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2饿命学月份查询在饿了么公司找送外卖的工作他们叫我买了他们公司的车子说好是3980元钱12个月还

原名叫温一凡,出生地是广东揭阳揭西。请高人帮我看看,谢谢了!!!... 原名叫温一凡,出生地是广东揭阳揭西。请高人帮我看看,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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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运程名字的影响三岁前已经定了,也就是说你现在想给小孩改名字没有什么用处了,还是在其它方面想办法吧!

贵公子生于深冬凌晨 本命水旺 按李老师的饿命学来讲 应着重补火的这个五行 名字中带:南 火等部首即可增旺火运 平衡水多之五行

世界无法解释的七大奇异景象 1.晚上2点32分点蜡烛的人会看到18世纪巫婆的惨死。 2。指甲涂一层黑,一层白,一层红还完好无损,就会有人向你表白。 3.夜里4点38分削苹果,如果苹果皮断了,96小时莫名其妙死亡。 4.0点照镜子,会照到自己的前世和你怎么死的。 5.夜里穿黑衣不梳头发的女孩没影子 6.将此贴转向5个以上贴坛,就不会被魔鬼缠身,且实现一个愿望。 7.不回帖会遭英国魔鬼.. ..


曾以为这辈子只会真心爱慕着唯一的那个他,
然而当身边相伴七年的那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
他却开始烦躁,担忧,思念……
在这个时候,倍感孤独的他才发现,
自己唯一可以抱团取暖的,竟然只有——那人养的宝贝金毛狗狗!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都市情缘 阴差阳错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天,董一杰,方定,毛毛虫 ┃ 配角: ┃ 其它:金毛

小受的灵魂和其心爱的狗狗对换后。
回到小攻的身边,看着小攻为失去自己而痛苦的过程。

网上评之类似橙子雨的《似爱而非》,不过描写手法较《似》轻松。


个人觉得此文文笔较生嫩,不过一样的狗血……一样的不错看(哈哈~~)。

  我左手挽着毛毛虫的牵引带,右手拉着一个不太大的旅行箱,里面装着我为数不多的全部家当,站在一楼大厅里最后环视了一圈董一杰的家。


  这是一栋三层楼高的小别墅,由于董一杰是个非常注重生活质量的人,所以这房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一点一滴都是无可指摘的舒适奢华,但却集体透出一股冷冰冰的讯息。


  或许是因为,这里不是我的家。从来都不是。


  勾起嘴角自嘲地一笑,我把随身携带了这么多年的钥匙端端正正地搁在了餐桌上然后慢慢走出去。穿过精致的小院子,在返身替董一杰细心地把大门关好之后,我才发现夜里的风着实渗人,呼呼地直往脖子里钻去,似乎能带走人身上的全部热量。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从此天大地大冷暖寒暑也是我一个人的路,和董一杰再没有任何关系。


  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胸闷的感觉顿时舒缓了不少,我低下头,毛毛虫正用它温润的眼睛望着我,里面盛着的是那种毫无保留的单纯信任,直看得我心头一暖,忍不住伸手在它的头顶摩挲,轻快地说:“毛毛虫啊毛毛虫,你知道么,从今往后就剩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啰!对不起啊,你跟着我,可能再没有办法享受很好的物质照顾,只能有肉吃肉,没肉喝粥了。不过只要有我在,总不会让你挨饿,你说好么?”


  哦,忘了介绍,毛毛虫是我养的一条金毛寻回猎犬,今年两岁多了,已经长成了一个威风凛凛的成熟男子汉。


  金毛最是通人性,这不,像是听懂了我说的话,毛毛虫乖顺地仰起头,伸出它长长的粉红色舌头不住地舔我的手。


  这种湿湿痒痒的触觉无论多少次都能让我笑出声来,“乖啦乖啦,我们走吧!”拍拍它的脑袋,我缩回手,拉起箱子牵着毛毛虫开始步行离开这片富人区,往城东方向走去。两天前,我已经在那边租好了一套小小的居室,可以暂时安身。


  一人一狗一箱子往前移动,箱子的拉轮还不停地跟地面上的碎石什么的撞在一起,周而复始地发出“骨碌骨碌——碰!”的声音,在一片静寂里格外引人注意。今晚虽然冷,但天气却相当不错,深蓝色天鹅绒一般的夜空低低垂着,有几颗极亮的星缀在北边的天幕上,一闪一闪的好像情人的眼睛。偶尔会有昂贵的私家车从我身旁滑过然后迅速消失在前方的弯道里,好像浓墨般凝固了的黑夜被马达的轰鸣声撕开来复又聚拢,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拢了一下衣襟,暗暗地想,不知董一杰现在正在哪个销金窟里醉生梦死呢?或者正和方定……


  停!打住打住!都已经作了决定不再理会他们两人的,好端端干嘛又想起这个!我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或许是因为毛毛虫长得膘肥体壮神气活现的,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富贵人家所饲养的大型犬只,而我横看竖看也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再说也没有哪个富贵人家会半夜拉着个破箱子到处溜达的。于是走着走着,竟然有一个过路的巡警在我旁边停车走下来,问了我几句话之后,还要我把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我猜他大概是怀疑我诱拐了别人家的大狗正在跑路,也便对他的盘查相当配合。幸亏毛毛虫对我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亲昵绝对不可能是假的,这才逐渐打消了巡警的疑虑。


  “毛毛虫,跟警察叔叔挥手说拜拜!”当巡警把身份证还给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有心卖弄,便指着他,冲毛毛虫说道。


  毛毛虫立刻由本来的站姿改为坐姿,一只前爪撑在地上,把另一只前爪举起来在空中随便挥舞了几下,表示告别。


  巡警被逗得哈哈大笑,钻进车里一溜烟开走了。


  小插曲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然而走了这老半天还没有走出西城区,我不免开始有些烦躁。这地方是富人聚居的区域,私家车非常普及,所以很少会有出租车来这边兜客。走上一个通宵倒也不算什么,我只怕再磨蹭下去,董一杰就该回来了,如果这路上哪一辆飞掠而过的车子里头坐着他,那他一定会在这空旷的大马路上发现我和毛毛虫这两个仅有的活物的。虽然董一杰不至于说不愿意让我走,可是不告而别被他当场撞破,总是有些尴尬。


  于是我只能低着头,一路往前疾奔。


  直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把我从机械运动状态中惊醒。


  我下意识地抬头,只看到一片明晃晃的强光朝我直冲过来,同时还伴随着车轮与沥青路面剧烈摩擦所发出的巨大声响。


  不知是不是被吓呆了,我竟然愣在原地忘了闪避。


  “汪!——汪汪!!!——”在这往往代表着索命的尖利刹车声中,夹杂着毛毛虫的疯狂大叫,然后有个巨大的物体就像一柄大锤般猛然间重击我的胸口,巨大的推力把我撞得不由自主地仰面朝天倒下去,头直直地磕在沥青路面上,眼前金星闪烁。


  在失去知觉的瞬间,我看清了,将我扑倒的,是毛毛虫。

作者有话要说:尝试着认真写一个长篇,希望有人喜欢^^

我一定会努力更新的,握拳!o>

  我叫云天,白云的云,天空的天。这个名字是很小很小的时候,由孤儿院院长给我取的,她大概是希望我以后能成为一个展翅高翔在天地间的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然而我命中注定要让她失望了,因为我遇上了董一杰。这是我迄今为止的人生轨迹里最失控、最匪夷所思的一段。


  在离开董家的那天,我作如是想。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董一杰是在大一时的那届校际篮球联赛上,他以校篮球队替补队员的身份甫一登场,便投出一个准确的三分球,瞬间替我们学校把比分追平。然后在观众诧异的目光中,又不断地以精确的传球、凶狠的拦截、教科书般优美的投篮动作而技惊四座。


  “那人是新生吧?他是谁啊??”“董一杰!!你好帅!!”“哇啊啊!!又投进了喔!!”“我们领先12分啦!!!”“董一杰,加油!!”观众席沸腾了,众人交头接耳七嘴八舌的焦点都变成了场上这个醒目的新生代球员。


  当时的我还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大一新生,与生俱来的自卑感让我最喜欢将自己藏在人堆里,这种跟把一粒沙藏在沙漠里、把一滴水藏在大海里般神似的做法才能让我感到足够安全。那天我同样按照惯例缩在观众堆里一声不吭地安静看球,于是旁人的惊叹或者激赏都避无可避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听他们说起那人是和我一样的大一新生,在这基本是以大二大三学生为主力的校际联赛上可谓相当罕见,我的视线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投在他身上。


  场上的比分差距开始进一步扩大,对手终于顶不住压力喊了暂停,在全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中,董一杰自如地朝着观众席微笑挥手致意然后便走向场边,在接过教练递来的一瓶水喝了一口之后,他竟然将剩余的水咕嘟嘟一股脑全淋在了自己头上然后桀骜地一甩头发,水珠便在阳光下四射开来,惊人的帅气。


  我想我就是从那个时侯开始注意到他的。


  董一杰健康的肤色衬着身上的墨蓝色篮球服非常好看,显得高大挺拔,精神奕奕。他的动作虽然勇猛有力,但手臂上裸露出来的肌肉并不会太夸张,是那种恰到好处地起伏着的线条。他的身姿十分矫健,举手投足间是掩都掩不住的从容自信。


  总而言之,和我差别之大,就好像是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那场比赛我们学校最终以25分的压倒性优势胜出,同时也变成了被众人所津津乐道的校内篮球新星董一杰的完美处女秀。


  只是董一杰从来都不知道,那场比赛却埋下了改变我人生的第一个契机。


  从那以后,我开始暗自留意董一杰的一举一动。我知道了他是商学院的风云人物,我知道了他是家境优异的本市少年,我知道了他在篮球队进步神速,渐渐能够挑起大梁,独当一面。


  只是到现在我已经回忆不起来,当时十七岁的我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躲在角落里偷偷注视着十八岁的他。我就那么单纯地喜欢着他,仿佛这个跟我同龄的男孩子占尽人间风流,代表了所有我想都不敢想的美好憧憬,并且有能力将它们一一实现。


  多么奇怪,贪婪地舍不得放过属于他的每一点夺目光华,却压根没想过要去认识他。


  我和董一杰的相识就是在这种毫无准备的心情中突然降临的。


  那天傍晚,勤工俭学的我在篮球馆里做清洁工作的时候,校篮球队来进行常规训练。在简单的热身过后,他们分成了两组,进行队内对抗练习赛。正好我的清洁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只等他们练习结束之后再拖一下球场的地板就完事,于是我便坐在场地边上兴致勃勃地看起球来。


  其实,与其说我在看篮球比赛,不如说我在堂而皇之地借机看董一杰。他的跳跃,奔跑,投篮,甚至指挥队友的动作,和教练交流时的神情,一举一动都让我眼睛像生了根一样黏在他身上。


  花痴过了头,智商就会随之降低。我没有留神董一杰一直在往后退,往后退,董一杰护球护得太专注,也没有留神,重重一脚踩在了我脚背上。




  我俩同时发出一声惊呼,我是因为骤然吃痛,他是因为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像山峦崩摧一样朝我一屁股兜头坐下来。我只感觉眼前一黑,他的身体已经将我埋在了下面。


  “哔——”教练见状马上吹了暂停,篮球馆内的人纷纷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董一杰敏捷而迅速地从我身上翻下去,扶着我肩膀一叠声地道歉。


  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猛然间变成众人视线焦点的体验,我窘得脸都快烧起来了,“脚……脚痛……”我指着右脚,支支吾吾地道,眼睛死盯着地板上的某一个点根本不敢抬头,汗一个劲地往外冒。


  董一杰听上去似乎非常着急,强行脱下我的鞋子,“你出了好多汗,让我看看伤得怎么样……哎呀,可能是扭伤了,你看这里都肿起来了,走,我带你去校医室。”


  “不,不用了吧,我回去自己用红花油擦一擦就好了……”我连忙摆手想要拒绝,然而董一杰已经站了起来,不容分说地弯腰把手伸到了我面前:“是要我扶你还是背你?”


