑色斑点,偶尔还会出现在背部。川上一问起,文子马上嘟起嘴反驳:“还不是你弄的!你那时候太忘我了,事后当然不记得了。”一开始,川上想:是哦,或许是这样。可有段时间明明连亲嘴都没有,她的背部还是出现了青紫色的斑点,而且斑点痕迹很新,应该就是昨晚或前天晚上留下的。如果之前就跟老板很熟的话,川上就把尊夫人的消息告诉他了。“你可以去这户人家打听看看。”可一直以来他都只是个面无表情的过路客,都是默默地走进来,又默默地走出去,如今哪里开得了口?“我又不像姐夫们那样去打高尔夫球,不可能带高级奖品回家。不过,打小钢珠花的钱和打高尔夫球相比可差远了。如果我也学人家去打高尔夫球,这点薪水根本不够花。”“没有,别说买车了,谷口先生连开车都不会。”追求时尚的客人若想逛和服店,肯定会到车站附近的商店街或新宿一带。而像这样的店,卖的绝对只有便宜货。川上晚上十点左右回到家,保子一听到他的脚步声马上冲到门口,劈头就说:“老公,发生大事了。记者带着摄影师到家里来了,他们访问我,还拍了照片。这是最新发展。”“也好,就依你吧。不过,你说……”接下来的话他就听不到了。向独居女人借厕所似乎有点尴尬,可她这里常有男学生来上课,应该不要紧吧?问题是厕所在哪里?久子不在这里,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人间,他对这个家不熟。报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丢出一篇侦办旧书店老板娘命案陷入胶着状态的报道。川上每次去胜村家的时候,总在想今天会不会有警察找上门,没办法上课了。但格子门总是照常开启,一点事情也没有。警方没有发现这户人家很可疑吗?有花圃的十字路口旁就有一间派出所,不知道辖区内出了人命案的警察每日就那么傻傻地待着。“嗯,之前是很熟,不过我最近已经很少去那家店了。”更何况,如果文子只忠于他也就算了,他多少也会凑一点给她。问题是她好像还有其他男人,这让川上不禁觉得自己是被敲竹杠的冤大头。“不,今晚没有书法课。”就说那个打算与文子合资开酒吧的珠惠好了,文子不在,之前出的钱便全归她所有了,所以文子还是失踪了比较好。说起失踪,川上觉得文子的朋友很可能压根儿不这么想,他们多半会认为文子是钓到了新男人,暂时从东京消失了,等她把对方榨干净了就会回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谁都不会想到,她已经不在人世了。进入暗巷后,刑警讲话的语气突然变得粗鲁,年轻刑警紧贴着川上的侧腹。被偷走的和服还是没有找回来,保子好像也终于死心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反复叨念着:“那件和服不知被谁买去穿了?!”偶尔想到才会提起,语气也变成闲聊一般,云淡风清的,不再有以前的执著。“对了,老师,有件事想拜托您……”川上不好意思地说道。假意做出几分谄媚又有几分撒娇的神态。不过,也有几次他借口去打麻将,拖到半夜两点才回家。当时是因为他一个人不好一直赖在“Lullaby”不走,于是和文子约好下班后在外面碰头。这种时候他会找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店,或在酒吧附近打转,消磨时间。这真是苦差事一桩,生平他还是第一次感到这么痛苦、无聊。这些话是川上说给自己听的,文子却误会了。“不过已经进步很多了。就照这个样子,在家里继续练习吧。基础练习是没什么意思,可是只要把这个练好,不管怎样的字都难不倒你,到时候就会比较有趣了。”久子鼓励地说道。不久,谷口旧书店的柜台后就再也看不到老板娘坐镇的身影了。像文子那样的女人,就算一个星期不回家、不去酒吧上班,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认识她的人八成会以为她跟男人到什么地方去了吧。而且她一个人住,没有人特别关心她的生活作息,外宿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做什么用?”“你说什么?”川上终于鼓起勇气向久子问道:“请问,在我来之前,是不是有客人来访?”“这位先生,您以前学过书法吗?”妇人露出略显诧异的眼神。“还有,今晚其他学生的课都取消了。”川上试着慢慢疏远文子。借口去打小钢珠从家里出来,其实是乘出租车奔向文子家的次数变少了。下班后也不再绕去“Lullaby”了。那家店里放的不是哄孩子睡觉的摇篮曲,而是来自地狱的催魂乐。“石田先生的公司里应该也很流行麻将或高尔夫吧?您来我这里学书法,不怕被同事笑说跟老年人一样吗?”川上甚至想走到两人旁边,问:“有没有跟书法有关的书?帮我找找看好吗?”借此干扰那个男人,替老板娘解围。也不用特地指名书法,哲学、政治、宗教,什么都好,只要说一本不是马上能从书架上找到的书,把老板娘从男客身旁支开就好。下班后从银行侧门出去时也很害怕,一想到刑警可能像先前那样在路上堵他,他就双腿发软。还有,说不定刑警已经好整以暇地守在家里准备逮捕他了,这让他连自家的门都不会开了。这么一想,反倒是老板比较有杀人动机了。老板早就怀疑妻子不贞,偏偏妻子与情夫幽会那么晚才回家,老板怒火中烧,动手勒死了老板娘。不过,川上倒是很乐意光顾那家小小的旧书店,那家店名叫谷口,老板是一位五十二三岁的中年人。前额都秃了,额头宽广,眉心狭窄,眼窝陷得厉害,一双金鱼眼又圆又凸;颧骨高耸,两颊则像山谷般瘦削;鼻子高挺,鼻尖上翘,一张薄嘴咧得很开。这位大叔总是坐在书店柜台后面,眉头紧锁,一双金鱼眼目光炯炯地盯着客人,以防顺手牵羊。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阴沉感。当你从书架上抽出书,拿到柜台结账时,他会翻开书,瞄一下里面用铅笔写的数字,然后发出粗哑的声音告诉你多少钱。他很少开口道谢,通常都是面无表情的。最终他把书交给你时,还会摆出一副施舍的表情,好像在说这个价钱卖给你实在太便宜了。“或许算不上分手费,可我身上根本没有这么多钱啊!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好不好?”“……那么,怎样才不会染上坏毛病呢?首要之务就是拿中规中矩、笔画正确的范本来练习。也要熟知写字的毛病,这样才能想办法避免犯错。所谓‘字的病态’,到底是什么呢?我举几个自古以来日汉字最忌讳的例子吧。”迄今为止,半数凶杀案是因为尸体处理不当才被侦破的。此外,预谋杀人最让凶手伤脑筋的就是处理尸体。杀人很简单,该怎么善后才是问题所在。即使把尸体直接埋在地底,也很容易在运尸过程中留下蛛丝马迹。焚烧、灌水泥、填墙壁或分尸,无论怎样处理尸体都非常困难——而这次凶手轻轻松松在别人家把女人勒死,把后面的苦差事也全推给了别人。“你说有事要商量,是什么事?”川上努力想跟神谷文子分手,却一直无法成功。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会儿拿话威胁,一会儿又以肉体诱惑,让男人乖乖臣服。男人名叫山崎忠太郎,在品川拥有一间很大的当铺,而且是传承了三代的老字号。忠太郎接手经营后却不务“正业”,妄想一步登天,牟取暴利。既然被警方列为主嫌,就算是集团的领导人物吧。川上可以理解为什么胜村久子非得替山崎处理旧书店老板娘的尸体了,这个山崎肯定也协助处理了文子的尸体。