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红绿灯需要送你一颗子弹 mobi。

过红绿灯等红灯的时候要打右转向灯吗?_百度知道
过红绿灯等红灯的时候要打右转向灯吗?
我有更好的答案
过交叉路口不管是不是等红灯,你的车辆需要右转弯就必须打开右转向灯,如果你的车辆需要左转弯就只能打左转向灯,直行就不能打任何转向灯。还要注意走在自己相应的车道,不要压线行驶,注意避让其他车辆和行人,做到一慢二看三通过。
其他1条回答
为您推荐:
其他类似问题
您可能关注的内容
转向灯的相关知识
换一换
回答问题,赢新手礼包
个人、企业类
违法有害信息,请在下方选择后提交
色情、暴力
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远方的红绿灯_参考网
远方的红绿灯
冯文超,辽宁黑山县人,大专文化,长期在青藏铁路工作,当过记者、文联秘书长。著有小说集《天路故事》、散文集《天路小景》等,散文作品曾获铁路文学奖、《散文》杂志新人奖等。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一人生当中充满许多未知的变数。突然让舒强去当记者,事先毫无征兆,这让他一下子有些懵,半晌转不过弯来。当然,对这行他倒不是完全没信心。从文字上说吧,他也是进修了几年中文系,业余文学创作有好多年了,也小有成果,在省内外报刊上发表过十几万字的小说、散文,虽说没出什么大名,但在彭州铁路局的几十个作者里还是扳着指头能数得上的。要不是这点小资本,他也不会混到古城分局机关里来坐办公室。本来干秘书工作好好的,感觉不错,穿梭于领导之间,跑现场,写材料,杂七杂八的活都干,虽辛苦,但很风光,混好了能弄个一官半职。尽管舒强对做官不感兴趣,但还是愿意干下去的。可让他去干那个背着照相机、拿着本子和笔到处跑的活?为什么不选别人选自己呢?是自己哪件事没做好,得罪了哪个当官的吗?现在,舒强和主管宣传的古城铁路分局党委副书记徐如春坐个面对面,答案马上要揭晓了。在那间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里,徐书记亲自给他泡上茶,那是上好的毛尖,杯子里绿汪汪的,这叫他很心热。这种待遇对一个跑腿的小秘书来说,真的是受宠若惊,他有些不明白甚至于惶恐不安起来,更觉得变数重重,难道有什么事要发生吗?是福是祸?徐书记明亮的老板桌后墙上挂着一幅书法,写着:制怒。这两个大字遒劲有力,落款好像是个有名的书法家,也不知是赠送他的还是他自己搞来的。舒强一怔,没明白啥意思,不少人房间里挂的书法都是诸如博览群书、淡泊如水、难得糊涂之类的词,而这句话叫人费解。后来才听说是徐书记觉得自己脾气不好、爱发火,就请一位书法家写了这句话自诫。这位已届知天命之年的领导是个工作狂,外号疯子,他毕业于彭州铁道学院,由于有海外关系,文革中吃了不少苦头。但这后来又成了他升迁的资本。舒强的老爸是个老火车司机,和他共过事,提起他就很感慨:没有人想到他以后会当官。那时他很年轻,很不起眼,在下属的一个段里当锅炉工,邋邋遢遢,穿着破棉衣,扣子掉了,就用一根绳子拦腰一系,和民工一样。每天的工作就是把煤一锨锨送进炉膛,饿了,就在火边烤个馒头吃,总是低头不语,有人同情有人瞧不起。改革开放后,重文凭、落实政策,他先是当了技术员,后来被提拔为车务段副段长,再后来就调到古城分局当副书记,为人很和蔼。与舒强谈话时,也不是高高在上坐在老板椅上,而是走到舒强面前挨着他坐下,笑眯眯地望着这个年轻人:小舒啊,你文笔不错,你发表在《古城日报》上的散文《啊,高原铁路》我看了,很有力度,很有灵气。你是大有前途的!你现在当秘书,到现场的机会少,眼下有一个让你深入生活的机会。徐书记停顿了一下,看看舒强的反应,见这小伙子精神振作起来,全神贯注、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就放下心来,说:彭州铁路局《铁道报》驻古城分局记者贾林调走了,缺一个人。这个活不错,一个人一间办公室,无冕之王啊!不少人都找我想干这个活呢!我推荐了你。这是有前途的活,好好写新闻,宣传好这条高原铁路,叫领导满意。你看贾林,才干了不到四年就提拔了,这不,调到车务段当工会主席去了。哦,是这样?看样子自己多心了。但这种热情和礼遇让舒强不明白。本来他一个小秘书,这个级别,组织部门找他谈一下,给他一张打印好的命令就足够了,哪里用这么高级别的领导来找他谈?舒强觉得徐书记是在彰显自己的亲民意识。但他还是隐约觉得可能是自己没有干好这份工作才叫他走人的,从秘书室出来的都是官,约定俗成,就像一棵树,直直地生长,可也有长出斜杈的时候,就像自己这种情况,不由得心里有点沮丧。事实上,他觉得徐书记没说真话,不是不少人争着干记者这个活,是机关里不少年轻人不想干这个活。这行另类不说,动脑子写稿点灯熬油,是苦行僧的活。贾林走后,位置空缺了一阵子,机关不少年轻人议论谁会接替,都说这行苦,想混出点名堂的人千万别去,說贾林才干了两年,头发就掉光了。现在,徐书记说让自己来干,是看自己笔杆子还可以吗?人尽其才,真是莫大的信任啊!他立即表示同意,本身他也没想到爬上官位,对做官他也没这方面的嗜好,只觉得能有时间让自己发挥写作爱好就行,搞新闻和文学应该不矛盾,海明威和马尔克斯都是诺级的大作家,他们也都当过记者呀!舒强同意接手时,机关里不少人善意地劝他别干,并举贾林变和尚头的例子。舒强不屑这种说法,说贾林就是那品种,不干记者也会秃顶。也有人说通过记者这个桥梁和领导多接触,多给领导抬轿子,通过这个途径走仕途,脑瓜要活。舒强却不以为然,觉得当记者和做人一样,要正直点、真实点,不走歪门邪道。仿佛是官运亨通,徐如春和舒强谈话后没几天,原分局长调走,由他接任,坐了古城分局第一把交椅。可上任没几天,也该他倒霉,古城分局发生一起油罐车在隧道里脱线起火的事故。舒强第一次参加这样大的抢险场面写报道,心里没底,他认真采访,励志苦情,忙活了好几天,把稿子写好发给报社获得通过,才定下心回到家里。妻子凌艺上下打量他,问,空手啊?他愣住了,还要拿啥?人家隔壁也去抢险,人家还是工人,拿回来两盒奶油饼干!舒强恍然大悟,工地上是给大家准备了不少吃的喝的,专门有个大帐篷装食品。他是光顾着采访,只吃了一盒盒饭、喝了一瓶矿泉水,没想着拿点什么,就对她解释,抢险是大事,我刚当记者,得把稿子写好,哪能想着捞实惠的事?再说铁路局的大局长刘焰来了,还有分局徐如春局长都在现场指挥。凌艺哼了一声,徐如春!他老婆也经商,铁路上不少事她都插一手,你还不知道吧?下边不少人都这样说呢!哦!舒强想起来,机关里是有这样的传言,自己没亲眼看到,所以没上心。他想起在抢险现场徐如春对刘焰毕恭毕敬的神态。因为这次出事故,刘焰狠狠批评了他。有人说,背着大家,徐如春痛哭流涕作检讨,他真害怕头顶这个乌纱帽被摘。想想也是,没了分局长的位置,他老婆在铁路这个地盘上还能挣上钱吗?
对于私利,舒强真的不怎么上心,就说现在住的这个安远小区,真是离上班的机关太远。以前骑自行车上班,冬天下雪路上有冰经常滑倒摔跟头;轮胎也经常被扎坏。妻子凌艺经常发牢骚,说机关里不少人都调到离机关近的好房子去了,这边现在住的都是没门道没本事的工人,成了纯工人住宅区,没有一个当官的,就剩你一个工人不工人、干部不干部的还在这儿,还住着最顶层。每天爬楼梯累得半路总得歇两次,现在还年轻,将来呢?她说他们电报所一个住六楼的同事听说她住七楼,吃惊地喊:真高啊!眼球都凸出来了,很恐怖的样子,好像是住在月亮上似的。隔壁这家人聊天也和别人说,他和记者住邻居,别人也吃惊,说他那种身份的人也爬楼顶吗?我本来就不是官嘛!但也理解妻子的心情,叹口气,想着上班确实太远,不方便。这里最早是郊区,是菜农的聚集地。分房时他几次想开口,但都心怯怯的不好意思,想着自己刚当上记者没几天,活还没干好,怎好跟领导说私事要照顾?舒强望着凌艺,这个女人让他总会想起认识她的那个美妙的白天和傍晚。那时,他在办公室上班,被抽到一个临时的办公室出简报。一天中午累了躺着,忘了关窗子,结果感冒了,浑身发热、发软,躺在那张供临时休息的床上爬不起来。这时她来送电报。以前他到电报所发电报见过她,清汤挂面似的长发,穿件牛仔短衣,里边套着洁白的羊毛衫,又素净又雅气。当时他发的是局长签发的电报,是千篇一律地要求分局管内单位做好什么工作的内容。姑娘接过看看说,你没写发到多少单位啊?他大大咧咧说,你们还不知道多少单位吗?我们不知道!你写清楚啊!就这样拌起嘴来,觉得这个小丫头还挺厉害,他只得服输,重新在电报上写清发送单位。这回他病倒了,她望着他,乌黑深邃的大眼散发出怜悯的光芒,两条秀眉皱起来,关心地催他,快去医院哪!不要紧,我已经吃过药了。下班后,他想找个饭馆吃点饭,结果她看见了。说你不要买了,我们宿舍几个姐妹做面片吃,多给你下一碗就行了。她让他在办公室等着,她真把热腾腾的面片端来了,里边有粉丝、木耳、鸡蛋,还滴了醋和香油,真可口!他吃着,遗憾地说,再有点辣子就好了。她说,你感冒上火,不能吃辣椒啊!这个小丫头,不光厉害还挺体贴人的。再次碰到她时,是在火热的高原初夏,古城铁路分局的院里花木稠密,大朵大朵的牡丹开了,富丽堂皇,而玫瑰花苞微吐一点诱人的红蕊,一股浓郁的香气熏得人沉醉,远远地看见她穿着碎花连衣裙,袅袅婷婷地走过来,见了他,头一歪,大秘书,问你个事?说吧!他笑着望着她,感觉这小妞是个亮点,望着挺养眼的。《古城日报》上的那篇散文《啊,高原铁路》是你写的吧?是我,多提意见!还不错,看不出你还挺有才的。舒强以前伏案读书做文,一心想成名成家。对于爱情,他也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很向往《聊斋》里的男女情爱故事,书生烛下读书,突然香风飘荡,一个美丽女子姗姗而来,给他倒茶,表示爱慕。但一定是人,不是鬼狐。说起来也怪,都啥时代了,他还这样想。有人说他书读多了,呆了!沉缅于古典馨香里拔不出来了!他解释,不是讲穿越吗?不是穿越到古代,就是穿越到外星人去。我觉得做人就要真诚点,有点本事,让女人瞧得起。现在,这个女子来了,走进他的视野,他越看越觉得贤慧像红玉、可爱像婴宁、顽皮厉害像小翠。再后来,两人频繁交往,慢慢有了感情。二这些天,舒强在办公室里一直思索,觉得记者的活儿并不好干,这个活儿并不完全是写稿的问题,还有好多弯弯绕在里边,自己学不了贾林的圆滑。