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过自己省吃俭用然后钱都老公把钱拿去投资公司投资然后全部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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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之后》作者:碧云天(完结+番外)
(晋江VIP完结+番外/金牌推荐)
总下载数:45 非V章节总点击数:1512163总书评数:5420 当前被收藏数:20555 营养液数:2765 文章积分:190,399,984
嫁入沈家七年,等着丈夫金榜题名时姜秀娘却被挤兑的和离了。
她一直都是听话的孩子,活到二十二年都在为别人,这一次却想为自己活一次,拿着讨回来的嫁妆,
带着家里的一帮哥哥们,靠着金手指把姜家村经营的有声有色。
直到有一天,当朝首辅竟然要续弦娶她?想到刚入了翰林院还在熬资历的前夫,姜秀娘忍不住阴测测的笑了起来。
PS:女主是本土女,突然醒悟的那类型,有金手指,很粗大。
男主鳏夫和女主相差十几岁,古代大龄青年晚到的爱情。
内容标签: 种田文 美食 经商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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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轻松
所属系列: 2018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39236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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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宠妾之后》《宠妃难为/医女皇后》《新欢旧梦/霸道总裁带球跑》《宠妃之道》《最佳炉鼎》
《豪门失贞嫡妻》《豪门佳媳(重生》《丧尸养成计划》《放手,外星人》《穿越之村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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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评分:&财富 + 110&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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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2:05 编辑
&&第一章&&
&&姜秀娘收拾包袱去给沈家二老拜别的时候,沈夫人握着她的手,差点哭成了一个泪人,一旁的公公沈老爷虽然没有哭,但是眼眶微红,满是歉意的看着姜秀娘,想说点什么,最后终于变成了一声叹息。&&
&&终是不舍,沈夫人亲自把姜秀娘送出了门,沈家虽然书香门第,但是到了这一代已经是败落的差不多了,几百亩的良田都成了旁人的,唯独这宅子还有些曾经的风华,只是朱红漆早就脱落大半,留下斑斑的样子,在风中萧索的屹立着。&&
&&门外早就有一辆骡车候着,向来温婉的沈夫人不舍的抱着姜秀娘,道,“你嫁入我们沈家七載,孝敬公婆,谦和柔顺,坚贞端庄,是为佳媳……”沈夫人说道后面竟是说不下去了,这个儿媳妇真就是的顶顶好的,唯独一样……,犯了七出里的无子,沈家到他儿子沈辅林这一辈,已经是九代单传,万万不可断了后,原想着纳个妾侍,谁知道平日极为好说话的姜秀娘竟是不肯,这才有了今日这场景。
&&来接姜秀娘的是姜家的老十三,正是她的堂哥,年约中旬,长的黑壮结实,见妹妹孤零零的拎着一个包裹出来,那赶了妹妹出门的沈夫人还哭天抹泪的露出不舍的模样,心中气的狠了,上前就拽过姜秀娘,骂道,“少在这里假惺惺!”&&
&&跟着堂哥姜秀武来的还有她媳妇茂氏.&&
&&和憨厚的姜秀武不同,茂氏却是个牙尖嘴利的,见丈夫这般鲁莽,怕是让人觉得他无理,忙是插着腰率先开口骂道,”原想着好歹也是书香门第,知书达理,最是重情重义,俺妹妹嫁过来也是能享福,谁知道她上孝敬公婆,下照顾夫婿,这七年来勤勤恳恳的,没有出过一点差池,早不嫌弃晚不嫌弃,这会儿人老珠黄了,想着可以随意践踏了,这才开始嫌弃了”
&&沈夫人一辈子都没被人这般说过,脸色通红,道,”姜家嫂子,你这话说的好生没道理,我们沈家自是知道你妹妹贤淑,她不能生也没得嫌弃过,原是要纳妾,是你妹妹不同意!”&&
&&“纳妾说的倒是比唱的还好听,你们家这田地,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拿什么纳妾?还当曾经的好时候呢说白了,不就是逼着俺妹妹自请下堂?再说,到底是俺妹妹生不出来,还是你宝贝儿子没种,这又谁说得清?”茂氏说道这里斜了眼沈夫人,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沈夫人一辈子跟人和和气气的,旁人就是跟她说话都没大声过,更不要说茂氏说的这般不堪了,气的登时就红了脸,伸出手指你你了半天,道,“你这村妇,好生无理!我儿乃正正经经的秀才老爷,恁地你来胡乱污蔑?”&&
&&茂氏瑟缩了下,到底是有些怕这个所谓的秀才,当初举家之力把姜秀娘嫁入沈家,也就是看着沈家是方圆百里内最有名的书香门第,当时沈辅林还只是个禀生,却也是他们这下乡下人高攀不起的人物,如今过了七年已经是考中了秀才,更是这附近叫人不敢轻易招惹的士林之族了。
&&姜秀武领着姜秀娘上了骡车,回来一瞧还在吵嘴,正是不耐烦了,粗声粗气的道,“真是个妇道人家,说那许多废话作甚?妹妹早就已经拿了和离书,和这沈家无关了,这沈家要真是讲理之人,没得做出这种休弃糟糠妻的事情,赶紧去要了嫁妆才是正经。”
&&这一席话说的沈夫人脸色一时难看的不行,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茂氏眼睛一亮,顿时就有了底气,从怀里掏出一张嫁妆单子,道,“也罢,既然当家的说了,旁的我也不提了,这是俺妹妹的陪嫁单子,还请沈夫人收拾收拾送出来。”随即重重的加了一句,“家里好歹也是出了秀才老爷的,不会休了儿媳,连嫁妆都吞了吧?”
&&当初姜家为了攀上这门亲事也是下了血本,光是陪嫁的彩礼就是六十六两的纹银,三十六抬嫁妆,至于其他绸缎布匹,家具,粗粗算下来也足有百两了,在这附近已经是算是十分了不得的嫁妆了。&&
&&这般努力还不就是想让姜秀娘鲤鱼跃龙门,过上好日子,顺道能拉扯下姜家,结果……,茂氏心里说不上来什么,姜秀娘是姜家的独苗苗,这一辈事十多个小子里唯一的丫头,不知道被老太太多么偏爱,她当时嫁进来也是羡慕了好一阵,想着这谁家一个丫头片子过的这般富足,后来又嫁的好,少不得心里泛酸……,只是现在这会儿却是一点都艳羡不起来了。
&&谁能想到,当初风光出嫁,轰动整个姜家村的姜秀娘会有被休弃的一天?&&
&&老话说的,门当户对,绝对没错的。&&
&&沈夫人露出几分难言的神色来,今年正是春闱会试,为了给儿子沈辅林凑路费,几乎是已经把家底给掏空了,哪里还有旁的银子来。&&
&&茂氏是个机灵的,一看沈夫人的神态,讥讽的笑了笑,那样子明晃晃的,让沈夫人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
&&“我说沈夫人,秀才老爷的娘,你不会扣了俺妹妹的嫁妆吧?”&&
&&沈夫人心里一阵慌乱……,说起来沈夫人性子温顺,且没有管过家,出嫁前听父母的,嫁人之后有个精明干练的婆婆,后来婆婆做主给儿子娶了内敛能干的姜秀娘来,家里又是姜秀娘管家,一时没了主意,习惯性的朝着姜秀娘望去,那骡车用一块青色的粗布当了布帘,原本还掀着,见沈夫人的目光扫过来,坐在里面的姜秀娘坚定的把布帘放了下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沈夫人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一时五味杂陈,这才想起来,写过和离书,这姜秀娘已经不是他们沈家人了。&&
&&暗沉的房间里,沈老夫人坐在半旧的锦缎靠背引枕上,接过儿子沈培元亲手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放在了旁边炕桌上,道,“你媳妇呢?”说完就见沈培元犹犹豫豫的,顿时就明白了,脸上闪过几分厉色,道,“去送姜秀娘那蹄子了?就一个乡下丫头,当时我们辅林一心要读圣贤书这才耽搁了婚事,后来年岁渐长,附近又没有合适的,这才不得已定的她们家,已经是低娶,谁知道偏生是个没福气的,入了我们沈家七年,肚子里连个动静都没有。”
&&沈培元听着王氏的话,脸上很是不好看,自是知道这里许多事情被王氏说的颠倒是非,比如说儿子沈辅林其实是王氏想攀高枝儿,说上一门好岳家的亲事当做助力,结果却是拖到后面二十岁都没有成事儿,眼看年岁不小了,等着急急的要去找,合适人家都有了婚事,最后只能挑了姜秀娘,至于缘由……,姜秀娘容貌出挑,小时候学过几个字是一个原因是,另一个自然是因为姜秀娘的嫁妆最多。
&&沈家到了沈培元父亲那一辈分就已经开始没落了,到了如今沈家就是一个空壳子。&&
&&“娘,儿子有些不解,前几日绣娘还没说什么,怎么突然间就改了主意,说即是要纳妾,不如给了她和离书,放她一条生路,我们家自娶合适的新妇!”姜秀娘无子不是一天二天了,那之前就透过要纳妾延续香火的意思,姜秀娘也没说态度这般坚决。
&&这一次就好像是中了邪一般,一定要和离。沈培元想起前几日王氏喊了儿媳过去训话……,道,“娘,不是你说了什么闲话吧?”&&
&&沈老夫人王氏听了这话,垂下眼睑,举着茶杯抿了一口,带着几分发泄一般砰的放下,那声音震的沈培元抖了下身子。沈老夫人王氏道,“说了,又如何?”王氏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泼辣的势力的,如今到了祖母的年纪,做事更是恣意妄为,鲜少去顾忌旁人,更不要提在儿子跟前,既是被看穿了索性就承认道,“我跟那丫头说,我们沈家容不下一个无子之人,若是还想要呆在沈家就只能做妾,让出正妻之位。”
&&“娘!”沈老爷忍不住站了起来,“这要是让旁人知道,可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说我们沈家凉薄无情!”&&
&&沈老爷和沈夫人一般,也是非常喜欢这个儿媳妇。&&
&&“她一个不能生的,赖在我们沈家七年不走,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还有理了?”沈老夫人越说越是刻薄,好像都已经忘了自己曾经夸赞过这个孙媳妇贤淑能干,“真像是你说的那般凉薄无情,早就写了休书送回娘家去,为了给她留一份体面,这才改成了和离,怎地在你眼里还是娘的不是了?”