  众目睽睽之下,我只好乖乖把手放到了董一杰的大手里,由得他把我半扶半抱地搀起来。董一杰朝教练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架着我往篮球馆外走去。


  右脚大概是真的伤重了,钻心地痛,根本无法着地,在蹦着走了一小段之后我就直喘粗气,董一杰干脆放开我,然后利落地在我面前蹲下:“上来吧,我背你。”



  我伏在董一杰宽厚的肩膀上,看着他湿透的发脚和鬓角,路灯在昏暗的校道上为我们俩投下古怪的影子,我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在慢慢地蔓延开来。董一杰身上那薄薄的篮球服早就被汗湿得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背部肌肉的轮廓在我面前一览无遗,腾腾的热气夹着那股属于他的味道直往我脸上扑来。太过亲密的姿势,我脑子里嗡嗡直响,说话跟蚊子叫似的:“我,我叫云天,谢谢你。”


  董一杰回头冲我无可奈何地一笑,“明明是我把你弄伤的,你道什么歉?我叫董一杰,你可以叫我阿杰或者一杰。”


  我看着他微微抿起的唇,高挺的鼻梁,还有斜挑起来的带笑的眼睛,没头没脑地想,我怎么从来没有注意过,其实董一杰长得十分好看,是那种英气勃勃的硬朗帅气。

  董一杰果然脚力惊人,那次我右脚足足养了半个多月才勉强可以下地,全靠董一杰往来接送我去上课,然后课余时间只能呆在寝室里,哪都没办法去。


  董一杰又一次大大咧咧地晃进我寝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无视掉我悲愤的眼神,将他提来的骨头汤往我面前一推,然后边乱翻我桌面上的东西边随口安慰我道:“你这不算什么,高中时我踢足球曾经一脚把人给废了,你还算幸运了。”说这话时,他脸上是一种“有大爷我照看着你所以你才有幸得轻伤啊”的欠扁神情。


  我无语了,这是人还是坦克啊。


  现在想起来,我们的关系就是从脚伤那一阵子开始突飞猛进的。以前不认识他,所以把许多美好的幻想都投射到了他身上,结果等靠得近了才发现,这小子本质就是一无赖。


  然而无赖归无赖,当我看着他在演讲台上面对着台下数千听众侃侃而谈时,当我看着他在篮球场上镁光灯下尽情挥洒汗水时,每每还是会很没有出息地心跳加速。


  是谁说过的?认真工作中的男人最好看。


  当时的我不知道这究竟代表了什么,男孩子间居然也能有爱情?……哦天哪,我连做梦都梦不到这个。


  就这样,不管是因祸得福也好,或者是自掘坟墓也好,总之,在发奋学习跟勤工俭学的间隙,我多了董一杰这么个好朋友。


  “阿杰,今晚陪我去二手书店逛逛吧?我想找几本参考书。”我经常像这样不打招呼就跑到董一杰的寝室自己推门进去,熟稔得不得了。一年,两年,三年,我跟别的同学关系始终不温不火,和他却一直保持了良好的互动,以我的个性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好,等我一下,我换衣服先!”说着,他竟然开始在我面前动手脱衣服。


  “喂喂!你好歹注意点影响,我还不想长针眼!”上衣的T恤被轻易地脱了下来,露出他那宽广结实的胸膛,我看到董一杰接着把手直接往裤腰处伸去,慌忙转过身,背后传来的换裤子的声音让我耳根都红透了。


  “云天你真是太可爱了,都是男人,我有的你也有,你害什么羞啊?!”董一杰满不在乎地哈哈大笑,开始往身上一件一件地套衣服。



  我想如果没有后来的那次意外的话,我和董一杰也许可以像当时预想的那样,做上一辈子的好兄弟,好朋友,那也挺不错的。


  意外发生在大学毕业前不久的某个晚上,当时我在宿舍,董一杰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他在校门口外面的某个酒吧,心情很不好,问我能不能出去陪他聊聊天。


  我忙说:“好,我马上就来,你等我。”董一杰的声音听上去有点不对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放下电话我就急匆匆地往校门口赶去,然而在经过那个酒吧附近的某条巷子口时,我听见巷子深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能不能别这样了?”说这话的是董一杰,听起来很有几分隐隐要爆发的怒气。和他认识了这么久,我对他的脾性也算是摸了个七七八八。


  “我爱怎样关你什么事?”有一把陌生的男声懒洋洋地回答道。这样子偷听别人讲话很不合适,我心里大声叫喊着我要走开我要走开,两脚却像生了根一样立在巷子口一动不动。


  马上我就为此而付出代价了。


  “方定,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说出来了。你听着,我爱你。”相当低沉而坚定的嗓音,但却不啻于往我头上扔了一个惊雷,轰得我晕头转向。


  什么?!方定?!哦,那不也是商学院的知名才子么?!董一杰说爱他?!他竟然开口说爱他?!两个男孩子之间也能说爱么?!


  那么,我对董一杰这四年来的种种难以启齿的情愫…………原来,那就是爱么?……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陡然间醍醐灌顶的,灵台一片澄明:原来,我爱他!


  可是……我为什么会爱他?爱一个和我一样的同性?我脑子里嗡嗡直响,不知如何是好。


  晃神了一会儿,里面传来的对话不知怎么已经变味了。


  “你……就算是为了我,能不能,留下来?”董一杰困难地开口道。心忽然一抽一抽地疼,我发誓我从来没听他用过这种哀求般的口吻说话!


  在我眼里,他永远是自信而洒脱的……会在阳光下对着你微笑的那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昏暗的巷子里求人家为了他留下来……


  “不可能!”对方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对不起,我对你今晚的所作所为很不理解,也不想理解。所以我要走了……”



  当一个男孩子在我面前匆匆地跑过去之后,我顾不上他,赶紧朝巷子里看去。在明灭不定的路灯下,董一杰正挥起拳头,一拳又一拳似乎不知疼痛地往墙上重重击去,墙上已经出现不少小血花。


  我惊叫一声,飞奔进巷子里去死死拖住他的手,“一杰,别这样!你会把骨头弄伤的!”


  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再见过像那晚那个样子的董一杰,他往日里意气飞扬的双眉紧紧拧在了一起,脸上一片水光,不知是汗,是泪。稍微靠近一点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浓郁的酒气,肯定喝了不少。那激烈起伏的胸膛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更是让我想起了某种受伤的小兽,我相信如果没有人理他,他就会躲进一个旁人看不见的角落,任由伤口溃烂。


  “是你啊云天……刚才的事你是不是看到了?……”任由我拖住他的双手,董一杰呆滞地转头问我道,“云天你说……方定……他为什么不要我呢?我都喜欢他那么多年了……我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告诉我……”


  董一杰那悲哀又无助的声音让我心疼得揪成一团,脑子里不知搭错了哪根线,我忍不住看着他的眼睛用发抖的声音说,“一杰,别这样!他不要你,我要!我要!你知道么,我也喜欢你很多年了!”说着,我拿出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心一横,微微踮起脚尖就往董一杰唇上亲了过去。

  董一杰双眼瞪得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向他靠近。我干脆眼不见为净,闭上眼将颤抖的唇缓缓压上了他的。


  董一杰的唇比我想象中要凉,且柔软。唇贴着唇,谁也没动,一呼一吸间全带上了董一杰身上传来的那股暧昧的气息,熏得我两只膝盖都在发软。


  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又似乎只是短短一瞬间,正当我不知所措想要缩回来的时候,他猛地把我推到背后的墙上,压着我双肩低头就吻了下来。


  那是一个只能用粗野来形容的亲吻,董一杰强势的舌头不容分说地撬开我的牙关闯了进来,仿佛在汲取生存所需的养分似的,狂风暴雨般急切地索求着我嘴里的一切。


  两人都是生手,激动中难免会牙齿磕到牙齿,鼻子堵住鼻子,然而谁都没有在意。口腔里满满的都是董一杰的味道,亲密得匪夷所思,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绵软得好像踩在了棉花上,两条手臂也无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嘴唇都被吮得开始生疼了,董一杰终于退了出去,靠在我唇边喘息着,热热的呼吸悉数喷在了我嘴角上。在一片静寂中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和他的心跳声混合在一起,扑通,扑通,扑通,就好像两颗心连在一起跳跃似的,响亮得吓人。我忍不住睁开眼,正好对上董一杰的眼睛,黑沉沉的看不清情绪。


  到现在我已经想不起我们之间这第一次亲吻到底有没有人开口说话,我只记得他强壮有力的手臂一直将我桎梏在墙上,掌心的温度灼得我心神不定。我只记得他英俊的脸孔近在咫尺地晃来晃去,让我幸福却又惶恐。我只记得那晚巷子里的路灯明明灭灭,就好像那些晦涩不明理也理不清的心情。


  董一杰提议去旅馆的时候,我没有拒绝。


  什么前戏都没有,他就那样直接地冲进了我的身体里,撕裂般的痛,我忍不住咬牙死死抠住了床单,然而竟然没有流泪。


  在昏暗的光线中,董一杰脸上的表情很是沉醉,眼睛半开半闭,随着越来越快的节奏而粗声喘息着,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地砸在了我脸上。


  一种颓靡而性感的美。


  清晰地感受着董一杰在我体内进进出出,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猛烈的撞击而摇晃着身体,我冷汗涔涔直下,却打从心底里感到由衷的喜悦。我喜欢他,所以我和他合二为一了,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在一夜之间变成现实,难道不值得高兴么?


  为什么当时傻兮兮的我竟然没有注意到,由始至终董一杰都在沉默地做,做,做,我们之间连一个交换的亲吻都不曾有。


  完事后他很快便沉沉睡去,我痛得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睡,还得竭力控制着动作的幅度,怕将他吵醒,到了凌晨才总算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


  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就好像骤然得到了期盼很久的东西,忍不住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在混沌中浮浮沉沉,然后就好像在半空中忽然下坠那样猛然间惊醒,我刚睁开眼就下意识地侧头,董一杰已经醒了,正套着件T恤坐倚在床头,脸上木木的没有什么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早啊……哎哟!……”我连忙抱着被子一骨碌爬起来,却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动起来才发现全身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每一个部位都在疼。我红着脸看向董一杰,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是吧?


  董一杰也转头看向我,嘴唇开合了几下,似乎有话要说。我耐心地等着他。


  “……云天……我……不是同性恋,你明白么?”董一杰斟酌着字眼,慢慢开口道。说这话时他眼神闪烁,小心地观察着我的表情。



  “我只是喜欢方定而已。”换上了一种很坚定的语气,还带着激情过后微微的嘶哑。


  心里疼得好像正在被人用钝刀拉锯,我豪气地冲他一挥手,扯着嘴角笑得前所未有地爽朗:“喂!不就是一起睡了么,你在这啰啰嗦嗦的,难道还怕我缠着你不放?!咱又不是女人!大老爷们的谁都没损失,你扭捏什么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烦人?”


  “可是……”董一杰皱起眉头,还想说些什么,马上就被我打断,“好啦好啦!你还不赶快回去?今天不是有教授的吹风会么?”


  “嗯……对……”他看看我,轻声说,“那我先走了?”


  董一杰关门出去后,我重新在床上躺下来。空气中似乎还隐约漂浮着一股残留的麝香味,然而被子里已经冷却下来了。


  不知不觉中我又睡着了,醒来之后爬起来机械地冲了个澡。确实有些失望,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从进孤儿院开始我就懂得了,如果这世上有什么事让我觉得美得不像真的,那它就一定不是真的。今天只不过再次验证了这个规律而已。

  再次见到董一杰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


  那天我在路过学校布告栏时看到上面贴出了一张醒目的大红纸,是本校三名优异的毕业生公派到美国某大学的名单公告,里面赫然出现了方定两个字。我想我算是明白了董一杰为什么会悲哀地问方定说你能不能为了我留下来。


  看过那张公告之后,我犹豫再三,还是抬脚朝董一杰的寝室走去。


  寝室里只有董一杰一个人,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左手托腮恹恹地歪在电脑前的椅子里,右手疯狂地按着鼠标给敌人爆头。看到我,董一杰脸上好像有些挂不住,但瞬间又恢复了原样。


  “你来了。”他若无其事地关掉CS,爬起来给我端来个椅子。


  “我看到布告栏了,所以想来看看你。”不想陪他兜圈子演戏,我忧心地直视着董一杰的双眼,单刀直入,“公告都出来了,说明名单不可能改动了吧?”


  董一杰怔了怔,可能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一上来就说这个。看了我好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问我道:“……喂,那晚你说喜欢我,是假的吧?”