他又猛然想起贾林的前任,那个叫邱刚的记者,外号石头,那是个敢碰硬的家伙。但他在这屋里只当了一年的记者,椅子没坐热就败下阵走人了,原因是当时分局实现了安全1000天,要庆贺一下,除发奖金外,还搞了一个庆功宴,把有功人员请来,一共开了几十桌,热热闹闹地吃喝庆祝。此举被下边的工人称之为座山雕的“百鸡宴”。当时舒强做秘书,也参加了这次吃喝。分局长挨桌敬酒,到他这桌就说,办公室的同志辛苦!当时他就看到邱刚端着酒杯、戴著墨镜,神情严肃地四处转着。后来听说分局长和书记挨了上级批评,给了处分,是因为邱刚给上边写了篇内参,说古城分局用公款大吃大喝。而这也给他埋下了祸根。邱刚自己也不拘小节,好多小辫子被抓住,比如他是单身,洒脱不羁,住在办公室里,常常睡到日上中天才起床,别人都要去吃中午饭了,他才端着脸盆,肩上搭条毛巾一颠一扭地去厕所接水洗漱。还很前卫地蓄起怪模怪样的头发,有几片头皮屑在发尖摇摇欲坠。有一次他和分局的几个干部乘火车去沿线,那几个多是没结婚的年轻人,睡的都是上下卧铺,晚上不睡,聊起天来,聊着聊着就说到女人身上了,邱刚大言不惭地炫耀自己和好几个女孩有过性行为,一副玩得潇洒的得意姿态。另一个反驳他,说这事不在搞得多,而在于少而精;又说自己的老婆在医院工作,能拿到一种超薄的避孕套,感觉很好,可以给大家试试。这些话被人记下反映给领导。再是有些不该他管的事也去管,局长打电话批评一个干部时,他恰好在场,就推波助澜地大喊,撤了他!而后局长和书记等一些主要领导见了他也冷着脸不搭理,他没法再呆下去。报社里有人赞赏他,尤其是经营部的魏图,很想当记者,但文笔不行,看着舒强文绉绉的,他就常开导他,你应该跟邱刚学。舒强知道,魏图欣赏的不是邱刚的直率,而是邱刚的过激部分,觉得他真权威,把记者的权力用到极限,让别人害怕。舒强这才觉得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个什么位置,一个墙旮旯角而已,被挤在这里。和地方报社的记者不同,他们可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惹了麻烦也可以跑,捅了谁就捅了。而自己的报纸是一张企业小报,也不发行到社会上去,只是内部人看看,自己本身就归彭州铁路局管,处在铁路局和分局的夹缝里,伸展不开拳脚,写稿也总是报喜不报忧,而每次开会,主编老霍又强调,好像语重心长似的,说要和分局搞好关系,不要发生不该发生的事。言下之意,别像邱刚那个下场。而老霍的前任主编是袒护邱刚的,古城分局把他挤走后,还是力排众议,大胆起用,又把他调到另一个分局当记者。但邱刚还是那个脾气,又是为什么事仗义执言,引起一场波澜,那边领导也不高兴,觉得他是个麻烦制造者,弄得别人不断担忧和恼怒,就撵他走。这边古城分局领导听说后很解恨,说这个人就是不成嘛!到哪都是一泡骚。而邱刚也憋气,干脆甩手不干,下海经商去了。
就这样神思悠悠地想着,电话响了,是羚羊谷工务段副段长高光献打来的,说看过报纸了,舒强写的抢险过程的整版通讯文采不错嘛!接着他带着无可奈何的口气拉着长腔说,我也出了点事!舒强吃一惊,你怎么了?那个烟的事!有人反映说我趁着混乱,以大家的名义,搞了几条烟。这真叫人哭笑不得。高光献带着人在隧洞口用水枪灭火,一个工人见火势迅猛,灼烤得脸皮像裂开般疼,就腿一软,要栽倒,高光献一把抱住他,喝道,这是哪个单位的人?送下去!后来火灭小歇时,不少民工、职工摸口袋,有的烟被火烤坏,有的被挤碎成末,送到鼻子边贪婪地闻着,恨不得把烟丝放到嘴里嚼。他深知这些烟民的瘾大,不抽难受,没精神,就跳起来,说,弟兄们,我给你们找烟去!他直奔那个装食品的帐篷,进去就喊,找点烟,给洞口抢险的弟兄们抽!人家见他是个干部,给他一条加长过滤嘴红塔山。这在当时是好烟。他却推开,说民工们没烟抽,这点不够,多找点。人家一听,有些犹豫。他火了,铁路民工不是人吗?他们在洞口拿命在干活,就一盒盒饭打发了吗?后来他要到三条红梅。这件事舒强印象很深,觉得他是布衣草根段长,好样的!就和他聊了很长时间,有点一见如故的感觉。所以说现在正直人难干!聊了几句,舒强放下电话,又陷入思索中,哦,百丈红尘中,每个人都在生活中寻找自己的位置,只有浑浑噩噩的人在随波漂流,我的位置在哪里呢?在偌大的古城铁路分局,管辖着那么长的一段铁路,几万人的单位,特别是这座办公楼里,竞争也很激烈,好多人为了混一官半职而竭尽全力,不惜代价,削尖了脑袋往上爬,因为当官是第一首选,上去了就有好处,有权有钱;如果好多年爬不上去,那就被人瞧不起,认为没本事。这年头物质第一,势利眼的人太多。当秘书时,舒强就把该干的活干完,业余时间看看文学杂志,写点短稿,登出来就感到精神格外充实,从没像别的人那样有目地地靠近领导、吃吃喝喝、送礼拉关系。这样,他在秘书室里就显得有点异类了,加之他太直率,处事不拐弯,因而办公室那些同事,杂七杂八的那些司机、文档、烧开水的、送信的都在背后议论他,说他在办公室干不长,更当不成官。这些人眼里,上去了就是有本事,上不去就是没本事,没有什么第三条路。办公室章主任曾经正儿八百地问过舒强,你写稿一年能挣多少稿费?舒强说,我是业余爱好者,又不是名作家,一年发几篇短东西也就几百元。章主任听了呵呵笑,再不说啥。潜台词可以猜得到:几百元也就一顿饭钱,头发还掉了不少。舒强接着说,不在乎钱,我爱好这个啊!现在自己是有这个梯子了,干好了,多写些拍马、给领导脸上抹粉的稿子,不想干时让领导给自己安排个好地方,像贾林一样弄个副科,也算中级干部了,有个归宿,势利眼们也不会这样瞧自己,但自己的脾气行吗?他觉得自己和高光献很投缘,但这样的人明显吃不开。想着自己从秘书室出来,肯定还是哪点没干好,领导觉得他不适合这个岗位。越想脑子越乱,想清静一下,就出门到院里转了一圈,看见花圃中那些花木都浓郁碧绿,玫瑰绽苞怒放,一片生机,很可爱。哦,又一个高原初夏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走来了。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些。回到办公室,电话响了,是记者部主任尤兰,他告诉舒强,报社要开记者会,让他明天早晨赶到。舒强说,主任,透露点会议内容。尤兰哈哈大笑,说,是表扬小舒,这次火灾事故报道很辛苦。舒强说,别开玩笑了,现场的工人更辛苦,有的脸被火烤傷了,有的抬枕木把手弄破了,流了血。我写得太少,愧对他们!尤兰说,别谦虚了!三从古城坐火车往东走四个多小时就到彭州了,那里地势明显比古城低了一些,喘气也舒服些了。舒强觉得有下了一层楼梯似的感觉,不禁感叹在高原上工作真是辛苦,海拔高喘气难,特别是那些围着两根钢轨转的铁路工人。大气、浑黄、宽阔的彭河从这个城市边缓缓流过。街道两旁的槐树枝繁叶茂。舒强很高兴,一下子被这初夏的动人景色迷住了。挤在人流车流中,他往铁路局走,不用坐电车,一路看风景,几站路就到了。他想先去吃碗排骨面,彭州的排骨面很有名。舒强正吸溜溜吃得满头大汗,抬眼见进来一个人,觉得眼熟,仔细一看,正是邱刚,真是巧遇!他蓄着时兴微卷的长发,板板正正的西服,很上档次的料子,这行头,真是做生意发了。哈哈,没想到碰上这个前任,他很高兴,连忙招呼道,邱老板!邱刚也没想到在这里碰见自己的继任者,大喜过望,连忙应答着,他一只手提着一桶油漆。舒强笑问,要装璜房子啊?哪里!朋友给的,你要就拿去!他还是那种豪爽仗义劲。他看看四周,说换地方,这里不能喝酒。把舒强拉到一个小川菜馆,要了一个泡椒鸡爪、一个豆豉凉瓜,两大玻璃杯扎啤黄澄澄的冒着白沫。舒强推辞说,下午开会,喝得脸红红的不好看。你还是高原人吗?邱刚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接着数落道,我也知道你老弟是很正直的人,但正直惹祸。悲剧都从执著开始。这是哪位名人说过的话?聊到他怀念的记者生活,邱刚叹道,战胜不了自己,战胜不了强大的传统势力,就边缘化了。这好像也触到舒强的痛处,他也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啤酒。徐如春这个人很厉害!邱刚说,别看我在时他只是副段长,后来当副书记,他有经济头脑也有政治头脑,他爬到分局长位置是早晚的事。你知道我写内参捅百鸡宴的事吧?当时他很高兴,因为后来局长被调走,班子调整,就等于是给他腾位子,他当上了副书记,这是他仕途的关键一步,所以他并不怎么恨我。还有一个原因,后来我才知道。就是当时吃的那么多的海参鱿鱼,都是他老婆给机关食堂进的货,价很高,小赚了一笔。当时她刚起步,从小做起。他老婆是市里卫生系统的干部,管多种经营。他当时是车务段副段长,还没跻身于分局领导班子里,动静不大,所以大家也没在意,想着人家是正常经商嘛!邱刚眯起眼睛瞟继任者一眼,好像藐视他不知内情一样,别看我不在了,好多事我还是知道的,你从秘书室出来当记者,为啥呀?他故意卖关子不说。