&&沈老爷从来对沈老夫人惟命是从,只要沈老夫人说话声音一大就不敢吭声,这一次却显然不同,人心毕竟是肉长的,总是相处了许久,还是鼓起勇气道,“姜氏好歹也是伺候过姑奶奶的……”& &
&&七出里无子是可以休妻,但是如果儿媳妇伺候过家里的老人,那就是另说了,原本沈家还有个一辈子没嫁人的姑奶奶,姜秀娘嫁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六十多了,说起来这原本轮不到姜秀娘,但是家里除了她也没别人了,她也是好脾气,不吭不响的,整整伺候了五年,前两年才走的。
&&沈老爷道,“以后辅林是要走仕途的,万一让别人知道他休了……”&&
&&沈培元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说姜秀娘伺候过姑奶奶,按道理是不能休的,真要做出这种事儿,就是沈辅林私德有亏了。&&
&&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老夫人打断了,斜了眼不争气的儿子,想着都人到了中年,怎么还这般天真,道,“那乡下丫头到底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竟然胳膊肘往外拐替她说话。”&&
&&沈培元立时站了起来,无措的道,“娘,儿子不是担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所以我这不是同意了和离,既然是和离,那自不是我们家休弃的”沈老夫人得意的说道。&&
&&沈培元一时惊愕,好半天才明白了沈老夫人打算,也怪道平日里吃不得一点亏的人,那么容易就同意和离,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想起刚刚见到姜秀娘的样子……,瘦瘦弱弱的,面色苍白如雪,忍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候,门外走来一个驼着背的老仆,急急的道,“老太太,老爷,大事儿不好了,那姜家人拽着夫人不肯放,须得拿出少奶奶的嫁妆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这次就不写什么国家大事了,咱们种种田,家长里短的,谈谈恋爱吧。o(╯□╰)o
&&第二章&&嫁妆
&&茂氏不认字,不过不影响她的气势,拿着嫁妆单子假模假样的念着,来之前就已经被老太太叮咛过,让她把嫁妆单子都背熟了,好讨要回来。
&&茂氏从小聪慧,费了几天的功夫,倒也倒背如流,道,“朱漆泥金雕花屏风妆台,朱漆带门拔步床,朱漆螺钿的十二扇门屏风……,说起来,这些东西可是费了我们老太太不少心血,从我们小姑子刚出生就开始攒着上好的木材,后来又去京城找了名手打的这套,先不说光这木料就费了多少功夫,就单说这手艺,上面的雕花就跟真的一样,栩栩如生,就算是用了七八年那也是好东西,重新刷了漆,跟新的一样。”
&&“还有这个……”
&&茂氏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堆,就连一个茶碗都没落下,随后看到沈夫人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子来,显然是很窘迫。
&&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不过一会儿就围拢过来一群的左邻右舍,听到茂氏清脆的报着嫁妆单子,忍不住啧啧称奇,心想,当时这姜秀娘嫁进来的时候,可是被人艳羡了好久,毕竟是这沈家是附近有名的书香门第,而沈辅林又是个能读书的,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禀生了,前途远大,谁知道娶了这么一个乡下的丫头,那时候虽然听说女方嫁妆丰厚,但是想着,不过都是村里的,能有多少?
&&谁知道等着听完这嫁妆单子才发现,简直就是叫人瞪目结舌呀。
&&一般村户嫁个闺女也就给七八两的银子加上一套自己绣的喜服,算是好的了,城里嫁闺女条件稍好些的,不过也就是二十两银子打底,多了没有。
&&姜秀娘这嫁妆单子,光是粗粗算来也是五百两往上了。
&&特别是那个家具,请一个好的师傅,起码要二十两的手艺费,这几年风调雨顺的,没什么大灾大难,皇帝又是个慈悲的,对百姓很是仁厚,减少了不少赋税,可以说老百姓很是安居乐业。
&&可就是这样,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也不过二三十两,按照这姜秀娘的嫁妆,家里不吃不喝,起码需要攒个二十年才能够。
&&乖乖,可真是个大手笔。
&&恐怕是把整个家底都掏空了吧?就算是为了攀上沈家这个门第,但也不至于这般,显然这姑娘在家里也是极为受宠的。
&&只是可惜,花了那么大价钱进来,谁知道……,姜秀娘自己不争气,也是个福薄的,七年都没有生下一男半女的,沈家又是九代单传,自然是受不住了。
&&沈夫人是压根没有想过嫁妆的事情,在茂氏咄咄逼人的注目下,忍不住擦了擦冒出的冷汗,道,“姜家嫂子,我不曾管过家里,也不晓得到底是怎么处置法,你且等等,已经去问我们家老太太。”
&&“您可快点呀,从这里到我们姜家村可是要半天的路程呢。”茂氏毫不退让,步步紧逼。
&&这边沈老夫人显得很是震惊,她可是和姜秀娘说好,这嫁妆先放着,等孙子沈辅林再一起清算,怎么这回就改了。
&&按道理女子被和离是要把嫁妆也还回去的,沈老夫人虽然不舍的,但也不想让沈家背上不好的名声,她们沈辅林可是要走仕途的人,怎么能叫这种小事给抹黑了,但是家里所有银子都叫沈辅林拿去当做盘缠了,根本就没有余钱。
&&沈老夫人心中不悦,带着儿子沈老爷,并老仆一同出了门。
&&一出门就看到外面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群,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瞧着,沈老夫人皱眉,他们沈家在这奎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何时被人当做杂耍的艺人一般笑看过,朝着老仆使了眼色。
&&老仆意会,喊道,“都走开,这是我们沈家的家务事,不要参合。”
&&那些街坊可都是想看热闹,但是沈家是少有的功名之家,他们是吃罪不起的,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要回去。
&&茂氏哪里肯,她是聪慧的,看沈夫人这一脸不明白的神态就清楚了,这嫁妆恐怕是不好要了,这要是没人看着,不是他们沈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毕竟真要是告到府衙上,那些人都是认识沈辅林的,他们姜家就难了。
&&所以必须要一口气,在这里说个明白。
&&“怎么,拿不出嫁妆来,准备把人都赶跑了,我原想着你们家不过就是薄情寡义,把一个伺候过老人的媳妇赶出家门,德行有亏的人家,谁知道这还不算最可恶,这心肠黑到连休弃媳妇的嫁妆都要给吞了!”茂氏大声的嚷嚷道。
&&沈老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容易忍不住才没有发作,对着茂氏说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村妇,我不和你说,你把姜秀娘喊出来,我和她说过,这嫁妆不急,等着我们沈辅林回来在跟她谈。”
&&茂氏瞄了眼姜秀娘的方向,姜秀娘这才起身出来,见到沈老夫人,还是如往常一般端庄的福了福,深吸了好几口气,按照之前姜秀枕说好的回道,“老夫人,关于嫁妆的事情,我兄长说我年少不经事,不知道这规矩,从来没有说人和离了,还没带着嫁妆回去的,也只有地痞无赖般的婆家,才会赖着不给。”
&&沈老夫人像是不认识这个孙媳妇一般,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道,“好哇,原来你以前的恭顺谦和都是装的,这会儿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姜秀武烦的不行,觉得这个沈老夫人就是个傻的,他妹妹性子好,人家说赊着就同意缓一缓,他们可不会同意,当他们姜家人都死绝了?没人给姜秀娘撑腰不是?
&&说起来姜秀娘这和离也是很突然,上个月还去看过,送了家里刚采的野菜,并几个野味,那时候一切都好好的,结果前几日突然让人捎了信过来,说是已经开了沈家祠堂和离了,书信写都写好了。
&&当时姜家老太太就直接晕过去了,气的不行,要不是他们拦着,当天就要过来讨要公道了。
&&还是在外面闯荡过的大哥姜秀枕说,强扭的瓜不甜,沈家这时候能做出这种事儿来,以后那沈家儿郎高中,妹妹的日子只会越艰难,他们也是见识过许多大户人家,因为看着儿媳妇不满意给蹉跎死的。
&&既然和离了,就赶紧接回来,好歹把人保住,只是这嫁妆是不能同意缓一缓的,须得一分一厘不少的讨要回来。
&&想到这里,冷冷的挡在姜秀梅的前面,正面迎上沈老夫人的目光,道,“我妹妹还小不懂事,你这老太太这把年纪了,也不懂是吗?人都给撵出去了,嫁妆还要赊着?这是什么道理!别废话了,你们到底给不给嫁妆?如果不给我们这就去告官!”
&&“你……”
&&沈老夫人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
&&“娘,你没事吧。”沈老爷见老夫人气的脸色煞白,吓的不清,上前就要搀扶着,急慌慌的询问道,“娘你千万不可在生气了,万一气出个好歹来可是要怎么办。”
&&沈老爷说道这里,柔声对着姜秀娘说道,“绣娘,这就不对了,还不给娘赔不是,嫁妆的事情我们以后说,我们沈家怎么会扣着不给?”
&&谁知道在他眼里极为好说话的姜秀娘却是坚定的说道,“沈老爷,我早就拿了和离书,不是你们沈家的儿媳妇了。”
&&沈老爷一时惊愕,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又急又气,声音了冷了许多,道,“你管着家里的庶务,难道不清楚家里的状况?那些个家具都当了,还有许多东西也找不回来了,现在哪里凑的出来?”
&&这时候的沈老爷哪里还有之前慈爱的模样。
&&无论平时多么的疼爱,毕竟不是亲生,一旦关系道利益,自然就会针锋相对。
&&姜秀娘低下眼睑,心中也有了气,道,“折成银子给我也行。”
&&沈老夫人看了眼越来越多的人群,心里开始着急了起来,说是和离,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他们沈家休弃的,这要是在为了嫁妆闹的沸沸扬扬的……,想着到底是孙子的前程重要,还是把这个扫把星打发走了,等着她孙子考上进士,还怕找不到门当户对的人家?
&&虽然不少银子,但是总归是要给的,今天赶紧清算掉吧。
&&“是多少?”沈老夫人甩开搀扶着她的儿子,咬牙问道。
&&茂氏一听就知道有戏了,也不客气,拿着嫁妆单子晃了晃,“这上面可是写着数目呢,一共花费纹银五百二十两。”
&&旁边的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果然是五百多两,这可真是大手笔了。
&&沈老夫人咬牙,对着一旁的儿媳妇说道,“培元家的,去把我首饰盒里的那只偏凤拿过来。”
&&“娘,那可是你的嫁妆?”
&&“叫你拿来就拿来。”
&&沈夫人迟疑了下,最后还是回了屋子,等着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黑漆描金的匣子,一看就是首饰盒子,里面放着一只嘴里含着红宝石的偏凤,并一对红宝石的龙凤镯,缠枝柳纹的金篦子,赤金灯笼耳钉,显然有些年份了,已经不如新的赤金一般闪亮,但是红宝石色泽纯净,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耀来。
&&“娘……”
&&沈老夫人不舍的看了眼,最后还是一狠心递给了茂氏,道,“拿去。”
&&那动作太大,差点把茂氏推到在地上,她心里忍不住暗暗的翻了个白眼,道,“老夫人,我一个村妇,实在不懂这些首饰值多少,我得找个当铺问问,能不能换五百两银子。”
&&“我们沈家难道还会骗人?”
&&“谁说得准呢,之前连陪嫁都不想拿出来。”
&&沈老夫人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一旁老仆看不过去,道,“这是我们老夫人的心爱之物,更是老夫人的母亲的物,连这个都拿出来了在,怎么会骗人?”
&&见到众人都露出不忍的神色来,茂氏冷哼 一声,道,“就你家的首饰是遗物,我家的东西天上掉下来的?哪个不是父母的血汗钱?”
&&旁边的人一听也正是这个道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茂氏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我小姑子嫁入你家七年,上伺候公婆,下照顾夫婿,还要伺候瘫在床上的姑奶奶,从早上忙到晚上,就没闲下来过,就是买来的丫鬟都没有这般蹉跎的,沈老爷和夫人之前是怎么说的?说什么比亲闺女还要亲,这会儿就是想要回自己的嫁妆,你就这般冷颜厉色的,可见之前说的都是假的。”
&&沈老爷和夫人对视了一眼,一想到姜秀娘这几年来的勤勤恳恳,忽然年间就说不出话来,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低下头来。
&&沈老夫人却是不买账,道,“谁家的儿媳妇不是孝顺公婆,照顾家里?就你家的姑娘要比旁人稀罕?”
&&正在这时候,远处乌压压的来了一群人,皆是正值壮年的青年,个个虎背熊腰的,好不吓人,其中领头的个子最高,约莫七尺,脸上还带着个疤痕,气势凶悍。
&&“哎呦,那不是姜家老大姜秀枕吗?听说以前是混过匪道的,不好惹的很。”
&&“他怎么来了?”