  “…………”我也只好怔怔地看着他,不知该怎么答才好。我想我们两个的波长大概是属于互相干扰的那一型吧,想问题永远想不到一块去。


  凡事有一就有二,当董一杰提议说我们再做一次吧,反正寝室里没人。我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惊讶,就满不在乎地点点头,说:“好啊。”


  即使他心里的那个位置不是留给我的,可我还是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尽量带给他温暖。


  这一次换了后背式,然而当董一杰挺腰进入的时候,我还是痛得像是整个世界都要崩溃掉。


  可我忍不住用力攥紧他的手,颤栗着想,说不定有一天,他会爱上我,就如同我爱他一样。


  毕业以后,董一杰提议说他家给他买有一套房子,问我要不要搬去和他一起住。我还是点点头,说好啊。


  就算得不到他的心,能够陪在他身边应该也是好的。


  我们不是恋人,却有着相当频繁的性行为,这种奇怪的关系我也不知该怎么界定。自从那次在他寝室里他问我是不是喜欢他而没有得到我的回答以后,他也从来没有再试图和我讨论类似的话题。


  步入社会后的董一杰比在校时更加的能干,他大概真的有经商天赋,在商场上如鱼得水,短短四年时间就把自己的公司给经营得风生水起,还购置了一栋属于自己的别墅,也就是我们现在住的那栋。他的兴趣已经完全转移到了商业上,每天最大的惦记不在乎是股市、期货,从来不肯放慢脚步好好体味沿途的风景。


  而我毕业以后进了一家做外贸的公司当了个小职员,对我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工作了,虽然董一杰每每会皱眉看着我道:“云天,帮人家打工,不会有前途的。”



  其实虽然住在一块,但每天我能看到董一杰的时间少得可怜,他很忙,连吃早餐的时候都会有接不完的电话。不知是不是因为必须常年在外和各路人精周旋,在家里董一杰的脾气日益见涨,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没耐心。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私生活还称得上自律,有生理需要的时候董一杰晚上一般会提前回家,自动跑到我房间里来。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对我展现出温柔的一面,让我能够借以幻想其实我正为他所爱。


  毕业到现在已经七年了,我们也已经维持这种“非恋人性伴侣”关系七年了,我再没有和他提过“爱”这个字眼,我知道他不喜欢听。


  记得从前在孤儿院的时候,我经常幻想自己顶天立地,或者强大无比,能撑起一片天空。


  及至到了念书的时候,就转而希望自己有钱,有许多许多的钱,可以买许多许多东西。


  可为什么董一杰什么都有了,也没显得多开心,我每次想要靠近他,都感觉他离我越来越遥远。我呆在他空旷冰冷得可怕的别墅里,想不通这个问题。


  毛毛虫是在搬新家之后的第二年闯进我生活里来的。


  那天我在路旁发现了一条小小的流浪狗,和那种最为多见的土狗不同,这条流浪狗即使浑身上下脏兮兮也掩盖不了它的光华。


  小狗看我视线停留在它身上,对我却没有任何不友善的表现,就那么摇摇摆摆地想要站起来迎向我,嘴里还发出小动物特有的那种呜咽声,听起来急切而又凄凉。


  然而它毕竟还是太小了,四肢还没有伸直,后腿一软便又歪了下去,无奈地再次趴在了地上:“啊呜……啊呜……”


  我心里一动,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蹲在它前面,试探性地伸手触摸了一下它耷拉着的大耳朵。小东西的反应出乎意料地激动,拼命摇动它短短的尾巴向我示好,还竭力伸出小小的粉色舌头想要舔我的手,似乎是怕我就这么扔下它走掉。


  确定了它对我不会有恶意之后,我便放心地把手伸到它的两条前腿底部,将它小心地拎起来一看,哦天哪,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竟然是条金毛幼犬!


  现在的人口袋里有两个钱了,连金毛都舍得往外扔。我十分痛心。


  在我把它拎起来察看的时候,这稚嫩的小生命拿它黑葡萄般清澈潮湿的两只眼睛就那么一直看着我,眨都不眨一下,粉红色的小舌头还伸出来挂在外面,嘴巴咧得大大的,好像是在对我笑的样子。


  几乎在那一个瞬间,我知道了它和我其实是同一种生物。无助,弱势,却又除了只能盲目信赖着他人以外,别无他法。


  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把这毛茸茸的小家伙抱回去好好照顾。


  不用说,董一杰为此大发雷霆,他夺过小金毛随便翻看了几下便冲我怒吼:“你也不想想别人为什么要把它扔掉?它的后腿肯定有问题,搞不好还是瘸的!你检都不检查一下就把一条流浪狗带回家里来?你不嫌脏的吗?它身上有多少细菌你知不知道?”


  我怯生生地把被他吓得簌簌发抖的小东西抱回来护在怀里:“我先替它洗澡,明天我会带它去打防疫针的你放心,以后我也会好好照顾它的,不会弄脏你的地方。”


  董一杰被我噎得无话可说,恶狠狠地摔门睡觉去了。

  我看着董一杰怒气冲天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不禁轻叹一口气,摸摸在我怀里不停拱来拱去想要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藏起来的小金毛,低声安抚道:“好啦好啦,别怕,大魔王走了,我们去洗澡吧。”


  将小金毛抱进浴室,我试过水温后便倒了沐浴露在手心为它细心地清洗身子。可能真的被董一杰给吓坏了,小家伙明显安静了许多,一直乖乖趴在洗手盘里,眯着眼睛任由我将它捏圆搓扁翻来覆去地摆弄,只是对我比刚才更加的依恋,两只小爪子一直紧紧巴着我不放,一逮到机会还会拿它才刚开始长牙的小嘴含住我手指使劲吮啊吮。


  不得不说,被另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全身心依赖着的感觉真好,我怜爱地轻拍它的小脑袋瓜子:“小乖乖,饿了是吧?赶快洗白白,洗完就可以吃东西啰。”


  随着泥块跟污垢一点一点被温水冲走,小金毛逐渐显露出它本来的淡黄色绒毛,在日光灯下闪着一种温暖的色泽。我将它捧在手上仔细端详,嘿,长得端端正正的,绝对是个好看的小家伙呢!


  难怪都说金毛聪明,在我端详它的时候,这小东西乖巧地伸出粉色的小舌头一下又一下地在我手掌上舔舐,还拿身子蹭来蹭去不停地撒娇。我内心柔软,忍不住凑上前去在它湿润的鼻子上亲了一口:“放心吧,我一定养你!其实算起来我也是无家可归的人呢,咱们正好凑一块作伴,哈哈。”


  在耐心地用电吹风把它满身的绒毛慢慢吹干之后我才将小金毛抱到厨房里去,家里自然没备有狗粮,翻了翻,我热了瓶酸奶倒在浅碟里端给它。这小东西看样子也不知究竟饿了多长时间,风卷残云地一眨眼就把整瓶酸奶都喝光了,连碟子都给舔得干干净净,然后在我用旧毛巾为它铺好的临时小窝里满足地呼呼睡去。


  第二天我就抽空把小金毛带到宠物医院,结果董一杰果真说中了,它的后腿确实有毛病。医生说应该是前一任主人不小心把它给摔着了,问题倒不算特别严重,就有点肌肉萎缩,得补钙,另外要尽量给它多做腿部按摩,这样护理调养一段时间还是可以慢慢好起来的。在医生跟我讲述这些注意事项的时候,小东西一直安安分分地呆在我怀里,偶尔无力地抬起头打量一下四周,我心疼地抚摸着它消瘦的脊背,把医生的话全部都用心地一一记下。


  晚上正当我在给它准备晚餐的时候董一杰就回来了,看到小金毛还在,他显然非常不满,脸上那厌恶的神情就跟猛然间看到自家出现了一大堆垃圾似的。小家伙倒也乖觉,马上将自己缩成了一个小小的毛团,然后怯怯地抬起眼皮拿湿漉漉的大眼睛无辜而又戒备地瞅着他。


  看到董一杰又隐隐有发作的趋势了,我连忙将狗粮放到小金毛面前,再将董一杰拽到旁边赔笑跟他商量道:“你看,它已经被我洗得很干净了,今天也打了针,医生还说它的腿会好的,就让我养着它不行吗?再说金毛可聪明了。”


  董一杰的反应就是连嘴巴都懒得张开,光拿鼻子不屑地哼了一声之后便乒乒乓乓地打开冰箱拿冷饮。


  我看看他,又看看地上狼吞虎咽的小金毛,心一横,琢磨着怎么着也要他亲口答应才是,于是我哀求似的拽住董一杰的衣角:“一杰……它的窝搭在我房间的阳台上,以后我用自己的钱照顾它,你在家时我不让它出来,总之它跟你不会有任何关系,更不会打扰到你……你就让我养它吧?”


  董一杰正在咚咚咚地上楼的脚步一滞,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警告似的冲我道:“你可记得要把它管教好!要是哪天惹我不爽了我绝对会把它丢出去!”说完就拉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进他自己的卧室里去了。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征得了董一杰的勉强同意,我嘘出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来。低头看去,那小东西吃饱喝足了正整个趴伏在我脚边的地板上打瞌睡,一身披拂的金色绒毛蓬松地散着,以致本来削瘦的身子也产生了几分圆滚滚的错觉,两条小短腿竭力往后伸,乍一看就好像一条特大号的毛毛虫。


  我忍不住将它抱起来,吃吃笑着好一通乱揉:“喂,你长得可真像大虫子!以后就管你叫毛毛虫好了!”


  毛毛虫在我怀里慵懒地蠕动了一下,发出两声奶声奶气的“嗷呜~~嗷呜~~”,对我的决定表示同意。


  就这样,毛毛虫作为我们家新的一员正式住了下来。严格遵照医生的嘱咐,我精心地照顾着它,毛毛虫的腿果真渐渐有了好转,直至痊愈。看着它后来健康漂亮的过人风采,能跑能跳的矫健身姿,谁能想到它曾经是街边一条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弃犬呢。


  只不过可能是因为童年时留下了阴影,毛毛虫粘我粘得相当厉害,只要我在家,几乎每时每刻它都围着我团团转,乖得不得了。相反,它一看到董一杰就会变得蔫蔫的,连在他面前走路经过时都会低着脑袋夹着尾巴一溜小跑,生怕惹得怪兽朝它喷火。


  以前我总把董一杰当成某种大型的名贵宠物来照顾,现在多了个小型的,一大一小饲养起来倒也称得上纯熟。每月那点微薄的工资,我拿出相当一部分来给毛毛虫买吃的喝的玩的,另外还要做必要的美容以及健康检查,然后还要把自己给打理好,也就所剩无几了。然而这钱我却花得甘之如饴,毛毛虫那灿烂的金色长毛为这座冰冷的大房子增添了不少阳光的气息,虽然董一杰绝对不这么认为。


  关系迥异的两人一狗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微妙地维持着一种平衡。时间像流水一样一天一天过去,毛毛虫一天一天长大,我和董一杰一天一天变老。直到那晚之前,我都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虽然已经不如年轻时抱有那样热切的希望,但我不得不承认,其实内心深处我还是期盼着有一天董一杰能爱上我,以一个男人将另一个男人视作/爱人的方式。


  那晚董一杰是轻快而又急切地推开我房门一头撞进来的,“云天!云天!”


  光是听到他极为罕见的飞扬语调就知道他心情相当不错,我笑着迎上前去,伸手替他松开领带,然后把西服外套的扣子一一解开,“要先洗澡吗?”


  “不了,今天我不想做。”董一杰握住我的手,眼睛一弯,一张俊美的脸弥漫出明亮的光彩来,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被他那丝毫不加掩饰的快乐感染到,我也情不自禁地翘起嘴角,刚想问他遇到了什么好事,董一杰已经将我一把搂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他靠在我耳边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地说:“云天,云天,你知道么?方定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


  四周突然变得出奇地宁寂,能听见阳台上的毛毛虫正在咂嘴舔爪子,偶尔抬起腿搔痒,能听见楼下客厅里的大座钟在不停地滴答滴答,安魂曲一样的残酷而又安详,更远的地方,宽阔的人工湖畔的那一丛修竹被夜风扫过,发出沙沙的微响。


  我木然地倚着董一杰怔怔跟着他念道:“……方……定……?”


  “嗯!就是方定啊!你不是见过他么,他终于从美国回来了!”将我抱得更紧,紧到都有点呼吸困难了,董一杰把头搁在我肩膀上,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哽咽的味道,“云天……我,我好高兴……”



  心直直地往下沉去,我茫然注视着董一杰身后那幅巨大的落地窗。窗帘没有完全拉上,能从中看到外面的树影婆娑,灯光摇曳,一栋赛一栋精致华丽的小别墅星星点点地镶嵌在大片的绿意中,正是所谓的高尚社区。


  明明近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却又遥远而陌生得令人丧气。


  一如无论如何也无法真正靠近的我和董一杰。


  董一杰仍然赖在我身上自顾自地往下说:“云天,这些年来我也拼命赚了不少钱,连公司都已经上市了,你说,这次他会愿意留在我身边了么?”


