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新任重庆市税务局局长最后一位局长是谁叫什么名字?

  前言  
我做梦都想不到,时至今日,就在重庆市委、市府眼皮底下,一些政府机关甚至厅局级机关,一些政府工作人员,甚至厅局级高官,都胡闹乱来;
我做梦都想不到,时至今日,一些政府机关和政府工作人员,他们自己都不遵章守纪,自己都在搞无政府主义,一片乱象,触目惊心!  我愿对我说的话的真实性负法律责任﹝实际情况比我说的更糟﹞。我污蔑了谁,诽谤了谁,欢迎他站出来说话,欢迎他到法院起诉!  一.旧社会我家是少见的穷光蛋  
我和丈夫钱万福﹝﹞都是重庆机电控股﹝集团﹞公司下属重庆水轮机厂退休工人,我已90岁了。  
钱原籍江苏,因家穷6岁的妹妹被迫送人,10岁的钱万福也被送到武汉当童工。抗战时流落到重庆,在李家沱资本家开的恒顺机器厂—现重庆水轮机厂前身—当铸工。  
由于长期干在工棚,吃在工棚,睡在工棚,1947年33岁,钱万福就患上肺结核。由于失业后生活无着,还是租房住,房租又涨个不停,,无可奈何之下,我家5口人只得联合同样没房的我娘家4口人,于1948年在李家沱建国路192号建起简陋的一楼一底,上层住人,下层卖些油盐酱醋。  二.没想到新社会我们还是很艰难  
1.1951年3月,几乎耗尽旧社会几十年劳动心血建起的房子,却被原巴县税务局没收走了!  
1951年3月,原巴县税务局—现重庆市巴南区国税局—几个人,没出示任何证据,就以欠税1000万元﹝旧币﹞为名,强行将我建国路192号居住及商业用房共220㎡没收,随之搬进去吃住办公,不仅给我家生活带来极大困难,尤其给我家带来巨大政治压力!  
2.共产党分给我家的房子,给钱万福提升的技师,又被文革中的造反派掠夺走了!  
1951年6月,钱万福又回到新生的恒顺机器厂—早期的重庆水轮机厂—上班。由于钱万福出身好,技术精,劳动积极,深得当时领导水轮长南下老八路的器重,破例分给我家新坪村86号﹑87号两个号计40㎡住房,是当时厂级干部才能享受的的待遇,1958年又被提拔为新中国的第一批技师。  就因做过两年小生意,文革一开始就被打成资本家,剥夺技师,抄家批斗,造反派抢去我86号住房15㎡。平反时房子不归还,技师不恢复﹝理由是钱万福已退休﹞,只给摘了资本家帽子,现在才知道这还是一句空话,钱万福档案里就“没有”记载。  三.在2008年﹑2009年两届重庆市委大下访督导组组长亲自过问下,实际上已经查明原巴县税务局没收我家房产是一大冤案,但由于重庆市国税局和巴南区国税局的极力阻挠,就是结不了案。  
1.附录1是前不久发现的1951年3月钱万福的失业登记证,证明没收房子时钱万福是个失业工人,不是资本家。至少有两位1950年就在李家沱税务所的老同志还健在,可去调查我家是否欠税。  
2.1951年3月原巴县税务局没收我192号房产,是当时这条街上众所周知的一大新闻,至今很多老住户都记忆犹新,有20人为此写出书证。特别是2008年8月,巴南区政府派人在1958年重庆水轮厂扩建征地档案上,查到税务局将192号房转手给水轮厂的详细记载后,可说是“人赃俱获”该案已经告破。  
3.巴南区国税局一再声称,他的房产档案中就没有192号房的记载,意即没有没收我192号房产,待查出它将192号房转手给水轮机厂的记载后,巴南区至少15位以上的区领导,都要求巴南区国税局说清楚他卖掉的192号房是哪里来的?它竟拒不回答,创下了一个县﹑团级国家机关面对上级领导质问时采用“零口供”的恶劣先例!一些巴南区领导也无奈地说,国税系统是垂直领导,巴南区国税局名义上归巴南区领导,但它的人﹑财﹑物我们都管不了!  
4.重庆市国税局拒不参加2009年度市委大下访督导组组长亲自布置的调查,为了欺骗上级,糊弄群众,却又搞了一次最无公信力的“调查”。  
诚然,国税系统是垂直领导,但涉及党纪国法仍应遵循属地管理原则,我就该案去巴南区上访是完全正确的。巴南区政府在市委督导组过问下,进行了两次调查,是正当有效的,调查结果也及时通报了巴南区国税局。由于调查结果不太符合它们的“需要”,重庆市国税局又指使巴南区国税局的李某二人调查该案,并将调查结果以市国税局局领导的名义电话通知我:“没证据证明192号房子是你家的,这是巴南区国税局李某和某某调查的,有意见去找他们说。”这样的调查,有无公信力自不待言,只是重庆市国税局领导既然认可了李某二人调查,并以局领导名义通知我,就应该对调查结果负责,有意见自然应找你们反映,断无去找具体调查人的道理!这哪像厅局级高官说的话?也难怪只用电话不敢用书面通知我。  
我不禁要问:我是听巴南区政府的调查,还是听市国税局的调查?  
5.我上访了两年半,家人跑了40多次,接访者又都是巴南区政府领导,但“初审法官”还是巴南区国税局。其处理意见书见附录2,结论是:“刘茂碧所提信访事项我局局机关均无法查证。”至于“30日内向有关权属机关或直接向其他上机关提出信访事项复查申请”,更弄的众说纷纭,区信访办主任叫我去市国税局复查,区接访领导叫我去市国税局或巴南区政府复查,巴南区国税局又指示我到房屋管理机关或巴南区政府复查,我该听谁的?这还像个政府吗?  
6.重庆市是1953年才开始办理房屋产权登记,而我们的房子1951年就被没收走了,哪会有房产证?重庆市国税局又向我要国民党时的地契,对此我要说,地皮是花钱买的,至于有没有地契,因钱万福已去世,我说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即令有地契,也会被钱万福烧掉,我们家文革被抄过家,就是没抄去,钱万福也会找来烧掉,怕保留国民党时的地契,惹出麻烦,怕被认为准备反攻倒算。我调查过,解放前重庆有地契的少,无地契的多,特别是到国民党即将垮台的1948年以后,办地契的更少。有地契固然可以作为地皮上房子主人的证据,无地契也不能说地皮上的房子就不是他的,并没有影响他们解放后办房产证,纠缠这个没用。  四.2007年7月钱万福去世前几天的一份换房申请,竟惹下大祸,在他去世一年后,他的真工人也变成商人了,真技师也变成假技师了,文革时被枪占的房子也不还有理了!
1.86随被“逼上梁山”  
被抢占的房子不归还,技师不恢复﹝直到1989年﹞,从而又导致钱万福失去唯一一次技师优惠分房机会。厂里只给了一间5㎡的废弃公厕﹝几年后才改成12㎡﹞,2007年又被认定为违章建筑,钱万福的换房申请,无非就是想请厂领导给换成一间不违章的小房。不要说换房子,水轮机厂房子主管连房子是厂里建的都不承认了,更不承认是对文革被抢占房子未归还的补偿,还要我们拿出文革中房子被强占的手续﹝字据?﹞,还说我家房子宽,厂里有权收回,逼得我不得不于2007年10月到重庆机电控股〔集团〕公司上访。  
2.本以为重庆市国资委属下的重庆机电控股〔集团〕公司,会以诚信为本,没想到机电控股在他的《关于刘茂碧上访事项处理意见书》〔渝机电控信[2009]1号〕中,竟连自己发出的证件和政审材料都不认帐!  
附录3是1989年时的水轮机厂领导在查阅档案,确认钱万福是1958年技师后,专门为钱万福换发的退休证,并在退休证上明确标明技师。可机电控股确应说钱万福的技师是“口头技师”,所谓的带引号的“技师”,在钱万福档案里就没有技师或评审技师的记载。有谁会相信,1989年时的水轮机厂领导,会在档案里没有技师记载的情况下,会为钱万福恢复技师?倘若如此,1989年时 的水轮机厂为钱万福恢复技师的主要当事人都还在,机电控股为什么不去追究查办他们呢?钱万福虽没文化,但却有绝活,不然旧社会的资本家不会给他每月开140块大洋,南下老八路也不会如此器重他,尽管钱是“资本家”,1974年要退休时,水轮厂领导仍然以生产离不开为由,不让退,钱万福又多干了三年半。钱万福1958年被评为技师时,是 厂里张榜公布的,很多亲历者还在,机电控股迟早会为自己的胡说八道付出代价。  
附录4是1978年为钱万福平反摘帽后,水轮机厂党委组织科向子女单位发去的政审材料,前不久专门找了回来,证明钱是工人出身,工人成份,以消除钱万福在打成资本家时,对子女带来的不良影响,可机电控股却硬说钱万福“文革中被打成资本家反应不实,不存在平反和落实政策问题”,甚至还说钱万福档案里就“没有”为他平反摘帽的材料。通过上访才知道,钱万福不仅被打成资本家,到了1974年,水轮厂革委会也许意识到钱万福打不成资本家,就将其定为商人,既不张榜公布,也不通知本人。可怜的钱万福,到死都被蒙在鼓里,多么让人心寒!  
3.重庆市国资委在对我的信访复查意见书〔渝国资信访复查字[2009]8号〕里,更是丧失党性原则,为文革造反派辩解!  
〔1〕重庆国资委说:“钱万福从参加工作到退休,身份一直是工人,而非技师。”  
钱万福从参加工作到退休,确实都是工人,但这并不能说明,他就不是技师,因为技师还是工人,重庆市国资委是管企业的,不至于连技师还是工人的基本常识都不知道吧!  
〔2 〕重庆市国资委说“认定钱万福是否享有技师职称,不能单凭《工人退休证》的记载,应以本人的原始档案记录为准。”  
我不禁要问重庆市国资委,难道水轮机厂发给职工退休证上的职称是胡乱写的,并没有以原始档案为准?既然退休证上上写的都不算数,还要退休证干嘛?  
〔3〕重庆市国资委说“在实行住房制度改革前,钱万福原住新坪村86、87号房屋〔共35㎡〕的产权属公有即企业所有,而非私人。原新坪村86号房〔15㎡〕文革中让其他工人进住,其房屋属企业所有权的性质未改变,不存在企业应进行补偿。”  
这里我要说清的是,市国资委说的“文革中让其他工人进住”,不是企业领导所为﹝那时领导机构已瘫痪﹞,不是房管员所为,而是铸工车间造反派抢占后,由他们安排水轮厂另一工人进住,其房屋属企业所有权的性质确实未改变,都还是厂里的公房,如果因此就说抢了的房子可以不还,是绝对找不到政策依据的,是绝对错误的!幸亏这个‘理论’文革时还没有出笼,否则,不知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  
〔4〕机电控股为了说明钱万福即便是 技师也不能享受工程师〔技师〕优惠分房,就胡说水轮机厂工程师大楼是分给高工的,市国资委不顾我申请复查时的一再提醒,也跟着说是分给高工的。可无情的事实却是,1988年4月分房时,水轮机厂就没有一个高工,何来高工分房?现都成了一个大笑柄,重庆市国资委,叫我怎么相信你!
  五.查清该案易如反掌  
上述事件都发生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许多亲历者都还在,又不乏文字证据,查清该案用不着高智慧,只需一颗公正的心,一颗对党对人民高度负责的心。  六.一点请求  
俗话说理越辩越明,灯越拨越亮,我愿在网上和相关涉案单位进行公开辩论,让是非曲直交由上级党和政府评说,交由全市人民评说!      