&&“估摸着是迟迟不见姜秀娘回来,怕自己妹子吃亏,特意带着兄弟过来吧。”
&&其实姜秀枕是跟着姜秀武一道来的,不过家里就一辆马车,怕是等急了,让姜秀娘受委屈,就让姜秀武和能说会道的茂氏先行过来,他们几个做牛车跟过来,牛车要比马车慢,所以他们就来晚了。
&&“都聚在这里作甚?”姜秀枕大声的喊了一声,那声音洪亮如钟,顿时让四周的人都觉得耳膜震了震。
&&“大哥。”姜秀武马上就恭敬的喊道。
&&茂氏和姜秀娘也起身,姜秀枕对着其他人点头,却是走到了姜秀娘旁边,露出怜惜的神色来,道,“秀娘,你还有哥给你撑腰呢。”
&&姜秀枕和姜秀娘年岁差的最多,小时候姜秀娘几乎是被他当做女儿一般养着,最是疼爱不过了。
&&姜秀娘顿时就觉得眼眶红红的,那些倔强的,不肯服输而没有落下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赶紧转过头用袖子拭泪,主要是不想让沈家的人看到。
&&姜秀枕见这般模样,很是无措,心里越发的恨起沈家,只是沈家儿郎是个有功名在身的人,他们姜家实在是惹不起,这时候就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负气之下离开师傅,要是继续学武,是不是可以参加武举,中个武状元给妹妹撑腰了?
&&等着姜秀枕问清了他们争执的来龙去脉之后,直戳了当的问道,“沈老夫人,您到底打算怎么做?”
&&沈老夫人看到姜秀枕之后,那脑子就有些转不动了。
&&那些人高马大的壮年男子这么围着她一站,就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来,心里想着,因着姜秀娘性子温顺,平日里很是听话,姜家男丁偶尔过来也是客客气气的,她倒是忘记了,这些人可是目不识丁的村夫,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只当和姜秀娘商量好,归还嫁妆的事情可以缓一缓,却没有想过,那嫁妆并非姜秀娘一个人,更是整个姜家的,姜秀娘同意了,她几个哥哥们怎么会放过?
&&这一次算是她粗心大意了。
&&沈老夫人也是识时务的,认清了情况,立时就老老实实了起来,道,“这些首饰里里有几个不是实心……“
&&古时候做赤金的首饰,分实心和空心的,空心的自然是不够重量。
&&茂氏瞧着心里翻了个白眼,想着果然就是个不老实的,那首饰明晃晃的,拇指粗的样子,谁知道竟然不是实心的,要不是大哥来了,她们差点就被骗了。
&&沈老夫人刚说完就看到姜秀枕瞪了她一眼,那目光别提多凶悍了,吓的她心肝都跟着颤了颤,想着这就是一群土匪。
&&肉痛的对老仆李嫂说道,”李嫂你再去把我那一对碧玉镯子拿过来。”
&&“老夫人……”
&&“娘……”沈老爷喊道,他并非想要欠着,就是这些东西都是他娘的心爱之物,那赤金首饰是外祖母留给他娘的,而这一对碧玉镯子则是他爹给他娘的定亲信物,实在是难以割舍而已。
&&沈老夫人骂道,“没用的东西,你要是能争口气,我还能到这步田地?”
&&沈老爷羞愧的低下头来。
&&不过一会儿李嫂就拿了一对碧玉镯子来,放在巴掌大小的朱漆烫金的匣子里,下面点着白色的绒布,衬的那镯子越发的碧绿汪洋。
&&沈老夫人爱惜的看着,不舍的说道,“这可是好东西,买来的可是花了八百两纹银。”
&&姜秀枕却不吃这一套。
&&“沈老夫人,我也不是那没见识的人,你别这些话来框我,谁都知道买和当是两回事,买的时候还是高价,当的时候还却是打了对折还要折半,这手镯能有二百两就不错了,你要是不信,咱们就拿这堆东西去当铺,要真能当出八百两,我立时还你剩下的银子。”姜秀枕虽然看似凶狠,但是说的话条理清晰,又有理有据,让旁人立时信服了起来。
&&沈老夫人脸色一黑,心里暗骂,脸憋的通红也没有对策。
&&姜秀枕哼了一声,虎目一睁,立时露出狠厉的姿态来,道,“沈老夫人好歹也是秀才老爷的祖母,你们沈家是有大好的前程,我们姜家可就这点家底了,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要是逼的我们上了绝路,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姜秀枕长的国字脸,浓眉大耳,耳垂老大,很是有福气的相貌,只可惜脸上刀疤太过吓人,他又是习武的出身,身上自带一股煞气,就这么阴阳怪气的吓唬了沈老夫人,弄得她立时就脸色煞白。
&&一旁沈老爷沈培元和夫人吓的头也不敢抬,想着原来这才是姜秀枕真正的模样,当初每个月都上门送野味的时候,可是客客气气的,十分好相与的样子。
&&沈老夫人看了儿子和媳妇气的肝疼,真是窝囊到家了,一点用都没有!关键时刻还是要她出面,只好闭上了眼睛把东西推了出去,道,“走走,拿了东西赶紧走!”
&&沈老夫人吓的都站不稳,瑟瑟缩缩的,却还是嘴硬的说道。
&&“那老夫人,我们这就走了,后会无期!”
&&姜秀枕见事情办妥了也不耽误,这晦气的地方,他也是一刻也不想呆了,想来姜秀娘也是这般想的。
&&招呼几个弟弟们上了牛车,又让姜秀武坐在前面赶马车,先带着姜秀娘而去。
&&那邻居街坊见姜家人都走了,扬起一片灰尘,觉得这热闹看的很是过瘾,颇有些不舍的散去,又站在一起讨论其他姜家和沈家的事情来。
&&“看姜家出了那许多嫁妆,家里显然也是不错吧?”
&&“他们姜家是在姜家村那也是说一不二的,只可惜……,姜家村整个地界地质极其不好,都是沙地,种什么亏什么,不然凭着那一千多亩的田地,那也是数得上的人家了。”
&&“居然有欧千多亩地?我这一辈子都见过那许多地,这光是走,也要好几天吧?乖乖。不过可惜了,竟然都是沙地。”
&&沈老夫人被老仆李嫂扶着回了屋,喝了李嫂递过来的茶水,结果噗的吐了出来,道,“这是什么?”
&&“老夫人,您惯常爱喝的龙井要五两银子一块茶砖,咱们现在是……”李嫂犹犹豫豫的说着。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现在入不敷出的,哪里还有钱买好茶叶吃?这泡的都是茶叶渣子,一点味道没有。
&&“那以前是怎么吃的?昨儿个不是还有?”
&&“那是少夫人拿了自己贴己的银子买的。”
&&沈老夫人正是憋着一口恶气,听了大怒,道,“什么少夫人,她和我家辅林早就和离了,已经是不相干的人了,瞧你那点出息,就一点茶叶把你收买了。”
&&李嫂觉得沈老夫人骂的她很是冤枉,她就是实话实说而已,可是也知道这会儿老太太在气头上,压箱底的首饰叫人拿走了,换做是谁都会不痛快吧,只好忍着,换了话题问道,“老夫人,奴婢听说春闱就发榜就在这两天,咱们少爷是不是快有好消息了?”
&&果然,沈老夫人听了这话,脸上顿时就缓和了许多,道,“是快了,等着我孙儿金榜题名……”
&&沈老夫人想着,一定要让那些姜家人知道他家的厉害!
&&姜秀娘一路上都沉默不语,茂氏想要开导,却又是觉得被夫家休弃这种事儿,怎么安慰都没有用,如今这反应也算是不错了,换做旁的性子软绵的女子,因为觉得丢脸,说不得还要上吊自缢。
&&她想起当初嫁过来,看着姜秀娘在姜家就跟眼珠子一般,被人呵护着,那时候多么艳羡来着?
&&一年四季新衣没断过,住的屋子最好的,要不是家里实在是拮据,就差买个丫鬟来伺候她了。
&&等着出嫁的时候,姜老太太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姜老太太出身不俗,嫁过来的时候带着丰厚的陪嫁,这些年都没动过,几乎是原封不动的贴给了姜秀娘,又让家里补了许多,这才弄出这滔天数字一般的嫁妆来。
&&那时候想着嫁入沈家,也算是鲤鱼跃龙门了,谁知道竟是这样的结局,连她都看出来,无子是借口,毕竟寻常人家也有无子的,纳个妾生了放在跟前养也一样,主要还是……,据说沈辅林这一次一定会高中,别的没有,进士是指定的。
&&他们沈家不就是想这时候休了,好得了功名在娶个门第更高的姑娘?
&&其实只要姜秀娘死咬着不松口,她是伺候过姑奶奶的人,按规矩也是不能休弃的……,可是等着他们知道的时候,她已经都拿到和离书了。
&&马车晃了一下,姜秀娘身子不稳,往后倾斜了过去,茂氏就伸出手去拉,一下子就握住了姜秀娘的手。
&&“你这是……”
&&马上茂氏惊呆了,握在自己手里的手粗糙的没法想象,手指头肿大,手心满是茧子就算了,手背上烫伤了好大一块,整个皮都是深红色的,就像是被焯过的肉,翻出来内里的肉,醒目的不行。
&&犹记得姜秀娘在家的时候,那手白皙修长,摸起来软绵绵的像是棉花一样,许多人都说这是大户人家才能养出来的手。
&&可现在……,电闪雷鸣之间,茂氏忽然就明白了姜秀娘同意和离的原因,早就听说姜秀娘在婆家从早忙到晚上,几乎要伺候一大家子,但是哪个女人嫁入婆家不是这样?她一直都觉得理所当然,只是当她看这手才明白,这沈家就没把姜秀娘当人看呀,道姜秀娘过的多不如意,既然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还不如回到娘家,过几年痛快的好日子,虽说以后没人养老送终,但总比蹉跎死的强呀。
&&姜秀娘想把手缩回去,却被茂氏握住,虽然两个人关系一般,但都是女子,总有同病相怜的心情,茂氏忍不住落下泪来,道,“绣娘,你受苦了。”
&&姜秀武正是停了马车,刚才路过一个大坑,颠的厉害,别是伤到小妹和媳妇了,忙掀开帘子来看,结果就看到茂氏握着姜秀娘不成样子的手抹眼泪呢。
&&“草他大爷的!”姜秀武死死的盯着姜秀娘的手,气的几乎暴跳如雷。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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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5:10 编辑
&&第四章姜家
&&姜秀武当时就要回去找沈家人算账,以前只听说当媳妇不容易,又加上沈家是书香门第,虽然早就落魄了,但是规矩一样都没有少,还是要守,所以事儿就更多,但毕竟是嫁人了,大抵做媳妇都是这样,熬过去就好了。
&&但是看这样子,显然就不是所谓的规矩,这就是明晃晃的凌虐。
&&茂氏去劝,别看今天他们气势汹汹的,但是谁都知道,沈家出了一个秀才沈辅林,如今又是去参加春闱……,他们姜家一个白丁,是惹不起这样的人家的,不然当时又为什么花了那么大力气高攀?
&&姜秀娘把手收到袖子里,温声说道,“秀武哥,你是不是嫌弃我拖累家里了?”
&&“你说的什么话?”姜秀武惊愕的看着姜秀娘。
&&“往常女人被休了,娘家都觉得颜面全无,教养出个不贤的女儿来,更甚者因为这不贤淑的名声,还会拖累家中尚未出嫁的姑娘,如今我这般被夫家赶出来,嫁妆还要哥哥们撑腰才能讨回……,恐怕咱们姜家早就成了别人的笑柄。”
&&“绣娘!”