然而,之后川上又连续去了三四趟,久子都不曾提起这件事。虽然她的态度很明显与以前不一样,却从来没说不能继续教他了之类的话。七月一日以后,川上就没再看到谷口旧书店的老板娘坐在柜台后面了。实际上,她是从六月三十日晚上失踪的,这是他从报纸上得知的。是谁死了?川上心想。平日只看到老板夫妻在店里。就年龄来讲,白发苍苍的老板应该会先走,但也有可能是气质高雅的妻子。或许是他们的儿子?或许儿子一直卧病在床,所以川上不知道。趁车阵往前推进的空当,川上冲站在屋檐下的邻居太太问道:“请问是和服店的哪位去世了?”警方已经搜索过胜村久子家了?川上吓得心惊肉跳,不过这次应该也安全过关了。看样子警方并没有发现文子的尸体曾从那里运出的迹象。保子说怕事后销赃集团的人挟怨报复,因此放弃了警视总监奖的申请。“我先生也在学书法”,关于报道里提到的这句话,她倒没再多说。如果警方问了什么,保子一定会说出来的,也就是说,警方看过那篇报道就忘了,并没把它放在心上。同样都是为了女人而烦恼,川上会模仿那名凶手好像也不足为奇了。川上会如此注意这家和服店,一方面是因为它的生意实在冷淡,另一方面是被摆在展示橱窗里的木牌和纸帖吸引。刚才也说过,“胜村”的店名是用毛笔写在桧木板上的,而放在陈列品边的简介也算招牌的一种,在比门牌大一点的木牌上写着黑色毛笔字。“警方调查千叶的那家二手衣店,进而发现了东京的一个大规模销赃集团,就是那种专门收购赃物的。听说他们有七八间二手衣店、小和服店和当铺,联合起来负责把买来的赃物卖出去。我的和服和外褂也是那个买赃集团向小偷买的,再送到千叶的二手衣店寄卖。”昭和四十四年十二月十九日至昭和四十五年三月二十七日“不是麻将就是小钢珠,你的嗜好怎么都跟赌博有关?”“谷口先生家还真是不幸啊。”现场陈列的布料依产地分为“西阵”、“盐泽”、“桐生”,厂商还特意分别取了别致的名字,如“竹园”、“松柏之声”、“大原御幸”,等等,并将之写在牌子上。川上默默地看着这些字,心想八成是美工人员或字写得不错的店员写的,可与他曾经在胜村和服店门口看到的“晓云”、“海潮”、“春草”等端秀字体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回到家吃完晚饭后,为消磨时间,他会上街逛逛。这种时候,他总是会去打小钢珠或到旧书店寻宝。这么说来,曾经在走廊上看到的那个女人也是他们的同伙喽?既然联合了小和服店、二手衣店和当铺,那些店的女老板或老板娘应该会来吧?因为只看到了背影,才会产生那么大的误会。胜村久子的丈夫也是开和服店的。每次经过他们家店门口时,川上总会疑惑,在这种地方开和服店生意能好吗?现在看来,她那高个子丈夫实际上是在卖偷来的和服和布匹。外面的展示橱窗里摆着从正常渠道进来的商品,等客人走进店里,再偷偷拿出“便宜货”给对方看。川上总算可以理解,那家店为什么会开在那么杂乱的巷子里了。川上被妻子的执著吓到了,平常看她万事不操心的样子,这次怎么会如此积极?想象着妻子在二手衣店里逐一审视和服的模样,川上简直不敢相信。一开始川上还以为这两位是为银行贷款的事跑来拜托他的呢。随着意识逐渐苏醒,川上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各种想象开始在脑海里打转。“人家珠惠才不是那种人呢!以她的个性,要是赔钱的话,一定会自己全部吸收。更何况,那家店开了绝对能赚钱,珠惠手上有不错的客人。而且店面小,所以不管任何时候都会客满。我偶尔也会过去帮忙。”“嗯,我了解。”“啊,我是川上。”川上在进行这项计划之前还做了准备。那是在谷口旧书店老板娘的尸体被找到后一个多月的某天晚上。川上克次对那家旧书店的老板娘怀有好感,却从未试过从那个阴沉的老板手中把她抢过来,也不怎么期盼与她有进一步发展。他只是趁老板不在、只有她看店时,信步走进店里,站在书架前假装翻找书籍,实际上隔着缝隙偷偷瞧坐在最里面的她,光是看到她那千娇百媚的模样,就够他乐不可支了。“我被您的热情打败了。”川上把门外的文子叫进来,一起走进屋里。他们俩的鞋应该不会被藏起来吧。为什么?因为这样做的话,不就等于把平时做生意的手段摊在川上面前了吗?更何况,今晚不会再有客人上门了。之后,川上再去上课,久子都不敢正眼瞧他。不是看向旁边,就是一味低着头。可当川上专心运笔写字的时候,她又会不时投来刺探的目光。她已经有了防备。再者,这个曾经的和服店老板娘有本事招揽“客人”上门吗?换作在酒色场上打过滚的女人,肯定有这方面的人脉,甚至会筹组秘密俱乐部之类的组织。然而,在偏僻地方经营小和服店的她,根本与这些沾不上边。要揽客上门,必须从以前的人脉下手吧。三个星期过去了,川上更安心了。他虽然好奇文子的尸体到底被丢到了哪里,但已经一点也不担心或害怕了,只是好奇自己干的事会怎样收尾。不过有一点他还没忘,那就是如果对这件事太上心,会有危险。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呢?“谁叫你总三心二意的!这次可别又三分钟热度。不过,这种兴趣怎样都比小钢珠高尚,所以我赞成你去。”“这是我的名片。”“于是,警方再度逮捕已获判缓刑的胜村久子,重新展开调查。一开始她推说不知情,最后总算招出有一名上书法课的学生曾把女人带来,趁她不注意时把对方杀死后逃走,她只好把尸体埋在地板下。因为如果报警,销赃集团的事情就曝光了,所以她才隐匿不报。实际上,这里还牵扯到另一桩命案。集团的主嫌也是在她家杀害某旧书店老板娘的,那件案子也令我们头痛不已……那个杀人的书法学生自称是保险公司的业务员,住在目黑一带,姓石田。当然,那之后就再也没来上过课了,我们问遍了所有保险公司,都查不到这个人,看来他用的是假名。听久子说,那个姓石田的弟子还蛮有写字天分的。”川上是跑外务的,一整天都在拜访客户。不只客户的存款全数交给他打理,有时候还要替客户申请贷款。只要金额不大,暂时挪用一下不成问题。如果真有个万一,因为是偷偷借的,又是他还得起的金额,因此只要想办法在调职前神不知鬼不觉地补回去就好。当然,他不会等事情穿帮了才处理,要做就做得漂亮一点。话说回来,技巧这种东西本来就可以同时用在好几个人身上,因此,她的对象应该不只他一个。这一点从文子不接电话、家中留有陌生男人的物品、无预警地在外留宿,等等,都可以推断出来。此外,文子喜好男色、技巧高明当然也是经验的累积(其中有一些是男人教的吧)。还有她如此擅长讨钱,都让川上几乎可以断定,她还有其他和他一样的情人。川上假装没看见,鼓起勇气说:“您的家不但宽敞,还有二楼。没有学生来上课的时候,家里只有老师您一个人。我想,可不可以晚上跟您借个房间,只要一两个小时就好?”昨晚已经听保子说过了,因此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果然,销赃集团的货物集散地就是胜村久子家,连久子五十二岁都写出来了。“你总说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好像自己有多伟大似的,可这不是你的责任吗?既然要包养一个女人,尽点义务是天经地义的。”文子嘟起嘴巴。“真不应该拜托您这种事,可我也是逼不得已……”“没有。今天还有其他三名男学生,可是,都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前的事了。”玄关处整齐地摆着三双鞋子,其中有一双女用。这几双鞋子跟他之前见过的不一样,草屐是中年人样式,应该是哪户人家的太太的。