重庆机电控股(集团)公司退休女工:刘茂碧  
电话: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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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议楼主,写短点,
  老同志提意见,看来是真不怕。
  作者:千重里
回复日期: 14:41:00    老同志提意见,看来是真不怕。  --------------------------------------------  别怕!别怕!别怕!  维护自己正当的私人财产权利,别怕!
  我可以很肯定地知道这个事的结局,就是飞越疯人院中国版。
  巴南有个李书记    婆婆只要你有理,肯定李书记要帮你
  〔1〕重庆国资委说:“钱万福从参加工作到退休,身份一直是工人,而非技师。”     钱万福从参加工作到退休,确实都是工人,但这并不能说明,他就不是技师,因为技师还是工人,重庆市国资委是管企业的,不至于连技师还是工人的基本常识都不知道吧!  ---------------------  就是因为工人和技师的差别很大,所以国资委给你的复查意见书解释得很清楚:  1。关于“技师”的来历。经查,文革前,原重庆水轮机厂的所谓“技师”仅是该厂内部对“7、8级老工人”的尊称而已,原水轮机厂及其原主管部门从来都未下文认定钱永福是技师。(与钱永福老人一样当时被称为“技师”的7、8退休工人还有很多在世的,可以调查嘛)  2。关于钱永福家属出示“钱永福工人退休证”上有“检验工 技师”的记载,以此证明钱退休前系技师而非普通工人。经查,钱永福同志退休时,其档案记载为“工人、八级”,未有任何关于技师的记载。其家属所出具的退休证系1989年换发,因年代久远未找到当年补发的工作人员。但按照人事部门的管理规定,本人所持证件与原始档案有冲突的,应以档案记载为准。
  〔2 〕重庆市国资委说“认定钱万福是否享有技师职称,不能单凭《工人退休证》的记载,应以本人的原始档案记录为准。”     我不禁要问重庆市国资委,难道水轮机厂发给职工退休证上的职称是胡乱写的,并没有以原始档案为准?既然退休证上上写的都不算数,还要退休证干嘛?  -------------------------  前面已经解释了,不多说。
  〔3〕重庆市国资委说“在实行住房制度改革前,钱万福原住新坪村86、87号房屋〔共35㎡〕的产权属公有即企业所有,而非私人。原新坪村86号房〔15㎡〕文革中让其他工人进住,其房屋属企业所有权的性质未改变,不存在企业应进行补偿。”     这里我要说清的是,市国资委说的“文革中让其他工人进住”,不是企业领导所为﹝那时领导机构已瘫痪﹞,不是房管员所为,而是铸工车间造反派抢占后,由他们安排水轮厂另一工人进住,其房屋属企业所有权的性质确实未改变,都还是厂里的公房,如果因此就说抢了的房子可以不还,是绝对找不到政策依据的,是绝对错误的!幸亏这个‘理论’文革时还没有出笼,否则,不知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  ---------------------------  冤有头,债有主。  你自己也清楚,在那个荒唐年代“领导机构已瘫痪”,安排其他工人入住的并非企业领导或是企业党政班子而是造反派,你凭什么要求企业来补偿呢?  就像你前面提到的“1951年3月,几乎耗尽旧社会几十年劳动心血建起的房子,却被原巴县税务局没收走了!”,为什么你现在只要求巴南区国税局而不是其他单位或个人归还你的房子呢。
  作者:jcsshp
回复日期: 15:30:00    〔2 〕重庆市国资委说“认定钱万福是否享有技师职称,不能单凭《工人退休证》的记载,应以本人的原始档案记录为准。”       我不禁要问重庆市国资委,难道水轮机厂发给职工退休证上的职称是胡乱写的,并没有以原始档案为准?既然退休证上上写的都不算数,还要退休证干嘛?    -------------------------    前面已经解释了,不多说  ----------------------------------  
档案做假的多了,你们没有公信。什么找不到发证的人,托辞而已,凭GCD强大的能量,会有找不到的人?会有盖不过去的事?
  〔4〕机电控股为了说明钱万福即便是 技师也不能享受工程师〔技师〕优惠分房,就胡说水轮机厂工程师大楼是分给高工的,市国资委不顾我申请复查时的一再提醒,也跟着说是分给高工的。可无情的事实却是,1988年4月分房时,水轮机厂就没有一个高工,何来高工分房?现都成了一个大笑柄,重庆市国资委,叫我怎么相信你!   --------------------------------  你把国资委的复查意见贴上来好不好?  
  作者:jcsshp
回复日期: 15:38:00  〔3〕重庆市国资委说“在实行住房制度改革前,钱万福原住新坪村86、87号房屋〔共35㎡〕的产权属公有即企业所有,而非私人。原新坪村86号房〔15㎡〕文革中让其他工人进住,其房屋属企业所有权的性质未改变,不存在企业应进行补偿。”       这里我要说清的是,市国资委说的“文革中让其他工人进住”,不是企业领导所为﹝那时领导机构已瘫痪﹞,不是房管员所为,而是铸工车间造反派抢占后,由他们安排水轮厂另一工人进住,其房屋属企业所有权的性质确实未改变,都还是厂里的公房,如果因此就说抢了的房子可以不还,是绝对找不到政策依据的,是绝对错误的!幸亏这个‘理论’文革时还没有出笼,否则,不知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    ---------------------------    冤有头,债有主。    你自己也清楚,在那个荒唐年代“领导机构已瘫痪”,安排其他工人入住的并非企业领导或是企业党政班子而是造反派,你凭什么要求企业来补偿呢?    就像你前面提到的“1951年3月,几乎耗尽旧社会几十年劳动心血建起的房子,却被原巴县税务局没收走了!”,为什么你现在只要求巴南区国税局而不是其他单位或个人归还你的房子呢。  -----------------------------------------------------  
你勒个脑瘫。当时是不是GCD当政?现在是不是GCD当政?那个年代的所有错事只由什么“造反派”承担,一概与党国无关?  
管球得你是巴南区国税局还是哪个单位,还别个房子!
  作者:夏洛de网
回复日期: 15:44:00  作者:jcsshp 回复日期: 15:38:00  〔3〕重庆市国资委说“在实行住房制度改革前,钱万福原住新坪村86、87号房屋〔共35㎡〕的产权属公有即企业所有,而非私人。原新坪村86号房〔15㎡〕文革中让其他工人进住,其房屋属企业所有权的性质未改变,不存在企业应进行补偿。”         这里我要说清的是,市国资委说的“文革中让其他工人进住”,不是企业领导所为﹝那时领导机构已瘫痪﹞,不是房管员所为,而是铸工车间造反派抢占后,由他们安排水轮厂另一工人进住,其房屋属企业所有权的性质确实未改变,都还是厂里的公房,如果因此就说抢了的房子可以不还,是绝对找不到政策依据的,是绝对错误的!幸亏这个‘理论’文革时还没有出笼,否则,不知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      ---------------------------      冤有头,债有主。      你自己也清楚,在那个荒唐年代“领导机构已瘫痪”,安排其他工人入住的并非企业领导或是企业党政班子而是造反派,你凭什么要求企业来补偿呢?      就像你前面提到的“1951年3月,几乎耗尽旧社会几十年劳动心血建起的房子,却被原巴县税务局没收走了!”,为什么你现在只要求巴南区国税局而不是其他单位或个人归还你的房子呢。    -----------------------------------------------------     你勒个脑瘫。当时是不是GCD当政?现在是不是GCD当政?那个年代的所有错事只由什么“造反派”承担,一概与党国无关?     管球得你是巴南区国税局还是哪个单位,还别个房子!  ----------------------------------  除了人身攻击你还会什么?  你要是有点本事就帮别个把房子要回来撒。你得行,我看好你。
  看得眼花缭乱,太多东西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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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案件----6
又是美女的尸体。多少年了人们都好这口儿。长案件转贴完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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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井沉尸之谜文/ 东方明
一、美女失踪1950年10月,成都市。
其时,成都市属于川西行署管辖,全市人口七十二万,有八个区,分别以第一区到第八区命名。本文的主角之一邴墨婷,当时居住在第二区的一条名叫莲荷舫的巷子里。
邴墨婷是一位二十岁的姑娘,娇小漂亮,肤色白皙,从小学到高中毕业,都是当之无愧的校花。1948年高二时参加过烟草公司组织的一次因故未能进行到最后的选美大赛,到组织方辍赛时,她已经进入了前八名,据说已被内定为冠军。邴家祖籍湖北,其祖上是清初移民入川的。
邴 家祖上未曾出过什么显赫人物,但到了民国初期,邴家却出了名。这个家族中一位名叫邴盛铭的先生是同盟会的元老级人物,后来推翻了清廷,中山先生聘其为 官,他却坚辞不就。回到成都后,邴盛铭做起了生意。以其显赫的身份,以及他跟那些送上门来巴结的官方关系,生意想做不好都难。邴盛铭的生意一直做到抗战胜 利后的次年方才突然停止,将其名下的一家纱厂、两家商号全部转让出去,过起了隐居生活。后来据坊间传说,邴先生跟中共地下党有联系,已经引起了国民党特务 的注意。此说是否属实不得而知,但成都解放后不久,尽管当时邴老先生已经病逝,但川西行署主任李井泉却亲自到莲荷舫邴家来探望过邴老先生的遗属这一点却是 有目共睹的事实。
邴墨婷是邴盛铭老先生的独生女儿。她是1949年的高中毕业生,学习成绩还算过得去,原本准备考上海交通大学的,但当时局势 动荡,便接受母亲建议放弃高考,准备来年全国形势稳定后再说。但人算不如天算,1950年准备高考时,体质跟林黛玉差不多的邴小姐却生了病,于是只好再次 放弃。
这段时间,邴墨婷一边养病,一边复习功课,顺带还谈恋爱,三桩大事一桩也不误。可是,国庆节后的第三天,母亲熊成翠却发现女儿失踪了!
这 年的国庆节,是建国一周年纪念日,全国各地都举行了热烈的庆祝活动,成都市民也提灯游行。邴墨婷其时的身份属于待考学生,也可称为社会青年,总之,是 既没有读书也没有工作的成年人,但她还是参加了有组织的游行活动。当天回家有点晚了,很是疲惫,次日就一直睡到中午时分才起来。午饭后,她的男朋友罗沅陵 来了。
罗沅陵的妈妈熊成娇是邴墨婷的母亲熊成翠的嫡亲妹妹,因此,这个二十五岁的小伙子是邴墨婷的表哥,而且是“头表”。说到这里,可能有人会对邴罗之恋发出惊叹:他们不是近亲吗?以后能结婚吗?