徐副书记看我文笔可以,就……文笔不是事,这行谁锻炼锻炼都能写。是你得罪他了!我怎么?没啊!有次开会表彰,是工会还是哪个部门?我记不清了,要发奖品,让你把参加会的领导名单提供一下,给奖品。你漏了徐如春。是啊!但他说有事,没参加会啊!舒强想起来了。是的,他去了,在会场打个招呼就出来了。可是奖品你没给,要是会来事的人,领导只要沾一点边就给。你太认真了!那个奖品就是个小钢精锅,就为了区区一个十几元钱的东西就这样?书生啊!他倒不完全为那个锅,但你在他眼里是不会来事的人。舒强一下子懵住了,他半天缓不过气来。真没想到啊,这是真的吗?如看了尤奈斯库的荒诞剧一样,常规的思维被颠覆了!眼前又浮起徐如春和蔼可亲地和自己谈话的那一幕,如是这样,那和蔼可亲也变成笑面虎了,叫人胆战心惊!这是秘书室的人推测的,他们把领导摸透了。是小阮吗?舒强问。别猜了。官场的事,舒强觉得自己的确不如小阮,他虽话不多,文化不高,但机敏,头脑够用。自己常自傲地用文化这把尺子来衡量小阮,这的确是对方的软肋,但文化这东西,不是你读了多少书就行。想起一次分局在文化宫开大会,排队等着进场时小阮在徐如春身边,舒强在后。徐如春叼着根抽了一半的烟,突然不想抽了,顺手递给小阮,说了句,中华烟。小阮立即接过来塞进嘴里抽起来。这叫舒强很恶心,如果是自己,决不会这样做,而是接过来就捻灭扔掉。而另一件事就是小阮曾得意地对他表白过,你知道徐局长是怎样考验我的吗?我哪里知道?他把一叠钱交给我,说这是500元,你替我放到保险柜里。我一数,是600元,就对他说,局长,这是600元啊!从此,他很信任我。舒强觉得快崩溃了,怎么这样啊?舒强把邱刚当师长看待,毕竟人家是前任。他带着请教的口气说起这次火灾事故的采访报道,说起刘焰和徐如春。邱刚说,这次事故没撤徐如春,一是他刚上任,以前留下的安全隐患不能全怪他,二是他和刘焰的关系好,刘也在保他。他也深知权力的重要,要保住位子。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巴结他老婆了,他老婆经商的手会伸得更长的。邱刚喝得脸红红的,精神焕发,很有激情动人之处,话也滔滔不绝:我現在也俗了!也在和这些官僚们在拉好关系,有他们关照,生意好做,钱就自动长了翅膀自动往你口袋里飞。我现在和白丽萍也很熟,就是徐如春夫人,她给我一张名片,让我有事打电话。说我们老徐当他的局长,我经我的商,不同职业。买卖公平,愿买愿卖,跟他没关系,我没用他的权,没让他打过招呼。真是这样吗?你想想,白丽萍是个黄脸婆,又不是年轻貌美,要她公关也没资本啊!不说了。没想到这么复杂,邱兄,你变了。是啊,我随俗了,为了钱。我把这社会也看透了。有多少往事就在昨天……他唱起来。舒强见他喝多了,连忙站起来去买单,被邱刚拦住,掏出了厚厚的皮夹子……告别邱刚,舒强看看表,天!快两点了,要开会了!便急急往报社跑。记者部人不多,加上主任尤兰才共六个人,坐在那么大的会议室里显得空荡荡的,干脆就挪到老霍的主编办公室开吧,这样随意些、紧凑些。舒强喝得脸红红的进来,大家都盯着他,这叫他很羞赧。窗子东面是人行道,是通往铁路小区住宅的一条小巷,相对安静些。槐树和银杏树像大把绿伞撑着,几乎遮住半条巷子,大车进不来,只有少许行人,很幽静,而窗子正对面是彭州铁路局的办公主楼,刘焰大局长就在那里办公。舒强总觉得那明亮的大玻璃窗就像他的威严目光在闪闪烁烁。老霍并不是搞新闻的出身,以前一直做行政工作,后来才到报社。他颇有城府,泡泡眼的目光时而温和时而深不可测。他首先讲话,说要两个轮子转,一个轮子是让各位记者围绕着铁路安全这个中心写稿,及时报道各分局的安全情况。再一个轮子要转的就是抓好广告、专版,这些是给报社进钱的事儿。现在我们这个四开小报!几乎没人做广告,只能登个铁路职工丢失工作证的启事,收个十块八块的,那点钱连塞牙缝都不够。你们来开会,报社只能管一顿饭,没办法,穷嘛!老霍说现在是要更进一步改革开放,搞活经济,各单位都组织了多种经营机构挣钱。要解放思想,反左,上边有个领导也说了,进一步解放思想,放开胆子干!只要不开妓院、不搞军火、不贩毒,其它什么方法都可以,把钱挣回来就行。我们报社也有个经营部,但没实体,挣不上钱。记者面宽,活动能量大,有广告赞助的机会别放过。舒强忍不住问了一句,记者要多写稿啊!老霍盯了舒强一眼,有些不悦,上次舒强写的抢险通讯只拍了几张现场工人照片,没拍刘焰的,他质问舒强。舒强解释说想拍刘焰,但大局长一摆手,说多拍现场工人。他听了就训舒强,你脑子不会转个弯?他说你也拍。舒强当时的确有抵触情绪,想着出事故是坏事,你领导也有责任,还好意思登你的照片?老霍回答舒强说,记者发现挣钱的线索,然后由经营部去联系,都是报社的事,要多配合。老霍又启发道,我们是张小报,又是企业报,内部发行,影响力不行,一般是不会有人主动找我们做广告的。就利用铁路优势去搞,动动脑筋。他停住不说了,那意思是让大家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会餐在金羊大酒楼,点了不少好菜,老霍和尤兰给大家敬酒,说记者在一线,辛苦。经营部的魏图也去了,这顿饭由他买单。他是老霍调来的人,是老霍一个战友的弟弟。此人生性活泛,蹦蹦跳跳,目光四射,到哪里也不安分。他坐不住,东张西望,吃着吃着就不见人了。尤兰说起和魏图去一个单位办事,魏图要走捷径,带着尤兰这边钻墙那边跳墙,猴子似的,叫尤兰哭笑不得。正说着,魏图跑回来了,像发现什么大事一样眼睛炯炯闪光,他告诉大家说前边大餐厅有歌舞。歌舞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啊?但看魏图的表情就明白了几分。他进一步解释说,那些女孩穿得少、露得多。
大家一听,面面相觑,谁都不好意思去看。老霍更是愤然,说真没意思,用这办法揽客!后来,魏图笑着撇撇嘴说,要不是尤兰在,他早跑去看了。舒强想着,古城和彭州相隔也就几百里,可这里要开放得多,看那满大街花花绿绿的大广告如火如荼,就知道有多热闹!吃着喝着,魏图贴着舒强耳朵说,你那里我准备跑一躺,有了提成我俩对半开。主编和你们尤主任都同意了。这叫写稿创收两不误。四舒强回到古城分局,坐在那里写稿,脑子里想着报社布置的搞创收的事。他想起许多报纸都在搞创收,一家省部级报纸,舒强和他们打过几次交道,投过几次稿,一般稿子置之不理,但如果是写领导的稿子,马上有编辑打电话来,很热情,说文笔真好之类的话,然后就说出关键词,说能掏点专版费不?告诉一个账号,而那账号一查又是私人账号;或是说,我这里有张发票你们能报不?不多,也就几千元。是我们几个编辑出去玩时花销的。舒强挺生气,觉得有股和人做交易的耻辱感,就干脆地说解决不了,把电话挂了,最后稿子自然也见不了报。现在的世界,好像都是为了钱,人都为钱疯了!他考虑来考虑去,觉得没必要理魏图,自己还是好好写稿。突然又想起高光献这个人,觉得他很有魅力,应该接近他,聊聊。就独自一人跑到羚羊谷工务段来采访。高光献在开会,让舒强等一会。舒强就一个人在工务段段部转悠。这个地方原本很荒凉的,只有羚羊和牧民,是高原铁路通过这儿而修建的一个铁路生活区,盖了不少楼,医院、学校、商店什么的都有。这个季节绿树成阴,鲜花盛开。那树大多是高原树种,新疆大叶杨最多,叶片很像枫叶,带齿边的三角形,很精致,如人工裁剪过一样,风一吹,翻起的背面像抹了银粉一样洁白,又如一片细碎的雪花在飘舞。花儿呢,大多是八瓣梅,细细的长长的秆茎,如少女腰肢般柔软,花分八瓣,或粉或紫,蕊儿黄粉粉,美丽中带点妖娆,在风中摇曳着,很妩媚。在这种荒漠地方,就是一小块绿地也像珍贵的昆仑绿玉,真的能起到缓冲作用,稳定血管里的血液,养眼养心呢!一个俄罗斯诗人说过,树是我们艰难岁月里的女友。高光献出来了,拍响巴掌招呼他,大记者来了!舒强说没想到这里被你们建设得这么美!高光献感叹,说刚来时,这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戈壁滩,起风时黄沙如烟弥漫,看不见人,无风时太阳紫外光热得能晒死人。地上荒凉得都是芨芨草和披碱草,再就是卵石砂僵,空荡荡的叫人心寒,他冒著风沙去车站接新分配来的工人,可那些人一到这里,行李都不想放下了,女工们更是互相抱着哭,觉得没心在这里扎根干活了。当时他就想,这样的地方能呆住吗?拢得住人心吗?得改变环境啊!他去附近找放牧的老乡调查,他们讲这里种不成树。分析土质,发现是盐碱土,就换土,用汽车从远处拉来土,又找了不少羊粪等肥料。终于,星星点点珍贵的绿色终于升出地平线。当这些苗苗长大时,有些工人盯着看,竟欢喜得流出了眼泪。他带着舒强来到一个装修得很气派的两层小楼,这是段招待所。他的家在古城,自己单身住在这里。他喊了一声小苑。一个姑娘快步跑过来,细身细腰、欢眉大眼的,手里的钥匙叮当响着,喜滋滋地望着他俩。安顿好后,高光献对姑娘窈窕的背影一努嘴,高兴着呢,户口解决了,接班上班了。他说到这条艰苦铁路新线的这些工人,大多进来是有条件的,是为了解决家属农转非的户口才来的。上头也有许诺,一步步落上户口。为了这事,他陪管户籍的人喝酒都喝得胃出血了。有些人还说我大吃大喝。他领舒强到他住的房子里。屋里倒是收拾得清清爽爽,感觉这个粗敦敦的汉子生活上很粗心的,就有些惊讶。对方说是苑霞帮他收拾的。看见屋里书籍不少,还有一个DVD放像机,上边堆着不少光碟,枪战、武侠的都有,还有历史故事片。舒强翻看着,突然见里边有张三级片,上边有个露点女人的图像,很刺激。就举着问,你还有这爱好?猝不及防地,副段长黝黑的脸马上泛红了,出现不相称的羞涩,像被点了穴一样。他低头解释,长年累月在这高海拔地区呆着,寿命肯定缩水。我看了,退休回内地的那些老工人很少能高寿的。肌能也减退了,缺氧,肺活量大,心、肝、肺都变大,三大一小,底下那东西变小了。老婆不在,有时想试试那功能行不行,就看看这碟刺激一下看有没有反应。一股难以言说的灼热涌上来,舒强也觉得自己脸红了。他说话有些结巴了,这玩意,还……是不看为好。他觉得,这个人在自己心中突然有一点点降格。但他欣赏高光献的直率,他是把自己当知心哥们的,不像别人会矢口否认,装正经。是啊,我还是领导干部呢!就是有一百个理由也都不正当。高光献捏起那张薄薄的电子光碟,像赌气似的用力一掰,啪的一声尖利的脆响,碎成几小块,被扔进垃圾桶里。这一瞬间,两人都很尴尬。五吃完晚饭,舒强和老婆通了个电话。问家里有事没?凌艺回答说你还好意思问,你什么时候管过家,你说说?又说学校请家长,他不在家,她去了。老师说女儿的学习成绩又下来了,老师说她贪玩,偷偷看小说。舒强直想笑,怎么这和自己小时候一样啊!就说老婆啊,看小说不是坏事,就是要引导她首先把功课学好。等我回去给她父训一番。手机刚关,又响了,是魏图。舒哥们,你在哪儿?我已经到戈壁新城了。你来找我,我住阳光酒店,你来吧,给你留张床,霍主编和你们尤主任让你配合我拉广告。稿子要写,但广告也要拉,要不弟兄们缺银子啊!看这儿地方虽小,倒是挺繁华,这么多桑拿水疗,灯红酒绿啊!就是口袋里空空的。你来,我请你,用我的私房钱。舒强给记者部主任尤兰打电话询问此事,她回答说是真的,主编让他配合魏图,她叹口气,说没办法。言下之意,她还得听主编的。她用无可奈何的口气劝这个小老弟,那你就跟他跑几天吧!没办法,舒强只好再硬着头皮打电话给凌艺,说自己跟魏图拉广告当马仔去了。想着老婆会不高兴,但没想到凌艺很欢喜,说这才是应该干的事。大概她想着会有一笔不薄的提成。