&&姜秀娘却低下头来,继续说道,“沈家人要逼我签和离书的时候,我要是但凡有点脸,当天晚上就应该自缢,既全了沈家人的心愿,还能保全了我们姜家人的脸面,往后沈家看在我的份儿上,好歹照顾我们姜家一二。”
&&姜秀武听了,额头上青筋暴起,正要说话,却是被姜秀娘打断, “可是我没有,我想着我是真走了,你们该多伤心?”她抬头看着姜秀武和茂氏,她下巴尖尖,面容消瘦,身上没有几两肉,显得异常单薄,但是目光闪闪,有种叫人动容的真情实意。
&&姜秀武听了顿时眼眶就红红的,一旁的茂氏也是伤感。
&&“我想祖母,想娘和爹,还有秀武哥,秀枕哥……,我舍不得就这么死了,我就想赖着,装作不知道,就这样被你们接回家里,一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回到家里,竟然就觉得极为开心。”
&&姜秀娘嫁人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姜家的十几年,竟然是她一辈子最为快乐的时候。
&&“绣娘,你别说了。”姜秀武没有想到沈家把从小就听话温顺的姜秀娘逼到这个份儿上,他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只恨不得回去就把沈家人都给杀了给妹妹姜秀娘报仇雪恨。
&&“所以秀武哥,你别去找沈家麻烦了,虽说是为我,但是只会让我更加的愧疚难安,怕是拖累了咱们姜家。”姜秀娘和沈家人朝夕相处七年,自是了解他们的脾性,沈老爷沈夫人倒好,除了有些不懂庶务之外,倒也不是什么真的狠心的人,但是沈老夫人不同,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今天他们把嫁妆要回来,已经狠狠的打了沈老夫人的脸,要是姜秀武再去闹,两家说不定就结了生死仇了。
&&“是哥哥没用呀!”姜秀武憋的不行,一时蹲在地上,狠狠打捶打着地面,坚硬如铁的手背,一下子就红了。
&&茂氏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赶忙上前去拍了拍姜秀武厚实的后背,道,“你这是干什么?妹妹都这般说了,你还不懂她的苦心,你是不是一定要逼死她才算?”
&&话说道这份儿上,姜秀武就是在生气也不能回去了,无奈,重新去赶马车,只是心里却是咬牙切齿的想着,回去就跟大哥学武,这事儿就不能这么算了……,总有一天,他要替妹妹讨回公道来。
&&另一边茂氏在看姜秀娘就有些不同了,这小姑子远比她想象当中的聪慧通透,她虽然同情姜秀娘,但是那也仅仅是出于对女子的同病相怜。
&&其实刚才看到姜秀武要去找沈家算账,她也是捏了一把汗,要嫁妆这件事是天经地义,去哪里说都有理,而且关系到姜家的利益,姜家去年的收成非常不好,她也希望能拿着这些银子度过难关……,所以愿意出这个头,可是沈家凌虐媳妇这件事,却是有些难。
&&虽说打媳妇是不对的,但也是大家都默认的行为,谁家婆婆不折腾媳妇?
&&只要没打出人命来,这件事没法说。
&&而且那沈老夫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刚被他们逼着交了压箱底的首饰,一旦逮到机会,还不知道要怎么给他们下套子。
&&这样一想,在看姜秀梅的目光就有些不同了,面上也更真诚了一些,一路上一直拉着姜秀娘说这几年家里的变化,姜秀娘虽然沉默寡言,却是个好听众,认认真真的听着,让茂氏越发的看重了起来。
&&很快就到了姜家村。
&&刚到了蒋家村口就看到几个妇人扶着一个头发银白,穿着石青色对襟襦裙的老太太站着,那马车还没到就听到老人的声音,原来这人正是姜家老太太,王氏。
&&“秀娘!秀娘!”
&&“祖母!”姜秀武停了马车,给里面撩开帘子,就看到姜秀娘第一个就窜出来,等着到了姜老太太跟前就扑通跪了下来。
&&姜老太太王氏今年也有六十一,岁数不小了,但是精神头却很好,一顿还能吃一整晚的干饭,看到姜秀娘跪在地上,立时就心疼的不行,上前搀扶了起来,道,“我的小乖乖,你怎么这般瘦了?”又伸手去摸她的脸颊,那眼泪就收不住了,道,“那天杀的沈家,早晚要遭报应!”
&&这还是七年来两个人头一次见面,姜秀娘嫁到沈家,就没有回过一次门,一开始沈家就说沈辅林在读书,不能耽搁,再后来则是连理由都不找了,说她既然嫁入了沈家,就是沈家人,不能总想着娘家,姜秀娘从小被教导要恭顺,谦和,孝顺长辈,自然是不敢违背沈老夫人的话。
&&姜老太太哭的停不下来,姜秀娘是家里唯一的女儿,自然是和别人不同,当做眼珠子一般也不为过,谁知道自己如珠如玉的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宝贝,嫁人后却是变成了这幅模样,一看就是被蹉跎的不行了。
&&这时候姜老太太就开始想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那时候儿媳妇让她在附近几个村子里找一个,离的近,家里人都看着,总不至于出差池,她却是觉得委屈了姜秀娘,不能窝在这个山沟沟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掏光了姜家,把她嫁入了沈家。
&&别看沈家现在落魄了,以前往前好几代都是出过进士,最大的官职做到三品的大员,所以当时就觉得,多少陪嫁都行,只要能让姜秀娘过上官太太的好日子,可是谁知道……,竟然是这个结局。
&&“娘,这里风大,绣娘刚回来,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该让她好好漱洗一番。”旁边一个眉眼和姜秀娘几分相似的,穿着丁香色褙子的中年女子,柔声的劝道。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姜秀娘的生母李氏。
&&“瞧我,真是老了,我们秀娘这走了一路了,也该是饿了,走,回家去。”老太太紧紧的搂着姜秀娘说道。
&&回家两个字让姜秀娘心中心潮澎湃,那收住的泪水差一点就涌了出来,多少年日日夜夜,她都梦想过回到姜家村,如今她真的回来了。
&&姜家人丁兴旺,又是这附近的地主,那房子是最大的,占了整个姜家村东边的一大块,而姜老太太则住在唯一的青砖绿瓦的院子里,一个小院子,三阔的正屋,两边两个东西厢房。
&&老太太住在东屋,姜秀娘当时则住在西厢房。
&&七年过去了,那房间还是跟她走前一个样子,显然是姜老太太一直让人保留着,不然这么好的房子,早就让人挣着住进来了。
&&姜秀娘看着院子前面那一颗树冠如伞的槐树发愣,忍不住摸了摸它粗糙的树皮,她从小就长在这里,小时候还爬过,天热的时候在下面做女红,还去抓过蝉,叫秀武哥烤了给她吃。
&&这棵树盛满了她儿时的记忆。
&&看到这颗树她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她终于回来了。
&&离开那个如同梦魇一般的沈家了,心里竟然有种隐隐的雀跃,就好像飞出牢笼的小鸟,可以自由自在的随意翱翔。
&&她在路上对姜秀武的说的话也不全是为了打消姜秀武的念头,当初一开始看到和离书,她确实是震惊的无以复加,甚至先过以死维护名声,可是慢慢的……,等着那阵痛苦过去,她竟然有种解脱了的念头。
&&这一天晚上,姜秀娘头一次睡了一个全觉,往常在沈家,等着做了晚膳,伺候完婆婆,又要去给沈老夫人捶背,沈老夫人年纪大了,腰酸背痛的,每天晚上都要让姜秀娘用美人锤按摩一个时辰才能睡着。
&&等着她回去的时候,基本就是午时,而早上她还要申时起床准备早膳,每日就只能睡这二三个时辰。
&&而现在,再也不用担心那些了。&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好着急呀,金手指还没写出来。
&&第二天,姜秀娘起了个早,她穿整齐去给姜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来太早了,姜老太太还没醒,而给老太太准备早饭的李氏见到姜秀娘这般早起,马上就明白了原委,心痛难忍,却又怕说出来伤到孩子的颜面,柔声说道,“秀娘,你祖母年纪大了,贪觉,一般辰时才能起来,你不用来的这般早。”随即又细细的问起起居来,“昨天睡的如何?那床被褥是娘自己做的,里面放了去年新收的棉花,松软的很……”
&&李氏很是温柔,却也难掩担心子女的心情,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堆,“对了,昨天你二哥给你送过去的伤药怎么样?让我瞧瞧的你手。”
&&昨天晚上李氏看到姜秀娘这一双手,忍不住嚎啕大哭。
&&“好多了。”
&&李氏还是不相信,带着姜秀娘回了屋,亲手给她净手,擦上了药膏,这才觉得放心了一些, “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羊奶羹了,这东西也养人了,你祖母每天要喝一碗羊奶,所以家里一直养着母羊,今天产了不少,我这就给你做去。”那语气很是迫切,似乎只要她喝了羊奶,手上的伤马上就能好了一样。
&&“娘,我去帮您。”
&&“你给我好好歇着!什么都不许做。”李氏难得严厉的说这话,随即怕是吓到姜秀娘,又柔声道,“你这手……,娘看着像是被人用刀子戳心窝子一样难受,你就体谅下娘的心吧。”说着竟然又红了眼圈。
&&之后李氏兴匆匆的走了,准备要给姜秀娘做一碗的羊奶羹,姜秀娘看着,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柔软。
&&忽然胸口痒痒的,姜秀娘赶忙摸了摸,胸口上用一根红线系着雨滴状的玉珠,很是神奇的是那玉珠上长着一棵跟筷子差不多高的小树苗,树苗上长了四片叶子,正是那叶子在拍打她的胸口。
&&这雨滴状的玉石是沈家的姑奶奶临走之前放在她手心里的。
&&这位沈家的姑奶奶一辈子未婚,却是过的比谁恣意洒脱,年轻的时候一直在外,据说赚了滔天的财富,甚至还有传言遇到过微服私访的皇帝,差一点就纳入后宫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回到了沈家,但即使晚年如此狼狈,沈老夫人那般自私薄凉的人,竟然也是对这位姑奶奶唯唯诺诺的。
&&姜秀娘能下定决心和离,这位沈家姑奶奶也是帮了许多。
&&一开始沈家姑奶奶看到她的时候,倒也没觉得姑奶奶哪里不同于常人,结果熟悉之后经常会对恨铁不成钢的说一些惊骇世俗的话来。
&&“什么三从四德,都是狗屎,那都是男人用来约束女人的。”
&&“你这傻孩子,怎么这么听话,大户人家养女儿是要恭顺谦和,但不是说一味的听话,也要知道什么是底线,要为自己着想呀。”
&&“辅林这个孩子,长的倒是人模狗样儿的,只是跟他祖母一个样,内心自私薄凉的很,你还是直接和离回家,换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佳婿吧?”