表 亲之间的婚恋,在六十年前算不上一桩大惊小怪的事情。那时候,关于近亲结婚易生畸形儿的科学知识尚未普及,老百姓奉行的是世俗原则,老代是这样做的, 小辈也可以照此操作。因此,尽管邴墨婷出身于富商之家,尽管罗沅陵是国立四川大学的毕业生,可是,他们同样没有这方面的意识,还是按照老一辈的思路,长大 成人后,由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很自然地发展到恋爱关系,而且获得了双方长辈的认同。
邴墨婷的学习成绩说不上怎么优秀,只能算是过得去。因此,当 她决定报考上海交通大学这所即使在现在还是响当当的名校时,有着川大高材生资历的表兄兼未婚夫罗沅陵就理所当然地来给她辅导功课。这种辅导比寻常的家教要 浪漫得多,据说效果也不错。10月2日那天午后,罗沅陵到邴家就是来给邴墨婷辅导功课的。
这种带有浪漫性质的家教进行了四五个小时,到了开晚 饭的时间,女主人当然要留这位有着外甥、准女婿和家教老师三重身份的小伙子共进晚餐,而且特地备了些好菜,因为是节日,还开了一瓶法国葡萄酒助兴。席间, 罗沅陵说到次日他所供职的第三区政府的团组织要组织野营活动,为时3日、4日两天。邴墨婷闻之大感兴趣,问她是否也可以参加。罗沅陵说应该没有问题,让邴 墨婷第二天上午8点前带上用具前往第三区政府大门口集合。
第二天,邴家要来客人,熊成翠早早就出门去买菜了,等她回家时,女儿已经不在家了。 熊成翠想起昨晚女儿和罗沅陵的约定,寻思肯定是去参加活动了,就没放在心上。当晚,客人留宿。次日上午客人告辞后,熊成翠收拾家里各处,下午睡了一觉。到 了傍晚,女儿还没回来,熊成翠有点奇怪,想了想,猜测可能女儿是去罗沅陵家了。这在平时也是经常有的,于是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邴家是有电话机的,罗家是拥有两家工厂的资本家,家里自然也装着电话。接听电话的是熊成翠的另一个外甥、罗沅陵的弟弟罗沅峰,他说表妹来过,刚刚出去了。熊成翠也就放心了,没再问什么。当晚,邴墨婷没有回家。熊成翠也没往坏处想,外甥女在阿姨家过一个晚上也是正常的。
第三天,10月5日上午,邴墨婷还没有回家。于是,熊成翠再次打了电话。这回,接听电话的是她的妹妹熊成娇。姐妹俩一通话,都是大吃一惊:邴墨婷根本没去过罗家!
那么,昨天傍晚罗沅峰接听电话时为什么对熊成翠说邴表妹在他家呢?
罗 沅峰比邴墨婷大一岁,初中毕业进了一家银行当练习生,后来银行倒闭,就在家待着。他是一个间歇性精神病患者,其疾病症状是臆想,平时不发作时一切正 常,而且特别聪明,学什么像什么,那些英语单词、数学公式可以烂熟于心,倒背如流,只是因为这毛病才没去考高中、大学;可是,一旦发作起来,就特别喜欢胡 说八道。而这种发作是没有规律的,说发就发,说停就停,有时一两年不发作,有时一天里要发作多次;发作持续时间也没有规律,短时就几句话,长时一连数日。 昨天熊成翠打电话过去时,罗沅峰正发病,这当儿别说熊成翠问他表妹来过没有,就是问玉皇大帝是否在他家搞家访,估计他也会点头称是。
熊成翠当 然是知道外甥的这种毛病的,所以跟妹妹一通话听说女儿没有去过,马上意识到昨天罗沅峰是毛病发作了。电话那头熊成娇听说后,也马上闪出了这个念头,说沅峰 又发病了,姐姐你不应当信他的话,应该让他叫我接听的嘛。熊成翠哪里还有心里总结教训,找女儿要紧,便说那赶快让沅陵来听电话吧。熊成娇说沅陵今天已经上 班了,你打他办公室吧。
罗沅陵听说邴墨婷已经两个晚上没有回家了,不禁大吃一惊,在电话那头发出一声怪叫。熊成翠跟其通了数句话后,只觉得头 晕目眩,脚下发软,如果不是撑住了茶几,准定立马瘫倒。原来,邴墨婷并没有跟罗沅陵去野营,罗沅陵等到8点钟没见到未婚妻,还到区政府大门口的传达室往邴 家拨了个电话,但没人接听。他定神稍稍一想,隐隐记起昨天在邴家吃晚饭时曾听说过今天她家要接待客人,寻思要么准岳母把邴墨婷留下搞接待了,这会儿母女俩 去市场买菜了?
当下,罗沅陵立刻向领导请假。领导听说后很是重视,当即指派两位同志随罗沅陵一起去。三人匆匆赶到邴家,问了问情况,说马上叫些亲朋好友一起帮着寻找。罗沅陵说我这就去报馆,请他们刊登寻人告示。
邴 家的亲戚比较多,加上罗家的那部分,以及邴墨婷的一些同学和罗沅陵的朋友,不到一个小时就动员了七八十人,从四面八方赶到莲荷舫来。一些邻居听说后, 也纷纷过来表示愿意提供帮助。到报馆办好了寻人告示后回来的罗沅陵成了现场总指挥,他和两个同事稍稍商议就理出了寻人思路:根据邴墨婷平时的社会交往、兴 趣爱好,划出了几个框框,然后在这些框框里分理出一个个范围,把参加寻人的近百人按照范围分为若干个小组,每个小组一条路线,立刻出发寻找。
这些亲朋好友中,许多是有自行车、摩托车的,有两位还开来了私家车。拥有这些交通工具,效率自然大不一样。到当天晚上,已经找遍了成都市区的每个被划为搜索范围的目标,可是,邴墨婷就像蒸汽那样凭空蒸发了。
熊成翠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终于躺下了,被送进了医院。对登报寻找怀有极大希望的罗沅陵也近乎崩溃,他脸色焦黄,嘴唇上长出了串串燎泡。
报纸一连两天刊登了寻人告示,赏金也从最初的人民币二百万元提高到了四百万元(旧币一万元相当于新版人民币一元),可是,没有见到效果。7日晚上,已经出院的熊成翠跟罗沅陵商量说要把赏金提高到一千万元。罗沅陵遂连夜去报馆办理了更改告示赏格的手续。
次日,也就是10月8日上午,从一口水井里浮起了一个藤条箱,箱子里装着邴墨婷的尸体!二、情杀还是财杀?莲 荷舫的尽头有一口水井。这口井年代久远,据说建于清初,比一般水井要大一倍以上,井栏井台都是上等白石凿成 的,还有个名字叫“胭脂宝井”。一般说来,类似“胭脂宝井”这样的古井,都会被人称颂其水如何清澈甘甜,但遗憾的是,“胭脂宝井”却没有这个口碑,该井的 水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但口味一般,跟寻常井水没有什么差异。可是,这两天人们却发现这口井里的水似乎不大对头。
最先感觉到的是一个姓戚的七旬 老翁,他是茶馆跑堂出身,后来有了些钱就自己开了一家茶馆,如今已经在家闲居。当然,结了一生的茶缘是不可能因此而中断的,老翁还是天天饮茶,而且早中晚 要各沏一壶。像他这样的老茶客,就称得上品茶专家了。前天早上老翁沏茶时,开水一从壶嘴里出来,马上觉得不对头,说水里有一股异味。家人闻了闻,却没有什 么感觉。老翁问了儿子,知道水缸里的存水昨晚已经用光,这水是今早从古井里取来的,便做出判断:这井里被人放过异物了。
儿子马上招呼“小声”。此为何故?原来老爷子以前是当袍哥的,解放后被政府作为反动会道门成员叫去训过话,所以现在得夹着尾巴做人。儿子很孝顺,当下就去另一口稍远些的井里挑了一担水让老爷子饮用。
但 老爷子并不是一个肯过蜗牛日子的人,昨天上午他去外面散步路过“胭脂宝井”时,探身察看井内,没看到什么,但却说闻到了一股异味。回来对家人说井里肯 定被人投入了异物,弄得不好,邴家这两天正在寻找的那女娃就死在里面了,慌得儿子忙不迭警告别瞎说。但事实上,这时候已经有其他居民也感觉到井水有异味 了。
又过了一天,8号上午,几个孩子在井台上玩耍,无意间趴在井栏上往里看,发现水里浮着一样物件,便用小石头扔,砸在上面发出“扑扑”的声 响。小孩不懂事,还以为是什么宝物,就回家告诉了大人。大人过来一看,发现是一口藤条箱,觉得不对头,想起了邴墨婷失踪之事,于是有人就报警了。派出所来 人一看,马上组织打捞。
打捞起来,还没解开藤条箱外面原先就绑着的粗麻绳,人们就闻到了从箱子里散发出来的那股味道,于是,在场的人就都意识到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了。打开一看,生前不过八十多斤体重的邴墨婷现在已经腐烂胀得撑满了整个箱子!
这就不是派出所民警处理得了的事儿了,于是立刻向成都市公安局第二区分局报告。二分局也处置不了,因为得请法医进行尸检以判明死因。于是,一面派出刑警来现场,一面立马向市局打电话请求法医支援。
法 医尸检和现场勘查认定结果如下:邴墨婷系被人活活扼死的,死亡时间大约在10月3日上午,抛尸时间应在被害第二天的晚上。被害后,所携坤包、首饰、手 表等被掠一空,其尸体当即被装入这口藤条箱,用粗麻绳将箱子团团捆绑,留出一截两米多的绳头,作为抛沉水井时系坠以防发出声音之用。
这是一起命案,而且由于被害人系已故邴盛铭先生的女儿,所以引起了警方的充分重视。二分局向市局报告后,市局决定组建专案组进行侦查。专案组成员共有五名:二分局三名刑警,派出所一名警员,市局一名刑警。专案组在二分局办公,由二分局刑警组长鄢大为担任组长。
专 案组成员首次碰头是在莲荷舫,因为之前二分局派来的鄢大为等三名刑警勘查完后没有返回分局,而是直接开始调查情况。所以,组建专案组和鄢大为出任组长 的通知都是市局刑警朱继成带来的,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派出所参加专案组的警员老杨。鄢大为说那我们就先调查了情况之后再回分局去分析案情吧。目前需要调查 的情况是:邴墨婷失踪前的接触对象、思想动向和活动状况以及莲荷舫的居民是否发现过异常情况。
鄢大为三人已经跟死者母亲熊成翠谈过话,对于邴 墨婷生前的情况有所了解,知道死者10月3日是去参加罗沅陵单位组织的野营活动的,而且前一夜临睡前已经准备好了一应物品。这些物品是:一顶单人帐篷、一 条薄毛毯、一些零食和漱洗用具。邴墨婷10月3日早上是带着这些物品出门的,说明她是准备去参加野营活动的,但是,她没有出现在第三区区政府门口的集合 点。所以,她应该是在从住所到区政府的这段大约一千二百米的途中被害的。鉴于其尸体被扔在莲荷舫这边的水井里,因此可以认定凶杀现场就在附近,因为凶手杀 人后抛尸时肯定会就近下手,不太可能深更半夜带着一口大箱子在外面行走。
接下来需要了解的情况是邻居在邴墨婷10月3日离家后以及抛尸的10月3日或者4日晚上是否曾经看见或者听到过异常情况。当然,也有必要对罗沅陵进行询问。专案组分了分工后,随即投入了调查。
刑 警大唐去邴家找罗沅陵调查。罗沅陵请了假后返回时正好撞到打捞尸体一幕,受的刺激不小,当场就被邻居送到邴家休息。熊成娇闻知噩耗后已经和其丈夫罗业 泰赶来,担负起操办丧事和安抚生者的责任。大唐跟痛哭不已的罗沅陵谈得有点吃力,但大致上还是弄清了10月2日晚饭时跟邴墨婷关于野营的约定以及次日因为 没有候着邴墨婷而打电话过来未能跟邴家人通上话的经过。
其余四名刑警也分别走访了莲荷舫的每户人家,除了戚老爷子提供了他三天前就已经发现井 水有异味而家人不让张扬的情况(这从侧面佐证了法医关于抛尸时间的推测)和有邻居说到最近有人访问过邴墨婷外,没有了解到其他任何线索。那个访问邴墨婷的 青年姓刘,是邴墨婷的高中同学,那天是来还书的,只待了几分钟就告辞了。
往下,就是举行案情分析会了。刑警先对邴墨婷被害的原因也就是凶犯作 案的动机进行了分析,鉴于邴墨婷的年轻美貌以及随身所携首饰、手表、现金等财物,首先考虑到的是情杀和财杀,第三种可能,就是仇杀了。但是,大家认为仇杀 的可能性很小,因为邴墨婷是一个刚刚走出高中校门还未踏上社会的姑娘,年轻单纯,即使以前跟同学间有什么话不投机的情况,也不可能危及性命,况且她离开学 校已经一年多了,有什么了不得的纠纷要发展到杀人呢?再从已故的邴老先生方面来说,他追随孙中山革命时可能得罪过人,但是他后来没有当官,隐居一段时间之 后经商,抗战后虽然与中共地下党有过联系,资助过革命,但并未跟什么人结仇,即使有仇人,也没有理由认定仇家会把这种仇恨延伸到他女儿头上。
鉴于上述分析,专案组就决定先从情杀和财杀两个方面去进行调查。
这 是作案动机。另一方面也需要进行分析,那就是凶手作案的时机。邴墨婷是在10月3日早上离家后被害的,从理论上来说,从莲荷舫到区政府门口这段大约一 千二百米的途中的每一处都有可能是她被害的位置。但是,从实际情况来看,这一千二百米距离并非荒山野地,而是城区之内,虽然不是商铺、住家林立,但在上午 7时多(估计邴墨婷应当是在7点钟之后出门的)的大街上,要想杀一个人,或是用类似绑架的动作把一个人拉进屋里去干掉,那是何等引人注目的一件事,就算邴 墨婷没有呼救的机会,路人也是会注意到的。因此,凶手要想下手,就必须解决这个引人注目的问题。
怎样解决?其实无须解决,因为很有可能凶手跟 邴墨婷是熟人,不必用类似绑架的方式把邴墨婷骗进隐蔽区域,只要打个招呼、找个借口就可以了。联系到前面曾经说过的就近抛尸的可能性,专案组就有理由把凶 手初步定位于莲荷舫这一带,就是说应当是在那一千二百米距离的前数百米距离内对邴墨婷实施诱骗将其引入适于作案的隐蔽区域的。
一是熟人,二是附近,围绕着情杀和财杀,去排查吧!