舒强有气无力地说,你怎么也变成这样了?他觉得她不再是看他的那篇《啊,高原铁路》时的那个女孩了。看这世道,谁不为钱啊!你看家里这个样,房子也小,人家的屋里大屏液晶电视、全自动洗衣机,啥都有,看看你有啥?还有孩子,将来考上大学也要花钱,你不攒几个能行吗?现在光靠工资不行,马无夜草不肥。舒强叹着气,觉得原来是想多呆几天,和高光献一块聊聊挺惬意的,没想到来个了这活儿。他只好乘火车去戈壁新城,和魏图会面。魏图又给他打电话,带着兴奋的口吻说,你快来吧!有个人要见你。舒强问,哪一个?徐局长夫人,白丽萍。他见我干什么?舒强吃了一惊,有些迷惘。是我跟她说的,说你要来,她说听说过你,小伙子文绉绉的,很老实,不错。她到那儿干嘛去了?当然是做生意。你来吧,她要请我们吃饭。要说戈壁新城这个地方,也是挺邪的,它的四周有丰富的资源,石油、矿石、石绵、盐湖。磁石吸铁般吸聚了大批生意人,有的人做得风生水起、日进斗金。小小的城市,竟然应运而生出200多家歌舞厅,酒楼、宾馆不计其数,晚上霓虹四射,夜夜笙歌,被称为戈壁的小香港,苍蝇见血般吸引了不少人来享受。据传以前有个川妹子想到这里淘金,先坐车来考察,一看这里资源多,而本地人不开化,钱好挣,大喜过望,就给家乡亲戚发来个言简意赅的电报:钱多、人傻、速来。这个笑话在网上广泛流传。舒强到阳光酒店和魏图会合后,就去拜见局长夫人。地点在一家酒楼包间。局长夫人很有风度,皮肤白皙,穿着一身套裙装,大方、得体。但毕竟上了点年纪,皱纹不少了。她握着舒强的手,客气地说,大记者!舒强回答,怎么敢呢!同席的骆总在这里可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他是戈壁新城负责铁路多种经营的老总,器宇轩昂、身宽肩阔、目光炯炯,他热情地和舒强握手。在没来之前,舒强就听人说过骆总,说他做生意风生水起,好生了得,很有经济头脑。说一次为争一个古城来的老总,做成一笔大单生意,许多商家都备了酒席等待,也打听了这个老总的爱好,准备投其所好抢单,各路诸候兵戎相见,看鹿死谁手。但骆总没备酒席金钱美女什么的,就在一干人剑拔弩张时,他却偃旗息鼓,反而开着大奔离开了戈壁新城。有人想着他可能考虑竞争不过,一走了之,挣个面子,谁知他就在戈壁滩的路上截住了那位老总的车,两人交谈了一阵,双方击掌,就在车上把合同签了,叫那些想抢肥肉的同行大跌眼镜。魏图悄悄向舒强耳语,说骆总和白丽萍很密切,这当然是徐如春的面子,生意上也几乎是骆总吃一勺喂白丽萍一勺。说有一次两人为一单生意发生分歧,白丽萍要拿大头,给骆总拿小头。骆总的意思是说我给公家干,怎么也得让我过得去啊!要不不好交待。白丽萍不松口,两人不欢而散后,白丽萍回古城向徐如春告状。徐如春给骆总打电话,厉声说,老骆,你来一趟!骆总坐大奔儿来到徐如春办公室,徐如春一见他就瞪起眼睛,吼一声说自己开会,一甩袖子走了,把他晾在那里了。白丽萍又现身了,软硬兼施,骆总只得臣服。白丽萍满面春风地给徐如春打电话,老徐啊,老骆来了,中午请他吃个饭吧?徐如春又立即出现了,握着骆总的手,满面笑容说,老骆啊!对不起,刚才开会!为避嫌,他们没去酒店,饭是在徐如春家吃的,很朴素的几碟南方小菜,局长夫人特为骆总烧了一条虹鳟鱼。骆总是个有良知的人,现在寄人篱下,不得不在大局长面前低头,为此,也郁郁寡欢了几天。自从上次和邱刚谈话后,徐如春在舒强心里大大降格,这个外号叫疯子的工作狂局长真不应该纵容老婆经商,而且还是在自己管辖的地盘。机关里,有干部说徐如春很会演戏,如当演员,一定是个明星大腕级的。局长夫人不喝酒,慢慢啜饮着绿豆沙饮料,很文雅。舒强也要求喝饮料,白丽萍瞥了他一眼,你们当记者的,可是走南创北的,不会喝酒吗?舒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喝酒的确不行,上次去彭州开会,和邱刚喝啤酒,脸红脖子红的,一进会场,老霍瞪他一眼就扭过头去,尤兰也盯着他。他觉得很掉价,从此碰到喝酒场合,他就想办法推辞。这个场合,魏图倒像打了鸡血,情绪高昂,他和骆总拼白酒,那酒是纯青稞酿制,度数不低,一次一大杯。划拳时,魏图也颇费心机,他站起来,很谦恭地双手握住骆总的手,笑容可鞠,骆哥你好啊,是怎么——这么的——好啊!酒令的第一句是先戴帽,原话是:两个好啊!再出拳,他给巧妙地改了,有意让对方高兴。他和白丽萍划时,又说成是,白姐你好啊,是怎么——这么的好——啊!果然,白丽萍开心地哈哈笑了。舒強是书呆子一类的,对这种应酬性的饭局只能默默坐在一边看着,觉得难受,只盼快点散了。喝得差不多了,魏图把主题思想——拉广告的事说了,乞丐般叫穷道,我们报社是清水衙门,过年过节都没钱发东西,只有化点缘喽!白丽萍挺痛快地对骆总说,你帮帮,不虚此行嘛!骆总想想说,我们公司代理铁路发货,经常找我们发货的有好几家企业,有家铜矿离这里不太远,老总和我关系好,我给他们打个招呼,你们去试一下。魏图鼓起掌来,举起一杯酒,站起来,骆总,我先干了!接着又给白丽萍敬了一杯。吃完饭,魏图说这顿饭我们请了。骆总说你们别管了。第二天上午,骆总派车把魏图和舒强送到铜矿。火车站边有一条专用铁路线通向矿里。魏图脑子一转,拉着舒强去了火车站,跟站长说明来意,让他陪着去矿里走一趟。他想着矿里发货肯定通过这个车站,站长也肯定和他们熟,因为有实权是被矿里巴结的人物。站长是个七零后,穿一身铁路服,标准化作业的样子,看见局报社的人来了,很是热情。桌上就放着《铁道报》。舒强出来久了,没见到新报纸,连忙抓起翻着,看见自己的一篇报道登出来了。魏图指着舒强介绍,这就是驻你们分局的舒大记者!站长顿时变得很尊敬,说经常看您的文章,写得好。舒强问铜矿的效益怎么样,经常发车吗?
站长摇头,铜矿石销路不行,前几年还可以。舒强看了魏图一眼,那我们不去了吧?魏图惊讶地扫他一眼,很不满,说这是任务!就把来意说了,让站长陪着走一趟。站长满口答应,戴上大檐帽,跟着他们来到矿里。这个矿紧靠山,这样也是采矿方便。那山像丹霞地貌的那种赤红色,望着的确不凡。来到厂办公室,说明来意。秘书把他们领到总经理办公室。总经理50岁左右,也和老骆一样器宇轩昂,他满面笑容说,骆总给我来过电话,铁路上和我们关系这么好,再说,我们也得给站长个面子啊!说着,对站长呵呵笑着。送上烟茶后,他接着问,广告怎么登呢?魏图说,把矿里的生产情况用照片登一下,配上文字,再登您的照片,您写上一些和铁路有关的话。看行不?这样很好,路地一家嘛!拐弯抹角说了几句,总经理问,广告费多少?你们看着给,我们不强求。魏图说。总有个价码吧?我看别的报纸公开费用的,整版多少,半版多少。给两万吧,一个整版,连登两天。好吧,我们商量一下。魏图趁热打铁,老总,让我们舒记者给你照个标准像吧!不用不用,我有现成的,到时候一块给你们。总经理打电话,让办公室主任过来,说,带报社两位客人到饭馆吃个饭。说他有事,就不作陪了。舒强说,我们不吃了,到车站还有事。办公室主任说,那怎么行?大老远来的,又是彭州铁路局的领导,平时请都请不到呢!我们发矿石什么的都是靠铁路,没有铁路,我们饭都吃不上。矿上的家属区边是一条小街,饭馆挨挨挤挤,招牌各异。主任把他们领到一家川妹饭馆,说这是矿上最好的饭馆。老板娘30岁左右,大概因为高原和天府之国的水土相差甚远,她脸上的水汽消失殆尽,但在疲惫憔悴中仍可以看出当年的秀美丰采来。她一见主任进来,两眼顿时就亮了,连忙招呼让座,说主任哥哥,你把账给我结了吧,饭馆都没钱买菜了。好长时间没结账了,一本子都是你的签字,啥时候变成钱呢?主任很尴尬,解释说,只要矿上一有钱,首先给她,只管放心。又说这是铁路上的两个领导,还有站长,大老远来的客人,好歹得吃个便饭啊!一边说,一边用眼瞪着她。舒强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他拉住魏图说,咱们还有事,不吃饭了,心意领了。魏图瞪他一眼,好像又说他书呆子。舒强觉得他挣起钱来真是爹娘不认的铁石心肠。等老板娘和主任到另一个包间说什么时,魏图对舒强说,瘦死的骆驼总比马大,矿石这东西是宝贵资源。放心,没几个月他们就能缓过来。吃饭时老板娘过来敬酒,对站长说,我回家时找你要张卧铺啊!我好久没回四川了,真想家。出来时我还是个小姑娘呢!现在没挣多少钱,混得不行,都没脸面回家去。舒强开玩笑地说,那个钱多、人傻、速来的电报是你这个川妹子打的吧?老板娘哈哈大笑,像一朵灿烂媚气的山花一样,说,这里的人不傻,倒是我们傻呢!钱都被当官的挣走了。站长一摊手,面露难色地说,我只有三张铺的权力,矿上领导出差也需要的。舒强对站长命令似地说,她要就给她一张!站长看看舒强没说话。魏图说没事,就一张铺,多大個事?到时找我们舒记者,从分局给你批一张。舒强说好,我把电话给你。吃完饭,上车回来,看那条小街卖菜卖水果的人很多。站长说,这都是矿上的职工,效益不好,下岗了一些,这些人都自己倒腾着干呢!我们站上有个职工,找的媳妇就是这矿上的,要不是他在铁路上有工资,这阵也紧张呢!又说这个老板娘刚来时水灵灵,脸上红是红、白是白,桃花似的,惹得不少人总往饭馆跑,说是吃饭,但一半是看她。那时生意很火爆。舒强一下子想到刚才的饭馆服务台蹲着个招财猫,那只爪子一直摇啊摇,挺滑稽的,大概是装了电池的。回到宾馆后,舒强说,图大侠,这个广告不做了吧,那样拿钱真难受!魏图念念有词地说,书呆子总就是书呆子。你在这边当记者,这里是你的一亩三分地,没听说记者站金不换吗?你就盯着这事,没事就给站长打电话,让他催矿上快点办。矿上发车得通过站长,他也是个占一亩三分地的小土皇上呢,矿上不敢惹他。六舒强回到办公室,在走廊里碰上小阮,他低声说强书记找你好几次了,说有个事让抓紧报道。什么事?我还不清楚,你去强书记办公室吧!他看看表,没顾上回家休息一下,放下东西就直奔强书记办公室。一进门,看见强书记正在静静地看书,他身后的一排书柜里也满满摆着书,顿生敬佩之意。这个党委书记是学者型的,不是做样子,而是一有空就认真研读,还作些笔记,有时还和舒强交流。惊讶的是,他文学书也看了不少,对《金瓶梅》评价很高,说它一点都不亚于《红楼梦》,说西门庆就是现在的暴发户,做投机生意,欺男霸女,有了钱便买个官做,勾结官府,为非作歹。对明朝初期出现的资本主义萌芽和当时的市井风俗、家长里短都描绘得很好。这叫舒强惊讶又佩服,觉得他不像有些官僚,道貌岸然,暗地里乌七八糟的什么事都有,文化上更是狗屁不通。《金瓶梅》这部书就是不错,应该去其糟粕,汲取精华。这本书毛泽东还推荐给省委书记看呢。相反,徐如春和强书记不一样。他大学学的是理科,对文学书浏览得少。舒强有一次和他在戈壁新城开会,住到公寓里。开完会,徐如春在走廊里碰见舒强,问带书了没?看样子他这阵有点闲。舒强回答,带了本《红楼梦》。我不看!他脸上立即现出厌烦的表情。后来有知情人议论说,文革时他挨整,找不着对象,正好碰见白丽萍,也是个有海外关系出身不好也挨整的人,于是两人惺惺相惜,结婚了。但大家私下说,白丽萍的长相不行,一张长寡脸,颧骨很高。他一直不满意又无可奈何。现在当了官,自然也就一本正经,在女人方面更要正经一点,而且在权力和金钱中也得到了充实。所以,一提《红楼梦》就好像戳着心中的隐痛。据说,他和强书记有分歧,强书记在分局党委常委会上提到过白丽萍经商的事,说是下边有反映,领导干部的亲属不应该下海赚钱。徐如春却振振有词,说自己妻子在单位分管多经,做生意是正当的,自己从来没给下边打过招呼、写过条子,纪委可以查,如有这方面的证据,愿意受处分。由此两人结了梁子。但徐如春和大局长刘焰过从甚密,根子硬,强书记也无可奈何。