在上次习字的房间里,胜村久子审视着川上带来的作业,面带微笑地评论道:“运笔变得纯熟多了。”“基础打得不错哪。”久子良久盯着那些字,以师父的口吻评论道。“是、是的。”加害者是那个小白脸,作案日期是六月三十日晚上,案发的第一现场是胜村久子家。胜村久子的态度还跟刚开始的时候一样,依旧不卑不亢地指导川上练字,范本上的字也依旧气韵十足,无可挑剔。然而川上心里却想着:我不会再被你骗了。连久子落落大方的举止都被他视为演技。川上偷偷地叹了口气,将视线移回手边的单据。当然,那上面的数字没能立刻进入他的脑子里。警方看到这篇访问,很可能会因为“书法”的事,而把胜村久子和“协助破案有功的太太”联想在一起。如此一来,难保他们不会针对这件事讯问已被逮捕的久子。不,或许在这之前,久子就已经招出曾有一名跟买赃集团完全没有关系的男子来拜师的事,说不定连自己被迫弃尸的事都讲出来了。“刚才你说什么来着?当我说我们找到了文子时,你不是吓了一跳,问文子还活着吗?其他人都以为文子跟男人跑了,只有你不同,因为是你下的手,才会一听到找到她了就吓得半死。嘿嘿,听好了,我刚才只说知道了文子的下落,并没说她是死是活啊。是你把她勒死的,因为是用勒的,所以很担心她又活过来了……瞧你的表情,是在打算对质时装作不认识胜村久子吗?没用的,你的双脚是不是已经在发抖了?”“费用是不高。不过打高尔夫球的家伙都会赌钱。是啊,赢了固然很好,可输了就糟糕了。你一定会哀号的。”“老公,请你赶快回来吧,我现在要去派出所报案。”“请便。这次又是什么事?”听到只需要十分钟,川上顿时放松了。“像这样,如何?”13川上先走进去,发现玄关处一双鞋子也没有。果然如此,她还有两个租处,方便控制男人。她肯定会向其他男人勒索金钱。川上到现在还是觉得生气,却拼命在刑警面前装出一脸吃惊的模样。“那阵子,文子的催讨越来越凶。她说跟珠惠合资的店就要开张了,要我赶紧想办法凑钱给她。‘人家珠惠已经拿钱出来了,我再拖下去就太没义气了’,总说些这样的话,不断地跟我要钱。“对,没错。”不过眼下还不用担心,胜村久子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而且警方现在查的是收购赃物的案子,不是凶杀案。不说别的,文子的尸体到现在还没有被发现,警方也根本不关心她的下落。川上想办法让自己安心。“……”注释:“您一直在练习吗?”川上并没有特别花心思跟踪,前面那对男女就像在带路似的,走的方向和川上一样,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着。“……”“知道了,我会过去的。”既然不能报警,那就得把尸体处理掉,埋在自家地底下或庭院里都有危险,不知什么时候会东窗事发。不说别的,光是想到家里藏着一具尸体就够可怕了,想必晚上会睡不着吧。所谓的商量,恐怕又跟钱有关吧?文子每次要用钱的时候都会说“有事商量”。这种谈话内容若是让总机听到,事态就严重了,不知总机会怎样宣传呢。之前他已经跟文子交代过了,白天不要打电话到公司,但她总是不听。之后,老板先暂时把妻子的尸体藏在家中。这时候,家里没有其他人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对外宣称妻子跑了,找朋友商量,还向警方提出协寻申请,自己则垂头丧气地坐在店里,装出一副被妻子抛弃的可怜样。朋友来找他,跟他说算命的提示要去西北方向找什么的,他也都假装听了进去。抽完烟的文子终于站起来把灯关了。昏暗的房间里,摇曳在窗外苍天下的漆黑树影透过玻璃窗浮现在眼前。今晚有月亮。供川上上课的六叠大房间里已摆好了书桌。他打开包袱巾,拿出砚台和三支毛笔。除非久子把“书法教学”的招牌摘了,否则她永远没有拒绝的理由。如果只拒绝他一个人,那不是欲盖弥彰吗?所以,她必须装傻到底,只要想办法让上门的客人继续扮成“学生”就行了,川上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川上主动说不想学了。穿着连身洋装的文子踮起脚尖,四下张望了一番后说道。当天就决定了上课时间等相关事宜。川上通常六点左右就能离开银行,所以他们讲好从七点到八点,上一个小时的课,每个星期两次,星期一和星期四。“警察局的人还说,怎么那么巧就在路上被太太认出来了呢?女人的执著还真是可怕呀……”躲在树荫下的他向外窥探,没错,自前方一步步走近的,正是旧书店老板娘和那个男人。老板娘身穿蓝色图案连身洋装,衣服竟出乎意料的与她那丰满的身材很配;男人穿七分袖翻领衬衫配深灰色长裤。因为个子高,似乎穿什么都好看。“……”不过,就算老板娘没在店里,也不能证明那个女人就是她。书店是由她和丈夫轮流看管的,说不定人家正在后面忙呢!但无论如何,还是先去看看再说。然而,随着金额越来越大,文子还是会担心:“你没用银行里的钱吧?”至于他的妻子,就与他完全不同了。会让你不得不惊叹,这世上怎会有反差如此之大的夫妻。首先年龄的差距很大。妻子三十二三岁,与丈夫差了二十岁有余吧。听说好像是二婚的。那个女人长得人高马大、丰满结实、肤色白皙;上眼睑厚厚的,一双黑色的眼睛总是水汪汪的。鼻头有点大,却有个可爱的双下巴。特别是她那微翘的下唇,显得无比诱人。然而,川上仍旧无法释怀。理智告诉他,是他弄错了,可他怎么想都觉得那声音就是从胜村家传出来的。还有,那两个人也未免消失得太快了,前面明明没有岔路啊。下一次上课日这天,川上特意观察了胜村久子的家。与其说观察,还不如说侦察比较恰当。玄关处摆了三双男鞋。这一次他足足待了一个半小时,可屋内一点动静也没有,既没有人在他之后上门,也没有人在他之前离开,也没听到车子发动或熄火的声音。不会错的。原来,从那条交通混乱的狭窄马路上消失的“胜村和服店”搬到这里来了。这里离那里并不远,想必从和服店改成杂货店的那一天起,他们就搬过来了吧?“喂,人家需要用钱,你帮我想想办法。”文子面露担心之色说道。在这一点上,文子绝不会让他感到厌倦,反而有些刺激过头。可以说正因为有了文子,川上才体会到个中真味。她放浪、凶悍;她不知羞耻为何物,露骨到了极点;她还不知什么是疲倦。在他看来,她的精神构造和肉体机能都不同于一般女人。既然自己会对她感兴趣,其他男客难免也会对她怀有同样的遐想。书店是她与丈夫轮流看管的,大家当然知道她是已婚妇女,然而一看到她独自坐在那里,一不小心就会忘了吧?他自己如此,别人一定也是。女子看清楚川上的长相之后,又将格子门稍微拉开了一点。问:你不认为自己的罪行会败露吗?川上的心扑通直跳,手心都冒汗了。这时已经起床的保子穿着睡衣走到他身边,在背后探头探脑的,一看到川上手上打开的报纸……文子失踪案也是因为这样而不了了之的吧。如果发现了尸体,刑警肯定会像保子说的那样,为了“业绩”而发动起来,展开调查行动。遇到凶杀案,刑警之间还会出现争功劳、扯后腿的情形。然而,由于文子的尸体并没有被发现,她只被当成失踪人口,警方对这种案子的关心程度比对闯空门还要淡薄。不过话说回来,旧书店老板娘的尸体不是被发现了吗?可凶手到现在还逍遥法外,可见就算警方努力追查,还是有破不了的命案。“我不指望警察了,我自己来查。”保子下定决心地说道。“不过,那个女人好像不是小偷,她一开始吓了一跳,等到了警察局,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突然哭了。她说她住在千叶,身上的衣服是今年三月从千叶市内某家二手衣店买来的。