于 是一干刑警开始着手工作。大唐和老杨分到的是调查情杀那一摊,两人商量下来,认为还是先去找罗沅陵比较合适。因为罗沅陵既是邴墨婷的未婚夫,又有着那 份青梅竹马的表兄妹关系,对于邴墨婷情感方面的了解程度肯定是所有人中最透彻的一个。不过,尽管老杨是派出所民警,但由于罗沅陵家不是他供职的那个派出所 管段的,所以并不了解罗沅陵其人。两人于是决定先去区政府了解一下10月3日野营的情况,这也是调查的一个内容。坦率地说,情杀的调查对象其实也包括了罗 沅陵,虽然专案组首次分析案情时并没有明确提及,但大唐、老杨心里是有数的。第三区区政府主管组织工作的领导对罗沅陵的情况作了介绍:小伙子出身资本家,幼时可能看多了武侠小说,不思读书,缠着父母要上峨眉山去学飞檐走壁功 夫。他是家里的大儿子,弟弟罗沅峰脑子有点毛病,因此他在家庭中受重视的程度可想而知。几经周折,父母不得不作了让步,允许学武,但峨眉山是不能去的,就 在成都当地找个师傅练吧。这样,罗沅陵就学了两年拳术,终因吃不了那份苦而退出武林。那就去好好读书吧,不过已经延迟了两年时间,所以罗沅陵比其他同学要 大两岁。
罗沅陵读书很聪明,被大多数同学视为畏途的大大小小的考试在他来说是一种乐趣,因为考试后就可以放假了。这样,他一路绿灯地顺利读完 了高中,最后考进了国立四川大学。罗沅陵在上大三的时候,跟一些进步学生接触较多,读到了一些被国民党政府视为“禁书”的政治和文艺作品,开始追求民主, 向往革命。中共地下党组织注意到了这个家庭出身资本家的小伙子,有意识指派学生中的地下党员、团员跟其接触,于1949年1月秘密将其发展为地下团员。罗 沅陵入团后,能够严守工作的纪律,积极完成组织上交办的使命,其中有的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一旦被敌人发觉,被捕后甚至有可能会被枪决。
1949 年12月成都解放,当时罗沅陵已经从川大毕业,在邮局工作。但他的地下团员的组织关系还挂在川大,正好他的一位领导被调往第三区政府工作,需要带 几位政治可靠、工作能力强的同志过去,就找了罗沅陵,征求意见后将其调到区政府,目前是救济办公室干事。组织上很看好这个小伙子,已经将其发展为候补党 员,为日后逐渐压重担做好准备。
那位领导介绍了罗沅陵的历史情况后,又应侦查员的要求说了关于野营活动的情况:这次野营活动是区团委组织的, 说是野营,其实是一次为期两天的政治学习。为活跃气氛,大概也有着一点向苏联老大哥学习浪漫精神的意思,所以团委表示可以带上家属、朋友,学习内容不是保 密的,所以只要是追求进步的青年都可以参加。罗沅陵起初没有报名,因为他手头的工作比较多,但是,像他这样既帅气又具有丰富文艺细胞的属于凤毛麟角,所以 团委就去劝他参加,于是他就同意了。
10月3日那天早晨,罗沅陵是7点半左右骑着自行车到区政府的,车后还驮着一个同去参加野营活动的姓王的 男同事。刚到他就被人叫去临时处理发放救济物资的事儿,他让小王去停车,关照说小邴一会儿也要去的,你给我留意着,到了帮我招呼一下,免得冷落了她。小王 于是就在门口等候,可是,一直到将近8点钟罗沅陵办完事回来,也没见邴墨婷的影子。于是,罗沅陵就进传达室拨打电话。没打通,又和小王站在路口等了一会 儿,直到集合哨吹响了,才回来站队。小伙子对于邴墨婷的失约有些恼火,影响了情绪。整个野营活动他始终在场,没有离开过大家,但似乎没有以往活跃。小王对 别人说了邴墨婷失约不来一节,大家都表示理解。
大唐、朱继成听了上述情况介绍,对罗沅陵就放心了,于是就去找其本人,请小伙子谈谈对于邴墨婷 被害原因的看法。罗沅陵抽着烟,不住地摇头,连说“想不到”,又说邴墨婷是一个性格开朗、心地善良的姑娘,他怎么也想不通凶手为何要杀害她。侦查员问是否 有情杀的可能,说据邻居反映,国庆节前两天曾有一位青年去过邴家。
罗沅陵说他知道这事,那个青年姓刘,是邴墨婷的高中同学。以前追求过邴墨 婷,一度还追得很紧。后来知道邴墨婷已经和他“兄妹恋”了,甚至还找他要求“决斗”。这是成都解放前的事了,解放后听说刘某的父亲因是恶霸被逮捕了,所以 之后就不来骚扰他了。但是,刘某对邴墨婷还是不死心,经常去邴家借书什么的。邴氏母女心善,讲礼仪,还是以礼相待。9月28日刘去邴家之事,邴墨婷在10 月2日跟他见面时说到过。
侦查员问罗沅陵,你认为刘某是否有杀害邴墨婷的动机?罗沅陵说我想他不会有这种动机的,我倾向于他不是凶手。
尽 管罗沅陵这么说,但侦查员还是要对刘某进行调查的。调查下来的情况对这个名叫刘度的小伙子不利:他说当时外出跑步了,过驻马桥时还帮一个菜农推车上桥 呢。但说得再好也没有人能够作证,这就难以排除其有作案时间。当时是在派出所里问的,中间有个民警提供了一条信息:刘家在莲荷舫那里有房子。侦查员对此自 是特别留意,因为这房子是可以作为作案现场的。于是当即前往莲荷舫勘查,到了那边却是目瞪口呆:有房子不假,那是一处门面房,后面连着住舍。可是,刘家已 经把房子借给别人开面馆了。侦查员问了问面馆主人,因为房子是通过中介租的,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刘度,当然也就没有可能让刘度将此处作为作案现场。
这 样,刘度就被送到分局扣了起来。不过,到傍晚小伙子就被释放了,因为他的家人得知刘度被扣后,去了派出所,问下来知道了情况,于是就四处奔走打听有谁 认识那个经常推车经过驻马桥的菜农,最后竟然给他们打听到了,于是立马奔乡下,把菜农请到了派出所。于是,刘度有了不在现场的证人。
排除了刘度之后,专案组开了一个会,汇总了情杀、财杀两条线上的调查情况,却是一致的沮丧:尽管走访了不下百人,却未能获得一条有价值的线索。组长鄢大为说,那就从头开始查吧,反正总得查一个水落石出的。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给专案组送来了希望。三、藤条箱之谜负 责调查财杀那一路的侦查员老杨、小柏去市局找了治安部门的领导,请求在全市范围内对沉尸案的赃物进行布控,市局 当即通知全市八个分局作了布置。现在,第四区分局给专案组打来电话,说在该区仁兴街裕泰钟表店发现有人前来出售一块女表,跟警方通报布控的沉尸案赃物中的 那块女表特征一致。
中午时分,一个身穿脏兮兮的褐黄色衣衫、貌似出家人的中年男子走进了裕泰钟表店,从怀里掏出一块英纳格女表说要出售。店员 已经知道公安局正在查赃物,一看这块表跟警方通报的一模一样,于是马上从里面请出了正在午后小憩的老板谭某。谭老板一看这块英纳格,暗吃一惊,随即稳住, 说要打开验看过后才能议价。那人说可以,你打开吧,这肯定是真货。谭老板于是就让学徒给对方搬凳子落座,沏茶递烟侍候着,又让店里一个技术最好的师傅验看 手表,暗使眼色让其拖延时间稳住来人,自己随即进到里面去给公安局打电话。
老杨、小柏急急赶到时,谭老板正跟那人胡乱侃价。老杨定睛一看就乐了,沉声道:“这不是荣头陀吗?”
那 人回头只一看,一张脸就变得煞白。原来这主儿姓荣,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以打短工和乞讨为生,成都解放前半年,看中了莲荷舫这边的一座断垣少顶的破 土地庙,仗着稍有一些力气,打跑了原栖身于此的两个叫花子,自己动手稍作整饬后就住了下来。为了表示他才是土地庙真正的主人,从此就是一身僧人打扮,对外 还报了个名号叫“荣头陀”。老杨因为正好是莲荷舫管段的民警,所以跟他没少打过交道。
现在,双方都是熟人,有些事儿不必沟通也大致可以判断了,比如这块表的来路问题。荣头陀脸色煞白之后还没恢复过来,一副手铐已经扣了上来。那时办案抓住了人也没有汽车押送,就由两个警察押着去了二分局。一路上,还过神来的荣头陀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两个字:误会!误会!
侦 查员便知道这块骨头可能不大好啃了。果然,到了二分局一问,荣头陀坚决否认跟邴墨婷命案有关。别看这主儿獐头鼠目不像个人模样,可长期在江湖上混,练 就了铜牙铁嘴,解放一年还不到,政府还没来得及搞全民普法教育,这家伙不知从哪里已经批发来了一套套的政策和法律,侃侃而谈,把两个侦查员说得一愣一愣 的,小柏忍了又忍才克制住揍他一顿的冲动。
这种状况持续到专案组另外三个侦查员鄢大为、朱继成、大唐的出现。他们是去土地庙搜查的,在庙后一 株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下面挖出了一个木箱,打开,里面是一顶军用单人帐篷、一条军用毛毯,都是美国货,以及一个铝制饭盒,里面装着崭新的毛巾、牙刷、牙膏各 一。饭盒上,镌刻着邴墨婷的姓名——那是她以前读书时在学校里使用的餐具。鄢大为等人进了讯问室,把木箱往荣头陀面前一放,还没掀开盖子,这主儿就目瞪口 呆,脱口而出:“啊!给你们找到啦?”