强书记抬头看见他,说,回来了?辛苦!舒强说,小阮说您找我?强书记说,在当前的经济大潮下,各行各业的不少人都想捞钱,而且不择手段,钱这东西,该拿的正常收入可以,歪门邪道的不行,早晚要翻船。要教育职工爱岗敬业。特别是党员干部,要学习孔繁森精神,我们要树正气。你多写点底层职工为这条铁路无私奉献的报道。舒强心里很热,觉得强书记真好。想着自己和魏图去搞创收,不由脸红了一下。强书记正主持表彰一批党员先进个人。他让舒强从材料中找一些可以报道的部分,写成人物通迅,在《铁道报》上登一下,起到典型引路的作用。舒强痛快地答应下来,一口气写了几篇,发给编辑部的王镜,陆陆续续地登出来。过了几天,舒强听说高光献升任段长了,忍不住给他打电话祝贺。真的,在一个单位,奋斗成一把手不容易啊!铁路上的正职可是一支笔,财权人权一把抓啊!高光献回答却有点无奈,说我当了干活的官,担子更重。我这段长的命令还没下,白丽萍就给我来电话了,说,小高,恭喜你啊!和你一个腔调!舒强忍不住扑哧笑了,转眼一想又有些吃惊,她找你干嘛?她没说啥,但我预感不好。她的出现,总是和赚钱连在一起的。唉,钱多少是够啊!刚关机,魏图的电话又打来了,让舒强记着铜矿广告那个事,抽空往那儿再跑几趟,把钱要来。舒强对这个人真是没办法,脑海里浮出那个川妹饭馆女老板白净脸上无可奈何的愁容,想着那个招财猫有气无力地挥着手臂,就啪啪拍起桌子来,人家都发不出工资来,好意思再去吗?我看算了,就是杀猪也得找肥猪啊!魏图倒是没说话,但舒强知道他不会就此罢休的,可能是在想什么暗招呢!谁知没几天,《铁道报》把铜矿的广告整版赫然套红登出。照片上的矿总经理笑容可鞠。还有他的手迹:路矿一心,乘改革东风,共同发展,为西部开发作出贡献!舒强立即感到脑子木麻木麻的,给魏图拨电话,问怎么回事。魏图低调地说,考虑到你没时间,我又跑了一趟,把事办了,霍主编很高兴,最近拉成了好几家路外广告,进了不少账。又说,你放心,本人说话算数,这活不是我一个人干的,有你!提成对半,到时我给你捎过去。果然没几天,舒强接了个电话,对方说是彭州到古城这趟车的列车长,有人捎了个大信封给他。他到车站取了信封来,见用骑缝章封得死死的,发件人写的是彭州《铁道报》经营部,就知道是魏图办的。用手摸了摸,厚厚的硬硬的,不得不承认,这魏图办事也真够利索的。到办公室打开一看,一叠子百元票,共3000元,但不少都是旧票子,有几张还缺了角。想着魏图把新钱都挑走了。交给老婆时,凌艺高兴极了,也不顾孩子在,猛地在他脸上啵一下,喜滋滋地说,怪不得说马无夜草不肥,这一下就相当你几个月的工资啊!舒强往床上一躺,唉,我舒某人算完了!没完,这才是走上正道的第一步!哈哈哈哈哈!舒强大笑起来,笑得很疯狂,在床上翻滚着。凌艺看他一眼,发癫啊!这点钱你就高兴成这样,买彩票要中500万,你得去跳楼啊?舒强觉得自己不是高兴,是神经质的苦笑,眼前又浮现出川妹饭馆那个招财猫,还有女老板的带忧虑的秀美模样,想着她打拼得不容易,一碗饭一碗菜地干活,下层人的艰辛啊!她如果真来找他买票,就算是自己掏钱也要给她买一张下铺,让她睡得舒服。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一点心里的内疚。七红蛇似的几挂鞭炮在地上蜿蜒着,随噼噼啪啪的燃响腾起一大片青烟,几乎弥漫了整个办公大楼,火药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来,街上的行人也纷纷驻脚,满脸惊奇地往院里探望,不知道古城铁路分局发生什么事了。徐如春和强永钢站在台阶上满脸笑容地望着——自上次油罐车脱线起火事故后,古城分局实现了第一个安全百日。徐如春果断下令给每个职工发了100元奖金。尤兰告诉舒强说,古城分局实现安全100天,魏图脑子里又有创意了,说让那些跟铁路有关的企业祝贺一下,掏点广告费。借鸡下蛋。老霍同意了。舒强说100天怎么祝贺,太少了吧?如果是1000天还差不多。再说不少厂矿不景气,分局运输口喊着没人发货完不成运输任务呢!发不了货他们就挣不到钱,哪有钱给你广告费?尤兰说,你不愿意,那就让他自己跑去吧!魏图又给舒强打电话,说咱哥俩配合得挺好,就再跑一圈吧!舒强说,我不跑了。就把对尤兰说的话对他又说了一遍。魏图说,你真是妇人之仁,你没听有个大人物说过?资本来到世间,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想挣钱,脸皮薄不行。舒强厌恶魏图这个人,他不爱读书,却不知从哪儿现学来的学问,现粜现卖。觉得可笑,就说你去滴去吧,本人没有鼻窦炎。当记者,当个有良心的记者就行了,要像法拉奇那样是不可能的。那个女人太了不起,爱人当她的面被活活割去生殖器,她都不低头。相比,自己只是个小玩意。小也当个小秤砣吧,别被人小看就行!八又一个爆炸性消息传进舒强耳朵——高光献出事了!而且原因叫他大吃一惊:高光献把段上招待所的女服务员给糟蹋了!这姑娘肚子大了,死活要和他结婚,而他老婆又不同意离。现在他在单位里没法工作下去了,已经被免职,到下边一个车间当主任。连降两级,说还是强书记为他讲了话,说他技术上有一套,有让他戴罪立功的意思。按徐如春的說法,作为一个段长,这影响太恶劣,应该一撸到底,去当工人!这个老高,真是糊涂!已婚的大男人搞姑娘,那不是自己给自己下套吗?舒强很为他惋惜。高光献已经搬出了段办公大楼,卷铺盖下到车间上班,地点在原来靠近铁路的一个四合院平房的领工区里。从副处级干部一下降到副科,这个码子掉大了。一见到记者来了,高光献就惭愧地低下了头。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叫舒强心里阵阵发酸,很是为这个很爷们的人遗憾。他开门见山地问起他和苑霞的事,说哥们你真糊涂啊!当官的,吃喝一点,捞点钱,在有些人眼里好像都正常,但一碰女人就触了红线,走进雷区了。现在的人不知怎么了,对男女关系的事,比看足球比赛还感兴趣,传播得比病菌还快,杀伤力强啊!
提起这件事,高光献一直垂着头,半天叹口气,憋出话来,说自己在这里是单身,苑霞帮着他洗洗涮涮的,慢慢的就喜欢上了她。一次喝了点酒,心情也不好,她扶他进房,伺候他。那是周末,整个招待所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就她值夜班,他就糊涂了,把她拉住没让她走……发现她怀孕后,他很懊悔,给她钱叫她偷偷去古城做手术,而她却告诉了母亲。她母亲很生气,给她出主意,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以此要挟高光献必须娶她。舒强跺脚,怎么这么糊涂?高光献说,这里不少家属都是农村来的,带着狭窄的眼界。比如爱拉老乡关系、搞小圈子,不称呼你职位,而称叔、哥以示亲热。那现在怎么办?我老婆不同意离婚,搬到这儿来盯着我,我到哪儿她都跟着。但是夫妻生活上和我背靠背,报复我!苑霞听她妈的话,也说再不嫁人,叫我给个说法,等着嫁我。一见我,大眼睛就忽闪闪艾艾怨怨的,叫我不好受。你也真是倒霉!舒强想起没当记者那会,就耳闻过有些基层段长玩女人但都“仙人跳”,有脱身之计,用提拔干部或给点小恩小惠的办法就把对方打发了,没事人一样,继续道貌岸然。而现在的女人为权为钱献身主动解裤带的都有,有了既得利益觉得合算就不再说啥了。没有像高光献遇到的这样剪不断理还乱的。高光献本人也很矛盾。妻子一直很担心自已的男人出轨,了解她的人说她是围着醋缸转的女人,生怕老公有别的女人,现在终于掉进去了。但她不想离婚而成天和丈夫吵闹,后院起火,而上高中的儿子却站到爸爸一边,生气地对母亲说,你把我爸闹倒就好了,离吧,离了你我爸会找个更好的!这个八零后男孩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再者爸爸是家里的顶梁柱,当着个小官,把他闹倒了也没什么好处。高光献看着一脸憔悴眼睛红肿的妻子,觉得对不起她;而对苑霞,更觉得对不起,一个大姑娘,怀了自己的孩子,被人指指点点,自己也应该承担责任啊!可现在自己要被撕成两半了!有人公开戏称他是一妻一妾;有人戏说他是两片面包夹一片肉。一纸撤职和党内警告处分还不算,强永钢书记还和他谈话,严肃地让他处理好家庭的事,如处理不好,后果很严重。而徐如春局长当时是力主开除他党籍,一撸到底的。徐如春是出于公心呢,还是公报私仇?舒强问起白丽萍向他推销东西的事。高光献点头承认说有这事,她推销的是铁轨下的垫板,数量大得能用20年。前任钱段长做过一些巴结上级的事让大家非议痛恨,徐如春不得不把他调走以平息怨怒。高光献当时给了白丽萍闭门羹,这简直是破天荒的事。而当时徐如春打来电话,暗示地问,你嫂子到了没?他回答说到了。正想给他解释一下不买垫板的理由,而对方只问了这一句就啪地挂断了电话。舒强心里恨恨地说,好你个徐如春,好你个不写条子、不打招呼。走,我们到段上仓库看看去,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不买她的东西。段上有个堆放杂品的仓库,由一个保管员看着,他一见高光献来,就打招呼说高段长!高光献严厉地说,我不是段长了,你还不改口?那个保管员笑着说,你是好段长。这样一说,气得高光献说不出话来,只是叹口气。来到黑黢黢的墙角,保管员把电灯打开,见那儿堆放着不少电子屏幕、耳机、键盘之类的东西,好像都破破烂烂的。保管员很知趣,轻手轻脚走开了。这都是钱段长买的白丽萍推销的东西,都是劣质产品,用几天就坏了。当时段上为了强化职工教育,打报告给分局,要四万块钱买这些东西,报告打上去了没动静,钱段长就托人去问,答复是已经在徐如春局长的办公桌上了,等他批呢!