&&一开始她是拒绝的,她从小就被要求恭顺听话,贤惠坚贞,要以夫为天,长辈的话更是不得反驳。
&&可是后来慢慢的,当她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在给沈老夫人捶腿,不得安眠的时候,嫁入沈家三四年了,却依然要立规矩,用膳的时候给沈老夫人布菜,每天只能等着家里的人都吃完,才能去厨房用残羹剩饭的时候,她再听姑奶奶的话,虽然依然觉得不对,但是心里竟然隐隐觉得格外痛快。
&&每日的朝夕相处,她发现姑奶奶是个见识渊博,少见的睿智豁达之人,慢慢的她也真心想要照顾她,因为跟姑奶奶在一起的时候,是她在沈家唯一可以放松的时候。
&&姑奶奶闲暇的时候会跟她讲自己在外面的见闻,那么有趣好玩儿,那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女人也可以像男人那般在外游走,也可以活的那般洒脱。
&&她的想法潜移默化的一点点的在改变。
&&等着姑奶奶离世的时候,姜秀娘哭的不能自己,这个府邸唯一真心待她的人就这样走了……,沈老夫人表面显示伤心欲绝,却连棺材都不给买,只匆匆的拿了席子一裹了就要入土,还是她自己掏了银子,给姑奶奶买了口棺材。
&&那时候李嫂还笑话她,说她有银子没地儿花了,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姑奶奶是一位叫她敬佩的女子。
&&她还记得姑奶奶临死前,对着她不放心的叹气,道,“傻孩子,我一辈子活的都值,想做什么都做到了,即使死了没什么可后悔的,谁知道临死前遇到了你……,真是让人放心不下,这个玉坠子你就拿着,一定要戴在胸口,有一天,它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玉珠子实在不起眼,成色也很一般,要是别人,或许会留下,但是不会听话的每日戴着,可是姜秀娘却不是这样,她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答应过姑奶奶肯定会做到。
&&就这样戴着,一开始倒也没什么,忽然有一天,她发现那玉珠子竟然发芽了,慢慢的上面长出一颗小树苗来,这几年来已经是一个筷子的高度了。
&&而且很奇怪的是,她能感觉到这棵小树的心情,就好像和她心脉相连。
&&它想要喝水,或者晒太阳,总会让她知道。
&&姜秀娘一开始还担心被人看到,因为这件事太诡异了,谁知道只有她能看到,旁人看着就是一颗珠子而已。
&&“你想要出去晒太阳?我这就带你出去。”
&&姜秀娘起身,去了院子里,小树就显得很兴奋,等着看到老槐树,身子一直不停的抖动的,她凑了过去,就看到小树苗扭了扭身子,然后把树叶贴在老槐树上,就像是一个宝宝看到的母亲,显然很是亲近的样子。
&&“原来你喜欢它。”姜秀娘被它可爱的样子逗笑了。
&&晒了一会儿太阳,姜秀娘就准备回去,结果小树苗就是抱着老槐树不肯撒手,她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想和老槐树在一起?”
&&那小树苗竟然听得懂,乖巧的点了点头。
&&姜秀娘无奈,找了一把铲子,准备把玉珠和小树苗一起埋到老槐树下,谁知道刚挖了一个洞,那小树苗就好像长了脚一样,自己跳下去了,而玉珠子还在,姜秀娘以前一直以为着小树苗从玉珠子身上长出来的,不能分开,谁知道竟然就这般分开了!!
&&不过姜秀娘能感觉到自己和这树苗还是有种让人看不到的联系。
&&因为树苗刚到了土里,她就感觉到树苗在说,这里真湿润,凉凉的的,它很喜欢,那种喜悦可以传递给姜秀娘,让她也跟着开心了起来,她忍不住低下头摸了摸小树苗,又给它浇了水,这才起身回去。
&&正好到了辰时,就去给祖母请安。
&&早上,姜老太太看到姜秀娘消瘦面容,想起她在沈家的日子,就觉得悲从中来,又抱着她哭了一会儿,要不是李氏在一旁劝着,怕是停不下来。
&&姜家毕竟是大户,又是家里老太太的伙食,早膳里竟然有一碟用细白面做的白面馒头,一碟腌胡瓜(黄瓜),一碟炸花生,野菜粳米粥,还有两碗羊奶羹。
&&姜老太太把两碗羊奶羹都推到了姜秀娘的跟前,道,“把我这份儿也吃了,多吃点,快点养的胖胖的,不然……”姜老太太眼眶又红了,道,“不然祖母看一次,就难受一次。”
&&自己的心肝宝贝,被人蹉跎成这样,任谁都觉得难受的不行。
&&姜老太太虽然没说出来,但是其实心里已经后悔把姜秀娘嫁到沈家去了,她想就应该在附近找个可靠的人,这样家里也能看顾着,不过不急,姜秀娘还年轻,后面就要好好给她物色个好人家,这次可不能在打眼了。
&&姜秀娘根本就不知道姜老太太已经想好让她重新风风光光嫁出去,她这次和离早就想好了,自己一个人过,以后长辈们不在了,她就出家当姑子去,比起在沈家水深火热的生活,能安安稳稳的在至亲至爱的祖母和母亲家人身边生活几年,她就觉得值得了。
&&两个人各有心思,却都是为对方好,一起开开心心的吃了早膳。
&&姜家不像沈家,每天要给老太太请安,乡下没有那许多规矩,并且还要种地,哪里有那许多空?这会儿正是开春农忙的时候,家里大多数男人都去下田犁地去了,家里的女人们带着孩子们去挖野菜,又或者缝缝补补,一整天都闲不下来。
&&但相比起其他,姜家算是大户,附近大半的田地都是姜家的,只是因为多数都是沙地,成效并不明显,又加上那许多地还要雇佣耕农,最后那粮食收益仅够一家子吃的,只能说比起一般的村户要好一些,但是和富户相比,又差那么一些。
&&姜老太太就像是找回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一直都拉着姜秀娘说话,把压箱底的布料都拿了出来,一一给姜秀娘试,还跟李氏讨论做什么款式会更好,下午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哥哥,并婶子叔伯来看她,或者安慰,或者只是问候下,虽不能说每一个人都是真心实意的,但总是让姜秀娘松了一口气。
&&虽说回到了姜家,但是姜秀娘一直提着一口气,怕是家里有人说她不贤,被夫家和离了,还有脸回来之类的。
&&晚上睡前,姜秀娘又去看了眼小树苗,见它精神奕奕的伸展着枝头,很是愉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蹲下来摸了摸,道,“明天再来看你。”
&&这一天晚上,姜秀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看到那颗她种在院子里的小树苗忽然间就变得巨大,那地下的树根又长又粗,延伸到了附近个个地方,她还看到她以前常玩的一个后山脚下,竟然埋着一筐一筐的铜钱。&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该把男主拉出来溜溜了。嘿嘿
  第六章
  那是他们姜家村后面的北望山,小时候她和几个哥哥,玩伴们一起,没少在这里玩捉迷藏。
  那种透视眼一样的视觉很快就散去了,随即她就陷入了从来没有过的深沉睡梦当中。
  早上醒来,姜秀娘就觉得说不出来的身心舒畅,就好像突然间回到了年少的时候,那时候刚刚十五六岁,做什么事都觉得精力旺盛,即使因为守岁而一个晚上不睡 ,第二天照样精神奕奕,不像是后来的她,嫁入沈家之后,早晚劳作,身体都被蹉跎的伤了根基,有时候就跟老人一般,下雨潮湿,也会觉得腰酸背痛。
  可是今天不一样,忽然间就如同回到年少时一般,身体轻盈愉悦。
  姜秀娘觉得或许是因为回到了姜家,心里舒坦的缘故,也就不去多想了,至于梦到的一筐筐铜钱,她……也没有在意,觉得不过就是一个梦而已。
  洗漱之后,原本想着去厨房帮忙,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李氏恨不得都喂她吃饭,根本就不让她插手任何事情,她想等着手上的伤好了,应该可以帮母亲了。
  过了一会儿,到了点就去了姜老太太的屋里请安。
  人还没到门口呢,就看到二叔姜纯严黑着一张脸从正屋里出来,显然不解气,还狠狠的甩了下帘子,随着珠帘拍打着门框的声音,带出他越发气愤的语调,“没活路了!”
  姜秀娘想要避开,却还是被姜纯严看到了。
  “秀娘?”
  姜秀娘只得上前行礼。
  姜纯严受了礼,却没有放走姜秀娘的意思,反而有些难过说道,“秀娘,你也是姜家的人,这种时候总要拉我们一把。” 又道,“你知道去年秋日下了一场孢子,那时候恰好赶上祭祖,我们秋收的晚,大半的庄家都给祸害了,现在是用前年的粮食顶着,不然早就饿出人命了,所以今年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差池了,可是也是邪门了,山上的北望河居然就干枯了,我们几个商量了下,只能挖渠沟了从惠河引水过来。”
  姜秀娘到底也是农户人家的女儿,自然知道这河道的重要性,庄家没有水,根本就长不了,更何况像姜家这种沙地居多的地方。
  “之前祖父在的时候就想要挖沟引水,改善咱们姜家村的农田,可是一直都没有做,为什么?因为太费银子了!”
  这件事姜秀娘也知道,据说当时祖父算了算,那工本费都快赶上重新去置办五百亩良田的价格了,所以也就作罢了。
  “那时候还能得过且过,可现在不是没办法了吗?”
  忽然门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门帘子被掀开,露出姜老太太的面容来,道,”老二,你这是胆肥是不是,连娘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以为你如今也是做祖父的人了,娘就不敢打你了?”
  姜老太太说着从墙角抓起扫把就朝着姜纯严打了过去,那力道可是重的很,一点都没有余地。
  姜纯严原本还想当着小辈的前面保持下威严,可是看姜老太太这势头,可是真的要打死他了。
  犹记得小时候,他们家六个小子,那淘气起来可是上房揭瓦的,姜老太太可没少打他们,六个兄弟一溜排开站在屋檐下,个个伸出手心来,不被打的红肿,老太太是从来不会放他们回去。
  姜纯严今年也是五十一的年岁了,生了三个儿子,又各自娶了三房媳妇,三房媳妇又给他添了五个孙子。
  在家里那也是说一不二的,可是如今看着姜老太太的扫把,也只能狼狈的躲着,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院子,很是可怜的样子,站在栅栏外,道,“娘,这马上就要春耕了,时间耽误不得呀!”
  “你给我滚!”
  姜老太太气的哆嗦,直接把扫把丢了过去,见只是擦过姜纯严的胳膊,又拿起一旁的石头砸了过去。
  这下可是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姜纯严的身上,“哎呦,娘,疼死我了。”
  “疼死就对了,真恨不得没生过你这么不孝的东西!”
  等着姜纯严走后,姜老太太显然不解气,忍不住骂道,“你二叔就是拎不清楚的,别管他,咱们吃早饭。”
  李氏早就做好了饭,还是白面馒头和粳米野菜粥,却要比昨天多了一碗鸡汤,老太太把鸡汤推道姜秀娘跟前慈爱的说道,“这是特意给你煨的老母鸡汤,补身子用的,你可一定要吃完。”
  “祖母您呢?”
  “我身子骨好着呢,去年的时候还下地割麦子来着。”
  姜秀娘知道这是姜老太太决定好的事情,也不好推脱,只想着以后好好孝敬祖母,也不枉祖母对她的疼爱之心。
  “祖母,二叔他是……”
  姜老太太显然不想和姜秀娘谈论这件事,直接说道,“这种事你就不要管了,你只管安心的给我养好身体就行。”
  吃过了早饭,姜老太太就拿了一个描漆烫金的匣子给她,沉甸甸的,十分厚重,“祖母,这是什么?”
  “祖母留给你的嫁妆。”
  姜秀娘打开匣子,看到五十两一个纹银沉甸甸的躺在匣子里,一共十个,正好是五百两。
  “你大哥秀枕去镇上的当铺把那些首饰都当掉了,昨天刚送过来。”姜老太太说道,“本来不想这么早给你,可是有些人总是惦记这些,索性早点放到你手里,你好好收好,谁要也不要给,这女人家手里没钱就等着被人欺负死了,知道吗?等过阵子祖母再给你找一个合适的亲事,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
  姜秀娘抱着沉甸甸的匣子,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是不幸的,嫁入沈家饱受蹉跎,但却有这样疼爱自己的家人。
  “祖母,我不想嫁人了,我想一直孝敬您。”
  姜老太太听了很是受用,眉眼都笑了起来,慈爱的摸了摸姜秀娘的面颊,道,“你的孝心祖母都知道,可是女人怎么能不嫁人呢?”