现在这边的警察正在联络千叶署,请他们调查那家衣服店呢。”“学生们不都在一起上课吗?”作为隔扇的拉门后面是个三叠大的房间,里面放着两件折好的睡衣。像这种给客人穿的睡衣,久子也是定期叫洗衣店的小货车来http://www.99lib.net取,统一送洗。川上先穿上睡衣,躺在凉被上。分不清是打架还是做爱留下的伤痕布满川上的手臂和后背。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女人尖锐的长指甲划出一条条浮肿的血痕,总要好几天才能完全消退。连保子都觉得胜村久子的字美极了。因此,当文子向他要钱时,他都会想办法满足她。那些钱可不是按月给的,举个例子好了,文子说上班穿的洋装或和服很破旧了,想买新的;或是客人付不出酒钱,她正愁不知要怎么补贴:或是朋友想开家小吃店,资金不够,不知如何是好,可不可以借一点给对方?诸如此类的借口不一而足,每个月她都会向他要五万到十万。他曾在文子的房间里看到过男用太阳眼镜。她解释说那是表弟忘了拿回去的。文子口中的表弟好像在某家电器批发行工作,偶尔会开着小货车或摩托车顺道绕来这里。川上没见过他,听说是她阿姨的儿子,年仅十八岁。不但可以荣升,还可以不用再去胜村久子住处那一带拜访客户了,真是太好了。虽说他从未在路上碰到过久子,但总是戴着墨镜遮掩容貌很麻烦,那里毕竟还是危险区域。那里位于东京的西边,而新的工作地点在至少三十公里远的东边。川上发现房间布置得如此周到,心想还真被自己猜中了。回家途中他又绕去了谷口旧书店,已经九点了,店门还开着,老板正与两名客人说话。因为里面有客人,所以川上轻松地走了进去,若无其事地浏览书架。老板与客人凑得很近,寒窃率率地不知在聊些什么。“老公,不得了了,我的和服……被偷的和服……”但实际情况正如川上所预料的,保子的努力都是徒劳。忙了两个月,保子终于累坏了,出门寻找的勇气也一并消失。这段时间带给她的只有失望和身体状况变差而已。又过了四五天,川上开车再次经过这条路,看到和服店大门紧闭,上面贴着“忌中”的告示。那字体并非漂亮的毛笔字,而是现成的印刷体。他住在目黑区,房子是他在前一家分行工作时租下的,自从调来荻洼,距离变得有点远了,不过通勤时间还在一个小时之内,所以他也不想搬家。比较伤脑筋的是被调到乡下的分行,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结果。三十二岁的他正值干劲十足、经验丰富的巅峰期,他想出人头地,为此一直很努力。他妻子小他七岁,两人有一个三岁大的女儿,妻子保子是某私立大学经营者的小女儿。川上没有问是什么急事,因为他觉得周遭人似乎会察觉他在讲什么,也怕总机小姐在一旁偷听。“目前千叶署那边还没送来那家衣服店的调查报告。如果能抓到销赃的小偷就太好了。那家伙真可恶。穿我衣服的女人说她先生在千叶某家工厂当科长,今天是她头一次穿着它来东京拜访亲戚,回去时想顺道去银座逛街。她说的应该是真的。那位太太一面哭,一面说要把和服和外褂还给我,可是我就算再怎么喜欢,也不能接受这种惹了官司的东西,我跟她说我不要了,送她了。也不知怎么的,一看到别人穿着它,我反而突然不喜欢了。”保子不是说着玩的。此后她几乎每天都去街上转。她原本就喜欢出门,这下子正好顺便逛街了。“今天我去了浅革、神田、新宿和品川。”她每天都会向丈夫报告去二手衣店寻衣的进展。之后川上每次经过附近都会特别留意“胜村”家门口。但不管何时经过,他们家玄关的格子门总是紧闭着,二楼的木板套窗也几乎没开过。看来她因为独居而非常小心门户哪。话说回来,如果她选的房子小一点,就不需要这么费心了。不过身为书法老师,学生应该不少吧?这般大小的房子还是必要的。之后川上照常到银行上班。少了文子这个难缠的女人,再也没有事能惹他心烦,他可以安心地工作了。受文子逼迫的时候他甚至痛苦得想死,要是再那样下去,他一定会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拿出一大笔钱给她。幸好他当时没有失去理智,为了暂时转移注意力甚至跑去学书法,连他自己都觉得好可悲啊。谷口不会开车,一旁的太太也跳出来证实,说她先生偶尔会让谷口搭便车,因为谷口不会开车。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有找老板娘聊天的男子和抬头浏览书架的川上两个人。川上突然想知道那名男子是何方神圣。于是他假装找书,逐渐走向店后方,终于来到可以眺望男子侧脸的书架前。那是六月三十日的事。若问他为什么能把日期记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对银行业者而言,月底是结算日,当然印象特别深刻了。那天,川上照例晚了四十分钟才下班,去胜村家的书法课迟到了。答:是的。“有人在办丧事。”到前面探路的司机苦笑着回来了。川上总算领略到平凡生活的可贵了,看着妻子一脸满足,心知她在感激自己,川上突然有种难以形容的感慨——我要努力,让这祥和的生活持续下去。看在他有这份心意的分上,老天爷或许会嘉许我,让过去的事情一直不曝光吧,他如此相信着。……外子也在学书法,这次案件中,从小偷手中收购赃物的人竟然为了掩人耳目而挂出书法教学的招牌,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污辱书法。答:当时我自认为不会被警方抓到,却还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厌恶感。“不好意思,看来真的是我弄错了。”可川上越跟文子交往下去,越是患得患失、心神不宁。川上读完这篇报道后,总算了解什么叫“晴天霹雳”、“呆若木鸡”,用“吓一大跳”来形容他的感受都算轻微的。“我早就说了,要她趁早忘了那身和服。就因为她屡劝不听,才会惹来这么多麻烦,简直就是拿绳子往我的脖子上套嘛!”川上在心里痛骂妻子。一旦被拒绝,想学的欲望反而更强烈了。他脸上肯定出现了极为失望的表情,致使她深表同情地说道:“自从我在门口挂出这样的招牌,就经常有人上门找我学书法。可是,我年纪大了,没办法一下子教那么多人。请见谅,我不是故意要拒绝您的。”“全被偷了?具体有些什么东西?”“她的私生活相当复杂,连我们都查不到她的行踪,搞不懂她到底有几个男人。假设她是从租住处失踪的,可光这种地方就有三个,也不知道她最后待在哪里,真是棘手。也有可能她跟某个男人住在一起,一起从某个地方失踪了。可是,弄不清楚她的交友情况,我们就没辙啊……既然‘Lullaby’的妈妈桑来报案了,我们也只好把她的客人全部清查一遍。不好意思,跟你有相同处境的人可多了。”“再冒昧地问一句,请问你跟文子小姐的交情到什么程度了?”“喂,这样做会累死人的。摆明了是大海捞针嘛,又不一定会被卖到二手衣店。你那样做只是在浪费时间,自找罪受。我劝你早点死心,再买新的不就好了!我下个月就领奖金了,就用那个买吧!”“你回来了啊,今天比较晚啊。”保子回头看着再度走进客厅的川上,招呼道。妻子望着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异状。然而,最近这样的努力可说是一点成效都没有。首先,他想找她谈,可文子经常不在家。好不容易见了面,不是被她诱骗上床,就是莫名其妙地大吵一架,根本没有谈正事的机会。如果他付得起她要求的一大笔钱,就什么事都解决了,偏偏他又办不到。“对了,说到学书法,我想再去个两三次就不去了。”