这时,白丽萍给他打电话,说东西我给你进,报告你放心,会批!没几天,报告批下来了:同意,拨款八万。在公开场合的一次教育会议上徐如春慷慨激昂地说,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说要四万他给八万,翻一倍!底下听的人热烈鼓掌,说他真是好局长。舒强想起有人评价说徐如春演戏可以当大明星这个话,觉得此言不虚。高光献说后来大家见进来的这些东西是水货,大呼上当,但钱段长把事压了下来。舒强知道,钱段长也不干净,被大家称为茅台段长。倒不是他爱喝茅台,而是他老婆在段上不远的家属区开了个小卖部,货架上常年摆放着两瓶茅台。这两瓶高档酒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走又飞回,原因是有人买走给钱段长送礼,钱段长不喝又摆在那儿往外卖,如此反复,变魔术似的,那两瓶茅台始终立在货架上。钱段长也有女人方面的事,但风过无痕,不像高光献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当时,强书记刚到分局上任,带着舒强和另外一个秘书到沿线调研,到羚羊谷时听到一些有关钱段长的反映,就跟徐如春提醒过,但徐如春袒护他,说这人我知道,虽有点小毛病,但还是很务实的,比如这沿线艰苦地区工作的小伙子找不着对像,我每次下去,他们就围着我要对象。我就拍板,谁能给这沿线的小伙子介绍成五对,我就给他涨一级工资。结果老钱就真弄成五对。了不起,一个段长,这样关心职工生活,了不起!当时他还对舒强说,你是个笔杆子,发挥点专长,把老钱这事整成个材料。舒强了解了一下,这事很水,其中两对根本没成。就给徐如春如实汇报,徐如春脸色很难看。后来听说他要提拔钱段长为工务分处长,因为强书记的极力反对才作罢,再后来因为钱段长在本单位鬧得动静太大,惹起众怒,才被迫调到其他分局去了。当时,舒强曾对小阮说,徐局长说要给钱段长涨工资,怎么没兑现呢?小阮说,他只是说说,真要有那规定,都去介绍对象去了。比如,上次在会议室开会,有人迟到,徐局长大发雷霆,拍着桌子站起来,对着我说,小阮,你告诉章主任,叫他做个迟到席的牌子,以后谁迟到就坐在那儿!章主任听了后很世故地对小阮说,咱们得理解局长,他是说说,强调下纪律,但不可能真做。真做个牌子摆在那儿像个啥?也太极端了!舒强觉得这些人在官场上的经验确实可以,自己毕竟还是太嫩了。想想自己城府浅、说话也直抒胸臆,好激动、总感情用事,这都是当年文青时落下的毛病。
高光献无可奈何地告诉舒强,他被撤了后,新来的段长很快就和白丽萍达成协议,购买了段里能用20年的钢轨垫板,这个段管辖着上百公里的铁路,这是多么大的一笔买卖啊!按现在的科技发展,说不定过五年就能更新垫板,买那么多用不完到时候都成废品了!这不是坑人吗?挖国家墙角的钱往自己腰包里装。前几天我下去检查工作,看见钢轨垫板,莫名其妙地就来气了,对着一块垫板狠狠地一■头。大家见我咬牙切齿那样子,把好好的一块垫板砸碎了,都吃惊地瞧着我,他们哪知道我的心……看着那条我们用心血培育的铁路,觉得那钢轨、石灰枕木,还有道砟,那就是我们的胳膊和肩膀啊!就说道砟吧,必须是花岗岩石和青麻岩石,坚硬、有棱有角才行,可现在不少道砟,是风化石做的,供应商是图省事省钱,可这种石头会慢慢风化变圆,造成道床板结,危及行车安全。我当段长时,有个石砟厂和我联系,只要用他们的石砟,每年会给我几万元好处费,被我拒绝了。舒强想起儿时在铁道线上玩,由于道砟硬,孩子们管道砟叫铁石头。在傍晚经常拾起一块道砟击打另一块道砟,孩子们为那青蓝的暮色、金色的月牙、道砟撞出的火星而开心欢呼。现在的道砟相撞,还会有火星溅出吗?唉,关健是我没把上级巴结好。高光献很痛苦地抱着头,我是草根出身的段长,我深知下边的艰辛。对腐败我抵制,但也付出了代价。因为这些,有些上级干部对我有意见,同级干部对我有意见。现在风气坏了,上上下下都捞好处、捞钱。上面,彭州铁路局、古城分局,跟我们有关的处长们,你要送钱疏通,才会给你批经费,要不就找理由卡你。过年过节,一些站段领导都找局长、副局长汇报去了,口袋里都装着硬货。本来徐如春就要撤我了,倒不完全是他老婆做生意的事。这两年我们段的好班子命名都没有,段上的人都说怨我,原因是分局党群口一个常委带着几个人来蹲点考察,说是检查“三讲”(讲政治、讲团结、讲纪律),这样正经八百的事,怎么能搞腐败?我让他们住在段招待所,没给他们好处,让他们和我们一样在食堂打份饭,晚上没派人领他们到舞厅玩,没给他们塞红包,他们回去给强书记和徐如春说了我一大堆不是。段里班子成员都对我有意见,上次段多经办拿出一笔钱,说是分给班子成员,快过节了,大家需要钱。我不同意,说下边工人知道了影响不好。这下把他们惹恼了,说我在班子里独断专行,搞不团结。现在我体会了,和领导搞好关系是第一位的,干活是第二位的,你搞好了关系,就算活没干好,导致火车掉道翻车,上边领导也会想办法给你开脱。舒强,你是文化人,一定读过蒲松龄的《聊斋》吧?书里有篇《梦狼》,就是讲官场腐败的。白翁的儿子白甲在南方做官,他深谙官场之道,他对弟弟说,弟日居衡茅,故不知仕途之关窍尔。黜陟之权,在上台不在百姓。上台喜,就是好官,爱百姓,何术能令上台喜也?就是说,当官一定要把上级巴结好,这才是升迁之道,对下边好有什么用呢?我是犯忌了。段里中下级干部我也得罪了不少,原因是我处理过一些坏事,因为有的车间主任虚报民工人数,明明雇了20个,却报30人,多出的钱揣进自己腰包;就连小工长,碰到工区边来了施工单位,租工区的空房子用,租金也往自己兜里揣,惹得工人告状。上下风气都坏了,骂别人贪,自己遇到机会也贪。舒强也很有感触,想起作家纳博科夫,他的作品《微暗的火》《普宁》自己都读过,写得很艺术,但他口头上还是反对为艺术而艺术,在他的访谈录里,记者问道,人类最卑劣的行为是什么?他回答道,腐化、欺骗、折磨。问他最美好的行为是什么?他回答,仁慈、自豪、无畏、不惧。老高,你这样做没错!国家早晚会收拾那些腐败坏风气的。高光献嘿嘿笑了,有些无可奈何地说,我这几天唱那句京戏,看你横行霸道——能有几天啊!舒强也被逗笑了,老高,你是犯了错误的好人!高光献说,我认同这句话。有些人在苑霞这个事上对我有意见。我老婆不离婚,也不和我过夫妻生活,就这样来折磨、报复我。她住在工区,我接电话她也要竖起耳朵旁听。就这样看着我。我真想死了,我下决心了,我坏到底,她两个我一个也不要!舒强握住他的手说,老高,那不是你的性格,振作起来,把家庭的事解决好,你还是一条好汉。我在火灾现场就看出你是好样的。犯了错误就看是改正还是沉沦,你千万别沉下去!高光献看着舒强,眼眶慢慢湿润起来,像融化的冰块。九转眼就到暑气蒸腾的季节了。人走在街上,就像泡在热水里。彭州的槐花開了,那串串花儿白中透绿,散发着醉人的清香,真是秀气可餐;桉树、银杏、梧桐长得枝叶繁盛,满目葱茏,绿阴遮道,蝉噪声震耳,大有盛夏味道。《铁道报》记者部里,空调嗡嗡响着,仍然有人在不断地擦汗,从窗子望下去,看见这下火的天气,街道上柏油晒得黑腻渍渍的,行人撑着阳伞,步子迈得很快。报社又开了次记者会,部署实现安全200天的报道。晚上照例管一顿饭。魏图也去了,他悄悄告诉舒强,白丽萍到彭州来了!舒强有些惊讶,她来干嘛?好像来看刘焰局长的爱人,他爱人住院了。哦,是这样?她可以呀!别的人想买营养品去看,门都进不了。刘局长不让任何人去。魏图接着说,上次拉广告,人家给我们帮忙了。我俩请请她吧?她能来吗?这个你别管,一切我来操作,我唱主角。第二天中午,魏图打来电话,说是订好了胜芳菀的雅座,让舒强晚六点到。舒强已经对这个女人没好感,就推辞道,我得回古城,还有稿子要写呢!你真是拉不展的人!人家白丽萍听说你在才答应来的,说你文质彬彬的,对你印象很好。唉,我去死吧!你又拉不展,要学学邱刚啊!又来了!你就忽悠吧!舒强想去看看白丽萍也好,看这个女人又在做什么买卖。晚上六点,舒强和魏图在胜芳菀等来了白丽萍,她开着子弹头的车进入停车场,然后熄火下车,风度翩翩走过来,穿一件蓝色印花长裙,庄重大方。魏图点的菜有特点又朴素,因为通电话时白丽萍说吃顿排骨面就行了,这是彭州特色,千万不要铺张!而且她来买单,理由是,我下海了,比你们有钱。
魏图说嫂子放心,给我个表现机会,怎么的一顿饭还吃得起。魏图点的菜也確实不贵,都是有特点的彭州菜,什么芝麻酱拌凉皮、肉丝炒百合、烤羊肉串、蕨菜末蒸蛋等。主食是小碗排骨面。白丽萍很满意,她还是不喝酒,要了几罐果汁饮料。魏图要了一瓶皇台白酒,反复劝她,她坚持不喝,说自己皮肤过敏。拉起袖子,胳膊上果然泛红。她挠了挠,从小包里拿出一管激素药膏抹了抹。魏图望望舒强,嫂子不喝,你个男爷们得喝一杯吧?舒强只得喝了一杯。酒一进肚,就觉上脸。好在白丽萍也没再劝他喝。三个人平静地吃了顿饭。吃过饭到外面,华灯初上,夜色旖旎。大家就站在过街天桥上望灯景。那直矗云天的楼群灯火变得水晶般璀璨,街上各色闪动的、静止的、流走的灯火,耀眼炫目,像夜的幕布上展示的绝世珍宝,织成了这个大西北城市的迷人夜景;迎面而来的汽车,车灯耀眼如朵朵灿灿闪亮的银花;而背驶的一辆辆汽车,尾灯如朵朵鲜红的小花,真是好看极了。而从彭河那边流动过来的风清凉如水,钻进短袖衫里腋窝那个地方,更是叫人消暑惬意。啊,真美!白丽萍欢乐如少女,激动地对舒强说,记者,作首诗吧?相反,在舒强看来这些灯火很俗。他心里冷笑,说了一句:人造的灯火,物质的闪光。大家笑,说太绝对了。舒强谦虚地说是大实话,不是诗。魏图提议,去唱歌吧!我唱首李娜的《嫂子颂》献给你!白丽萍笑道,你们去玩吧!现在好多娱乐场所都是给男人开的,真不公平!魏图有点喝多了,就乘兴大胆地说,徐局长不会去这地方吧,也不会找小妹吧?白丽萍说,要是那样,还不如把挣的这点钱交出去,平平安安过小日子,也不当什么分局长了。她停停又说,如春不会那样,他和我受了那么多苦,知道权力来得不易。那时候,我们有海外关系,被定成黑五类,我们很穷,一次我端着半盆面粉,拿了一角钱去换面条——那时换一斤面条八分钱,经过水渠时,一阵风吹来,不小心把一角钱掉进水里,眼看着漂远了,水渠那么深,可不敢去捞,搜搜身上,还有几分钱,不够,我只有回家。如春听了后安慰我,说不吃面条了,咱们吃糊糊,用勺子搅搅就行,一样饱肚子。又拿出口琴来,吹奏了一首“田野小河旁,红莓花儿开”的歌让我高兴起来。从那时我就发誓,将来要有钱!她突然觉得失嘴,打住了。