找到了!你就老老实实交代吧!刚才听你把人民政府的政策法律说得一套套滚瓜烂熟的,那肯定是已经充分了解我们的政策了,趁早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吧。
荣头陀不住地眨着眼睛,好一阵才喟然长叹:“唉——我这是何苦呢!”
侦查员暗暗高兴,寻思这主儿该开口交代了。荣头陀开口了,但说出的内容却令侦查员大失所望——
据 荣头陀说,他在10月5日鸡鸣时分听见土地庙外面似有脚步声,爬起来出去察看时发现了这个木箱,不知是谁把木箱放在庙前的空地上,上面还盖了一块草垫 子,那是他捡来晒在门口准备留到冬天垫在破被下御寒用的。他把木箱搬了进去,点了段寸许长的蜡烛,掀开盖子一看,心里蓦地一阵高兴。帐篷!毛毯!饭盒!都 是他这个半吊子叫花子最用得着的东西啊!他以为这是谁怜悯他荣头陀而悄悄实施的周济行为,于是赶紧跑到门外,扯开嗓门大叫:“哪位恩公施恩于我?荣头陀没 齿不忘!日后如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尽管吩咐就是!”
叫完之后,荣头陀返回庙里重新翻看,这才觉得饭盒里是装着东西的。他此刻腹中正咕咕作响, 满心指望恩公好事做到底,顺便在饭盒里装满了什么吃食。打开盖子一看,里面装的不是吃食,但比吃食还使他欢欣鼓舞:最上面竟是一块手表,秒针嚓嚓地还在走 动!下面是毛巾、牙刷、牙膏。
但是,荣头陀稍稍定下神来之后,反而隐隐地有些不安了。毛巾牙刷牙膏倒没什么,这块手表就显得可疑了。人家再施 恩于他,也不可能赠送一块手表的。这年头,这样一块手表是什么价钱?成都城里许多人家的全家家产还抵不上这块表哩。于是,荣头陀就知道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 了。那怎么办?当然,他因为乞讨时唱莲花落的需要而养成了关心时事的习惯,知道人民政府的政策法律,说起来甚至比一般市民流利得多,知道眼下最好的选择是 天亮后向派出所报告。但是,一报告,这些东西就不属于他了。在这种心情的影响下,荣头陀决定隐瞒不报,反正送上门来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当然,因为这些东西有问题,所以荣头陀要藏起来,于是,他除了留下那块手表外,其余东西连同木箱都立刻拿到庙后埋在大石头下。想把手表藏起来,又怕外出时被哪个小乞丐来偷走了,所以就放在贴身衣袋里。
接 下来两三天,荣头陀觉得自己身上像是揣了件法宝,终日精神抖擞,替人干活劲道特别足,对别人的态度也格外和顺。这种状况持续到邴墨婷的尸体从古井里捞 起来就结束了,荣头陀再笨也立刻意识到那个木箱里的东西跟死者是什么关系了。荣头陀寻思:这时候,他就是想把东西起出来交到派出所去,大概也没用了,人家 肯定要盯着他不放,最后如果破不了这个案子,把他算作凶手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他决定隐瞒不报。当专案组侦查员把莲荷舫的居民一家家问过来轮到他时,他 的回答非常简单: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
但是,这块手表应该怎么处理呢?扔掉?舍不得。埋起来?担心生锈了变成一块不值钱钞的废 表。最后,荣头陀的选择是:赶快出手卖掉!在卖给私人还是钟表店的选择上,荣头陀是进行过一番认真考虑的,觉得卖给私人既烦且慢(得选择卖家一个个悄悄议 价),也不安全,还是拿到钟表店去出售爽快,而且价钱可能也会高些。
荣头陀江湖经验还算不上特别的丰富,毕竟他从来没有跟警察打过交道,根本不知道刑警侦查案子的路数,从他自己的这个角度考虑,认为拿到比较远的第四区那边去找家钟表店铺出售就可以了。这样做的结果,是使他被扣上了一副手铐。荣头陀的交代是否属实呢?专案组举行会议进行了分析,形成了两种不同的观点。组长鄢大为和小柏、大唐三个二分局刑警认为荣头陀交代不实,他是凶手,或 者至少是跟凶手有牵连的案犯;而市局刑警朱继成和派出所老杨的观点则是荣头陀所供情况可能属实,这人不是凶手,也不知道该案情况。
这里把上述 两种观点以人数多少称为多数派和少数派。多数派的理由是:邴墨婷10月3日离家时携带的这些物品重约八九斤,以其一个纤纤弱弱的女子拿着这些东西步行一千 二百米多半是难以胜任的,即使奋力坚持下来,也累得够呛了。这一点,邴墨婷自己事先没有考虑到,而她的未婚夫罗沅陵也没有考虑到。这样,邴墨婷出门后走了 一段路就觉得力不从心了。这时,正好碰到认识的荣头陀,于是就请荣帮忙(也有可能是荣主动提出相帮的),反正是东西落到荣头陀手里了。之后,荣头陀就起了 谋财害命之意,把她诱骗到某个隐蔽角落下了手。
少数派的理由是:第一,像荣头陀这样一个无产者,其生活解放前后是有比较明显的对比的,成都解 放后,军管会、市政府、区政府曾三次发放救济粮、救济金,荣头陀拿到了两次。况且,派出所为稳定治安,也几次给他介绍过打短工,因此,他的生活目前是过得 去的,这次去土地庙搜查时,还发现他藏着的一些大米。解放前,特别是解放前夕那段日子里,荣头陀曾数日断炊,靠乞讨活了下来,那时社会治安非常混乱,他也 没有作案谋财,现在生活可以过了,怎么反倒动起了谋财害命的念头?这不符合常理。第二,经踏勘,从莲荷舫邴家出来到区政府这段路上,可以作为作案地点的所 谓“隐蔽角落”一共有五处,已经访问过附近的居民,没有任何人见到过邴墨婷或者其他类似荣头陀那样的家伙拿着邴墨婷的东西进入过这类地点。更重要的是,这 五处地点中,一处临河,三处旁边有池塘,一处有一口废井,如果荣头陀在那里杀了邴墨婷,按常理而言他只要把尸体就地扔进小河、池塘或者废井就是了,何必舍 近求远,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把尸体运到莲荷舫扔进“胭脂宝井”里呢?况且,据法医鉴定,邴墨婷是在被杀害后尸体还完全柔软时装进藤条箱的(只有这样才能装进 去)。如果如多数派观点所言荣头陀帮邴墨婷拿东西的话,这口藤条箱在哪里?是预先准备好以后放在作案地的?那么这就是预谋作案了。请问荣头陀又是从哪里得 知邴墨婷10月3日上午7点多要出门去区政府门口集合参加野营活动的消息的?
上述两种观点,无疑是少数派的理由显得充分些。当然,多数派既然 形成观点,要让他们轻易放弃是比较犯难的。双方于是开始争论起来,多数派的小柏和大唐发表了新一轮的意见后,轮到鄢大为开腔时,他忽然倒戈投向少数派了! 鄢大为拍着脑袋说:“看我们多笨!漏掉了一样重要东西!”
漏掉的东西是:邴墨婷用于放她那些野营用品的包袋或者箱子!荣头陀的这些东西是放在 一个木箱里的,可是这个木箱一看就知道是肥皂箱——就是肥皂出厂时用作外包装的木箱子。那时木材很多,瓦楞纸反而少而且价贵,所以都用木箱包装,这种情况 一直延续到新中国成立后十余年。而像邴墨婷这样的大小姐是绝对不可能把肥皂箱作为旅行箱包来使用的,而且也没法拿,总不能让她端在手里吧。所以,邴墨婷出 门时肯定是带了一个包袋或者小皮箱的。如果是荣头陀作的案,他一样会把这些东西都占为己有,为何独独放弃那个包袋或者小皮箱呢?可是,在荣头陀栖身的破庙 里,并没有搜到这类物件。所以,基本上可以认为荣头陀的交代内容是属实的。
这样,荣头陀这条线索基本上就没戏唱了,但是,还不能释放他,这主 儿盲流出身,脚头散得很,一转身不知滑到哪里去了,也许离开成都甚至出川了也难说,如果回头又有什么事儿需要找他查一查,那岂不误事。所以,专案组就以二 分局的名义开了一纸拘留证,先把他送去看守所再说。不过,毕竟这人不是凶犯,所以组长鄢大为特地关照看守所方面:不要整天把他关在监房里,让他干点活活动 活动手脚,吃饱饭。后来的事实证明,专案组这一措施是对头的,荣头陀身上还有戏。
从情杀方面的调查,就只查到了一个刘度,已经给排除了,其他 情杀线索再也没有捕捉到。财杀方面,荣头陀也初步给排除了。尽管邴墨婷的首饰还没有着落,但是看来要查摸的话只有寄希望于布控效果了,凭空查摸是老虎吃天 ——无从下口的。这样,专案组就只好通过其他途径查找线索了。新的途径是:那口用于装尸体的藤条箱。
侦查员小柏的父亲是个细竹匠。当时的竹匠 和木匠一样,根据不同的活儿分为“细”和“粗”两种。所谓细竹匠,干的是竹匠中的细巧活儿,编制各种竹制品。与之相反的“粗竹匠”,干的活儿就比较简单 了,比如建筑工地上搭脚手架,搞节庆活动时搭个竹牌坊之类。“粗竹匠”和“粗木匠”一样,这个“粗”字容易使人误解为干活粗糙,所以通常称为“竹匠”、 “木匠”,而区别于干细活的那种工匠。小柏的老爸干的就是竹匠中的细巧活儿,其中包括编织竹席。于是,专案组就把他请来,请他看一下那口藤条箱,想在出处 来路上听听他的意见。
老柏看了藤条箱后,说这口箱子是高档藤条箱。藤条箱有低中高三档,除了编织材料档次的区别外,在编织和后期处理方面也是 不同档次有不同的工艺要求。低档藤条箱,使用的材料是高档和中档藤条箱挑选剩下的那部分,制作时一般都是学徒工动手编织的。对于藤条的防潮、坚固程度的处 理很是马虎,胡乱着着色弄点劣质桐油涂涂就是了。中档藤条箱选择的材料要好些,动手编织的是一般匠人师傅,防潮加固处理得比较讲究,要用上等桐油,而且要 涂拭数遍。而高档藤条箱就特别讲究了,除了精选藤条材料外,编织的工匠也必定是老师傅,上色用的也并非寻常颜料,最后一层又一层涂拭上去的是生漆。一口高 档藤条箱的价格跟樟木箱或者楠木箱相差无几,因为它在使用时的轻巧和美观方面要超过木箱子,所以当时有钱人家出门旅行时,很多人都选择带一口高档藤条箱。 当然,从使用寿命来说,藤条箱是不及木箱子的。那么,此刻请老柏师傅鉴定的这口藤条箱是出自哪里的呢?老柏说,这口藤条箱应当是云梦行制作的,你们去那里 问问吧。
云梦行是当时成都城里一家专门制作、出售中高档藤条箱的商行,是由一个名叫陈云梦的湖南人开的。云梦行制作的藤条箱,不但美观牢固, 而且使用年限比其他藤条箱要长,因为该行用一种由陈老板自己配制的药液对藤条进行过特别处理。侦查员老杨、小柏两人带着涉案藤条箱前往云梦行,点名要陈老 板亲自对这口箱子进行鉴定。
陈老板只一看,就点头:“没错,这正是敝行的产品。”说着,就让学徒搬来了几个跟涉案藤条箱大小、式样都一模一样 的藤条箱放在侦查员面前。然后,又叫来了那个专门编织这种特大号箱子的工匠,工匠看了也说确是他亲手编织的。于是调查就进入了第二个内容:这口藤条箱是什 么时候制作的?卖给谁的?