  说这话时,董一杰在我身上撒娇般地蹭蹭,连耳根都有一点发红,生生从一个成熟的成功男士退回到七年前尚带着一丝青涩的大男孩。


  我无力地闭上双眼,不知该怎么回答。


  方定回来了,那个董一杰曾经哀求他为他留下来的人,那个董一杰唯一深爱着的人,回来了。


  还用问么?董一杰心里属于爱人的位置当然是预留给他的。


  理所当然得让我连嫉妒都显得多余。


  那晚我们果然没有做,董一杰像小孩子一样不带任何情/欲地跟我缠手缠脚躺在床上,嘴里还在不停絮絮叨叨描述着他的方定,说他们火星撞地球针尖对麦芒般的初识,说方定有着怎样聪敏而又清冷的性子,似笑非笑看人时眼神是怎样的迷人,说他们在大学期间是如何的棋逢敌手……


  我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我知道他这个时侯需要的只不过是一名合格的听众而已。


  当董一杰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呼吸开始变得均匀而绵长,我在他的怀抱里轻轻翻了个身。


  在夜灯柔和的光线下,从我的角度稍微一抬眼就能看到董一杰那有着淡淡胡茬的下巴。往上一点,即使在梦中,嘴角也分明还带着甜蜜的弧度。继续往上,是线条张扬而骄傲的鼻子,以及因为闭合而暂时掩盖了其中锋芒的眼睛。


  整整七年了,我守在这个男人身边,亲眼见证了他年少时英气的眉眼是怎么一天天变为如今的硬朗深邃的……


  心脏深处忽然生出一种尖锐的疼痛来,我忍不住颤抖着贴上董一杰坚实的胸膛,将自己深深地埋了进去,仿佛那里是能够包容万物的广袤大地。


  第二天起床后,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我绝口不提昨晚的事,宁可假装它完全没有发生过。没想到董一杰也已经恢复了正常,再没有说起方定这两个字。


  平静过头就显得反常了,我忐忑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将我卷向某个不可测的方向,然而日子却仍是安止如镜,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大约一个多星期后,当我几乎以为方定的回来只是我做的一场并不让人感到愉快的梦时,残酷的现实便以一种最毋庸置疑无可辩驳的方式正式宣判了以上仅仅只是我的痴心妄想。


  董一杰竟然毫无预兆地把方定带回了家。


  即使已经过了这么久,我仍然能第一时间认出当年在巷子里无情地拒绝董一杰的这把声音。不同的是,如今方定和董一杰在不断低声谈笑着,显然关系相当良好。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恍然发现,原来两个当事人都已经从当年的不快中走出来了,只有我还傻乎乎地替董一杰酸楚替董一杰不平。


  名副其实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从方定进门开始,连照面都没打我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不想出去面对他们,也不知该怎么面对。


  假如方定问我:“你是谁?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我怎么回答?“哦,我是董一杰的性伙伴”?……


  董一杰又会怎么回答?


  ……何必给他出难题呢。


  从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忽远忽近忽高忽低,大概是董一杰正带领方定在房子的各处参观吧。然后不知他们说到了什么,董一杰突然爆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有着少年般酣畅欢快的意气。


  我赤脚坐在地板上搂着毛毛虫,边用手梳理它身上的长毛边黯然地喃喃道:“毛毛虫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听过他这样笑了……”


  毛毛虫一动不动地蹲坐在我怀里听我说话,时不时还凑上来伸舌轻轻舔过我的脸,然后用它琥珀一样温润的眼珠子看着我,好像在让我不要难过。


  然而我只有更加难过的份,为什么连狗都比人要来得更可靠更有指望……


  “小东西,我只有你了……”左胸的某个部位痛不可当,我干脆在地板上躺下去蜷起身子,仿佛这样就能够把那些灰暗的情绪统统从身体里挤压出去。毛毛虫绕着我转了两圈,见我丝毫没有要动弹的意思,便也将头垫在我手臂上盘腿躺了下来,温热的身体和我紧紧依偎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自抽,为毛被我写到好像云天和毛毛虫有JQ似的……|||

泪汪汪,毛毛虫啊乃的戏份马上就告一段落了,今天就当作是你娘(?)给你送福利好了……喷

作者有话要说:合掌,俺对不起收藏的大人们,上章伪更了一次又一次|||

然则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困的时候写东西真的是纯属搞笑,不仅成语用错三个,那些颠来倒去主谓宾定状补轮番缺失的病句更是改得我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囧

  从落地窗外透进来的絮絮天光逐渐淡了下去,视野里只剩下一块又一块深深浅浅的黑白灰。我仍旧蜷在地板上,楼下的欢声笑语不断穿墙而过,那一声声轻笑仿佛化作了一把把飞刀,毫不留情地往我身上刺。


  小时候我以为饥饿与寒冷是这世上最难以忍受的两件事,长大后才发现其实还有比那更痛苦的,——这痛苦正由于不会致命因此变得加倍的难熬。


  按理说不应该消沉成这样的,我不是早就比任何人都清楚方定在董一杰心中的分量了么?


  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方定在我意识里只是一个符号,符号是没有威慑力的。因此尽管七年前董一杰就已经说过“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方定”这样无情的话,但那时我毕竟还可以安慰自己说,隔着关山万里,他再喜欢方定又如何,陪在他身边的只有我。


  直到今天,符号突然变成了一个鲜活的人,董一杰再次明明白白地把我跟方定摆在了一起作对比,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我彻底明白了什么叫自不量力。


  他们俩那一幅幅软语轻笑的画面,直接构成了对我最残酷的否定。


  种种情绪在胸口汹涌而过,一时怨愤,一时彷徨,一时不甘,一时悲哀,心里分明已经隐约预知到我和董一杰大概只能一起走到这里了,却还是宁愿躲在黑暗里逃避他们俩,逃避那我绝对无法接受的最终宣判。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蜷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并且逐渐远去之后,我听见有人在敲门,是董一杰。


  “云天,开开门。”他在外面叫我。


  我陡然一阵心悸,下意识地把身子像只虾米一样蜷得更紧。


  敲门声很快变得急促而有力,董一杰的声音也开始带上了不耐烦:“云天,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


  我依旧没有理会,反倒是毛毛虫在震天响的砰砰声中开始坐卧不宁,嘴里发出一连串不安的哼唧,还不停拿爪子推我。我安抚地将它的脑袋护在怀里,示意它不必害怕。


  其实我比它更害怕。


  等不到回应,敲门声终于戛然而止。我刚想松一口气,门锁里却传来咔嚓一声,然后门被狠狠地一脚踢开了。


  显然是董一杰拿来了备用钥匙。


  我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掌去挡住那骤然亮起的灯光,背后已经传来了董一杰火冒三丈的声音:“你躺在这儿装死还是怎样?听见我敲门为什么不开?”


  过了好一会儿,眼睛才总算适应了从黑暗到光明的过渡,我放开毛毛虫慢慢站起来,转身向董一杰看过去,冷淡地反问他道:“难道这里不是我的房间么?我以为想开就开不想开就不开原本就是我的自由。”


  董一杰看着我的眼神一冷:“你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正如这里是你家,所以你愿意带什么人回来愿意跟什么人上床,那也是你的自由!”说这话时我只觉得一股无以名状的悲哀从心底直泛上来,连会否触他逆鳞都顾不得了。


  董一杰的眼神变得更冷,里面酝酿着风暴,声音反而骤然低沉下来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声音我就知道董一杰真正动怒了,他连额头上都有青筋在一跳一跳地动,然而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没什么意思,难道我说错了?为什么你可以有自由而我不能有?”


  “哈!这么说来,你是在埋怨我把方定带回家?!”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董一杰以一种异常陌生的眼神看着我,直看得我无地自容,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就叫嘲弄,“云天,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拿什么立场来指责我?你凭什么管我?不要以为我们一起做过你就可以对我指手划脚了!自由?你竟然跟我说自由?!真好笑,从开始到现在,我什么时候有强迫过你,剥夺过你的自由么?是我逼你陪我上床的还是我逼你住在这?难道不都是你自愿的?再说这里既然是我家,那我请朋友回来玩玩难道也要申请你批准么?啊?你吃住在我家,这么些年来,我有收过你一分钱么?!”


  话一出口,不仅我呆住了,连董一杰自己仿佛也有些意外,脸色一时变得非常难看。


  谁也没有再开口,在死一般的静默中,我不可抑止地浑身乱颤,紧咬下唇难以置信地怔怔望着董一杰,然而他却冷着脸别开了眼睛。


  在那个瞬间,我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地疲惫,以及心灰意冷。第一次,我真正意识到这么多年来我自以为的为了爱情一往无前,其实只不过是闯入了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而已。


  有了错误当然要改正,我听见自己用游魂般的声音喃喃说道:“对不起……”


  至于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董一杰全身上下都笼着一层骇人的寒气,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大步离开了,那咚咚的脚步声就如同直接把我最后的那一点可怜的自尊都踩在了脚下。过了一会儿,楼下再次传来了汽车开动的声音。


  我僵硬地在原地又站了半天才抖抖索索地摸到一旁的椅子脱力般坐了下去,突然很想笑,于是我开始放声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多么可笑,别人把钱丢水里还能听一声响,我把数年的青春丢董一杰身上只能听一顿骂,这糊里糊涂而又失败透顶的半辈子呵!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在董一杰眼里我竟然是这样的不堪。


  什么情,什么爱,全是镜中花,水中月,竹篮打水一场空。


  没错,我只是一个没什么大本事的二十八岁老男人,穷又确实穷了点,最要命的是还不知死活,竟然去爱一个我高攀不起的男人。但靠我自己的一双手,也不至于说活不下去,何必留在这里自取其辱!


  暗自做了决定后,第二天我就去城东物色好一套十几平方米的小小居室,然后将它租了下来。房东是一个很好说话的女人,知道我手头上暂时没那么多现金周转后,居然破例只预收了我一个月的房租,令我感激莫名。


  打点好租屋后我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唯一担心的只有跟董一杰碰面彼此会尴尬不已,后来才发现多虑了。董一杰不知是不是有意避开我,那几天晚上都凌晨时分才回来,早上吃早餐时也不见人影。


  不见就不见吧,相见争如不见。


  两天后我已经将自己的全部家当整理完毕,于是便带着毛毛虫搬了出去,我当然不会丢下它。我从来不认为我和它是主仆关系,我们是亲人,只有它会永远无条件地守在我身边,对我不离不弃。


  然而走着走着,突然有惊天的刹车声迎面而来,紧接着是毛毛虫将我一把扑倒在地。


  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坚硬的沥青路面上,铺天盖地的黑暗在一瞬间将我吞没,记忆中最后的影像,是强光掩映下毛毛虫惶急的双眼。

  当飘渺的意识一点一点逐渐归位,随之而来的首先是从腹部处传来一股硬邦邦的压迫感,那冰冷而粗粝的触觉使我感到极不舒服,下意识地想要翻个身。


  床怎么会这么硬?我迷迷糊糊地疑惑着。


  ……对了!!我已经离开董家了!一幅幅画面电光石火般蹿过脑海:怒发冲冠的董一杰,笑眯眯的房东女人,哈哈大笑的巡警大哥,还有变故陡生朝我直冲过来的车子,尤其是记忆里毛毛虫最后那个定格的眼神,一瞬间我禁不住连头皮都在发麻,不知从哪来了力气,眼睛猛地睁开。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在路灯黄澄澄的光线照射下安静空旷得很有几分诡异味道的马路,正是之前我昏过去的地方,而现在我正整个身体朝下俯趴在路边,难怪会觉得不舒服。


  头晕乎得厉害,身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连稍微挪动一下手指头都要花上巨大的力气,我情不自禁地呻吟了一声,喉咙却像受了伤似的,发出来的只是一些异常简单的音节。我茫然地转头四下环顾,却没有发现毛毛虫的踪影,装着我全部家当的那个旅行箱也同样不翼而飞,连肇事车辆都不见了,简直就如同方才的一切全部都是我的幻觉一样。


  然而,与此同时我却惊恐万分地发现,视野里竟然多出了几样绝对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我自己的鼻子和嘴巴!以及鼻子两侧长长的胡子!


  心一慌,动作却变得顺畅了不少,我忙伸出手去想要摸摸自己的脸,然而刚伸出去的瞬间我就像是被雷劈中一样,睁大眼睛死死瞪着自己的手,骇得魂飞魄散。


  那并非二十几年来日夜相对的手,而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低头一扫,不仅手无端变成了爪子,连全身各处都已经长满了灿烂的金黄色长毛!分明就是一条狗!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骨碌想要站起来,却力不从心地又软了下去,后肢根本无法支撑起直立的身体。我只能像条真正的狗一样茫然蹲坐在路旁,望着这骤然变大了数倍的世界吭哧吭哧地直喘粗气。


  惊吓到了极点脑子反而渐渐开始清醒过来了,我强忍住胃里不住翻腾的违和感,伸出一只前爪翻来覆去地打量。之前曾无数次握过抚过轻拍过一模一样的爪子,所以我轻易地就认出来了,这是毛毛虫的身体!