文子的尸体肯定也是如法炮制被送到了哪里,只是还没被发现而已。他轮流在书本和那名男子身上巡视,男子二十六七岁,一看就知道是个上班族。脸型瘦长,双肩下垂,个子颇高却很瘦,戴着一副眼镜,长相还不错。男子对着不太有反应的老板娘自顾自地说个不停。瞧他嘴唇薄的,一脸轻浮样。旧书店老板娘的眼皮总是透着一抹淡红,怎么眼前这个女人涂成整片吓人的青色?久子以虚弱的声音反问:“大概什么时候?”做爱的时候,文子之所以能让男人欲仙欲死,除了她的全心投入,技巧也是很大的关键,这是川上的发现。就这部分而言,川上的确感受到了文子的专业。在知道文子喜欢男人的同时,也发现她很有做生意的本事。“那是因为你的诚意感动了我。”这下子却换文子不肯放手了。两人每次见面都会吵架,她一脸委屈地揪着他问:“最近都不来找我,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我还想问你是不是有别的男人呢?!川上心里这样想,可文子先发制人,恶人先告状。不过文子的钳制攻击到中途总会变了质,化为煽情的挑逗。如此大起大落的过程实在是妙不可言。“这个嘛,后天晚上,九点钟左右。”69“放心,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就算发出一点声音或弄出什么动静也不会有人知道的。”住的地方也很舒适。之前因为地段关系,租金很贵,只能租住在巷子后面的破房子里,这次却可以租下新盖的整间公寓。虽然离高楼还有一段距离,但屋况还不错,最重要的是屋里什么都是全新的。周边环境也不似从前那么脏乱,幽静多了,旁边都是高级住宅。保子十分喜欢这种地方,可以说满意得不得了。川上来这里上课到现在已经很久了,照理说,也应该介绍其他学生给他认识了,可是久子好像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既然对方不积极,自己也不好意思开口要求,川上是这么想的。但某天晚上,他还是忍不住,终于鼓起勇气试着问道:“一般下课以后都有和其他学生交换学习心得什么的活动,这里没有这样的交流吗?”川上尽量放轻脚步,往走廊尽头摸去。就在此时,左边响起咔嗒一声,他吓了一跳,连忙停下脚步。面向走廊的某扇门打开了,一名女子走了出来。保子开心得像个孩子。之后两人到餐厅点了天妇罗套餐享用。既然谷口不会开车,那他就不是杀妻凶手,这桩命案又不可能有共犯存在,川上也不认为孤僻的老板找得到这样的帮手。谷口的社交圈肯定很小,既然杀人是临时起意,就不可能事先计划找帮手。把人杀死以后,他肯定傻了,能把善后事宜交给他人处理,那个人必定是非常贴心的朋友。而那个谷口,一看就知道疑心很重,不可能冒险把这种事交给别人做。“她的学生除了你之外还有几个?”天黑以后,川上前往文子的公寓。虽然已经是春天了,夜晚还是很冷,房间里点了煤气炉。即便是一个女人独居也会有衣服要洗。久子很爱干净,想必经常呼唤洗衣服务吧?不过顶多也就一两件吧?但由于这附近的洗衣店竞争很厉害,肯定会不嫌麻烦地主动上门领取。川上路过时看到这番景象,更能感受到胜村久子鲜明的个人特质。“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在那边耽误了点时间。”“早晚都会去的,不过起步时先待在‘Lullaby’,只提供资金方面的协助。一下子走掉两个人,‘Lullaby’的妈妈桑会气炸的。”搬运尸体应该是在七月一日晚上进行的。为什么?因为六月三十日那天,久子在房间里发现尸体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就算马上把藏镜人找来,商量如何处理尸体,得到结论、进而付诸行动,也需要花不少时间吧?他去的那家旧书店与小钢珠店只隔了五六家店铺。而保子父亲买书的地方是神田的大书店,每个月花五万到七万买书,有时甚至一出手就是二十几万。他顺便逛的旧书店才三大,虽然内堂很深,毕竟只是郊区小店,摆出来的书也贵不到哪里去。市中心的一流书店和地处偏僻的四五流小书店简直天差地别,哪能相提并论。但在保子的认知里,总觉得它们是一样的。再者,川上买的通常都是一本两三百圆的旧小说或杂志,岳父购人的可是绝版珍藏本或大部头套书。没办法,谁让岳父是私立大学老板,潜意识里教育家兼学者的虚荣心本来就很强烈。“是吗?那她一定也在二楼上课哕?我想。”听保子这么一说,川上心想或许是这样。之前听到屋后有说话声,他还以为她只在楼下上课,可如果二楼不开放,学生一下子全来时教室不就不够用了?川上不动声色地在一旁打转,偷听附近店家的老板娘说了些什么。众人纷纷对遇害的书店老板娘和孤单的老板大表同情,没有只言片语提到老板娘偷人。命案被视为从天而降的灾难,邻居们都不晓得老板娘的出轨行为。当然,也没人怀疑老板。文子上身穿着红色毛衣,底下套着好似祭典时穿的蓝色紧身棉裤。她对配色没什么品味,不过因为身材高挑,反而穿出一种野性美。紧紧包覆着双腿的紧身裤腰臀部位的缝线好像快绽开了。“请在正式上课前自备砚台和毛笔。”离别时胜村久子如此说道。总之,这一年也这么过完了。川上一心努力工作,连销赃集团的案子都逐渐淡忘了。这天之后又过了三四天的某天早晨。川上趁太太还没准备好早饭时打开报纸读,社会版左边、第五段的位置上,斗大的标题刺痛了他的眼睛——但不管川上怎么质问文子,文子总是信誓旦旦地说:“绝对没有这种事,其他店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们肯定不会。”她坚决否认。虽然他还是有所怀疑,可对方不承认总比承认要让人高兴吧?此外,被妒意过滤的激情更让他对她又爱又恨、难分难舍,刺激极了。可不光她宿醉时白天电话打不通,川上对照自己之前躲在她房里的经验,不禁疑心再起。由于没有人替她作证(即使是伪证也好),更令他耿耿于怀。春寒料峭的某个傍晚。六点过后,川上从银行的侧门走出来,天色已暗,街灯亮了起来。这时,暗处有两个男人朝他走来。川上觉得非常害怕,很想到此为止,大家好聚好散算了。他试着提了一下,没想到文子非常激动,死都不肯,末了总是以把他拐上床作结。要不就是狮子大开口,向他要一笔他根本付不起的分手费。“我才不稀罕什么分手费呢!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文子冷笑道。到底哪句才是真话?他不知道。如果真要拿出她所说的分手费,到头来还不是得挪用公款?因为他不可能找妻子商量。某天,他终于鼓起勇气,按下挂有“胜村”门牌的这户人家的门铃。“虽然之前听您说过,不过为了确认,我想再问您一遍,您和文子小姐是在两年半以前分手的。也就是说,是我们上次来找您的半年前分手的?”“一定会成功的。不管是珠惠还是我,对经营酒吧都很有自信。人家也不想一直当陪酒小姐啊,所以,你就帮我出点钱嘛。”川上从眼前的书架开始,依次看过每本书的书脊。坐在柜台后面的老板娘正与她面前的男客说话。男人谈论着经营学方面的书,老板娘只是听着,偶尔低声附和一两句,并没有抬头看客人,还和往常一样,低垂着眼帘。这表情实在太适合她了,她就像明治时期石版画上的美人,眉宇间涂着一抹淡红,那么妩媚动人。“一百二十万?我没有那么多!”都这把年纪了才想学书法,这是出于怎样的心态?“讨厌!”川上开着银行配的小车在街上转悠,每次只要经过M街,都会注意一下那家和服店。和服店的店面只有两三个房间大,其中一半规划为展示橱窗。