舒强望望她,看见这女人鬓边有几缕灰白的头发被晚风吹得扬起来,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经过特殊年代的磨难到今天扬眉吐气后,有些知识分子变了,当上官后,好多人都有补偿心理,有的拼命捞钱,有的拼命找女人。可也有些杰出的人才忍辱负重地为民族复兴而工作。徐如春在女人方面没听见什么风言风语,他常针对下级因为男女作风的传言瞪着眼睛警示道,别为了鸡巴一时舒服而毁了一辈子!而在挣钱方面,他的表现怎么形容呢?上个世纪的俄罗斯一个大人物有句名言是这么说的:资本家捞了一把,该轮到我了吗?魏图还在晕白丽萍,嫂子是女强人!听到这话,白丽萍笑了,说其实女人应该是小鸟依人的,但现在为什么出现女强人?就是你们男人不行了。说完她开心地大笑起来。魏图唯唯诺诺说,是是是!白丽萍又有点感伤,挣点钱也真是累,老公和我那丫头我都照顾不上。看着人家钱不多,但一家人很温馨,我很羡慕。可我只有这样了!魏图说,嫂子,我们大老爷们都比不上你呢!白丽萍不吭声,又掏出药膏抹胳膊。魏图关切地问,嫂子,你没去医院看看,皮肤过敏得这么厉害?医院也看不出什么,我呆在家里就更厉害,有时痒得把胳膊都挠红了,渗出血珠来。出来几天就好些,难道和心情有关吗?所以我爱往外边跑。魏图趁着她高兴,就又烧了一把:我们报社广告老是完不成任务,嫂子还得给我们帮帮忙。白丽萍说,我能帮就帮,但我再不和铁路打交道了。魏图吃惊地问,为什么?有人告如春的状,说我借他的权力挣钱,其实没有的事。舒强自觉冷笑浮上自己的面颊,但没人看得到。魏图不死心,那我们再去戈壁新城找骆总。白丽萍缓和了口气,对舒强说,我可以再帮你们一次。老骆在昆仑山开了个露天玉石矿,但他收拾不住,偷抢玉石的人太多。舒记者你跑一趟去看看,现场写篇报道,登在报纸上,呼吁大家关注一下。我再叫老骆想办法给你们报社弄点钱。我也知道你们是清水衙门,知识分子清高,又死要面子。昆仑玉石!舒强一听,顿时想起戈壁新城南边那一溜覆雪的山峰,觉得新鲜又震撼,大脑皮层感觉强烈,又有好新闻吸引眼球了,好题材!有机会跑一趟看看去。又转念想,白丽萍真会放弃铁路这块肥肉吗?不会,她没什么真本事,还得靠老公的权挣钱。昆仑玉石比起铁轨胶垫和电化教学设备更像羊肋巴条一样肥香。送走白丽萍,魏图用手机上的计算机把账算好,这次宴请广告部没办法入账,他和舒强一人摊一半。舒强边掏钱边看着这位老兄,觉得他办事可以,但总离不开算计。十回到古城,舒强才知道,有人写了封实名举报信,反映徐如春纵容家属经商捞金的问题。举报信是这样写的:彭州铁路局纪委、古城铁路分局纪委:向你们反映古城分局分局长徐如春的违法乱纪问题。徐如春一直纵容他老婆白丽萍在他的权力圈里做生意,据说他老婆已挣了1000多万。为巴结徐如春,不少拍马溜须者给这个女人帮忙,以求升迁。不帮忙的坚持原则者,则受到徐如春的打压报复,如羚羊谷工务段段长高光献,被降职降薪。徐如春因在文革中挨整,心怀仇恨,平反后当了局长便开始利用手中的权力疯狂敛财。组织上用这样的人真是瞎了眼。机关党委为了加强党性教育,给大家发《焦裕禄》电影票,徐如春早早来到影院门口,逢人就讲,要受教育。可他的所做所为有共产党员的气味吗?
举报人: 丁旭明这封信摆在分局党委书记强永钢的案头。他把目光移開这封信,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然后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窗前,哦,自己身处的办公楼形状如放倒的王字,是一座仿苏式建筑,风风雨雨好多年了。就说院里这座花园吧,现在青枝绿叶、郁郁葱葱的,各种花树一年四季都养眼悦目,工间操时大家来散散步,养养精神。可过去是什么?是一片光溜溜的水泥地,能容下上千人集会,专为开会所用。文革时,院里开过无数次批斗会,而这个丁旭明那时才30多岁,正是年轻力壮火气旺的时候。他是一个造反组织的头头,戴着红袖章,喊口号、散传单,上窜下跳,风云一时。他在机关里也算是个老资格的人了。现在,年过花甲的他以一名老党员的身份举报徐如春。看电影的事,强书记有印像,当时他和徐如春的座位是挨着的,当看到焦裕禄顶风冒雪去到火车站看望灾民外出讨饭的场景时,强书记流下泪来,转脸看徐如春,发现他正在打瞌睡……想可能是他昨晚出去检查工作睡得晚了,所以也没在意。对被举报这件事,徐如春的回应是,当前工作首先是反左,真是一点没错,有些人文革遗风都渗透到血液里了,总想变着法儿捏造事实整人,这些人不死,文革阴影就存在。但强书记觉得举报信反映的问题,是有部分事实根据的。在彭州铁路局纪委过问此事时,强书记对这一问题如实讲,徐如春老婆利用丈夫的权力经商,群众是有反映。徐如春本来就和刚正不阿的强书记有矛盾,这回更是结了梁子。但强书记清清白白,没有什么把柄抓在他手上,他只是恨在心里。对于举报信的内容,徐如春答复说,自己老婆属正常经商,不存在违法。如果是因为我当局长的原因,那从今天起,她不再在铁路范围内做买卖。如再有这方面的反映,自己愿受党纪处罚。再是高光献的问题,他身为一段之长,乱搞男女关系,现在是他在前边走,后边就跟着两个老婆,各抱着个小孩,这叫什么啊?腐败到家了!影响极坏!职工们都背后称他是妻妾段长,这样的人不处理不足以平民愤。再说对他的处理,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意见,是分局党委常委会形成的决议。再是丁旭明这个人官瘾大,在机关里总瞄着高位、想捞点油水,达不到目地就乱咬人。他是从部队转业到铁路分局的,文革中造反,有整人的劣迹,后来清查时,被开除党籍,因此一直耿耿于怀。现在我还是要说,当前主要是反左的这句话太英明了。丁旭明这样的人只要活着,就有文革幽灵在阴暗角落里游荡。他们以正确面目出现,实则比谁都自私,只不过是嫉妒别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而已。举个例子吧!上次拆迁盖房,丁旭明和一些老脑筋的退休工人觉得分配的新房还要再添钱,这是吃亏了,就当钉子户,钉在那里不走。他带头煽动闹事,竟然给这些老头们一人发一个他做的红袖章,这和文革中的造反派有什么区别?可怕不?由于举报信没有提出确凿证据,加之大局长刘焰发了话,说他亲自和徐如春谈,劝其家属远离铁路圈子,如再有反映,查实后要严肃处理,决不容情。据说徐如春在和大局长谈话时,很动感情,哭得呜呜的,觉得在家属经商问题上,他是有责任的,但没违法现象。他拿党籍保证,以后不再发生此类事。舒强听到这事的处理结果,长叹一口气。他觉得这封信没有提供足够的证据,丁旭明名声又太臭,徐如春又善于演戏伪装,加之有刘焰保护,没能把他扳倒,让他逃过一劫,这是很遗憾的事。他想,自己应该把有关白丽萍的所作所为揭露出来。躺在办公室的铁床上,盯着雪白喷塑的天花板,舒强碾转反侧。以往写稿累了,总是这样躺着休息会儿,这次他怎么也睡不着。难道人生的成熟就是变成卵石一样圆溜溜的,而有棱角就有隐患、就有粉身碎骨的危险?想起前任、刚正的记者邱刚也变了,他是宋江,最初造反,而后被招安了,变成个钻进钱眼的小老板;而贾林这样的路子应该是企业报记者顺理成章的路子,吹吹喇叭,别得罪领导,弄顶小乌纱帽戴戴,也算没白干。如果顶着干,后果就很难说了,自己位置保不住不说,还会身败名裂,落个卖红薯的下场。正当舒强七上八下为当英雄和懦夫、随俗还是抗争费思量时,又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强书记调走了,到彭州铁路局当政法委副书记。在这个机关大楼里,这不啻是爆炸性的消息。这个刚正无私、两袖清风、很受大家爱戴的分局党委书记,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呢?上边说是正常调动,但私下有传言讲,大局长刘焰不太喜欢强永钢,觉得他不太听话。而徐如春是个聪明人,会看风向,他也跟强永钢不好好合作,两人貌合心不合,强永钢是两头受夹板气。强书记走的那天,不少人都去送别,站台上黑压压一片,很震撼。才几天工夫,强书记满头黑发就白了鬓角,他含着热泪跟大家一一握手,抱歉地说,你们别为送我耽误工作。在这里这么多年,我永远记着同志们给我的帮助。他特地握了下舒强的手,记者,有时间我们还可以交流读书心得。往常他的大手绵软有力,现在,舒强感觉那手有些颤抖,他心里动情地喊着,强书记,大家心里明白你的!徐如春也去了,火车开走后,他显得依依不舍、满脸愁容地对旁边的人说,强书记是我的拐杖啊!他一走,我怎么办啊?真是大腕级演员,谁都知道你俩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说真的,他对两袖清风的强书记是又恨又怕。现在强书记调走,他是心里窃喜而幸灾乐祸的,觉得老天真是给他帮了个大忙。强书记走了没几天,彭州铁路局党委提议,在古城分局新党委书记没配置前,由徐如春兼党委书记。这样,徐如春就把分局的党政大权一把抓了。十一老婆你好!在看电视吗?那边凌艺可不想和他甜言蜜语的来点小情调秀恩爱,她不耐烦地问,你啥时回来?舒强说,现在领导们都回去了,但我回不去,我要去遥远的昆仑山。你到那儿干啥去?去看玉石矿,领导给的任务。弄点玉石回来!可不敢!嫁你这样的人,酸到家了!还得一周才回去,家里辛苦你了。你说得轻巧,家里啥事不是我撑着?有点时间还得盯着孩子做作业。