  得出这个令人诧异的结论后,我忙仔细观察了一下全身上下各个部位,果真全都再熟悉不过了,显而易见是毛毛虫的身体没错,只是毛毛虫的脖子上应该还系着一条牵引带的,现在却消失不见了。


  但,我怎么会跑到毛毛虫的身体里来了?那毛毛虫又被我挤到哪里去了?还有,我自己的身体呢?随之而来的一连串无解的问题冲击得我头昏脑胀。


  更重要的是,作为一条生存能力有限的狗,接下去我又该怎么办??


  抬头看了看,此时东方晨曦微露,天空是好看的深远的蓝。不知是不是归功于毛毛虫这副与人类的构造大相径庭的身体,我耳朵里可以轻易听见附近楼宇里传来早起的人们在走动、洗漱、说话的声音,沉睡中的城市开始逐渐醒过来,这里随时会有人路过,我也随时会有被人发现的危险。


  而,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特别是看上去没有什么凶性的流浪狗会有什么下场,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了。


  当务之急是必须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容身!


  想了想,又想了想,我所能去的地方……


  不管情不情愿,似乎,确实只有那一处了。


  我咬咬牙,毅然转身在凌晨清寒彻骨的空气里开始沿着来时的路往回飞奔起来。


  道路两旁那些原本熟悉的景物都因为发生在我身上的超自然现象而变得莫名地面目狰狞,我心中恐惧而又敬畏,只能撒开四条腿在这灰蒙蒙的天地间一路低头往前跑跑跑,一直跑到昨晚才刚与之断了一切联系的那栋房子跟前。


  四下张望了一下,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有,于是我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前院的矮篱笆围墙上跃了进去。然而房子的大门是紧紧锁上的,我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无计可施,只得先在草地上趴了下来,闭目养神。


  远远传来几声清晨的鸟雀轻啼,天空开始慢慢地变明亮了,等到万道霞光泼泼洒洒地倾泻下来,终于传来咔嚓一声,大门打开了,董一杰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我条件反射地一把惊跳起来。


  再次看到这个本以为可以永不相见的男人,心中难免百感交集。只不过才短短几天,感觉却恍如隔世,那些不悔的深情似乎都已经是隔了几辈子般久远的曾经。


  不知是不是睡得不好,董一杰那向来神采奕奕的英俊脸孔上挂上了一丝淡淡的疲倦。看到我在院子里,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转而抬头望望二楼的阳台,大概是怀疑我从那跳下来了。


  明显还不曾发现我已经走了吧。


  然后他一言不发地往侧边让了一步,和大门拉开点距离,往屋里扬扬下巴示意我进去。


  我连忙从他身旁小跑进去。


  大门在我身后又重重地合上了,随后从车库里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我一个人,不,一条狗孤零零地站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大房子里,深深的疲惫感从心底蓦地涌上来。俗话说债多不愁,现在我是问题多了也不烦恼了,只想要先好好睡一觉。


  于是我拖着绵软的身体往自己原来的卧室走去,幸好昨晚离开的时候只是把房门虚掩了一下,我拿爪子把门推开,一纵身便扑到了床上。


  等我醒悟过来我现在只是一条狗,而且还是一条刚刚从大街上跑回来的狗时,为时已晚。


  只见走之前我特意将之洗干净了的淡色床单上赫然出现了四只脏兮兮的爪印。


  我懊恼万分,连忙从床上跳下来,耷拉着脑袋走到外面阳台上勉强躺下去,把身体盘成了一团,头痛欲裂。


  这千头万绪纷繁透顶的人生呵。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人们看一下毛毛虫小时候的原型^_^

  董一杰驱车带我直奔而去的这座已经开发出来供市民攀爬的山岭并没有什么冠绝天下的景致,但胜在足够幽深僻静。一人一狗沿着进山的羊肠小径信步往深处走去,等终于置身在不绝耳的空山鸟语之中时那种种俗世的困扰似乎都没有了意义。


  正新鲜无比地左看右看,身旁的董一杰突然朗声开口道,“怎么样?毛毛虫,没带你来错地方吧?回去可不能还是没胃口吃饭哟。”


  一边说着,董一杰一边随手折下一枝略带春雨的桃花,他故意将之举起来轻摇几下,娇嫩的花瓣便跟下雨似的纷纷扬扬地拂了我一身。


  本已宁静不少的心在刹那间又乱了,董一杰是这般坦荡荡地表达着他对我的好,一如春风拂面般暖意熏人,却怎么也抵不过我心中受之有愧的感觉铺天盖地。于是我唯有沉默地将头上的花瓣一一抖落,然后脚一抬就飞快地窜到前面去了。


  “毛毛虫别乱跑!当心走丢了!”后面立时跟着传来董一杰焦急的呼唤声。


  我置若罔闻地在狭窄的山路上往前全速奔跑着,好像这样就能够远远逃离那些难以面对的人和事。跃过淙淙流淌的小山溪,穿过藤蔓缠绕的小树林,然后在拐过一道弯之后,小径突然从山腹间直冲出去转到了山壁的外围,视野因此而变得豁然开朗起来。远近群山仿佛约好了似的,齐齐在这里等着俘获游人的惊叹。


  在扑面而来的长风中,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极目远眺。最是一年春好处,浩如烟海的云雾下早已是云蒸霞蔚、芳菲无限的一派明净春光,大团大团灿烂的桃花在新绿色的原野之上开得泼泼洒洒,倒是一点都不会寂寞。


  任是心情再寥落的人,看到这满山满谷的热闹景象恐怕都很难继续冷漠以对。于是我当下便忍不住仰天长啸起来:“汪——!汪汪——!”


  要不怎么说大声喊叫是纾解负面情绪的好办法呢,一啸完毕之后,一时间我感觉花也香了树也绿了,正满足地大口大口哈气,冷不防从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董一杰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悄悄站到了我后面,“叫得好啊毛毛虫!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你叫唤呢!害我一直以为你是条不会叫的狗。”


  心里一紧,方才的惬意顿时不翼而飞,我只能百感交集地循声向董一杰望去,却只见他踏前两步站到我身旁将双手卷成筒状放在嘴边,然后学我刚才的模样对准对面灿若霞烟的桃花林用尽全力大喊,“云天——!我和毛毛虫在等你——你知道吗??”


  在阵阵“你知道吗”的回声中,心脏好像被一枚细针径直钉入深处那样的抽痛,我几乎想要再次夺路而逃。


  身旁那男人对我的挣扎一无所知,自顾自地颠来倒去喊了好几遍,末了才带着点恍惚的神情低头看向我。他眼睛里的落寞与渴望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清晰得毫发毕现,但嘴角却已往上一弯,微微喑哑地冲我道:“毛毛虫,我们跑上山顶去吧!”


  巴不得董一杰快点转移注意力,我忙听话地跟在他身旁继续往上跑去。


  谁知在行将登顶的时候,竟然淅淅沥沥地飘起雨来。


  雨丝知趣地维持在一个不大不小的范围内,像是来助兴般一洗我胸中无法宣之于口的憋闷。迎着带有春雨潮湿气味的山风,我和董一杰用同样的速度一起向前无所顾忌地不断奔跑着,将风声雨声都远远甩在了耳后。


  幕天席地间只剩下并肩前行的一人一狗,一如天荒地老般的宁静。


  寄望于时间停转岁月不老自是不实际,但这般久已未曾体验过的毫无芥蒂即使只属于这雨停前的短暂一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已足够幸福。


  正天马行空地出神着,冷不防我一脚下去泥浆四溅,原来竟失足踩到了一滩积水。


  我应声停步,低头看着从胸腹间不断淌下的浑浊泥水正哭笑不得,一旁的董一杰却忍不住指着我喷笑出声,“哈哈哈哈,大泥狗!”那忍俊不禁的嘴脸怎么看怎么欠扁。我斜了他一眼,故意慢吞吞地凑到他身旁然后突然抖起毛来。


  “喂,你也太小心眼了!”躲避不及,董一杰看着自己身上突如其来地多出来的一堆泥点,不禁又气又笑,弯腰一把将还在拼命甩毛的我抱起来就往山下走去。


  我心有不甘地还想要挣扎,结果被董一杰在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乱拱什么,你不知道那水有多脏么?万一皮肤被感染就不好了,你得赶快洗澡。”


  于是我不言不语不动弹了。


  一路无话地下山,到家后董一杰又将我从车里抱出来径直往浴室走去,看样子竟然是打算自己亲自动手。


  给金毛洗澡绝对不是什么小工程,这实在太出乎意料,于是在苦苦思索对策的时候我已经被董一杰放进了浴缸里。


  我身上原本神气活现蓬松顺爽的金色长毛被水一湿,塌下来贴住皮肉的样子难免变得滑稽,董一杰忍不住再次对着我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我边磨牙边拿眼神警告了他一下之后才轻咳两声将揶揄的笑意统统收拾停当,开始动手往我身上倒不知什么时候买回来的宠物浴液。


  那个男人倒也不嫌累,一绺毛一绺毛细细地搓洗,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无所适从泡在水里,只听得董一杰一边洗一边自言自语道:“毛毛虫啊毛毛虫,我这么辛苦把你洗得干干净净,云天回来看到一定很开心。”


  说这话时,他脸上是一种温柔与怀念相交织的神情,眼睛明亮得吓人。


  我忍不住猛地低下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有水流进鼻子里去了,很难过。


  好不容易洗完后,董一杰拿大毛巾包着我擦了半天再用电吹风耐心地吹,足足吹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是把浓密的底毛都给吹干了,他这才挂上一副欣赏艺术品般的满意神情拿手指轻轻梳理着我干净的长毛,却在抬腕看表的时候吃了一惊,“居然十一点了?你这小笨蛋,为了你我浪费了一个早上。”嘴里虽然在埋怨,口气却无限宠溺,“好了,我也得回公司去了,下午有个仪式我不能缺席。”


  说着,董一杰半蹲下来把手掌伸到我面前,“毛毛虫,我去换身衣服就走,先和我道别。”


  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呆呆望向眼前这个男人衣服上明显的泥巴和水渍,额角处湿润未干的汗,再看着他坚定地摊开的大手以及那对隐隐透着期待的眼睛,我鬼使神差地将爪子抬起来轻轻送到了男人的掌心。


  没想到董一杰接下来的反应只可以用大喜过望四个字来形容,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紧紧握着我的爪子,然后用另一只手将我一把捞到怀里用尽全力抱住。我被迫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只听到他在我耳边欢喜不尽地一叠声开口道:“毛毛虫,你终于肯信任我了么?我太高兴了!”

  董一杰满脸春风地走了之后,我一直盯着爪子怔忡着发呆。


  没想到我的一个完全可以称之为无意识的举动却给董一杰带来了那样发自内心的狂喜……


  一想起那个男人方才激动至变调的嗓音和溢满幸福的眉眼,十年间的影像在这一刻重叠,我心底的感觉,不是百转千回四个字所可以轻易形容。


  两个人唯一可以坚守的道路,或许,是给予彼此同等的爱和宽容。谁也不是谁的陪衬和附属,谁也不是被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虽然董一杰确实曾经做得一塌糊涂,但,以此来断言他就此无药可医是否太过绝对?


  那个男人现在连一条狗的喜恶都尊重到了十分,舍弃了所有粗暴干涉的方式,而选择了一条相对来说更为曲折,也艰难得多的道路——拿出超乎寻常的耐心,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般慢慢去争取。


  在这个过程中,他让我看到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温柔和诚意,根本没有任何可以作假的余地。


  既然这样,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这种事再不会发生在董一杰身上?毕竟,这些日子以来他每一点一滴的细小变化,没有人能比我看得更清楚。


  然而问题却也随之来了: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应对?


  那天晚上董一杰回来得比平时都要早,六点刚过我就听到从外面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而后董一杰挺拔的身影风风火火地出现在门口:“毛毛虫,我回来了!”


  故作镇定地抬眼看向那个把西服上衣随意地搭在手肘上,正笑得一脸热切地朝我走过来的男人,我拿不准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


  直到被董一杰抱起来坐上沙发亲亲热热地逗弄了一番,我才咧开嘴巴露出一个大概好看不到哪去的笑脸。


  不知怎么就是不忍心让这个男人发现,其实他自以为的冰释前嫌水乳交融大半是假象。


  董一杰显然没有看穿我皮笑肉不笑的本质,心情在我一笑之后似乎变得更好了,揽着我笑说了一番“下午自己在家乖不乖啊”诸如此类的废话后才打开电视,在直接搜索到了本市的电视台后他把遥控器放一边,换了手机握在手上。


  刚好六点半,本市的每日焦点新闻开始了。


  我不禁纳闷地打量了一眼董一杰那瞬间专注下来的表情,这档新闻以前我每日必看,但从没见这个男人对它产生过什么兴趣。


  然而接下来,“今天下午,著名青年企业家董一杰捐款百万援建市孤儿院”的新闻播报声却没有任何预兆地从音箱中传出,字正腔圆,清晰可鉴。


  就好像一道惊雷在耳畔骤然炸开了一般,我腾地直起身子,目瞪口呆地望向电视画面上一一出现的格外慈眉善目的奶奶,以及西装革履正儿八经看上去一派精英模样的董一杰。


  “真聪明,认出奶奶了吧?”董一杰轻笑着拍拍我脑袋。



  新闻片段的最后还配合着播出了一小段采访画面,记者问董一杰,您是怀着怎样的目的和心情来做这个善举的?