橱窗内贫乏地摆着几件和服、布匹、腰带等物件,货色都不是很高级,和乡下的和服店没什么两样。入口的大门一向敞开着,但从来没见有客人上门光顾。做梦都没想到胜村久子的家会是赃物流通的集散地。川上很后悔自己犯了那么大的错误,他以为她家玄关处摆着的伪装成学书法的弟子留下来的男鞋和女用草屐是为了掩饰开设色情宾馆的,而实际上是为了掩盖同伙销赃聚会而设的障眼法。虽然向来对老板没有好感,但川上还是挺同情他的。原本被他视为冷酷无情的男人,竟然因为不知道妻子的不贞而一夕之间变成了一个大好人。男子因为要参加销赃聚会而经常出入久子家,于是想到利用那里作为与旧书店老板娘幽会的场所。当然,他会选没有聚会的时候上门。因为男子的殷勤,又碍于彼此是同伙的交情,久子不得已,只好把房间借给他。这件事从川上带文子过去时久子的态度及那房间的模样可以看出来。“不,就像我先前说的,学生时代曾经学过一阵子,后来就没碰了。让您见笑了。”相形之下,文子就太邋遢了,她几乎不自己洗衣服,家居服也就算了,连内衣都交给洗衣店。穿脏的内裤直接塞进抽屉里,袜子、足袋也是脱完随手一丢,穿不到两次就买新的。她那么爱买东西,原因之一也是懒得洗衣服。“喂,冷静一点,被偷了什么东西?”“是老板。”听说是脑溢血,夫妻俩并没有子嗣。哎呀呀,那位白发苍苍的老板竟然死了……川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马路中央。就那么一眨眼工夫,说不定看错了。他站在路口这么想,同时朝两人消失的方向望去。就在前方五十米处,刚才那对男女正并肩前行。女子高挑的身体裹着纯白色套装,男子则穿着蓝色夏装。“那个遇害的女人是你的朋友吗?”久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想把年轻时接触过的书法重新拿起来,变成自己的东西。仔细一想,我好像从没真正完成过什么事呢。”“可是还是好奇怪啊。我们要在这种像是别人家的地方睡觉吗?”对了,川上想起曾在她家走廊上看到过一个穿和服的女人,那是他去上洗手间时碰巧遇到的,但由于那个女人背对着他,所以只看到了对方的背影。当时,他也觉得那女人的身形体态很像谷口旧书店的老板娘,就算是别人好了,有“女学生”在她家二楼的事实,也印证了川上的这番“推测”。4“人的身上有许多毛病,字也是有毛病的,我们称为‘字的病态’。学习书法,打从一开始就要避免染上这些毛病,我总是这样提醒大家。”胜村久子对川上说道。这期间,屋内一片寂静,不闻半点声响。其他学生肯定也在各自的房间里认真练习。胜村久子在川上身旁坐了约十五分钟后起身。“……像这样,点下去形成两个犄角的叫‘牛头’,这就必须避免……这个是转弯时太用力,又突然放掉力量造成的,叫做‘棱角’,是最丑的……这个则是下笔、停笔的方法不对,叫做‘竹节’……这个是你所知道的,开始和结束时太用力,写到一半却没力了,导致笔画变形,上下如关节般肿大,中间却细如鹤脚,‘鹤膝’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这个则是撇得不好,好像直接用扫帚扫出去似的,没有停顿,叫做‘撒帚’……”“那么,我们今天就上到这里吧!”“外表看上去就是普通民宅,位于幽静的住宅区里面,但其实是一家地下宾馆。特殊之处就在这里。”“那……你能出多少?”文子开门见山地问。川上本想说我一毛都拿不出来,又觉得一开始就吵起来不好,这才改口说五万圆应该没问题,心里想的最大底限是十万圆。响个不停的电话铃,连他这个毫不相干的人听了都觉得心神不宁,文子却充耳不闻、不痛不痒。她说肯定是店里的姐妹打来的,或是做衣服的裁缝店打来的,还说不想让这种无聊电话破坏了咱们俩的快乐时光。“我说不定会获得警视总监奖呢。”保子迎了上来,喜滋滋地对川上说道。“这种事我能跟她说吗?她又没有责任。”川上得知文子的意图,首次吓得脸色惨白。“我考虑看看。”“哎呀,别这么说嘛,警察也很忙,闯空门这种案子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就算真的找不回来,和服嘛,再买就是了。”他试图安慰妻子。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问安静的书法教室,川上突然兴起,想跟那位高贵的太太学写字。从学生时代起,他就一直想把书法练好,可以说如今又重拾初衷了。川上希望胜村久子那帮人能尽量把文子的尸体送到远的地方。近来多亏了汽车的普及,想把尸体丢多远都不成问题。旧书店老板娘被丢在相模湖畔的森林中,这次川上希望他们避开白天游客很多的地方,找更偏僻、更隐蔽的地点。随着时间的流逝,尸体会逐渐腐烂,五官将难以辨识,最终连身份都无法确认,侦查会更加困难。川上一边洗澡一边想东想西,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如果在这里学书法,说不定能稍微缓解目前的不安,川上心想。书法一向能带给他平静,就算写书法不能完全消除他的苦恼,但至少能在运笔的当下,暂时忘却吧?“尸体被埋在一个叫胜村久子的女人家的地板下面,埋得很深,已经化为一堆白骨了。我们是从破烂不堪的衣物碎片中得知她的身份的。既然被埋在地板下,肯定是他杀。那个叫胜村久子的女人……啊,我想起来了,尊夫人半年前不是替我们破获了一起销赃案吗?身为警察的一员,我还想当面向她致谢呢。”川上故意让妻子以为他还会继续打小钢珠,因为他需要借口和神谷文子见面。说去打小钢珠,通常能争取到两个小时,这样他就能与文子见面了。相模湖畔发现一具女尸“哪里,手不听使唤,笔也拿不太顺。回到家,我会照老师给的字帖好好练习的。”川上弓身说道。如今,走在川上前面的两个人就好像连体婴儿似的,紧挨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不可思议之余,他更痛恨的是自己的愚蠢。他在义愤填膺什么?人家早就有一腿了。那时候老板娘露出一副困惑的模样,是因为旁边有川上这么一个客人在场,她不想让第三者察觉两人的奸情,才刻意表现出很生疏的样子。“要不要泡个澡?我已经洗过了。”“你已经招了啊。”第二天,星期一傍晚,川上六点多下班后从银行的侧门走出来,站在路旁的两名男子笑容满面地冲他点了个头,朝他走近。“是,您说得是。也就是说,您跟她的来往,截止于大前年的二三月?”“你说那件和服怎么了?”不过,如果学生们感情太好,难免会因玩心而荒废学业,她的坚持和严格,川上也不是不能理解。学习书法,原本就需要平心静气,一个人默默地进行。若真盗用公款,受惩的只有川上,文子大可以逍遥法外。由于她不是共犯,也就无须偿还从他那里得到的钱。欠银行的钱将全数算到川上妻子头上,文子拿到就算赚到。更何况她本就是出卖灵肉的,没有人会去追究一个妓女的道德。剩下川上一人。他开始在新的半纸上练宇。屋里静悄悄的,隐约听到有人说话,应该是久子和学生在后头对话吧。其中女子的声音刻意压低了。“我才不会做那么蠢的事呢!”他笑着说,可实际上已经做了。“我有急事要跟你商量,希望你无论如何来一趟。”文子坚决地说道。赃物出现在千叶的二手衣店,这也不是不可能。川上就曾经对保子说过衣服可能被送到乡下便宜卖了。千叶比他想象中的乡下近多了,小偷一定是想避开东京,所以才把和服送到千叶的吧。买的人还真倒霉。“嗯,应该是吧。这跟旅馆或饭店不一样,连女服务生都没有,好像跑去别人家,在二楼偷偷干了那档子事一样。”“是吗?我出名了啊,还真是不得了。”“唔,八成是这样。”