陈老板去取账本记录的时候,那位工匠许师傅对侦查员说,因为编织箱子时上面不留任何记号,所以要判断每口箱子的制作 时间是有难度的。老杨听着觉得似乎还有希望,便递上一支香烟。许师傅抽着烟,说要么从着色上试试看是否弄得清楚,但即使弄得清楚也不过是一个大概时间。侦 查员说大概时间也好,你给看看吧。
因为用于着色的颜料是云梦行从德国进口的,价格比较高,而颜料都具有很强的挥发性,一罐打开之后,最好是在 短时间内一次性用光,否则,就会造成浪费。为了适应颜料的这种特性,商行就一个批次一个批次着色。比如这一周内,打开的是一罐绿色颜料,那么本周着色的藤 条箱就全都是绿色的。
陈老板取来的账本上,有关于着色批次的记录。因为商行是要计算生产成本的,各种颜色的颜料价格不同,所以需要记录清楚。 当下一查,涉案箱子是褐色的,去年10月间制作过一个批次十二口。再往前,那就是前年3月的那个批次了,也是十二口。再看销售:前年3月的那个批次已经在 当年全部售光了,去年10月的这个批次到目前为止只售出了五口,目前行里还剩下七口。那么,是否能够鉴别眼前的这口涉案箱子是属于去年那一批次的还是前年那一批次的呢?陈老板本人就是一位高级工匠,他跟许师傅交换了意见,说本来应该是 没有问题的,去年制作的还是前年制作的凭肉眼一看就知道了,可是这口箱子已经在水里泡过几天,那就看不出来了。不过我们可以试一试,但是要动一动你们这口 箱子,不知是否有碍。侦查员问是怎么动,答称是要从箱子上削寸许长的一段藤条下来,从切口截断面来进行分析判断。这当然没有问题,那就下手吧。
鉴定结果是:这口箱子属于去年10月份制作的那十二口藤条箱中的一口。
侦 查员顿时感到眼前出现了希望的曙光,一共出售了五口,那就容易查摸了。于是急忙问这五口是卖给谁了。陈老板说我只能告诉你五口中三口的去向,那是今年 3月份由川西行署派人来买去的,因为开了发票,所以对于去向有记载。另外两口,是私人买去的,没要发票,所以就说不上给谁买去了。
老杨、小柏两个不免沮丧,但刑警脑子活络,随即就有了新的希望:“那两口箱子比川西行署先卖还是后卖?”
这个,账本上是有记录的:后卖出去,川西行署是3月来买的,那两口箱子则分别是4月和5月卖出去的。侦查员就觉得似乎有戏了:“是哪位店员经手做这两笔买卖的?我们跟他谈谈。”
云 梦行是一家前店后作坊式的商行,制作箱子的工匠是不做买卖的,在店堂里站柜台的店员是不制作箱子的。但是,账本不是销售档案,所以上面没有记载由哪位 店员经手卖出了那两口藤条箱。不过,才几个月时间,大家回忆一下还是记得起来的。陈老板去店堂问了问,一会儿就领来了一个姓包的店员,说这两口箱子都是包 师傅经手卖出去的。于是就请包师傅回忆卖给了什么人。包师傅说我记得4月份那口是一个洋学生模样的姑娘买去的,她还让店里的学徒去替她叫了一辆黄包车呢。 5月份那口箱子的买主我倒是认识的,因为以前他也来买过高档藤条箱,是替老板买的,那人是给德鑫公米厂的老板拉包车的,人都叫他阿根。
侦查员于是就请陈老板叫来了替那位洋学生小姐叫黄包车的学徒,一问,这个少年还记得那天他替主顾把那口藤条箱拎到黄包车上时,她吩咐车夫去老南门半边桥。这个学徒还给了侦查员一个意外惊喜:他看见那个小姐佩着一枚“盛德护专”的校徽。
两 口箱子都有下家着落,这就好办了。专案组于是分派四名侦查员分别前往德鑫公米厂和“盛德护专”。去米厂的那路很顺利地找到了当初买藤条箱的车夫阿德, 他如今已经不拉车了,因为做了米厂的工会副主席,尽管不是脱产人员,但工会是代表工人群众利益说话做事的,一个副主席替老板拉车那总不大像样。米厂老板倒 也是个见过世面而且比较识相的人,他主动提出把他乡下的一个远亲叫来给他当车夫。阿德会修理机器,就调到机修车间去干活了。阿德听侦查员说明来意后,点头 说是有这回事。
那么,那个买下的藤条箱现在在哪里呢?
阿德说,买回来的当天我交给老板后就不知道了——我是奉老板之命去买的。
于是就去找米厂老板。一问,老板也说有这么一回事,那口箱子,我是买来送给一位亲戚的,当时他来成都,住在我家,临走时我见他东西多,就买一口藤条箱送给他,特地关照让阿德买一口特大号的。
亲戚是哪里的?
哦,是重庆的。住在李子坝关帝庙旁边,姓李,一说“李砂锅”那里人人皆知——他是开陶器店的,出售的砂锅全重庆品种最多,所以人家就送他这样一个绰号。
这一路的调查就此告一段落,侦查员立刻去邮电局往重庆市公安局发了份加急电报,要求协查李子坝“李砂锅”的那口藤条箱是否还在,如在,烦请将箱子的尺寸、颜色、式样都一一记下后发回电过来。
另一路侦查员进行得有些不顺。他们一打听,“盛德护专”已经没有了。这所私营护士专科学校三个月前送走了最后一届毕业生后,被军方连校舍带学生一并征去,和军方的卫生培训班合并组建了一线属于军事编制的学校,而且已经搬离成都,到彭州那边去了。
侦 查员朱继成、大唐商量,是去彭州跑一趟呢,还是发函请军方协查?成都到彭州不过百里地,如今驾车上高速公路转眼就到。但当时专案组没有汽车,五个人只 给临时配备了一辆除了铃儿不响其他哪儿都响的破自行车。大唐还没发表意见,朱继成想出了一个主意:那个学徒不是说那位小姐让黄包车夫拉到老南门半边桥去的 吗?那看来她是住半边桥那里的,我们过去打听一下吧。
半边桥位于成都老南门,属于老城厢边缘地带。朱、唐两人过去,也不跑派出所了,直接闯到 半边桥的一条巷子里,向居民打听这里是否住着一个在“盛德护专”读书的小姐。那时候,人们受教育的机会弥足珍贵,家里有人考上了初中已经可与如今考上二本 一比,考上“护专”、“医专”的,那就是“211”了,保证一条街道都传遍。所以,侦查员这么一问,目标马上就有了着落:那是邱家的大小姐,已经毕业了, 在医院当护士呢!
于是就登门拜访,见到了那位邱小姐。她告诉侦查员,自己5月间确实去云梦行购买过一口特大号的藤条箱,那是因为当时听说本届 护专毕业生将与学校一起前往彭州,分配到部队医院工作。家里说军队的事儿不好说,哪天一道命令下来,说开拔就要开拔的,让你准备工作都来不及做,还是未雨 绸缪早作安排为好,于是她就决定去买一口特大号的藤条箱,届时要带的全部东西都可以放进去。邱家的经济条件还不错,所以她就去买了一口高档藤条箱。
这口藤条箱,现在还原封不动放在家里。侦查员亲眼看过,嘴里连声说着“谢谢”、“麻烦”之类的客气话,心里自然好生沮丧。
朱继成、大唐回到二分局专案组驻地时,重庆市公安局的加急电报已经发来了,“李砂锅”的那口藤条箱也好好地在家里放着。
“云梦行”一共售出了五口特大号藤条箱,如今地方买家的两口已经有了着落。既然云梦行方面鉴定说涉案箱子在这五口之中,那么川西行署所买去的那三口箱子里,难道有一口已经流落出来了?
这 样,调查的触角就得伸向川西行署了。当时,中国暂时没有四川省,而分为川东行署、川西行署和川南行署,成都市属于川西行署管辖,该行署驻地就在成都。 因此,专案组调查起来倒也方便迅速。侦查员拿着公函去了川西行署公安处,说明情况后,由公安处同志直接了解此事。这种事儿,只要找对了地方,打一两个电话 就可以弄清楚的。侦查员只喝了一杯茶,结果就有了:行署后勤科同志说,确实去云梦行买过三口藤条箱,那是给行署首长外出时放文件和书籍用的。已经向三位首 长的警卫员了解过,三口箱子都在正常使用。
这下,专案组诸君都懵了:卖出去的五口箱子都在,这是怎么回事呢?鄢大为说,再去云梦行请教。这回,云梦行方面也傻眼了,说可能是我们看走眼了,你们拿来的那口箱子也许是去年卖出去的那一批里的吧。
去年?也好。那就查去年的账目吧。但去年制作的十二口特大号高档藤条箱全部出售给了私人,谁也说不上是谁来买的。就是说得上,专案组也未必找得到正主儿——成都解放前夕来买这种高档箱子的,还不是为了逃离大陆?