  对着摄像机镜头,董一杰的微笑来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值得信赖:“事实上,我有个朋友就是在市孤儿院长大的,从他身上我看到了很多美好的品质,也更深刻地体会到了市孤儿院在艰难中坚持的不易。所以这次能为更多像我的朋友那样从小就遭遇不幸的孩子出一份绵力,我感到很荣幸。”


  简短的采访至此便结束了,电视画面也开始切换回演播室,然而我两眼发直地盯着主持人那飞速张合的嘴唇,却始终听不明白他模模糊糊说的是什么。在耳畔,董一杰那铿锵有力的一字一句在不断回响不断盘旋不断放大,我心脏狂跳得好像马上就要爆裂开来似的。


  不管我承认与否,董一杰所做的一切的一切,其实根源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事到如今,我再也找不到借口不去正视董一杰那份爱屋及乌的心意。


  是的,他对毛毛虫无条件的宠爱,对孤儿院无条件的奉献,除了爱屋及乌以外,没有别的解释。


  可为什么我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忽略这个事实?


  或许是因为,一旦我认同了这一点,那么我势必要同时承认,这是除了奶奶以外的第一次,有人正正经经全心全意地把我放在心上,直当作世上罕有的珍宝般用心对待。


  然而,自小就一无所有的我,何曾拥有过“别人的爱”,特别是“董一杰的爱”这种可望而不可及,简直可以称之为奢侈的东西?


  相较于梦想破灭后刻骨的失望与哀伤,我还是宁可安于一隅,孤单但安详地过自己的生活。


  毕竟,只要没有期待,就不会受伤害。


  只没有想到,董一杰的执拗与认真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想到这儿,我悲喜莫辨地侧头看向董一杰,却发现他正一脸罕见的严肃手握手机呆坐着不动,然而发白的指关节却不小心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可惜的是,直到全部新闻播放结束,他等的电话始终都没有响起来。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自欺欺人说其实他等的不是我的电话,我想恐怕就连我自己都很难原谅自己吧。


  无力地闭了闭眼睛,我从那个男人松松拢在我背上的大手下站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跳下沙发逃离这低气压笼罩中的客厅。


  谁知才刚走到后院就听到“喵呜~~喵呜~~”的声音,原来是隔壁名叫咪咪的那只小花猫正蹲在墙头弱弱的叫唤。


  各种复杂难明的情绪将胸腔填得满满当当,正愁没有地方发泄,于是我当下便忍不住冲咪咪陡然大叫起来,“嗷呜~~嗷呜~~”


  那猫吓了一跳,声音更可怜了,“喵呜~~喵呜~~”


  我乘胜追击,“嗷呜~~嗷呜~~”


  正对叫得起劲,背后突然传来噗哧一声笑,“你还真无聊,居然跟只猫斗气。”


  我倏地回头,眼前却陡然一花,在一阵天旋地转后背部已经挨上了柔软的草地,是董一杰以不容置疑的强势立场将我一把摁倒在地,然后哈哈笑着在我肚皮上乱挠。


  在猝不及防中,我从一开始就处在了一个再差不过的劣势,被挠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在董一杰翻飞的十指下四肢乱蹬着滚来滚去,嘴里不由自主地溢出一阵阵奇怪的呻吟声,听起来简直不像是真的。


  正焦灼到无所适从的时候,董一杰却突然停了手,黝黑的眼眸从对面定定地凝视过来。


  这样深情的目光,从未得见。


  逮住这空当,我慌忙一骨碌翻身将袒露的肚皮重新藏在皮毛底下,然后惊魂未定地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与董一杰呆愣愣地对视。


  直把我看得几乎连头皮都为之发麻后,董一杰才嘴角一翘,伸手将我的两只前爪拎起来,我被迫半直立着听那个男人笑眯眯道:“毛毛虫啊毛毛虫,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挺像云天的。以前我挠云天痒的时候,他也是像这样缩成一团,笑得喘不过气来,看来宠物随主人这句话确实有一定道理。”


  说着,他棱角分明的一张脸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低下头,郑重其事地在我头顶轻轻印下一吻。



  一吻完毕之后董一杰却还是没有放开我,就像捧着什么心爱之物总也不舍得撒手似的,他拿额头轻触着我额头,而后双手上移到我后颈处暖暖地扳住,语气温柔得要滴出水来似的喃喃道,“小笨蛋,你知道么,我真的是很有诚意地给孤儿院捐款的,可就连这样云天都还是不肯联系我。他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


  竟是这般呼吸交缠毫不避讳的亲密,我不禁口干舌燥地僵住了再无法动弹。直到有两滴温热的液体滴到脸上,我才像是被烫伤一样惊跳起来,难以置信地猛然发力挣脱董一杰的手往他脸上看去。



  那个向来强势而跋扈的男人,竟然在一条狗面前流下了他珍贵的眼泪。


  在我掩都掩不住的错愕目光中,董一杰扯扯嘴角算是勉强一笑,然后略显慌乱地抬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擦拭了一通。


  那泪却像是有生命一样自动涌出来,总也擦不完,最后董一杰干脆赌气似的再不理会它,只颓然在草地上躺了下去,蜷成一团。


  蹲坐在一旁怔怔看着眼前的男人这幅无助至脆弱的姿态,以及他眼睛里浓得化不开的伤感,我心中也不禁酸涩难当。董一杰的眼泪仿佛有着滚烫的温度,一滴一滴地烙掉我坚硬的外壳。


  我以为我早已不在乎他了,我以为我早已不再受他影响,谁知等到亲眼看见这笨蛋不管不顾地当着一条狗的面沉闷地哽咽出声,只有心疼才是真的。


  明明是再怎么艰难险阻,就连跟方定翻脸这样的致命打击都没有掉过一滴泪的人,此时却泪流满面哭得像个和双亲失散的孩子。


  我不该忘记的,作为在爱情中更为迟钝的一方,他的痛苦不见得比我少,他的彷徨不见得比我少,他的患得患失不见得比我少。谁也不曾告诉他怎样做才是正确的,于是他只能靠自己本能地摸索着一小步一小步笨拙往前走,即使撞得头破血流也从没听他吭过一声痛。


  可这不代表他就真的不会痛了。


  而这种种与以前的我如出一辙的心情却总被我忽视了去,于是我和以前的董一杰又有什么分别。


  在揪心的自责中,我没来由地想到,相识多年,也许今天才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董一杰深藏在强悍表象之下的另一面:不暴躁,不强求,有的只是温柔的守候,和卑微的期盼。


  因为一个真心去爱的人,总有一颗柔软得不堪一击的心,更何况董一杰还是那样一个死心眼的笨蛋。


  在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中,哪个付出得更多一些,哪个更一往无前义无反顾,到如今,谁还说得清?爱情确实是天底下最没有道理可循的事情,人的喜恶与爱恨,为什么会复杂到一个无从辩驳的境地。


  然而,即使心里早已难过得翻江倒海,狗还是不会哭的,我只能凑上前去,怜悯地伸出温热的舌头,将那个男人哭花的脸一点一点地慢慢舔干净。


  陡然轻颤了一下,董一杰泪眼朦胧地冲我恍恍惚惚地一笑,然后伸手将我揽入怀中,像怕冷似的紧紧地,紧紧地抱住。


  夜风刮过树梢,发出哭泣一样凄厉而悠长的声音,实在叫人心口堵得慌。

作者有话要说:合掌,大人们请原谅,这次修改花的时间是长了点。因为我反反复复改了很久,写了删删了又写,却还是觉得辞不达意,没有把我的想法真正在文里恰如其分地表达出来……

抱头,这种感觉真讨厌>_算了不改了,再改也就这样了(灰心丧气滴趴ing)

26-28章修改过后多了近两千字,有心的大人可以再看一遍^_^

  在满天星辉下,我把脸埋在董一杰怀里,和他紧紧依偎在一起如同全世界只剩我们两人。悲伤无处容身,一时间彼此握得住的似乎只剩下眼前的这点蚀骨温暖。


  直到董一杰摸摸我头顶示意我起来,我才发现当喷涌的情感如潮水般沥沥退去,他的眉眼间已经重新恢复了几分以往的清明,一双如洗的黑眸正带着透亮的神采在极近的距离里温柔地看着我。


  然而只有我知道,这个男人在从容若定的外衣之下掩藏着怎样不足为外人道的种种深情与绝望,宛如赤子,弥足珍贵。


  听话地从他怀里钻出去,我看着董一杰随即挺身坐起,脸上是一种暗自下了什么重大决定后所特有的坚毅。


  于是我很快便愕然发现,这个男人的行动力远比我想象中更惊人。


  在从后院走回房子的短短几步路上,董一杰已经开始迫不及待般掏出手机给不知哪名下属打电话。


  他对着电话那头淡淡吩咐道:“马上联系电视台和X城早报,问清登载寻人启事的有关事宜后即刻向我汇报。”


  闻言我不禁眼皮一跳。


  董一杰这意思是说,他终于要开始大张旗鼓地寻找我了么?


  无意识地抬头望向神秘而深邃的夜空,我心底混合着微妙的感激与忧虑。事情到得这里,似乎周遭的团团迷雾一点也没有变淡的迹象,我们竭力左冲右突,却始终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不管怎么说,有钱就好办事,很快地,电视、网站、报章上连篇累牍的都是关于董一杰一掷千金地寻找我的消息,三管齐下密集轰炸自然是为了确保受众范围最大化。


  不仅如此,董一杰还派人连夜四下张贴寻人启事。


  启事的正文是他亲自写的,不长,但措辞足够真挚恳切,全文以“云天,我和毛毛虫会一直在家等你回来”结束,旁边还配上了他向奶奶讨来的那张我的照片。


  于是从头到尾都在旁看着董一杰是如何在灯下认认真真地敲打文稿的我,一时间又生出几分造化弄人无以为报的感慨来。


  不知该用心诚则灵还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来形容的好,出乎意料地,董一杰的努力很快有了回报。第二天一早便有人照着寻人启事上的联系方式找上门来,居然是我在城东租的那间小居室的房东。


  在听来人说出身份之后,董一杰的脸当即黑了一半,明显不信任地上下打量着对方。


  “房东?你是说,云天他租了你的房子?”他微微蹙着眉头,沉声问道。


  “是的,大约一个月前,那个叫云天的小伙子来租了我闲置的那套十几平米的单间。”热情大方的房东大姐好脾气地点点头,停了一下,翻翻手袋从里面取出几百块钱然后才接着道,“当时他说手头上的钱不够,我觉得那小伙子看上去也不像坏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于是就破例只预收了他第一个月的房租,谁知他后来根本就没来住。按照合约,这钱虽然不必退,不过我留着好像不是很好,再说那小伙子也不是个宽裕的,所以我早琢磨着还给他了,就是一直联系不上。这下好了,你能帮我转交一下么?”说着,她把钱向董一杰递过去。


  房东走后,董一杰仍然像凝固了一样捏着那几张薄薄的钞票直挺挺地坐着不动。我蹲在旁边,在某个瞬间甚至觉得他眼角似乎有些闪烁的水光,然而仔细一看又并没有,只是眼神比平时要晦暗得多。


  这般双双安静地呆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我站起来准备换个姿势,董一杰才似乎吃惊不小地朝我看过来,看样子早把客厅里还有一个我给忘了。


  “毛毛虫,”低声把我叫到跟前,那个男人伸出轻颤的双手捧着我的脸低头看我,眼神迷茫得叫人心碎,“原来云天真的不要我们了……你说,他决定要走的时候是什么心情……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他伤透了心……”


  明明是很平实很平实,压根算不上怎么煽情的话,然而我随着当初那个绝望的夜晚而死去的心却奇迹般有了复苏的迹象,像是要飞出来般在喉咙口上跳得前所未有地用力。



  于是忽然之间,那些耿耿于怀就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过去的执念也没有不对,只是到头来才发现,原来陷在痛苦泥沼里头的远不止我孤零零的一个。曾经我悲哀无助的泪,和美梦骤醒的伤,其实董一杰也在陪我一一体会着。