川上停下脚步,仰望着洗衣店招牌,不自觉地喃喃自语道。秋天过了一半,某天下午四点左右,银行总机转来一通电话给川上,说是夫人打来的。保子的母亲有病在身,他心想是不是病情恶化了,连忙接起电话……就用这句话做开场白吧。接着川上顺势说自己是一名汽车销售员,前些日子谷口先生告诉他打算以按月付款的方式买一辆车,可如今他们家遭逢不幸,这下子交易大概不算数了……并露出一脸困扰的表情。川上在银行跑外务习惯了,这番话说得自然又亲切,一看就是个推销员的样子,一只手上还提着一个公事包呢!说到毫不知情,正在川上眼前五十米远处走着的那对男女也不知道正被跟踪,还越靠越近地说着情话。走到杂木林的阴影处,女人还会忍不住偷亲男人呢!要是在电话里跟她啰唆,旁人很快就会听出不对劲。因此他故意表现出好像在和客户应答的样子。文子就是看准了他的弱点,才会打电话到公司找他的。“请您一定要继续努力。”久子拿起朱笔,流畅地批改他写过的字。男子出去的时候,往川上这边看了一眼。川上也看到男子的脸了。眉毛稀疏,下巴瘦长,这张脸真令人讨厌。然而,镜片后的目光却十分锐利。也许对方是意识到他的存在才会故意瞪他吧?脚步声终于消失在门外。“只有这次?”按下门铃后不久,胜村久子那张高雅的脸立刻探了出来,这次她马上说了声“欢迎”,将他迎了进去。久子如此说着,拿起朱笔一挥,示范了几个坏榜样给他看。阴沉老板不在的时候,就会换这位妖媚的老板娘坐镇店内。川上每次去都会先从店外窥探里面的情况,只有老板娘在时他才会走进店里;也只有她在的时候,他才会买书。“有关系,大有关系。她老公玩弄了一个女人,她当然要共同负起责任。”(放弃那件和服吧?趁早死了心吧!)(“我讲的话竟一字不漏地登出来了。”——这记者也真是的,干吗连废话都照实写出来?妻子和记者合力把绳子套在我的脖子上,再从两边用力拉紧!)在那张轻浮的面相背后,隐藏着冷酷的性格,这种人是天生的罪犯。最后以买卖赃物这等小罪被判刑几年,他肯定会很庆幸吧。今后说不定还会在什么地方碰见久子,到时候一定要装作不认识她。在那幢房子里他只见过久子,不曾留下任何证据。今后他要当做此生都没见过久子,这可是攸关性命的大事。就像往常一样,久子来应门了。她开了锁,把格子门拉开一条小缝,从里面往外窥探。某天晚上,老板算准适当时机把尸体搬上车,载往相模湖畔丢弃。是这样的吗?时值盛夏,尸体腐烂得快,总不能一直藏在家里,一旦尸臭变浓,说不定连一楼的卖场都能闻得到。翌日,他马上打电话到久子的住处,却还是只听到空虚的嘟嘟声,不管打几次,结果都一样。下次跟文子见面时质问,她马上会说:“哎呀,对不起,我在店里被客人灌醉了,没办法一个人回家,所以妈妈桑让我住在她那里。”或是“那天晚上我在店里某位小姐的家里睡下了”。她还会清楚地说出入名。“这里很安静吧?”“没办法,天性使然。我这叫庶民娱乐,没办法跟你娘家,还有你那些姐姐的家庭相比。别的不说,我赚的就比人家少。”商店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每当与有业务往来的商店老板错身而过时,川上都会转向对方点个头。三人并肩沉默地走了好一会儿,约五分钟后,刑警看了看手表。又过了一个星期,川上经过时发现和服店外围架起了木板,里面传出敲打声。好像在施工装潢,不知道还是不是和服店。不过,生意这么冷清的店,就算重新装潢也不会起死回生吧?估计是改做其他生意了。川上照常去银行上班,只不过神志不清,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晓得。最基本的错误他竟然连犯了三次,一点都不像他。读过今天早报的同事纷纷聊起这件事,问了他一堆问题,可他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一整天提心吊胆的,担心刑警会不会突然从后门走进来,提他出去问话。15“师父出手就是不一样。”“八月十二日晚上,我来到文子的公寓,对她说开酒吧的钱已经有着落了,让她安心。文子刚开始还半信半疑,不过大概是以为自己的胁迫战术奏效,终于逼我向岳父家要了分手费吧,乐得像什么似的。我说十四日早上钱就会到,这次绝对没有问题。“可是,拖得太晚的话就不好了,我可是骗他说要去那里才出来的。”一瞬间,川上心中警铃大作,心脏扑通直跳。他不假思索地问道:“文子还活着吗?”问:你作案之后回到家里,心情如何?由于这条路有点弯度,转眼间前方那两个人竟然消失了。看那两个人的模样,八成是想躲在球场的阴暗角落,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川上一想到此,简直快抓狂了。若换作一对不认识的男女,他不会有任何想法。可是那两个人,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原谅。尽管如此,他还是走得很慢,没跟得太近。“不,川上先生,我们这次还是为了文子小姐的事来请教您。‘Lullaby’的妈妈桑要求我们无论如何得把人找出来,所以,为求保险起见,我们还要进行一次查访。”刑警以懒洋洋的语气说道。“没有。”川上也觉得有点过分,不过……文子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川上气愤之余,更担心的是她要求的金额。可是,如果让她看出自己很在意的话,她肯定会漫天喊价,狮子大开口。所以他尽可能露出莫测高深的表情。胜村久子现在在做什么?用相同手法把文子的尸体运出去以后(或叫人运出去),她依旧做着“那门生意”吧?不管保子如何反对,川上还是经常往小钢珠店跑。就在这家小钢珠店里,他遇到了肤色白皙、有着丰腴肉体的女人,并且两人成了好友。妻子反对他去小钢珠店,此时也只能说妻子的顾虑真的应验了。每当川上占着自己喜欢的机台努力敲打珠子时,那个女人就坐在他隔壁,好像也对他占的机器情有独钟。“咦,这户人家外面挂的不是书法教学的招牌吗?”“嗯……说学过有点太夸张了,其实我只懂得一点皮毛。学生时代接触过。”哈哈,妻子跑出去就不知道回家了,是吧?老板终于察觉到了妻子的异常,所以才会那么心浮气躁的吧?川上心里这么想。不管做丈夫的再怎么迟钝,此时也该起疑心了。不光因为妻子的频繁外出,还有外人所无法体会的、夫妻之间的微妙异状。“那这个星期天我们就去百货公司买吧!”“他们这样也算警察吗?到底有没有心抓犯人啊?”川上当时距二人一百米左右,于是赶紧躲进杂木林里。对方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他,他们紧挨在一起,边走边聊。川上刚看到那对身影,就认出女人是旧书店的老板娘,男人则是那个上班族。因为上次就曾在花圃附近尾随过他们,如今又在同一条路上遇到,当然很快就认出来了。事实上,在亲眼目睹过警方的办事作风之后,川上心里舒了一口气。“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川上克次先生吗?”“孩子他爸也要多保重身体呀。”保子嘴上这么说,心里倒没有那么担心。她对丈夫的健康有绝对的自信,也不认为自己的家庭会遭遇这样的横祸——不,应该说,她坚信自己天生好命,所以厄运自然不会降临在自己丈夫身上。这都要归因于她从小的生长环境,让她凡事都以自我为本位思考。原本川上想走进店里,但看到一个客人都没有,老板又皱着眉头、低头看着杂志之类的,他说什么都不敢进去。