藤条箱的线索就这样断了。破案后才知道,涉案箱子其实是云梦行前年制作、出售的。可见专家级人物的鉴定有时也不一定靠谱。四、转机终于出现了专 案组再次举行案情分析会,把思路转到了另一个方面:已经初步确定荣头陀并非凶手,他手头的赃物是别人企图转 移侦查视线而放到土地庙门前引其上钩的。于是,问题就出现了:是谁转移了赃物?这个转移赃物的人应该就是凶手了,至少是跟凶手有关联的家伙。因此,找到这 个家伙,就找到了凶手。
专案组五名侦查员全体出动,前往莲荷舫土地庙踏勘。土地庙的位置在莲荷舫的北边,从地图上看,自莲荷舫地块往南,就是 市区的大街小巷,往北,则有河流,有树木,更多的是长满了野草的荒地,当然,还有一座荣头陀赖以栖身的破庙。侦查员经过踏勘,发现通往土地庙的只有一条南 北贯通的土路,往南通向莲荷舫,往北则是一条断头路,到了河边就结束了。所以,那个栽赃的家伙应该是从莲荷舫这边去土地庙的。
那么,住在莲荷 舫这边的人家是否听见过有人从门外经过呢?侦查员决定调查一下。这种调查也是有选择的,那些如邴家那样的大户人家是不必去麻烦的,专找紧挨着路边搭建的几 间半草半瓦的简陋住户询问就是。这类房屋隔音效果差,住的又都是劳动人民,荣头陀所说的那个时段天快亮了,他们基本上都已经准备出门谋生了,所以有可能正 好听见什么动静。
这个考虑是对头的,专案组在莲荷舫最靠北侧的那户陶姓人家处获得了一条线索。这户人家的男主人老陶是个挑夫,每天早早就得起 来,收拾一番吃点简单的早餐后出去谋生。10月6日破晓时分,老陶醒了,听听远处传来的鸡鸣声觉得时间稍早,就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他在这种似睡非睡的迷 糊状态中,听见门外土路上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这使他感到非常奇怪,因为这条路别说晚上了,就是白天经过的人也不多,除了一些居民去倒垃圾或者上河边钓鱼 外,基本上是没人走的;再就是住在土地庙里那个荣头陀的狐朋狗友。但是,这么早就是荣头陀的狐朋狗友也不会光顾的嘛。于是,老陶就觉得有点奇怪,悄悄开了 门察看。老陶以前在军阀刘湘的部队当过兵,懂得点军事常识。他伏倒在地上借着星光观察,看见一条人影,空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朝北边走去。当时老陶见了心里 就想:这主儿可能是那个荣头陀的朋友,这个时段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过去找荣头陀,料想不是好货。果然,那黑影走到庙前停了下来,然后就不见了影子,估计已 经踅进庙里去了。
老陶是个不喜欢惹事的人,解放前如此,解放后尽管像他这样的劳动人民应该翻身当家做主了,但他反而更加胆小了。因为他是属于 历史上有问题的人,已经去政府登记过了,翻身恐怕不一定轮得上他,当家做主更是无从谈起,所以他看过也就是了,赶紧缩回去。因为担心那主儿返回时发现他这 里亮灯了做贼心虚对其不利,所以尽管已经到了平时起床的时候,他反而不敢起来了,又躺到床上去。想想又按捺不住那份好奇心,寻思那主儿去了土地庙总要出来 的吧,我看看他是一副什么模样。大约过了十多分钟,那人就返回了。这回,老陶在家里贴着门缝看清楚了,那是一个有着浓浓络腮胡子的男子,双手还是空着,但 背上却多了个包包,就像是外国人去峨眉山游览时所携带的背包。
老陶提供的情况引起了专案组的注意,尽管这跟荣头陀关于赃物的交代内容似乎没有 关系,但在这个时间找荣头陀,就显得可疑了。而那络腮胡子去土地庙时是空手,回来却背着一个背囊,说明这个背囊是从荣头陀那里获得的。可是,荣头陀没有交 代过背囊,这说明这家伙隐瞒了什么。于是,决定去看守所再次提审荣头陀。
荣头陀听侦查员稍稍点了点,就连连点头说“你们厉害”,表示佩服,于 是就作了补充交代:原来,10月5日破晓时分他在庙门口获得的不是什么肥皂箱,而是一个小号军用背囊。背囊里,除了他之前所交代的那些东西,还有一些现钞 以及黄金项链、戒指各一。没想到,这事不知怎么给一个人知晓了,于是就有了夜访土地庙一节。
这个人就是老陶所看到的那个络腮胡子,江湖上人称 “两脚虎”的著名地痞。从其绰号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荣头陀算是名牌滚刀肉了,但在“两脚虎”面前只能乖乖听命。“两脚虎”夜访土地庙,没 有多余的话,问了问荣头陀怎么发的财,有些什么东西,然后就让他把所有东西拿出来给他过目,最后把首饰、现钞和背囊给笑纳了。临走,“两脚虎”发出阴森森 的警告:敢说出去,要你性命!
因为这句话,荣头陀就向专案组隐瞒了“两脚虎”夜访土地庙一节。专案组对此很是敏感,“两脚虎”是怎么知道荣头陀得到意外之财的?难道他知道这个案子的隐情?于是,决定去查访“两脚虎”。
像 “两脚虎”这样的人,市局刑警大队是有其材料的,去查了查,得知此人名叫卢珉,系都江堰人,三十五岁,是一个恶霸型的地痞流氓,解放前曾犯有命案,未 受到国民党政权的追究,最近市局已经将其列入抓捕名单,准备在不久即将进行的全市大抓捕行动中将其拿下。现在,既然有事儿找他,那就提早下手逮了吧。
“两脚虎”被捕后,对夜访土地庙的交代跟荣头陀所说相同。至于情报来源,是因为荣头陀在10月5日拿了那背囊里的现钞去胡乱花用,还请几个狐朋狗友上了趟馆子。他知道后,断定荣头陀发了横财,于是当晚就来土地庙拜访了。至于莲荷舫命案,他连听也没听说。
这条线索就这样断了。“两脚虎”卢珉后来被查明犯有三条人命,其他类似强奸、纵火、敲诈、拐骗等恶行不计其数。这样的家伙落在人民政府手里,断无生路,不久就被处决了。
专案组认为还是得盯着那个栽赃的家伙,于是决定再调查。就在这时,案件的侦查出现了转机,一个名叫覃阿秀的乡下女子出现了。
覃 阿秀,四十一岁,成都郊区覃家庄人氏。她是邴家的老女佣,从十八岁那年做起一直做到去年,整整干了二十二年。去年12月,覃阿秀乡下唯一的儿子在结婚 两年经过漫长的企盼后,终于迎来了一个男孩。覃阿秀大喜过望,立刻向女主人辞职,说要回老家去领孙子了。熊成翠舍不得覃阿秀离开,从小就与女佣一起生活、 由覃阿秀一手领大的邴墨婷更是不舍,母女俩再三挽留,但覃阿秀只是摇头。熊成翠转念一想,也就理解了,反过来劝女儿要理解覃嫂的心情。邴墨婷无奈之下只好 接受这个事实,但覃阿秀临走时,她还是难舍难分,两人相拥着大哭了一场。今年春天,邴墨婷在罗沅陵的陪同下曾经去过一次乡下,看望了覃嫂,还给她的小孙子 带去了许多礼物。当时,邴墨婷跟覃阿秀约定:孩子断奶后,仍回到她家去,如果舍不得小孙子,可以带来住在她家,以后就让孩子在城里上学。
不难 想象,覃阿秀遇到如此有情有义的东家,如此通情达理的小姐,她对邴家母女的感情肯定也是非常深厚的。正因为如此,当她忽然听见邴墨婷不幸遇害的消息,当然 大为震惊,坚决不信,在儿子陪同下连夜从乡下赶到成都来。清晨抵达邴家后,得知消息确凿,那份悲痛自不待言,扑在邴墨婷的遗像前放声大哭。
当 时,法医已经验尸做出了死因鉴定,按照寻常规矩邴家可以处理死者遗体了。但是,熊成翠担心案子出现反复,所以还没为女儿举行大殓仪式,邴墨婷的遗体被送往 医院太平间保存着。家里,一干亲戚就设置了灵堂,在为邴墨婷守灵的同时,轮流对熊成翠进行劝慰。现在覃阿秀一来,自然就恢复了她以前在邴家的角色,又里里 外外操持起家务来了。
当天无话,次日晚上,覃阿秀参加守灵。和她一起守灵的有另外两个亲戚,大家聊天时说到了这个案子,也说到了警察调查过那 口装尸体的特大号藤条箱。覃阿秀听着一个激灵,说这边地下室里不是有一口大藤条箱吗?我去看看在不在。两个亲戚愕然时,覃阿秀已经奔出门去。片刻,她神情 紧张地返回,说地下室那口大藤条箱不在了!
邴家的地下室,是抗战时为防止日寇像轰炸重庆那样对成都进行空袭而专门请了匠人师傅建造的一个防空 洞。但是,日军的飞机没有空袭成都,所以一次也没有使用过。抗战胜利后,邴家就把防空洞作为地下贮藏室使用。不过,成都是盆地,地下水位高,尽管当时建造 时投资不少、质量不错,不存在漏水问题,但潮气还是蛮重的。因此,只能贮藏一些旧家什之类的粗物。这类东西都是放着不用而又舍不得丢弃的,所以一旦放进去 就不大会去关心,时间久了甚至就忘记了。至于覃阿秀刚才说到的这口藤条箱,那是1948年底邴家已故老主人邴盛铭的一位故旧蒋先生从重庆托人送来的。蒋先生不是为送一口藤条箱,而是用藤条箱 作为容器,装了一箱川东土特产,作为送给邴盛铭遗孀家人的礼物。邴家收下礼物后,给成都的亲戚分送了一些,自己留了一点,记得当时还让覃阿秀拿了一些腊味 回乡下老家去给全家过年时烹饪。这些土特产处理完之后,那口特大号的藤条箱就放进了地下贮藏室,再也没有动过。女主人熊成翠甚至已经记不起自己家里还有这 样一口箱子。但是,覃阿秀是经手人,她是记得的。
覃阿秀这一说,马上引起了那两个守灵亲戚的重视,于是立刻往二分局打电话,向专案组报告了这一情况。
专 案组那几位正为调查栽赃人线索而费尽心思,闻听之下,五人一齐出动赶到邴家。侦查员跟覃阿秀谈过话后,先去勘查地下室。地下室位于邴家后院,出入口在 院子中间的那个茅草凉亭里。这是当年建造防空洞时邴盛铭亲自设计的,为防止出入口被空袭造成的房屋、墙壁、树木之类的重物倒塌后堵塞,所以设计了一座以竹 子、茅草搭建的凉亭,这样,即使凉亭被毁堵住出入口,也能轻易清理。
地下室的门就是凉亭的地板,也是竹子制作的,三尺见方。当年邴盛铭的设计 很精细,竹门与地面相连固定的位置是装了轴承的,所以特别轻巧,俯身抓住竹门上的铜制圆环,轻轻一提就能把门提起来了。下面是一架固定的木制梯子,顺着梯 子下到地下室,手电光下,侦查员发现这确是一个非常考究的地下临时藏身地:十二三平方米的面积,地面和四周墙壁、天花板都是用涂了桐油的木板制作的,天花 板四角设置了通风口。一侧靠墙处放着一口大柜,那是当时放置食物、饮用水的,现在放着一些不用的零碎物品。另一侧有一张大床,上面堆着一些旧木凳、坏了的 铜制暖炉、紫砂坛子之类,覃阿秀说的那口藤条箱,原先就是放在这堆旧物件上面的。那是覃阿秀亲手放上去的,所以连放的位置都记得很清楚。可是,现在这口箱 子没有了。
侦查员查看梯子和地面,指望能找到脚印之类的痕迹。可是,他们失望了。因为地下室通风条件差,没有灰尘侵入;而且由于有潮气沁入,即使有极少的灰尘也无法形成堆积。那时候的刑事侦查水平基本上就是这样,也没有条件提取指纹什么的。对地下室的勘查就这样结束了。
已 经休息但此刻被惊动了的女主人熊成翠听说此事后,也回想起这口特大号的藤条箱之事了。她主动向侦查员述说了当时的情况,说那个送礼的蒋先生名叫蒋先 轸,是她已故夫君的拜把子兄弟,当年在日本一起加入了同盟会,后来蒋先轸回国后就不再参加革命活动而做起了生意,但跟邴盛铭的关系还保持着以前的那份亲 密。两人几十年间一直有往来,1947年邴盛铭病故时,蒋先轸接到电报连夜奔丧。重庆到成都没有铁路可通(解放后才修筑的成渝铁路),他乘坐的私家车经过 隆昌时翻车导致骨折,他连医院都没去,自己动手用木板绑扎固定后,忍着剧痛继续前行,到了成都到邴盛铭灵前吊唁过后才去的医院。之后,每年年底,蒋先轸都 会让人捎来礼物。前年是那一大藤条箱的川东土特产,去年则是两支长白山野山参。
蒋先轸是干什么营生的呢?熊成翠说他在重庆做生意,开着几家公司,说着找出了一张名片给了侦查员。
专 案组在藤条箱上面已经有过教训,这次就特别仔细了。他们把覃阿秀请到二分局专案组驻地,拿出那口涉案藤条箱请她验看。覃阿秀一看到藤条箱,就想起了被 她视为女儿样的邴墨婷,当下一边流泪,一边翻来覆去地看箱子。忽然,她指着箱子右后角说你们看,这两根藤条间夹着一段麻丝是不是?这就是蒋先生那口箱子的 凭证!