  再大的痛楚一旦被一分为二,便再也够不上将人压垮的分量。


  正呆愣愣地回望着董一杰眼底的那抹黯然而出神,冷不防门铃再次响起,不知又是哪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董一杰怔了怔,起身去开门。来人一进客厅就冲正蹲在地上的我哈哈大笑,而后转头朝站他身旁的董一杰轻快地道:“看来我没认错,那个小伙子就带着这条狗!它叫毛毛虫,对吧?这名字太特别了所以我才记忆犹新,没见过有人管大金毛叫毛毛虫的,哈哈哈。”


  我抬眼一看,居然是那晚来查我身份证的那个巡警大哥。


  董一杰客气地招呼巡警大哥在沙发上坐下后,大哥开始条理清晰地跟董一杰讲述和我碰面的经过,在听到“拖着个箱子”时,董一杰的脸又黑了。


  警察察言观色的能力毕竟不是房东可以比拟的,巡警大哥见状马上乖觉地停下描述,出言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董一杰轻咳了一声,勉强笑笑,不置可否。


  心底的某根弦因为这个自嘲般的惨笑而蓦然便收紧了,在意识跟上来之前,我已经本能地伸出只前爪轻轻搭在董一杰的大腿上。他“嗯?”了一声,低头看向我,继而微微一笑,也伸出只大手来,将我的爪子暖暖地握在手心。


  仿佛这样就能够以双倍的勇气去一起抵御那些共同的伤害。


  直到巡警告辞离开后董一杰才放开我的爪子,他改摸着我一只耳朵,疑惑地冲我挑眉道:“记得那天早上起来看到你在院子里……既然云天带着你一起走了,怎么你会跑回来,他却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31集

  陆今生答应妻子会报复裴书玲母子,会把裴书玲最在意的儿子抢走。最终,桑岩还是进了陆今生的公司工作,并且被公司指派去读MBA,得到了陆今生特别的照顾和严厉的要求。在崔婷婷的紧追下,失去南冰洁的桑岩和她的关系越来越近。善良的裴书玲一直暗自帮助生活上有困难的王大兰母子,而南大炮也一直默默地照顾这裴书玲,并一直希望能和她走到一起。但由于儿子的缘故,裴书玲只能将所有的遗憾埋在心中,承诺南大炮下辈子一定会在一起。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32集

  在陆今生的影响下,桑岩开始为了追求成功逐渐地改变,而裴书玲不能接受儿子的改变,希望儿子还是正直、诚实的做人,两种压力一起压向桑岩。但是,在陆今生的提拔下,桑岩在事业上发展越来越顺利,并且成为陆今生夫妇的干儿子。为了报复裴书玲母子,陆妻坚持在公司拿地开发时,将菜场的地一起圈入到规划的范围内,裴书玲得知后,责怪儿子隐瞒这件事。崔婷婷和桑岩的暧昧关系,让裴小庆苦恼不已,但想要报复表哥的桑岩却故意和他较劲。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33集

  南冰洁终于接受了岳晓峰欺骗她的事实,但要强的她强忍悲伤,拼命练舞希望自己可以在比赛中获奖。陆今生于心不忍,让桑岩离开公司,不要再牵涉到上一辈的恩怨中,但陆妻并不罢休,暗中以陆今生的名义让桑岩帮公司做事,以挑拨桑岩和他母亲之间的关系。裴小庆发疯一样想要和崔婷婷在一起,但崔婷婷心里只有桑岩。在裴书玲的努力下,王大兰终于接受了她的善意,知道这个女人是真心想要照顾他们母子俩……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34集

  桑岩暗中劝说菜棚里的菜贩同意拆迁,却被南大炮发现了,但桑岩并没有因此停止。岳晓峰的谎言终于被揭穿,南冰洁在舞蹈大赛中完成了高难度动作,获得冠军,同时,也严重受伤,将来再也不能跳舞了。陆今生没有办法说服妻子放弃过去的仇恨,开始新的生活,在陆妻的操控下,为了菜棚拆迁的事,桑岩和母亲之间逐渐有了裂痕,彼此都不能说服对方。桑岩去看受伤的南冰洁,在各自经历了种种事情之后,两个年轻人都在或多或少的发生着改变。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80年代初某林场,五岁的小桑岩跟随父亲守候在几里外劳改的妈妈多年。桑木召带着儿子桑岩去狱中探望还有三天就要出狱的妻子裴书玲,两人都为即将到来的重逢激动不已。五年前,裴书玲为了替桑木召顶罪进了监狱。刚出狱的裴书玲获知父亲病危的消息,跟着娘家人回到城里,却并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全家人都反对裴书玲和桑木召在一起,于是,她被大哥锁了起来。没有接到妻子的桑木召带着儿子去寻找不辞而别的妻子,却被裴家人赶了出来。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2集

  由于工作没有人接替,桑木召只能先带儿子回到林场,由于妻子的离去,所有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桑木召不相信裴书玲会真的离开自己和儿子,但他又不能不接受这个事实,他外出上班,到天黑都没回家,儿子桑岩外出寻找,却亲眼目睹腿被卡在铁轨里的父亲被奔驰而来的火车撞死,受到巨大刺激。与此同时,裴书玲从家里跑了出来,赶到林场,却获悉丈夫去世的消息。几经周折,她终于找到了流浪中挨冻受饿的儿子。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3集

  裴书玲带着桑岩将桑木召的骨灰送回了老家。桑木召的父母将她赶了出来,强行把孙子桑岩留下了。裴书玲用了种种方法,最终在警察的帮助下,将桑岩抢回了自己身边,她决心好好抚养儿子,以告慰丈夫的在天之灵。由于娘家人的缘故,裴书玲没有见到丈夫最后一面,她和娘家人断绝了关系,带着桑岩找到了之前在狱中的狱友周芹。周芹好心收留了母子俩,并帮裴书玲介绍了制衣厂的工作。但最终,裴书玲却为了替周芹顶偷衣服的罪,丢了工作,生活陷入困境……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4集

  桑岩明明知道母亲是无辜的,却故意不说,裴书玲很无奈,只希望时间可以慢慢融化儿子心里的坚冰。姥姥来看桑岩,被裴书玲哄走了,她不愿意接受娘家人的任何帮助。桑岩认识了小姑娘南冰洁,扯断了她的橡皮筋,桑岩去偷皮筋,被妈妈发现后狠狠打了一顿。裴书玲找不到工作,很着急。后来,她好心救了一位晕倒的老头,后来得知老头家有一片菜地,聪明的她想到从老头那批发蔬菜,然后再卖,当起了小贩。裴书玲认识了南冰洁的爸爸、同为菜贩的南大炮。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5集

  裴书玲因为卖的菜新鲜又便宜,得罪了一起卖菜的小贩,大家找到南大炮,原来他是那一片的小头,专干批发蔬菜的生意。南大炮去找裴书玲算账,但也奈何不了这个为了生活、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周芹与南大炮从小就认识,她偷厂里的衣服被发现了,丢了工作,想要去卖菜。嫂子找到裴书玲,说母亲一直在生病,让她回家看看。裴书玲为了母亲,回到了娘家,桑岩目睹大舅打伤父亲的腿,而不愿意回去。母子两人暂时有了个栖身之处,裴书玲继续靠卖菜为生。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6集

  因为大舅总是针对桑岩,裴书玲不愿意将孩子留在家中,只好带着小桑岩一起去市场卖菜。但没有想到的是,周芹却故意煽动大家一起欺负不懂事的孩子。桑岩因为受到欺负,对母亲更是充满了仇恨,裴书玲没有办法,只能拼命保护孩子。周芹处处针对裴书玲,但裴书玲不仅不和她计较,还一心想帮她好好做人。南大炮欺负顶替裴书玲卖菜的老头,却被裴书玲略施小计捉弄一番。裴书玲因为帮人打抱不平,认识了文化人陆今生,在他的建议下,准备送桑岩去学校读书。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7集

  桑岩和南冰洁一起恶作剧,被南大炮发现了。南大炮要打桑岩,却被及时赶到的裴书玲狠狠收拾了一番。桑岩被表哥裴小庆骗到池塘捉鱼,小孩们一起欺负他。大家以为桑岩掉进池塘里,淹死了,裴书玲疯了一样找儿子,最后,发现是个误会。同时,裴书玲为了让儿子能进市一中附小读书,四处求人,南大炮借此让裴书玲替他干活,想不到最后却没有帮上忙。裴书玲意外地在学校发现了当老师的陆今生,在他的帮助下,儿子终于有书读了,桑岩和南冰洁成了同班同学。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8集

  裴书玲为了感谢陆今生,一定要请他到家里做客。陆今生得知了裴书玲过去的事,对这个女人充满了同情。桑岩在学校表现优异,加入了少先队,看着戴上红领巾,裴书玲压抑不住喜悦之情。裴小庆嫉妒桑岩,撕坏了他的红领巾,还故意在学校让他出丑。因为进的菜便宜有新鲜,菜贩们都想跟着裴书玲一起干,她却意外得知南大炮其实本质不坏,以前为了给大家出头,吃了不少苦头,还经常帮助街坊邻居。被抢跑生意的南大炮无奈,要找裴书玲解决问题……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9集

  裴书玲回家,遇到去找她的儿子,虽然桑岩什么也没说,但裴书玲还是非常感动。南大炮带桑岩吃羊肉串,结果孩子吃太多拉肚子,裴书玲去找他算账。南冰洁遇到了小小的意外,裴书玲帮她换了衣服,结果却被南大炮误会。在不断的争执中,南大炮对桑岩的感情也有了一些转变。有人暗中威胁裴书玲,让她很恐慌。裴书玲大哥厂里的厂长王千华过去曾追求过她,看到她之后念念不忘,想要和她在一起,裴书玲向儿子承诺,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桑木召。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10集

  南大炮和裴书玲两人不再总是针锋相对,两人有事也开始互相照应。下雨天,裴书玲去学校接儿子,结果却因为是卖菜的让桑岩觉得丢人,偷偷跑回家了,不愿意理他。王千华总想法接近裴书玲,南大炮知道后,主动要求替裴书玲出头。借着送菜去厂里的机会,南大炮当着厂里员工的面狠狠奚落了王千华,让他彻底断了对裴书玲的念头,裴书玲的大哥因为厂长被得罪迁怒于妹妹。家长会上,每次考试得第一的南冰洁被老师表扬了,而桑岩68分的试卷让裴书玲非常难受。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11集

  时光在生活的琐事中一天天流逝,几年过去,桑岩和南冰洁都已经长大,成了初中生。越发漂亮的南冰洁被小混混骚扰,桑岩替她出头,和小混混打架被老师狠狠批评了。在班主任陆今生的帮助下,桑岩没有被学校记过,让裴书玲感激不已。而裴书玲对南冰洁像妈妈一样的关爱,让南大炮对这个女人有了别样的感情。一直以来,陆今生也对裴书玲和桑岩母子非常照顾,他把裴书玲当成朋友,让裴书玲受宠若惊,偶然间,裴书玲看到他照顾一个坐着轮椅的女人……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12集

  陆今生说这个坐在轮椅上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的女人是他的姐姐,据说是因为一场事故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裴书玲愈发同情陆今生,想尽可能地帮助他,陆今生也在学习上给了桑岩很多帮助。两人之间越来越暧昧的感情,加上周芹添油加醋的描绘,让南大炮暗自郁闷,却又没处发泄。桑岩数学考了年级第一,孝顺的他为了给姥姥买按摩器,开始收钱帮同学做作业,并且答应大舅去替表哥参加一个考试。陆今生因为每周有两晚要参加一个培训,请裴书玲帮他照顾姐姐。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13集

  陆今生发现桑岩替表哥考试,一怒之下动手打了孩子,裴书玲被气得要和大哥拼命。南冰洁练舞时,脚受伤了,桑岩送她回家,裴书玲给孩子熬了骨头汤,却被南大炮喝个精光。陆今生的姐姐情况异常,裴书玲陪他一起将其送到医院抢救,彻夜未归。不明真相的大哥在一旁冷嘲热讽,惹怒了裴书玲,想不到他们的争吵却让桑岩撞上,一直未从失去父亲的阴影中走出来的桑岩,误会了母亲和陆今生的关系,再次受到伤害……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14集

  桑岩的爷爷是著名的大学教授,被桑岩的学校请来讲课,恰好目睹的桑岩和裴书玲之间的争吵。爷爷、奶奶接走了桑岩,并且通过关系,将陆今生调到了电教室,裴书玲因为自己而影响到了陆老师,非常懊恼,但却没有办法。无论她怎样努力,也得不到儿子的谅解。桑岩心疼奶奶,回家去看望老人家,但还是不肯原谅自己的亲生母亲,南大炮真心想帮助她,却是有力使不上劲。裴书玲只能安慰自己,也许桑岩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对他的成长更好……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15集