舒强想幽默一下,对着话筒低声唱了句,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可一听凌艺在那边抽泣的聲音,便长长叹口气。唉,自己一直往外跑,顾不了家。一次,他听说下着大雨,妻子用自行车送孩子上学,路泥泞难走,不小心滑进泥水坑里,还是路人帮着把他们娘俩拉起来……现在他在电话里只有哄着她。想想凌艺对他的爱,虽不细腻但火辣,高兴的时候,她总是抱着他的脑袋看他的头发,细细拨弄着,好像寻找什么,发现一根白发就很利索地狠狠拔掉,然后爱惜地拍拍他的脸颊,嗯,不错,还年轻呢!唉,不惑之年,还年轻!一家人其乐融融时就挨坐在一起看电视,遇到男欢女爱的镜头,十岁的女儿就会驼鸟顾头不顾尾一样羞得把脸埋在沙发垫子里,过一阵问,完了没?这叫舒强莞尔,多可爱啊!舒强甚至怀疑起来,白丽萍这么积极地怂恿自己去玉石矿看看,让写篇报道,有什么目的?总像是热情中掩藏着什么似的,又在演什么戏呢?玉石矿应该是块肥肉,难道因为大家的舆论和反映,真的不在老公管辖的这口锅里捞肉吃了?舒强接到高光献打来的电话,让他去看他。舒强觉得他正为两个女人苦恼,一去他可能又要诉一番苦。说实话,看着那憔悴样,也挺同情他的。就说这次不去看他了,要到戈壁新城去看玉石矿去,说这是徐局长夫人的意思,想看看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高光献说,她不会罢手的,你去看看,有没有猫腻?找老骆,能刨出根来。从羚羊谷坐半天火车,舒强到了戈壁新城。他住进了上次和魏图住过的阳光酒店,要了一个阳面的房间。这里的海拔比羚羊谷高出不少,日光中的紫外线更强,晒到脸上滚烫烫的,房间里也变得暖洋洋的。楼房顶上安装有不少太阳能热水器。这个小城是昆仑山下的一块绿洲,抬眼就能望见远山顶端四季覆雪的奇观。老骆所在的办公楼离火车站不远,能看见挂在楼前的戈壁新城铁路综合公司的牌子。老骆的办公室倒不豪华,只比一般办公室多了个空气加湿器,冒出的缕缕水汽如弥漫的白烟。老骆正坐在老板桌前,牙疼一样捂着腮,好像在思考什么。舒强和他也混熟了,就笑问,怎么了骆总,失恋了吗?大老板还愁什么?权和钱都不会有温馨。这话不错!只有平平淡淡过小日子,每天妻儿笑语、日落炊烟,这样才好。记者,是不是?舒强大笑,骆总,你能当诗人了!骆总说,我是个粗人,但年轻时也写过诗,现在被绑在这条船上,身不由己了!能知道你愁什么吗?老骆摆摆手,说弄不成。追问半天,他才道出原因,白丽萍说要脱离铁路这个使她发家的是非之地,而老骆这个公司是自己吃一勺喂她一勺的关系,而且还有借贷的关系,她欠这个公司100多万,还钱她不用现钞,用她在古城的一套房子来顶。那套房子,当时房价便宜,买时也就花了十万,在这块地皮上,再涨也值不了100万。有人献策,让老骆恶性循环、黑吃黑,压给一个有求于公司的货主,逼他买下。老骆觉得这是馊主意,他还从没干过这样的事。他很苦恼,暗暗咒骂道,这个娘们!我老骆和人家打交道,从来都是堂堂正正做人,和这个娘们打一次交道,我的人格就丢一分,再打几次,我老骆在朋友眼里就不是老骆,是个王八蛋了!看样子骆总不是为虎作伥的人,但对徐如春和白丽萍,这两个捏着权柄能决定他命运的人,他是苦笑叹气无可奈何没了棱角。骆总真是英雄末路,别的货主也说过,老骆从来不搞欺骗奸滑之事,和他打交道尽管把心放进肚里。凭这些,他的信誉很好,这回他血压又上来了。他告诉部下,房子先搁在那儿,别硬压人家,但这笔账的缺口怎么填呢?真是发愁!舒强也同情老骆,用笔记下了这件事。看着老骆暂不想这个事了,舒强才问起玉石矿的事。老骆从窗台上拿起一块东西递给他。舒强左右摆弄着看了一会,觉得坚硬而有棱有角,不解地说,这就是块石头啊!看,这你就不懂了!老骆接过去,爱怜地反复摩挲着说,这才是块好昆仑玉。舒强又拿过来仔细看了一下,见石头黝黑,石缝里隐约透出点白色来。舒强说,我对这些玩意不太懂。骆总说,我也不懂。我拿着这块石头,开车回老家河南,走了几千里路,去了趟南阳玉石厂,那里摆弄玉石几十年的老师傅反复看了我这块石头,说油性大,是羊脂好玉。望着眼前这位中年人,舒强觉得他真是让人敬佩。看样子做生意也是相当辛苦的,不可能都是上酒楼搂美女。想着又问,骆总,是不是玉矿被偷抢,局势有点控制不住了?骆总点点头,我刚从山上下来,你看,衣服都没换。我们在山上有个点,盖了个小房子,有人守在那儿。这样吧,我下午陪你去一趟。下午,一辆日产越野车开到了阳光酒店,接舒强上车。车上还带了一箱矿泉水和几盒抗缺氧的红景天胶囊。这条高原公路宽阔平坦,青黑的柏油上跳荡着滚烫耀眼的日光。远处,昆仑山的余脉莽莽苍苍,峰顶覆着四季不化的积雪,刺目醒眼。那连绵的山脉像舒强身上的佳能相机的变焦镜头一样,慢慢拉近了,这山都是石头,没有植被,或青灰色,或赭红色,山体峥嵘挺拔,没有柔和的线条,锥立刺天,气势磅礴。进了山口,就像进入了山的家乡,群山环绕,一座又一座,迎来送往都是山。舒强觉得自己缺氧了,顿时觉得心跳加快、头晕乎乎的。看样子,这是高海拔在发挥作用了。老骆让他用矿泉水服下几粒红景天,少顷才好些。再往前走就脱离公路了,越野车钻进一道山沟,沟里布满横七竖八、大大小小的石头,可能被山水冲刷过吧,都很洁净光亮。汽车颠颠簸簸,人在车里也像块石头左右上下晃荡、碰撞。舒强觉得中午吃的东西直往上涌,他连忙把车座边的塑料袋扯开,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老骆轻轻给他敲着背。就这样颠晃了好长时间,最激烈时,身子弹跳起来头撞到车顶,又重重落在座位上,髋骨发疼。又晃荡了一会,车子总算停下了。下车在一个山坳里,四面被山围着,这些山也是岩石垒就,光秃秃不生一棵草。老骆指着眼前正对着的一座山说,玉矿就在这山顶上。舒强仰望着,见山尖几乎戳到白云,就长长叹口气,问老骆,当时是怎么发现的?
雨后的山洪经常把小玉石块冲出来,有时从山上蜿蜿蜒蜒淌下的雨水像小河一样,但却是深绿颜色,这就奇了。后来知道雨水里含着玉石的氧化层。从牧人那里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立即派人来找矿。后来就赶紧给有关部门打报告,申请采矿权。山脚平地上有一座简陋的小土房,老骆说那是他们临时搭建的点。旁边堆了一大片石头。走近看,和普通石头没什么两样。老骆说那是采下来的玉。房子里跳出个人来,骆总好!老骆瞪起眼睛,没上山吗?那人解释,山上有人干活,自己在山下看玉。老骆说我带记者来了。进屋所见是简陋的床铺、矿泉水、方便面,还有些蔬菜和面粉锅灶。那人跟老骆叫苦,说山上冷。老骆瞪眼,说该配备的给你们都配备了,就是懒。再坚持几天,矿就要交了。望着山顶,老骆说,看吧!等一到晚上,山顶满天星星一样的手电光,都是偷盗玉石的。舒强问,不能叫人看着吗?山上海拔太高,晚上露营真受不了!老骆叹口气,凭我们公司的力量是难管的。但这是块肥肉,给别人吃了,又心不甘。这昆仑玉现在不太值钱,有一天会值大钱的(若干年后的2008年奥运会,昆仑玉做成运动员的金银镶玉奖牌后,价格一路暴涨,这是后话)。老骆说,山上海拔太高,你我都爬不上去。算了,别光荣了!我告诉你情况吧,这山顶发现玉的地方打了个玉井,采玉是用一种炸药,威力小的那种。玉石采下后顺着山坡用绳子一块块出溜着拖下山来。舒强看见山坡上果然有一道鲜明的拖痕,形成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灰白小道。哦,玉是美的,美总和丑纠缠在一起,采玉和窃玉的都有,而得到美的过程也这么艰辛。舒强望望白云缭绕的山头,感叹着,为自己的身体不争气而懊恼。舒强睡不着了,做起梦来,乱糟糟的:一会是一张乌黑的大嘴在吞噬过来,一会儿好像走进一个隧洞,愈走愈深,愈走愈黑,接着隧洞又变成了玉井,那么多玉石突然失了火,怪,这玉石竟然和煤一样燃烧起来,冒着黑烟,变成稀泥一样漫漫流淌着……接着又出现徐如春和白丽萍诡秘的笑容。天亮返回时,老骆问舒强,稿子能写了吧?舒强觉得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直到坐车出了山口,看见来时经过的那两根熟悉的钢轨和那个远远矗立的小车站,才长长吐了口气,好像插进了定心骨,慢慢缓过劲来。回到阳光酒店,舒强接到魏图的电话,说听说铜矿效益上去了,发了好多车矿石到内地,矿里给古城分局写了感谢信,感谢铁路运输的鼎力协助。魏图有些踌躇满志,舒大记者,咱们再跑趟铜矿吧!让你会会那个川妹饭馆的小娘子,我看你们眉来眼去的。舒强哼了声,你拉广告还是拉皮条?提到那个女老板,舒强心里会跳几跳,当时和魏图去拉广告时,火车站站长夸那个川妹子漂亮能干,但因高原干燥、阳光紫外线强,在这深山高海拔的地方每天一身葱花味,脸上的胶原蛋白流失快,显得很憔悴。他想到上次拉广告的蠢事,总像是亏心对不起人家一样。可想啥来啥,刚放下电话,就接到铜矿火车站站长的电话,这小伙子用脆生生的嗓音说,矿里效益好了,车站的运量也上去了,想让舒记者去一趟,给报道一下。挂了电话,舒强思忖,跑一趟,明天早晨赶回来也行。他怕魏图闻到味再跑去宰人家一刀。来到铜矿火车站,站长高兴地陪他到运转室,指给他看墙上贴着的一张红纸,上边写着:尊敬的古城铁路分局领导和职工:由于市场经济的瞬息万变,近一年来,我矿生产的矿石滞销,拖欠了职工工资,造成了职工队伍的不稳定。今年二季度以来,销量回升。你局在车皮紧张的情况下,优先安排为我矿运输,使矿石顺利销出,解了燃眉之急,扭亏为盈,稳定了职工队伍。我们万分感激!铜矿全体职工站在这张纸前,舒强闭上了眼睛,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觉得那是一块镜子,自己不敢照。像有一只无形的虫儿,在一点点啮咬着他的心,真是愧悔啊!人家端着的饭碗只有一点米,本身就吃不饱,你还硬从里边抠一块!他想着如果是魏图,定会开心大笑,带着自得的口气挺起肚子很拽地说,怎么样?还是铁路帮了你们大忙,你出点血也是应该的。然后乘胜追击,找到矿里,叫他们掏腰包再做一个版面的广告。这封感谢信,矿里也会派人送到分局。徐局长会让人在办公楼大厅新安装的电子屏幕上输入播出。他猛然想起,魏图若闻到味儿,肯定会追来。他就用严厉的口吻告诉站长,如果报社那个魏编辑来,别告诉他这件事,就说矿上还是发不出工资来。不能老揩人家的油!站长有些奇怪地望望他,但很快反应过来,点点头。快到中午了,站长说,舒哥,去吃饭吧,还到那家四川饭馆!舒强眼前闪现出那个川妹老板的一脸愁容,就问,矿上把她的账结了吧?应该没问题!我们去吃饭时,她脸上笑成一朵花似的。舒强真想去看看她,不知为什么,觉得那个女人挺有吸引力的,但还是克制了自己,收住脚步,说自己还有事,得马上走。火车快到羚羊谷车站时,舒强收到了羚羊谷工务段工人郝铁路的电话。这个人以前巡道时防止过一场大事故,舒强报道过他,现在他带着哭腔说,舒记者,你在古城吗?你办公室电话打不通才打你的手机。出事了!舒强吃了一惊,忙问,什么事?高主任、高光献死了!什么?怎么回事?快说!洪水下来了,淹了铁路,他带着我们抢险,滑坡塌方,他被泥石流埋了!郝铁路说着大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红绿灯打架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