  “嫁人作甚?遇到好的人家,还能把你当人看,遇到不好的人家呢,就差把你当做畜生使唤了,不得一辈子当牛做马的伺候夫家一口子?呵呵,凭什么?你爹妈养你十几年,如珠如宝的,就是为了让你在这里受欺负的?我跟你说,女人不成亲也照样能过出自己的样子,虽然在这世道很是艰难,但是端看你肯不肯了!”沈家姑奶奶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只觉得惊骇世俗,可是慢慢竟然就觉得说的很有道理。
  “成亲不是两姓之好,而是你真的想要跟这个人过一辈子。”
  姜秀娘已经不是未出阁的小姑娘了,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其实更偏向于沈家姑奶奶的想法。
  重新嫁人,然后伺候夫家一口子,把娘家给的嫁妆使劲儿的倒贴,只是为了死后有个地方埋骨吗?不,她不愿意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如今就是死,她也想死在姜家。
  “祖母,你和祖父……,您当初是怎么嫁给祖父的?”姜秀娘性子温和,即使不愿意也不会直接反驳,反而是委婉的问道。
  姜老太眯了下眼睛,似乎想起那个离她而去的老伴,忍不住气愤的说道,“你祖父那个老不死的,原本是个穷的叮当响的小子,家里一穷二白的,父母双亡,一点根基都没有,不过胆子挺大,不怕死的跟着茶商走南闯北的贩茶,总算积累了点家当。&&”
  “后来就……”
  姜老太太想起来,有一次她去了寺院许愿,然后就遇到姜秀娘的祖父姜裴宗,姜裴宗见到她之后惊为天人,就这样像无赖一样缠上了,发誓赌咒说非她不娶。
  “你祖父一门心思想要娶我,不过我爹怎么肯让我嫁这么远,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就有意为难他,说有良田千亩,才同意亲事。”
  姜老太太家里也是有名的地主,却只有姜老太太这么一个独苗苗,疼爱的很,自然不会随意嫁了。
  “你祖父那个骗子,在这边用所有的家当买了这地质不好的沙地,却骗我爹说已经买了千亩良田,只等娶我入门。”
  “我爹就信了,说起来还是你祖父骗我入门的。”
  姜秀娘却是说道,“祖母,是良田还是沙地,打听下不就知道了?”定亲之前肯定要找熟人问一问对方的根底,这良田还是沙地,其实很容易问出来。
  姜老太太神色一顿,难得红了老脸,支支吾吾的说道,“大人的事情,你就别问了。”
  姜秀娘却坚持的发问,“所以祖母……,其实你心里当时也是有我祖父的是吗?这才嫁给了祖父,在这里操持了一辈子。”
  祖父姜裴宗也是个人才,胆大心细,没有不敢做的,在外随便招呼一声,就能有一群兄弟听他使唤,在这地界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可是他对姜老太太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在外甚至有个妻管严的名声。
  “祖母,我不想嫁人了,因为我没有您那样运气,遇到像祖父这样的人。”
  “秀娘……”
  姜秀娘像个小孩子一样,依偎在姜老夫人的身边,语气温温柔柔的,却是异常的坚定,说道,“祖母,我当时在沈家,没日没夜的操劳着,心里不觉得多苦,可是一想到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祖母,还有爹娘了,更没办法孝敬您,就心如刀割。”
  “为什么一定要嫁人?”
  “祖母,我从小听您的话,这一次,您就让我做一回主吧,我如今就一个想法,跟在祖母身边,好好的孝敬您。”
  姜老太太低头,看到姜秀娘握着自己的臂膀,那只手上还带着伤痕……,只觉得刺目的不行,自己原本想要把最好的给姜秀娘,却是推她入了火坑,心痛难忍,不自觉地泪如雨下,道,“好好,祖母都随你。”
  姜秀娘回去的时候还是抱着五百两银子的匣子,沉的她几乎是拖着回去的,姜老太太后面就直接说道,“你不打算嫁人就更要有银子傍身了,看谁好就给些银子,这才能过的的好。”
  另一边沈家,沈家老夫人已经躺在床上好几天了。
  沈老爷沈培元和夫人一同伺疾了好几天,郎中也请过,但就是说郁结于心而已,吃几副药就行,显然不是什么大毛病,可是沈老夫人可劲儿的折腾沈夫人,不过几天,沈夫人就显得很是憔悴。
  中午,正屋里沈夫人赵氏正是在给沈老夫人捶腿,因着几日都没睡好,难免犯困,一个打盹个,就把美人锤落在沈老夫人的脚跟上,这一动静把好容易睡着的沈老夫人给惊醒了,她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就踹了过去。
  “你这是要干什么?”
  沈老爷正去熬药,这会儿端着过来,看到沈夫人赵氏被踹的跪在地上,脸色煞白,而元气十足的沈老夫人却是中气十足的骂着。
  “娘……,娘子伺候你多日,好几日没睡好,可能是太困了。”
  沈老夫人根本不为所动,在她眼里这些媳妇,孙媳妇都是外人,能嫁过来就是要伺候他们沈家人的,“我当婆婆的教你媳妇学规矩,这都不成了?”
  “娘,娘子嫁入我们沈家都二十几年了,这规矩不早就学过了。”沈老爷是真的心疼自己的媳妇,忍不住为赵氏辩解道。
  “好哇,你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了!”
  “娘……”
  沈老夫人一想到自己压箱底的银子没了,孙儿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而这个儿媳妇和儿子又这般忤逆她,这几日就没有舒坦的时候,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既然你觉得我这个娘做的不对,那就是把你族中几个叔叔都喊过来,咱们这就是分家,你和你媳妇过,我带着我们辅林过,看看外面人说你什么。”
  沈老爷一个头两个大,沈夫人早就吓得不轻了,这要是传出她撺掇分家的事儿来,她以后名声可就都臭了,更不要说还会影响儿子沈辅林的仕途。
  立时就跪了下来,道,“娘,儿媳错了。”又去拉沈老爷。
  沈老爷和夫人一起跪了许久这才让沈老夫人消了气,不过后面就更加折腾沈夫人了,沈夫人苦不堪言,说不敢反驳一句,而沈老爷也只能当做没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可能要过一阵子了。。
  第七章
  京城汪府
  汪右林穿着一件石青色的常服正在书房执笔写字,那端正的楷体行云流水一般挥洒了出来,不过一会儿就写满了一张纸,随即挽着袖子,沾了沾墨汁,又开始写起了第二张。
  一旁的研墨的女子约莫十八九岁,梳着姑娘的发鬓,穿着一件葱绿色的通袖小袄,下面是芙蓉色的马面裙,肤色略显苍白,显得颇为单薄。
  她看着汪右林时而皱眉,时而沉思,却越发锋锐沉着的儒雅面容,只觉得藏在心里的爱慕之情如何也压抑不住,那看着汪右林的目光不觉得有些痴了。
  汪右林提笔着墨,却发现站在一旁的研墨是妻妹张素女,那目光痴痴的盯着自己,忍不住皱眉,道,“素女,怎么是你,迎春呢?”
  迎春是汪右林的侍女,专门管着汪右林的书房。
  张素女显得有些不安,道,“迎春姐姐说宣纸不够用了,要去库房拿,正好姐夫这边也没有伺候研墨的人,我就自告奋勇的来了。”
  书房不是谁都能进的,只有特定的几个人才可以随意进入,所以偌大的汪府,确实是找不到其他人来了。
  汪右林这才想起,之前迎春问过这件事了,但是他以为来人是管家李姑姑,谁知道竟然是妻妹张素女。
  “看过康儿了?”今日张素女是来看望汪右林的独子汪羡康的。
  汪羡康今年不过六岁,却因为生来先天不足,一直体弱多病,自从汪右林的娘子张素云病故之后,张家心存怜惜,岳母董氏舍不得这个外孙,时常会带着女儿张素女来看下孩子。
  只是今日不知道怎地,岳母早就走了,只有张素女还在。
  张素女见汪右林转过头来看自己,脸一红,低下头来,说道,“喝过药就歇下了,不过今日晚膳要比往日多吃了两筷子的鱼肉。”
  “你也忙了一天了,今日就早点回府吧。”
  张素女自是不肯,还要说话,却看到汪右林沉思了下就放下笔,转过头来指着一旁的绣墩说道,“坐。”
  “不打紧,今日给康儿做小衣,坐一整天,现在正想站一会儿。”那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柔情似水。
  汪右林目光一沉,他原本也不想直言,有些事情如果一定要捅破,以后再见面就会很尴尬,更何况这是故去娘子的娘家,但是今日张素女竟然闯到他的书房来,这说明汪府里的人已经默认了张素女在府中的地位,或许还觉得他会续弦妻妹,不然她怎么能在戒备森严的汪府里来去自如?
  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汪右林举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徐徐的说道,“自从娘子产后伤了根基,无法起床料理中馈,你就过来照顾娘子,还要看顾康儿,后来娘子病故,康儿又舍不得你,你又要时常过来看顾孩子,真是有劳了。”
  原本是夸赞的话,可是汪右林平板的听不出喜悦的音调,却是让人带出几分不安来,张素女紧张的握紧了袖子里面的手。“康儿是我的外甥,又是姐姐的孩子,我怎么能不管?这本就是我应该的,姐夫你不用这般客套。”
  “我自是知道康儿是你的外甥,你来看望本就是应该,往常又有岳母同行,这才没有拦着,可你毕竟是没有婚配的女子,不知道人言可畏四个字的厉害。”
  张素女脸色刷白,喏喏道,“姐夫……”
  “我听说张大人已经为你看好了一门亲事,你以后就不要来了,即是为了你,也是为我汪府的名声,不然等真的传出不好的名声来,那时候就晚了!”汪右林斩钉截铁的说道。
  “姐夫!”张素女目光里蓄满了泪水,显然极为伤心,容色虽然不是倾国,但胜在如花一般的年纪,比常人还要细白的肤色,纤细的身姿也显得她楚楚动人。
  “来人,送客!”
  迎春急匆匆的赶过来,正好看到汪右林正沉着脸,吓的心肝跟着颤抖,又见张素女眼角湿润,显然是哭过……,她是个人精,联想前后就明白了因果,显然是为张素女闯入书房的事情大发雷霆。
  他们老爷是当朝首辅,这书房里自是有许多机要,闲杂人等是不能随意进入的,今天她去的匆匆,说起来也是她前日偷懒,没有及时清点下宣纸,这才耽误老爷用纸……,怕是老爷发现,所以当时张素女自请来帮忙的时候就允了。
  还想着红袖添香,成就了一段美事。
  夫人故去都四年了,可是他们老爷却一直没有续弦,张家母女又时常过来,她就以为张素女以后嫁入汪府早晚的事情,没有想到……,他们老爷是真的没有其他想法,只是看在少爷的份上。
  这一想通就觉得什么事情都明白了,老爷那般果决的人,如果真要纳了妻妹,又何必等到今日?