老板宽阔的额头泛着油光,塌陷的眼窝和瘦削的脸颊却笼罩着一层阴影,怎么看都是一张阴险的脸。川上再度过其门而未入。难怪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八成都是被老板散发的阴气吓跑了。每年离家出走或失踪的人口有好几千名,只要尸体一直不被发现,文子就也会变成这类失踪者之一。曾经和她有过关系的男人即便发现淫荡的她不见了,也只会一笑置之吧。那些男人和自己一样,一直被文子勒索,生不如死,她的消失对他们而言不啻是一种解脱。5“你还真教我目瞪口呆哪。那你是打算一毛钱都不出啰?”文子的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我又没说一毛钱都不出。问题是,这么大一笔钱我根本拿不出来啊。你也要想想我的薪水有多少嘛。”但文子死不承认,她坚称:“就是你弄的!除你以外,我没跟任何男人睡过。”久子落落大方地把他迎了进去,利落地修改他的字,再不慌不忙地走出房间去看其他弟子。川上鼻子凑近嗅了嗅,却只闻到淡淡的线香味。“唔,我累坏了。今天银行同事也一直在问你的事。”“用不着这么着急回去吧?”男人说。“偶尔改变一下气氛很好啊。”但车子迟迟无法前进,这条路很堵,但像今天这样的情形实属罕见。他心想,会不会前面发生车祸了?车子走九*九*藏*书*网不到一米就又停下来,对向的车阵也很混乱。“不,那样的孩子我都推掉了,我的学生大部分是住在附近、热心求学的大人。”难怪从没在她家门口见到过小孩子。“真的没办法再多收我一个了吗?”终于找上门了,川上心想。他最近都没去“Lullaby”,以至于差点忘记还有妈妈桑这号人物了。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不打起精神应付可不行。分赃完成后,会有洗衣店的小货车来家里把货运出去,再送到各人的家中,这还真是个好方法。想来也是,每次聚会结束后,一群人各自拎着包袱走出去的确奇怪,不管多晚都会引来邻居的侧目吧?还有,回去的路上也存在着一定的风险。换成洗衣店的货车,大白天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运货了。之前川上一直误会她是开色情宾馆的,才会以为那是洗衣店来载运送洗的客用睡衣、被套、床单、枕头套等物品的。因为只能看到背影,又跟平常看惯的和服打扮不一样,所以一开始川上并不能确定穿套装的女子是不是老板娘,只觉得身材很像,发型也一模一样。“既然如此,请你给我一笔分手费。我马上跟你断得千干净净。”“衣服就是买来穿的,你就尽管穿吧!等明年再买新的就行了。”“一个人也没有吗?”文子一边走着,一边在后面低声问道。而那个男人受旧书店老板娘的逼迫,走投无路之下,在幽会的房间里杀了她。杀了人以后,他向久子和其他同伙坦诚一切。同伙们惊慌失措,可是为了保护组织,只有赶快把女人的尸体处理掉。就这样,尸体被送到了相模湖畔。他们应该也是用洗衣店的小货车运尸的吧?那辆小货车是厢型车,内部密闭,外侧则用斗大的字体写着不存在的洗衣店店名。可是,一想到胜村久子的人品,就怎样都无法把她家与幽会场所联系在一起。虽然她还称不上老太婆,给人的感觉却如落日余晖般祥和宁静。人们所说的“东京气质老妇”,就是指像她这样的女人吧!川上心里一直觉得,比起久子这个名字,还是久女更适合她。是谁呢?银行的客户里,有谁家的夫人长成那个模样?他在记忆里搜寻着。啊,对,他惊呼出声。接下来的上课日,川上再次来到胜村家。如今这个地方已不仅是他借习字暂时忘却烦恼的场所,而成为他好奇的对象:这里正发生着什么?是否留有谷口旧书店老板娘来过的蛛丝马迹?当然,这样的好奇心对川上的痛苦也有暂时的麻痹功效。另外,文子的尸体并没有被发现。如果是一桩命案,警方会更用心地调查吧?可是,如果只是像娼妇一样的酒家女不见了,警方自然没有全力投入的道理。那种女人总是随心所欲地更换身边的男人,没准此时正在社会的黑暗处讨生活呢吧?警方八成会这么推断。“我又没有要你从薪水里拿,你可以叫你老婆想办法啊。之前你不是说她娘家很有钱吗?既然她们家是有钱人,你去跟她哭穷不就好了?”比方说,外出服旁边摆着“晓云”、“海潮”、“春草”等名牌;以质料区分的则有“一越绉绸”,“盐泽捻线绸”或“纯羊毛”;至于和服腰带,则有“博多带”、“名古屋带”、“西阵”等;长衬衣也取了各种雅致的名号。纸帖上写着“春季和服上市”、“新货到”和“欢迎人内”等语句。让川上心仪的是,那些文字不像是专门画招牌的工匠写的,那字体韵味十足,让人越看越入迷。门外汉肯定写不出这种字,说不定是哪位与店主熟识的书法家写的。“这里可没有冷气,把上面的灯关了,就比较凉快了。”他经常想,不知和服店的未亡人怎么样了?说不定已经回乡下老家去了。不过,文子嘴上还是会关心一下:“没问题吧?我可不想造成你的困扰。”由于天刚黑,旧书店里还有三四个客人,川上便也信步晃了进去,假装在看店中央堆得很高的某作家全集,实则在暗中观察后方的老板。老板面前摊着杂志,视线一会儿落在杂志上,一会儿看向这边。他是那种可以一直坐着不动的人,今晚却有点魂不守舍,心不在焉。12“不就在那扇拉门旁边吗?”“可是,拖得太晚的话就不好了,我可是骗他说要去那里才出来的。”女人回答。川上以轻描淡写的语气问久子道:“对了,老师,我记得很久以前曾跟您问起是不是有一对男女来这里,老师说没有……”事实上也正如他所想,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星期过去了,警方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一方面跟女人纠缠不清,两脚都踩进烂泥里抽不了身;一方面又挂心旧书店老板娘的事,想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这到底是怎样的心态啊?如果真的为文子的事烦恼,照理说就应该没有心思管其他事情了。不管之前对她多么感兴趣,旧书店老板娘毕竟是外人,做了什么都与我无关,可为什么心里就是放不下她呢?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不过,其实这也花不了多少心思,相反,当我把焦点转移到她身上时,可以让我暂时忘掉现实的痛苦,也算是一种逃避。这跟我下定决心学书法的心态是一样的。与苦闷缠斗到最后,说不定会窒息而死,精神衰弱,搞不好还会自杀。我害怕变成那样,所以即使身处绝望,也要尽量去欣赏与自己无关的风景。这种心情,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了解的。”7当然,她已经不年轻了,不过三十二三岁的年纪,更让她浑身散发出一股成熟女人独有的风韵。丰腴的肉体被略嫌朴素的和服包裹着,反而增添了她的性感。事实上,川上在学生时代曾经研习过书法,虽然现在很少碰了,不过老师曾夸他很有天分。时至今日,那一手好宇仍让他不时受到器重。银行的告示总是由他来写,分行经理准备送人的贺匾挽联也请他代笔。就这样迎来了新的一年,接着春天变成夏天。川上虽然尚未完全解脱,但毕竟负债额已经减轻了不少。“你说车子?”那名欧巴桑大感意外地看着川上,“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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