  孝顺的桑岩向奶奶要钱,给姥姥买了按摩器,但却不肯踏进家门。失去儿子的裴书玲几乎丧失了理智,要和桑岩一起回林场生活,可最终在陆今生的劝说下,为了儿子的将来,裴书玲放弃了。当年裴书玲在狱中得罪过的狱霸王大兰出狱了,找到了裴书玲,声称要报复她,南大炮想帮裴书玲,而南冰洁却险些被狱霸害了,幸好桑岩及时赶到。裴书玲几乎被逼到绝路,她准备去找狱霸,将一切解决掉。出发前,她来到桑教授家,给桑岩留了一封信……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16集

  裴书玲只身来到山坡上,希望与王大兰了结恩怨,不料,却被王大兰拉着一起滚下了山坡。桑岩担心母亲出事,跑去叫上南大炮,一起去寻找母亲,他们从山坡下救出裴书玲。裴书玲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不再去市场卖菜,在陆今生的介绍下,开始到别人家伺候老人,做起了保姆,无论多苦多累,裴书玲都自己一个人抗着,南大炮一直默默关心着她。经过这些波折,桑岩也开始关心自己的母亲。陆今生家里瘫痪的女人背后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17集

  表哥裴小庆冤枉桑岩偷了钱,气极的裴书玲不分青红皂白动手打了儿子。委屈的桑岩离家出走了,由于想念父亲,他买了票要回林场,却被王大兰发现并跟踪。裴书玲猜到儿子去了林场,立刻赶到火车站买票准备跟过去,陆今生坚持陪她一起去,晚到一步的南大炮懊恼不已。途中,裴书玲敞开心扉讲起了自己的入狱原因。赶到林场,却发现桑岩被王大兰绑在了铁轨上,面对飞驰而来的火车,裴书玲不顾危险救下儿子。在桑木召墓前,陆今生突然失控地扑向裴书玲……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18集

  南大炮一直耿耿于怀没能陪在裴书玲身边。裴书玲带着桑岩回到娘家,桑岩的爷爷、奶奶提出让桑岩跟他们一起出国去,为了儿子的前途,裴书玲同意尊重桑岩自己的决定,而桑岩却选择了留在母亲身边。裴书玲从陆今生口中听到一个惊天的秘密,当年桑木召是为了摆脱一个和他纠缠不清的女人才制造这起让裴书玲入狱的重大事故,而受重伤的那个女工,正是陆今生家瘫痪的女人,她是陆今生的妻子。裴书玲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而陆今生却带着妻子消失了……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19集

  裴书玲强忍着悲痛,将一切藏在心中,将日子过了下去。五年光阴眨眼即逝,日子越来越好,南大炮和裴书玲成立了“南裴净菜公司”,桑岩和南冰洁也到了高三,一个立志要考重点大学,一个要上舞蹈学院。裴小庆高中毕业去给姑姑的净菜公司帮忙,却在中间拿回扣,气得裴书玲要将他赶走。裴家隔壁新搬来一户人家,裴小庆打心底喜欢年龄相当的崔婷婷,可崔婷婷却对桑岩格外关心,让腼腆的桑岩手足无措。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20集

  南大炮和裴书玲一起外出送货,不料却出了意外,紧急时刻南大炮不顾一切保护裴书玲。这些年南大炮的照顾,裴书玲都记在心里,南大炮趁机向裴书玲表白,但因为桑岩的反对,裴书玲只能拒绝了南大炮。离高考时间越来越近,裴书玲为了儿子能考上重点大学想尽一切办法。桑岩和南冰洁感情越来越好,看在眼里的崔婷婷嫉妒在心,故意从中作梗,让望子成龙心切的裴书玲对南冰洁越来越不满。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21集

  裴书玲因为担心儿子,激动过度晕了过去,更是不惜以死相逼。桑岩无奈,最终和母亲约定,如果考试大学,裴书玲就永远不嫁人。裴书玲为了不影响儿子高考,甚至出手砸晕了南大炮。南冰洁被桑岩的态度深深地伤害了,高考后就去了山区做志愿者,遇到了追求她的岳晓峰,她和桑岩之间的感情也因为种种误会变得生疏起来。南冰洁考上了舞蹈学院,桑岩也如愿以偿考上了重点大学,母子两人抱头痛哭。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22集

  南大炮和裴书玲一起给孩子办庆功宴,大人们都喝得醉醺醺的,两个孩子却别因为之前的心结一直闷闷不乐。桑岩去看南冰洁的演出,结果却看到岳晓峰和南冰洁在一起,失望的桑岩喝得烂醉。公司被南大炮的兄弟赵大筒坑了,不服输的裴书玲硬是想办法把被骗的钱要回来了。裴小庆想追崔婷婷,但崔婷婷心思却在桑岩身上。去找南冰洁的桑岩,却看到她和岳晓峰在湖边,他彻底误会了两人的关系……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23集

  悲愤的桑岩利用崔婷婷将裴小庆气得咬牙切齿,崔婷婷知道桑叶是在利用自己,可她并不介意,坚持留在他身边。桑岩和南冰洁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两个人明明都牵挂着对方,但又因为好奇,谁也不愿意先低头。岳晓峰正式追求南冰洁,桑岩得知后去找南冰洁,但骄傲的两个人又吵了起来。最后,南冰洁赌气说接受了岳晓峰的追求,桑岩异常失落。看着儿子闷闷不乐,裴书玲也很后悔当初拆散了两个人。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24集

  陆今生又回来了,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他的妻子在美国治疗后,也可以开口说话了。裴书玲又看到了王大兰,开始担心桑岩的安全。岳晓峰收到了美国CMC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但因为需要自费,他想要放弃。热恋中的南冰洁为了帮他筹钱,被他以前的女朋友苏虹骗去拍裸照。千钧一发之际,桑岩赶到救了南冰洁,自己却摔成重伤。爱子心切的裴书玲由于担心儿子的伤势,出手打了南冰洁,不肯原谅她。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25集

  裴书玲担心儿子,要他不要再惦记着南冰洁,桑岩没有办法拒绝母亲的关心,只能答应。崔婷婷在桑岩住院期间,一直费心照顾,让裴书玲颇为欢喜。岳晓峰却一直在欺骗单纯的南冰洁,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的希望,自己去了美国。裴书玲被查出患有严重的肝病,而这时,桑岩的爷爷在美国派律师找到裴书玲,希望可以接孙子过去读书。裴书玲尽管舍不得儿子,但在这个时候却一心希望儿子离开,桑岩却不愿意离开母亲。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26集

  南大炮发现了裴书玲的病,很担心。在裴书玲的坚持下,桑岩最终还是出国了。临走前,姥姥将当年的真相告诉了他,他才了解当年不是母亲抛弃了他们父子,而是被困而没有办法。同时,南冰洁托桑岩替她打听失去联络的岳晓峰的消息。陆今生的妻子急切地想要回去看看当初害她变成这样的女人过着怎样的生活。桑岩到了美国,但还是惦记着母亲和姥姥。没想到,姥姥去世了,临终前留下了一份遗嘱,裴书玲为了不影响桑岩学习,宁愿将来被责怪,也不通知他。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27集

  大哥为了遗嘱的事和裴书玲吵起来,说自己的妹妹伪造遗嘱,甚至将母亲留下的遗嘱吞掉了。裴书玲一气质下晕倒了,幸好南大炮及时将她送进医院,并且一直留在医院照顾她。桑岩的爷爷带他参观了桑家的企业,并明确告诉他将来会成为桑家继承人,但桑岩还是惦记着在中国的母亲和姥姥。左盼右盼,裴书玲终于盼来了儿子的信,信的结尾处,桑岩用英语写了一段藏在心里很久的话,让裴书玲百感交集……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28集

  桑岩发现岳晓峰一直在欺骗南冰洁,可是单纯的南冰洁却并不相信他,为了岳晓峰,不仅搭上父亲的积蓄,为了出去赚钱被学校开除了。陆今生的妻子一直在暗中进行一系列的安排,他们的公司高价租裴小庆家的院子,趁裴书玲在医院,裴家父子与对方签了约。南大炮将现状告诉了远在美国的桑岩,由于爷爷、奶奶不愿意他离开,桑岩几经周折终于回到母亲身边,并且设计让租房子的公司退租,带着出院的母亲,搬回了家。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29集

  母子两人终于团聚了,尽管裴书玲还是希望儿子能回到美国,但桑岩铁了心再也不和母亲分开。骄傲的南冰洁无法接受被欺骗的事实,让南大炮痛惜不已。裴书玲发现王大兰又回来了,但这次她并没有要找麻烦,而是要和自己的儿子好好过日子。陆今生与裴书玲母子重逢了,得知妻子背着他做的这些事。原来,公司是通过妻子家海外的关系慢慢发展起来的,而公司的路副总则时刻监视着他的一切,陆今生没有办法,只能顺从妻子……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30集

  在南大炮的努力下,南冰洁重新回到了学校,而岳晓峰也还在继续编造谎言欺骗她。崔婷婷为了让桑岩留下来,帮他在自己工作的酒店介绍了一份工作,尽管裴书玲不同意,但儿子的坚持让她也没有办法。因为裴小庆故意找麻烦,崔婷婷陪桑岩一起失业了。陆今生让桑岩去他的公司工作,裴书玲坚决反对,她去找到陆今生,却得知了当年事情的真相,原来桑木召曾经强奸过陆妻,并且担心她找麻烦,所以制造了这起悲剧……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35集

  在陆今生的逼迫下,桑岩却选择了放弃帮助他进行菜棚的拆迁,他逐渐发现母亲比什么都重要,如果要以伤害到母亲为代价,那他情愿不成功。陆妻找到了裴书玲,告诉她桑岩已经被牵扯到她设计好的圈套中,如果菜棚不拆迁,则有坐牢的危险……一生都为儿子而活着的裴书玲没有办法,她只能率先同意签字拆迁,南大炮和所有的菜贩、包括儿子桑岩都不理解,裴书玲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委屈。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36集

  南大炮要和裴书玲分家,他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妥协。桑岩也觉得事情不是表面那样简单,通过调查,他发现在母亲做这个决定前,陆今生的妻子曾打过电话来,但无论他怎样问,裴书玲始终没有说出真相。裴小庆为了崔婷婷,闹着要跳河,一场闹剧之后,两人之间的感情进了一步。南大炮得知女儿被岳晓峰欺骗,咽不下这口气,将他狠狠揍了一顿。桑岩发现南冰洁受伤非常严重,却一直瞒着他,心痛不已……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37集

  为了让儿子不再一错再错,裴书玲一狠心,去区政府检举了拆迁背后的行贿等行为。公司的路副总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吞掉公司,他用一直隐藏的秘密作为筹码希望换来桑岩手中关于陆今生的犯罪证据。公司失去了这块志在必得的商业用地,给陆今生致命打击,同时陆妻也几乎崩溃。得知当年真相的桑岩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决心要找出真相,他不辞而别回到了林场,而四处寻找儿子的裴书玲随后也来到林场,发现儿子来过这里,但却再次失踪了……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38集

  桑岩回来了,带着所有事情的真相。原来,当年在下乡的时候,桑木召和陆妻张小曼曾是一对恋人,后来桑木召先回城之后,两人断了联系,当张小曼再找到他时,裴书玲已经怀孕了,不愿意失去家庭的桑木召心神恍惚导致操作不当,造成了这起事故。怀恨在心的张小曼编造了一个谎言,让陆今生帮他报复……陆今生由于商业犯罪入狱,善良、坚强的裴书玲并没有被种种伤害所击倒,反过来劝说张小曼放下心中的恨,好好的过将来的日子。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39集

  张小曼去探望陆今生,说会等他出来一起开始新的生活。桑岩听说南冰洁在一个超市卖菜很惊讶,在他的帮助下,南冰洁去了少年宫教舞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梦想。桑岩将过去的一切告诉了远在美国的爷爷、奶奶,获得了两位老人的谅解,向他们借钱付了首付,给辛苦了一辈子的母亲买了一套新房。随着岁月的流逝,每个人心中的怨恨都逐渐消失,桑岩准备让出姥姥留给他和母亲的房子,让裴小庆和崔婷婷结婚后住。

你是我的生命分集介绍 第40集(大结局)

  在少年宫舞蹈班的汇报演出上,桑岩正式向南冰洁求婚,两个转了一大圈的年轻人终于回到了当初相约的轨道上。人生就像是轮回,陆今生在当年裴书玲待过的监狱里服刑,张小曼则像桑木召守着妻子一样在林场等候着他。裴小庆和崔婷婷终于修成正果,桑岩选择了父亲去世的那一天,在即将被拆掉的菜场举行婚礼,南大炮将裴书玲拥在怀中,过往的一切统统冰释前嫌,每个人都向往着新的开始。(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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