  迎春后悔的肠子都绿了,简直魂飞魄散,不敢心存侥幸,只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的求饶,想着这差事怕是要没了,就怕连命都没了。
  汪右林当场写了一封家书并张素女一起让人送到张家去。
  李姑姑是李家的老人了,是府里的管家,见出了这样的事很是自责,跪在汪右林前面说道,“老爷,是我没有安排好。”
  汪右林虽然苛责,却也不是没有人情味的人,道,“这些年来你一直操劳着府中的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你一次,只是如果还有下次可就别怪我不念往日的情分了。”
  汪右林是什么人,十六岁就高中状元,之后仕途一路顺畅,如今更是成为史上最年轻的首辅,几位内阁里就算是最年轻的阁老也有五十高龄了,能从这里挣脱出来当了首辅,可见不是寻常人,而汪右林才堪堪三十有八,又正是年轻有为的壮年。
  这日子可还长着呢。
  这也是张素女一个大家嫡女这般痴缠的原因。
  不过却也可以看出汪右林不俗的手段来,在这种人前面,所有的计谋都是徒劳,只有老老实实的拿出本心来。
  李姑姑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没有任何的犹豫的认错,却见汪右林这般绕过自己,简直就是喜出望外,心里对汪右林是更加的信服了,觉得跟着这种明理又人情味的主子,就是让她赴汤蹈火也在说不辞,道,“多谢老爷宽饶恕,奴婢以后一定谨记于心,不敢再犯。”
  汪右林点了点头,问起另一件事情来,“父亲那边有消息吗?”
  提起老太爷李姑姑真是头疼的不行了,说起来汪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当初也是钟鸣鼎盛之家,只是后来没落而已,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底蕴犹存,家里还有族学,汪右林这一代供出了好几个进士,汪家一下子就又起来了,当然汪右林是读的最好,也是仕途走的最高的一个人。
  而老太爷汪叔晨却是和整个汪家有些格格不入的人,十分的叛逆,年少的时候明明读书读的最好却不肯参加科举,明明家里已经定了婚事却不肯回来成亲,还直接去女方家退婚,后又娶了不知名的村姑,那还是没有禀告过父母自行婚配的。
  等着汪右林出生,养到六岁的时候老太爷就带着妻儿回了家里来。
  汪右林的生母姜氏虽是村姑却是有着惊人的美貌和十分温柔的性情,对长辈要求立规矩的事情一直都谨遵执行。
  老太爷的母亲觉得就是姜氏这个狐狸精勾走了儿子,可劲儿的蹉跎,等着老太爷从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了。
  祁氏重病,老太爷的母亲却没有请人医治,最后就这般走了。
  老太爷为此和家里决裂,说一辈子都不会踏入汪家,却觉得儿子还要读书,总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孩子的前程,就把儿子留了下来,自己却是去了姜氏的故居,一直居住在那边,就是老太爷的母亲去世了也没有回来奔丧。
  汪右林虽然和父亲分开,但是一年里总有三四次要去看望父亲,倒也没有生分,等着自己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就想把老太爷接回来尽孝,可是老太爷就是不肯回来,说是来了这边就没人陪着姜氏。
  姜氏死后没有入汪家祖坟,而是另外开了一条坟地,老太爷还交代汪右林,以后就让他也葬在这里。
  “不肯来是吗?”
  李姑姑低下头来,道,“奴婢无能。”
  汪右林叹气,道,“那送过去的侍从呢?”
  “都被赶出来了。”李姑姑的头低的更厉害了,老太爷性子古怪,不愿意来京城让儿子尽孝,同样也不愿意让人伺候着,所以这些年来都是一个人过。
  汪右林也是没办法了,想了想道,“安排下,今年清明我要回去一趟,看看爹,顺道给娘上坟。”
  两个人正商量完这件事,就听到下人通禀,“老爷,今年的新科状元特意来府中拜访,还拿着徐阁老的名帖。”
  “沈辅林?”&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嘿嘿。
  ☆、第8章
  第八章
  沈辅林还沉浸在高中的喜悦中,只觉得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般风光过,好像金光大道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一般状元郎是要直接入住翰林院,并且要在那边熬几年的资历,然后调到礼部或者户部,看机会外放,在调回来,慢慢的爬上去,当然最后的终点就是入住内阁,成为内阁首辅……,不过说起来容易,真正的熬过去,且人才济济的官场挤兑下去,没有个几十年是休想的。
  最重要的还是找一个助力,就比如当今的首辅汪右林,如今能坐上如今的位置,还不是借助了前内阁首辅的协助,成为史上堪称最年轻的首辅了。
  想象着自己也有一天能站在这权利核心的顶端,沈辅林就觉得喜不自禁。
  不过等着见到这位内阁首辅的时候,沈辅林还是惊讶了一把,虽说是最年轻的首辅,但是也是近四十的人了,一般人在这时候都是做祖父的年纪了,如何保养得意也会显得老态,更不要说这官场上尔虞我诈的,更是要费心费力。
  可是眼前这个人,身材挺拔颀长,面容儒雅温文,风仪高华,让人见了就会全然忘记年纪,少见的人中龙凤,只会被这风度折服,想要去亲近。
  两个人客套一番,沈辅林率先套近乎说道,“听说大人的故居在奎县,下官正是奎县,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同乡。”
  汪右林每年都会去奎县姜家村扫墓,因为要离开半个月之多,又加上他没有刻意隐瞒,所以只要想知道很容易就能打听到。
  其实汪右林并非奎县人,他是长在隔壁的清阳郡,但是因为母亲葬在奎县,又加父亲还在那边,所以每年都要回去一趟。
  “原来状元郎竟然是奎县人?”
  不过闲聊了半盏茶的功夫,汪右林就端茶送客,但是沈辅林出汪府的时候却没有一点的不满,只觉得汪右林不仅气质高华,更是温文儒雅,这样的人,如何都想拜在其门下。
  不过他已经接了徐阁老丢出来的橄榄枝,就只能在徐阁老的门下,好在如今内阁总有七人,而徐阁老是保持中立,他可以左右逢源。
  只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婚事,徐阁老已经明里暗里说了好多遍,他有个远方的侄女正是到了婚配的时候。
  只有联姻了才能真正的绑在一起,他也能在官场中借着徐阁老的人脉平步青云,就比如今天,如果不是有徐阁老的拜帖,汪右林并不一定见他。
  沈辅林回到了家中,正愁着这件事,就看到家中寄来的书信,等着看到信中的内容忍不住大喜,想着姜还是老的辣的,祖母已经想到了他的难处,说是万一他高中,姜秀娘一个村姑,就不适合做状元夫人,所以请了族里的长辈出面,以无子为由逼着姜秀娘和离了。
  又叫他不要顾虑,既是和离,自然不存在抛弃糟糠之妻的说法,不会影响他的仕途,所以如果有合适的人家就同意迎娶。
  因为许多人家都会在皇榜下捉佳婿,而敢来捉的人都是财力相当的人,所以很容易遇到合适的岳家。
  沈辅林提笔写了回信,狠狠的感激了祖母一番,这才洗漱完毕就去了徐阁老家中,等着晚上出来的时候已经喝的微醺了,他和徐家的婚事也就这般定下了。
  不过几日许多人就知道沈辅林要迎娶徐阁老家的外甥女,忍不住又羡慕又嫉妒,这人生最得意就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沈辅林却是都齐全了,他只觉得人生在没有遗憾了,只等就这般按部就班的走下去,说不定下一个最年轻的首辅就是他沈辅林。
  至于为他任劳任怨的孝敬父母七載的糟糠之妻姜秀娘,沈辅林早就不记得了。
  沈辅林回到奎县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他高中的消息早就传了过来,等着他骑着高头大马行到家门口的时候,家中早就有人备着炮竹,一阵噼里啪啦的放了起来,许多左邻右舍都够来庆贺,沈家立时就成了奎县最受瞩目的人家。
  沈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由着媳妇扶着坐在了堂屋内的太师椅上,受了孙子沈辅林的跪拜。
  沈辅林眼中含泪,说道,“祖母,孙儿不孝,让您操心了。”
  “快起来。”
  沈老夫人亲自起身去扶着沈辅林,道,“你如今可是状元郎……,呜呜,我们沈家盼了几代,终于又出了一个状元郎,你可真是光宗耀祖了!”
  一旁的沈老爷和沈夫人也是跟着抹眼泪。
  这些围观人当中总有不熟悉情况的人,静悄悄的问道,“沈家媳妇呢?怎么没出面,我记得是个顶好脾气的小娘子。”
  “嘘,别讲了,之前就已经被赶走了。”
  “赶走了?”
  “之前为了嫁妆闹的沸沸扬扬的,你不知道?”
  沈辅林起身的时候听了半个耳朵,忍不住皱眉,心中却有些不屑,一个村妇,当初娶她不过就是看着贤惠,又带了丰厚的嫁妆,如今他是状元郎了,要是那知趣的应该自请下堂才是,竟然还厚脸皮来要嫁妆?
  难道这些年吃住在他们沈家,都不算银子的?
  罢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他马上就迎娶徐阁老的外甥女了,这种嫡女自然和村妇不同。
  到时候把娘子带回来,少不得要让这些相邻们开开眼界。
  不过中状元的喜悦不过几日就被冲散了,沈辅林在家中住了几日,有些烦不胜烦,他住的东厢房已经漏雨了,春日春雨下起来缠缠绵绵的,却没有钱修缮,只能拿了木盆接,每天晚上都能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当然这些都能忍……,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祖母的脾气。
  每天晚上都要母亲赵氏去伺候着,他已经看到母亲瘦了一大圈,至于用膳的时候更是要让母亲去布菜,他娘年岁都已经不小了,却还要站着伺候祖母……,他一个做儿子的却坐在一旁吃饭,委实有些难以下咽。
  这一天晚上,沈辅林被滴答的雨水声吵的不行,豁然起身,想着去宫房小解,结果黑漆漆的却是碰到一个人蹲在院子里的柳树下抽泣。
  沈辅林吓了一跳,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靠过去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娘赵氏。
  “娘,你怎么了?”
  赵氏急忙把手藏在身后,说道,“我儿,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过两日不是要启程会京了?别是熬夜坏了身子。”
  沈辅林却是脸色铁青,问道,“娘,你的手怎么了?”
  “没有。”
  沈辅林却是不信,拿了灯笼去照看赵氏,又去拽她藏着的手,这才看到上面竟然被烫伤了,还翻出红色肉来。
  “这是谁弄的!”
  沈辅林大怒,想着只要找到是谁欺辱他娘,他一定要为他娘出气,以前他没有功名在身,但是现在好歹也是官身了,在这小小的奎县,就是县太爷也会给他几分颜面,有什么可惧怕的?
  赵氏显然是压抑太久了,在儿子担忧的眼中终于哭了出来。
  原来沈老夫人喜欢抽旱烟,每次点火的时候太快就点不着,太慢就容易烫到手,当然这些倒也不至于把手烫成这样,主要还是沈老夫人……,她有时候脾气上来就喜欢拿旱烟火烫人。
  赵氏已经是许久没伺候过人了,更不要说她本身就有些手笨,所以时常出错,沏的茶水太热了,让沈老夫人差点烫到舌头,又或者捶背的时候手上力气太重,又或者太轻,总之在沈老夫人看来赵氏笨手笨脚的就像是故意折磨她这个老太太一般,不然当初姜秀娘做的那般轻松,怎么赵氏这般难?
  所以越发的对她存有怨气,手上的动静就更大了。
  今天晚上沈老夫人眯了一觉起来要吃茶,赵氏却拿了冷茶过去,因为赵氏忘记把茶水温在藤壶里。
  沈老夫人自然大怒,让赵氏重新去沏茶,先是把刚沏的热茶泼在赵氏的身上,这还不算等着点了旱烟,又拿旱烟去烫赵氏的手背,这才觉得解气了一些,自睡过去。
  赵氏出了屋子,越想越是难过,坐在柳树下哭泣,正是遇到了儿子沈辅林。
  沈辅林听了好半天都不知道如何回应,祖母脾气是有些大,但是老人到了这个年纪都有些怪脾气……,并且祖母虽然折磨他娘,对他却是言听计从,疼爱万分的,他要如何帮母亲出头?