原来,那年蒋先轸托人捎来这箱土特产时,为防止路途受损,特地让人在箱子外面裹了一层麻袋,再用绳索牢牢捆绑了,这也是这口藤条箱虽经 长途运输但还像新的一样的原因。礼品送到邴家后,开拆当然是覃阿秀的事儿了。她记得自己剪断绳子后扯下外面裹着的麻袋时,麻袋给右后角拉住了,还是邴墨婷 伸手帮了她一下才扯下来的。当时看了看,原来麻袋给箱子角上的两根藤条牢牢地夹住了,现在终于扯下来了,扯下的一段麻丝还嵌在藤条箱上。几天后,覃阿秀把 空箱擦拭一遍要放到地下室去时,想把夹在藤条间的麻丝扯出来,但因为夹得实在太紧无法取出,就用剪刀把露在外面的部分剪了下来。这个细节,原本早已忘记, 但现在触景生情就回忆起来了。
侦查员仔细一看,箱子右后角的两根藤条之间果然夹着麻丝,放大镜下,平整的断口也很清晰,这就是最能说明问题的一个证据了。
次 日上午,侦查员给蒋先轸打了长途电话,了解那口藤条箱的来源。蒋先轸说他经营的项目中有一个是搞中药材批发,1948年11月前往成都参加由成都市药 材业公会举办的招商会,那口藤条箱是当时会议举办方赠送的礼品。礼品一共有五种,藤条箱是其中之一,由受赠者自己任选其一。他正好需要装东西的箱子,于是 就挑选了这口藤条箱。蒋先轸还说,记得当时举办方还说我有眼光,因为这口藤条箱是成都有名的云梦行制作的。
侦查员于是就去向云梦行查证。一 说,那位陈老板不必查账本就记得有这件事,因为那是药材业公会事先三个月就来订制的。侦查员说现在有证据表明那口涉案箱子可能是那批订制商品中的一口,陈 老板想起之前他所作的鉴定,神色就有些尴尬,支支吾吾不知所云。专案组对于这家能够制作出高质量的藤条箱但却不能做出明白无误的产品鉴定的商行的信任程度 已经大打折扣,所以也没有再把那口涉案藤条箱拿去请陈老板和工匠师傅作鉴定。五、凶手是他?往下,专案组就举行案 情分析会研究这个新出现的情况。目前已经可以确定涉案藤条箱就是原先邴家放在地下室里的那口 箱子,这样,作案凶犯就只须从熟悉邴家情况的那部分人中去考虑了。而且,杀害邴墨婷的现场很有可能就在邴家,理由是法医鉴定认为邴墨婷是在被杀害后躯体未 曾发生僵变时就直接装进了涉案藤条箱的。如此,对于作案现场就有了新的推测:作案现场可能就在邴家。对作案情况也有了新的推测:10月3日早上,邴墨婷还 未出门时,凶手来到邴家,将其杀害。这个凶手,有可能是有预谋而主动登门作案的;也有可能是邴墨婷因为无法把背囊带至集合现场,而临时叫人来相帮,此人进 门后见只有邴墨婷一人,就对她下了手。不管是哪一种情形下作的案,反正是杀人后都是先把尸体藏匿于地下室里,可能是见地下室里正好有藤条箱,于是就有了装 进箱子于次日晚抛尸入井的行为。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不管有没有藤条箱,凶手肯定是想抛尸的,因为从其把赃物嫁祸于荣头陀一举来看,他是不想让人怀疑到作 案者可能熟悉邴家情况的。
这样,侦查员推断凶手应当具备以下条件:一、10月3日早上和10月4日晚上有杀人和抛尸时间;二、熟悉邴家的情况,知道邴家有地下室;三、跟死者是熟人,易获邴墨婷信任;四、有能够直接把邴墨婷扼死的力气。
于 是,就列出了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上有洋洋洒洒数十人,都是邴家(包括死者本人)的亲朋好友和邻居,以及类似刘度那样的同学。然后,一个个名字读出来进 行讨论,像刘度这样已经过审查没有作案时间的就直接排除,最后剩下二十四个具备作案条件的对象,其中也包括提供藤条箱线索的女佣覃嫂、邴墨婷的未婚夫罗沅 陵。把这两人列入嫌疑对象而不是如刘度那样直接删除,是因为这两人跟邴墨婷具有特殊关系,刑事侦查中有的案件的作案对象恰恰就是跟被害人关系最密切的人。 这种案例,中外刑侦实践中并不鲜见。
然后,就把这二十四人分为四组进行调查。调查顺序有点特别,不是对四组对象同时调查,而是一组一组进行, 先查第一组,如果全部排除,再查第二组,依次类推。被列入第一组的调查对象,除了罗沅陵和覃阿秀,还有罗沅陵的弟弟罗沅峰和罗氏兄弟的父亲纱厂老板罗业 泰,以及曾经给邴家当过专业车夫的老于和老刘。确定调查方案后,专案组立刻实施,五个侦查员分头对这些对象进行了调查。
对罗沅陵的调查其实是 一种出于谨慎而进行的复查,因为之前已经对他进行过调查,这个正积极追求进步的中共候补党员既无作案时间,也缺乏作案动机。这次前往调查的是侦查员朱继 成,老朱是从部队侦察排长转业到市局的刑警,思维缜密,认为这种调查并非是为了排除罗沅陵,所以尽可能考虑得周密些。于是不但调查了罗沅陵是否有作案时 间,是否有另外结交女性朋友的情况,还特地了解他是否有经常接触的男性朋友——这是为了考虑罗沅陵是否有雇凶作案的可能。一番调查进行下来,朱继成没有查 到任何疑点。这样,罗沅陵就成为第一个被专案组从那份名单上划掉的对象。当然,对此,罗沅陵本人是丝毫不知的。
第二个被划掉名字的是罗氏兄弟 的老爸资本家罗业泰。10月3日,川西行署领导要去罗业泰的纱厂视察,罗先生头一天傍晚接到通知后,立刻从家里赶往工厂,连夜布置接待工作,一直忙到次日 上午行署领导视察结束后才松了一口气。因此,他没有作案时间的证人众多,可以排除对他的怀疑。
曾经给邴家当过专业车夫的老于和老刘也很快被排 除了,因为五十岁的老于半月前因中风而导致半身不遂,已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而老刘已经改行,在煤球厂看门,10月3日他上早班,就是有的工厂称为夜班的那 个班次,于2日午夜上班,3日8点下班,再洗个澡什么的,就差不多快9点了,没有作案时间。
对女佣覃阿秀的调查多费了些时间,因为她当时在乡 下家里。专案组考虑到乡下情况跟城里不一样,如果对覃阿秀的调查被那些乡人传播开去,即使覃阿秀没有疑点,恐怕传言也已经四下蔓延,不知会给覃阿秀本人以 及家属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因此,就想出了一个法子,侦查员是以“民政调查员”的名义下去的,调查的名义是抽查目前农民的日常生活内容。侦查员老杨、大唐下 去后,在覃家庄一共调查了十八个农民,其中包括覃阿秀的儿子和老公,谈话中巧妙地获得了覃阿秀一家10月3日、4日的活动情况:邻居造屋,他们全家相帮, 始终在庄里。这样,覃阿秀也被排除了。
第一组的最后一位对象是罗沅峰,这位患有臆想症的小伙子的活动内容最简单,但也最难查证。从时间上来 说,他应该是第一个就完成调查的对象。专案组长鄢大为登门询问,罗沅峰刚从床上爬起来,一脸迷糊地说“让我想想”。想了一会儿,又问:“你要了解什么?” 跟他说想了解他10月3日早上在干什么,他说没干什么,就像今天一样睡觉呗,国庆节玩了两天,累得我骨头架子都快散了,只想睡觉。
然后就问他有谁证明,他冲鄢大为翻着白眼,没好气地说:“睡觉还要人证明?那么你10月3日早上如果也在睡觉,谁给你作证啊?”
鄢大为耐心对罗沅峰作了解释,说明这是公安局侦查工作的需要,也是一种形式,所有被调查的对象都要回答相同的问题,所以希望你能理解,也希望能够给予配合。罗沅峰听着就火了,瞪着眼珠子道:“如果我不配合你呢?你是警察,你能抓我?”
鄢大为碰到了这么一个二愣子,只有苦笑的份儿,便捺着性子继续跟对方谈。但罗沅峰已经没有耐心了,捋了捋袖子道:“干脆咱俩到院子里摔一跤试试,看你这个警察摔得过我吗?”
女 佣胡嫂听见动静,从厨房里走出来拉住罗沅峰。鄢大为便问胡嫂10月3日早上是否在罗家,答称那天正好有事于前一天回家去了,隔天才回来的。那么,女主 人是否在家呢?胡嫂说不知道。正说着,罗沅峰的母亲熊成娇回来了。她连日一直在姐姐家相帮料理,此刻回来是准备略作休整,洗个澡换换衣服睡一觉什么的。熊 成娇进门见小儿子正冲那位刑警剑拔弩张,连忙喝止,让胡嫂把罗沅峰拉到楼上去。然后,连连打招呼,问鄢大为是怎么一回事。鄢大为说了说,熊成娇说:“哦, 是这事啊——我可以替他作证的,那天早上我在家呀。”
鄢大为做了笔录,让母子俩签了字,返回驻地,想想似乎不大踏实,寻思这个旁证是母子关系,从证据学来说似乎有点弱。次日专案组开碰头会时,鄢大为说了这个情况,其他侦查员也有同感,说要不另外设法再查一查?
正议论时,总机接进来一个电话,这个电话使专案组感到震惊——有人举报凶手,并且已经把凶手绑起来了,正准备往专案组这边送!
这天傍晚,罗沅陵下班回家,还没进门就被迎出来的女佣胡嫂脸上的那种惊慌神情闹了个激灵。他正要开口询问时,胡嫂已经开腔了,悄声告知说你爸把沅峰绑起来了,要送公安局呢!
罗沅陵大吃一惊,问是怎么一回事。胡嫂还没回答时,屋里传出老爸的一声大喝:“沅陵你下班了,正好帮我把这畜牲押送到公安局去!”
罗 沅陵冲进屋里,看见令人震惊的一幕:弟弟罗沅峰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迎面站着老爸罗业泰,一脸怒气,手都在发抖;母亲熊成娇坐在一旁,掩面啜泣。他 十分诧异,上前去欲把弟弟从地上扶起来,却被罗业泰一声断喝给阻止了。罗沅陵退后两步,睁大了眼睛望着父亲:“爸爸,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你问他!”
跪在地上的罗沅峰是在场所有人中最淡定的一个,跪在那里还在低头瞅地上的蚂蚁打架。听见哥哥问他是怎么回事,才抬头看了看罗沅陵,用满不在乎的口气回答:“没啥大事——是我把表妹给扼死的!”
“什么!”罗沅陵大为震惊。罗沅陵冲进屋里,看见令人震惊的一幕:弟弟罗沅峰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迎面站着老爸罗业泰,一脸怒气,手都在发抖;母亲熊成娇坐在一旁,掩面啜泣
这 天也是巧,一家之主罗业泰没像往常那样很晚才回家,5点钟不到就已经进门了。一进门就发现熊成娇的脸色不对,就问发生了啥事。这一问,熊成娇哭了,说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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