  忤逆祖母是不孝!
  赵氏原本还抱着几分希望,看到儿子先是不知所措,等着到后面冷下来的目光就知道这件事只能这样了。
  心中说不出的心灰意冷。
  沈辅林安慰道,“娘,以前祖母不是没这样吗,如今怎么这般了?”
  “以前呀……”赵氏想起任劳任怨的儿媳妇姜秀娘来,只觉得愧疚的不行,当初她要嫁妆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心寒,可是等着伺候过婆婆之后她才明白,姜秀娘到底付出了多少。
  这孩子什么事都是自己扛着不说,还从来不知道抱怨。
  “以前都是秀娘在照顾你祖母。”
  沈辅林一愣,随即目光里有了几分计较。&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不急,铺垫好了才能看的更爽不是,嘿嘿。
  ☆、第9章
  第九章
  沈辅林中了状元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姜家村,姜老太太忍不住朝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骂道,“苍天无眼,怎么让这种狼心狗肺的人中了状元?”
  一旁姜秀枕的媳妇吴氏抓了一把放在用柳条编织的滕筐里的松子,悄悄的揣进兜里,嘴里却附和道,“祖母,我觉得这不是苍天无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对,你说的正是呢。”姜老太太听了显得极为舒心,随即斜了眼吴氏,把那一筐的松子都推到了吴氏前面,道,“拿去吃,偷偷摸摸的,别让人以为我家养了个贼。”
  吴氏知道这是自己的小动作被老太太撞破了,也不觉得难堪,嘿嘿的笑,道,“祖母这边的松子又大又香,很是容易嗑皮,我就是想带一些回去给孩子们吃……,多谢祖母了。”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吴氏就告辞了,家里还有一堆活儿,实在是没空在这里磕牙闲聊,不过那脚还没迈出去呢就被姜老太太喊住了,道,“这件事可不能让绣娘知道,你可记得了?”
  吴氏知道这是姜老太太怕姜秀娘知道了伤心,忙不失迭的点头,说道,“祖母,孙媳知道了,绝对不会和绣娘讲的。”
  心里却是想着,这种事怎么能瞒得住呀。
  连这几日,春雨就一直缠缠绵绵的下着,雨点不大,不撑伞也能出去,只不过积少成多,在外站久了,还是会湿。
  姜秀娘想着去买一些小鸡仔和鸭仔,准备自己养在院子里,也好等着过年的时候给姜老太太炖汤喝。
  村里有一户人家据说孵了好几波小鸡,姜秀娘就直接过去了,她撑着一把油伞,穿着件豆绿色的小袄,发鬓用碎花巾子包着,完全就是村姑的打扮,她却不觉得寒酸,反而有种我本就应该是这样的自在感。
  沈家规矩大,穿什么样式的衣裳,梳什么发鬓,都要按规矩来,马虎不得,她每日里除了伺候沈家老夫人,打扫做饭,在加上要收拾自己,实在是累的很,如今回到姜家,真就是觉得呼一口气也是甜的。
  刚到了门口就听到院子里有两个妇人在闲聊,那声音老大,在这边也听的清清楚楚的。
  “你知道沈家出了状元郎吗?”
  “哪个沈家?”
  “就是姜秀娘嫁过去的哪个沈家。”
  “噢,原来是他家,当初姜老太太掏光了家底把孙女嫁过去,不就是想让姜秀娘当官家太太,高人一等?结果就这样被人休了。”
  “不是和离吗?”
  “和离不过就是让女方好过些的说法而已,实际上是被夫家休的,你想哪个正经人家的媳妇,除非是死,能离开夫家的?”
  “也是,所以说那姜秀娘也是福薄的,刚刚被休了,那夫君就中了状元。”
  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材胖胖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她脸色黝黑,目光不善,嘴唇厚实,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插话说道,“要我说不是她福薄,那个姜秀娘就是扫把星!”
  “王婶,这话怎么说?”
  王婶抿着嘴,道,“你们不知道吗?北望河没有任何的征兆的突然就枯了…,你,正好是姜秀娘回到姜家村之后才没水的,另外他那夫君,她都嫁过去七年了,怎么早不中晚不中,偏偏是在她被休之后?”
  “那姜秀娘就是一个扫把星!“
  ”我和我们当家的成亲的时候,家里就只有一床被子,为了活命租借了姜家的地种,虽然是沙地,但是租金便宜,又加上可以秋收后给粮……,这一转眼已经种了十几年了,把那地伺候就跟自己的爹娘一样,如今好容易看着那沙地好转了一些,产量也上来了,结果好端端的河水就这样突然干了!”
  外面站着的两个女子面面相觑,却都觉得王婶说的恐怕就是真相了。
  这些日子因为北望河干枯,村里人心惶惶的,有人说姜家人要重新挖沟引水,但是更多人则是说姜家人要把这块地卖了,去换良田去。
  一千多亩的地,就算不值钱,也能换个几十亩地的良田,姜家人也不怕没有活路,害怕的反而是他们这些依附姜家人活着的耕农。
  没有地种就没有饭吃,更不要说如今住的房子都是盖在姜家的土地上,要是这地被卖了……,也不知道新来的地主是个什么脾性,最重要的是就算是租金不变,可是没有河水浇灌,又怎么能长出苗子来?
  至于去外面租借别的地当耕农,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姜家这地的租金便宜的几乎跟不收一样,至于外面……,他们要是真有那本钱租借,也不至于十几年如一日种姜家的沙地了。
  “姜秀娘是扫把星那又如何?姜老太太姜秀娘当做命根子一样的……,我们还能怎么办?”
  三个人说完就觉得一阵灰心丧气。
  姜秀娘默默的听完就没有了买小鸡的想法了,掉过头往回走,心里却是琢磨着刚才听到的话,你问她被人当做扫把星生气吗?
  是有一点难过,但是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姜秀娘觉得在沈家的日子,特别是伺候沈老夫人的生活,让她对这种闲话都免疫了,相比起来那个王婶说话还是客气的,这要是沈老夫人说出来,要比这个恶毒的多。
  沈辅林是不是中了状元她根本不在意,能和这个人完全没有关联,是她如今最开心的事情,但是北望河水干枯……
  他们姜家真的打算卖了这块地吗?
  姜秀娘想起了二叔的话来,“那时候还能得过且过,可现在不是没办法了吗?”
  姜秀娘回到了家中,看到姜老太太和母亲李氏急切迎了出来,两个人的目光里几乎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秀娘,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要在意,那都是屁话,在祖母眼里,我们秀娘就是祖母的福星。”最近这村子里留言传的沸沸扬扬的,姜秀娘这一出门,肯定是听到了。
  姜秀娘笑着把脸埋在姜老太太的怀里,又去握住李氏的手,笑着说道,“祖母,娘,我知道。”
  姜老太太仔细打量姜秀娘,见她笑的毫无芥蒂,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想着那些嚼舌根的耕农们……,当初是好心收留他们,那地也几乎是给他们白种,也就是农忙的时候要过来给他们搭把手而已。
  竟然这般不知好歹,诅咒她的孙女,一会儿就让人把他们赶走。
  李氏也松了一口气,她正在洗衣呢,结果听老太太讲姜秀娘不见了,吓了一跳,又想起村里那些风言风语就急得不行,姜秀娘回来之后一直都安安静静的,也没有郁郁寡欢,可是被夫家和离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就没有想法呢?
  她真怕姜秀娘有一天忽然就想不开……
  姜秀娘安慰了姜老太太和李氏许久,这才让她们俩个安了心。
  姜秀娘一直想着河水干枯的事情,听二叔那意思,只要她把嫁妆拿出来就可以度过这一次难关了。
  可她早就打定主意这银子虽然放在她这边,但是要用在祖母的身上,以后老太太有个万一,也给她风光大办,她当然不是说姜家儿孙不孝,只是在如何都不如祖母自己握着银子踏实。
  又想起那王婶的话来,明明去年好好的话,怎么突然就干枯了?
  如果要是能知道原因就好了。
  晚上睡觉前姜秀娘去给小树苗浇了下水,每次她都能感受到小树苗愉悦的心情,它好像非常喜欢这里。
  “你可真是无忧无虑呀,我就愁的不行了……”
  姜秀娘对着小树苗唠唠叨叨的讲了许久,晚上睡觉却是睡的很香,不过她突然间又做梦了。
  那种视线延伸的感觉,慢慢的从家门口那颗槐树散出去,一路朝着北望山去,那几筐子的铜钱还安然的不变,然后在往上是北望河干枯的河床,等着视线慢慢的延伸过去忽然间,她看到极为不可思议的地方,原来这才是河水干枯的原因吗?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修错别字,不影响阅读
  ☆、第10章
  第十章
  早上醒来之后,姜秀娘恍惚的坐在床沿上呆了好久,虽然是梦境,但是那梦境太过真实,让她有种原该是如此的想法。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梦魔了,居然还想去那地方看看。
  这想法一旦冒头就有些收不住了,她颇有坐立不安,最后一拍脑袋,既然想去就去呗,如果真是那个原因,那就是帮着村里解决大问题了,如果不是……,只当去山上散步,反正她现在家里也是没什么事。
  姜老太太和李氏什么都不让她做,当做菩萨一样供着。
  姜秀娘梳洗完毕,就准备去姜老太太请安,之后就去找秀枕大哥一同去,她们这一辈当中最有威信的就是姜秀枕,又加上他学过粗浅的功夫可以防身……,北望山可不太平,山上有狼,一年里总有人被咬伤。
  去了姜老太太的正屋,她正是洗漱完毕,穿着一件天碧色的褙子,银白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见到姜秀娘眉开眼笑的,就好像是能看到她是世间最愉悦的事情,“是不是饿了?早叫你不用陪着我这老太婆吃饭,我贪觉,总是晚起……”姜老太太笑眯眯的把羊奶羹推到姜秀娘的前面,又打量着她的肤色,高兴的说道,“这皮肤可是要比之前好多了,白白嫩嫩,来多吃点。”
  姜秀娘回到姜家也有些时日了,心情渐渐的放松了起来,不像是在沈家那般紧绷着,脸也渐渐的变丰润了起来,她撒娇的说道,“跟着祖母吃饭才能吃这许多好吃的,祖母是不是嫌弃孙女蹭吃蹭喝的,把祖母的好东西都吃光了。”
  姜老太太本身就出身富户,后来嫁过来也带着丰厚的嫁妆,家里老太爷又宠着,吃穿用度,一直是都是最好的,如今年纪大了,儿孙满堂,那更是挑着好的吃,今日三叔家里送了新采的野菜过来,那边六叔家里就送来去县城买的糕点,又或者四叔家里杀了鸡,就要送半只过来。
  更不要说老太太自己还有许多家底,除了送给姜秀娘当嫁妆的银子,剩下的她谁都给没,按照姜老太太的话,甭管生几个孩子,又或者夫君是否争气,都没有自己手里有钱踏实。
  姜老太太听了笑的合不拢嘴,道,“你这个小机灵鬼,就是想蹭吃蹭喝。”
  李氏在一旁陈盛汤,听了两个人说话,也跟着笑着凑趣,道,“娘,你看我这脸是不是又圆了?也是跟着娘有吃有喝,过的跟富家太太一般的,上次去县城扯料子,还有人问我是哪家的太太,要给我送过去,我哪里敢说自己是姜家村的。”
  几个人说说笑,又说起出远门的姜纯丰,“这次走的水路,贩卖的又是春茶,再加上这时候正是忙的春耕的时候,这几日应该就回来了。”
  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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