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把这个图片弄成微信图微信头像刚刚好好的,要全身,谢谢!

  “所以汇商从来不考虑员工的个人诉求吗?”


  比起周自省, 唐漾和樊行长关系更近, 她轻声打断樊行长。
  唐漾接着道:“所以汇商员工是块砖, 哪里有用哪里搬?顾客是上帝, 员工就可以随差随遣完全不考虑主观意愿, 还是说,您之前就在若有若无地试探……”
  “唐漾你冷静一点。”樊行长似乎早已预料到唐漾的反应。
  他起身去关了门,又关了墙角监控, 再次回到座位。
  唐漾唇抿成一条线, 脸色并不好看。
  “唐漾,”樊行长拿起那份人事调动的文件,目光逡巡在上面, “A市分行机会是多,但你上面有个甘一鸣, 甘一鸣不走不降, 你就很难上去。”
  “你我都知道, 每个人黄金期就几年,过了很难再有, 调回B市分行信审处做副处看着是平调,但袁处长下周要办停薪留职,所以……”
  樊行长点到为止,端起茶杯轻轻啜。
  杯间膨开的热雾模糊了他略略发福的五官,唐漾也从起伏的情绪中抽离。
  唐漾眼睫颤了颤,深呼吸,然后道:“我的理由和上次一样, 我是A市人,我父母在A市,我朋友在A市,我快三十不年轻了,我想回A市,想陪我的父母……”
  樊行长福至心灵:“上次也是因为蒋时延?”
  迎上樊行长直截的眼神,唐漾没了声音。
  唐漾上一次站在相同位置,是去年十月下旬。
  上旬,她轮岗去了B市南部一个小镇的网点熟悉基层。与其说是小镇,不如说是乡村,四面环山,楼房最高只有三层,一条双车道马路通向外面。
  小镇只覆盖了3G,无线断断续续,唐漾住在窄小的员工宿舍里,每天的乐趣是和邻里唠嗑,以及看那台不到二十寸的小彩电,仿佛回到了七十年代。
  那个月,一休直播平台上线。凭着前期宣传以及多功能互动的开发,一休直播APP一经推出,下载量迅速突破千万,日活跃用户数以火箭升空的速度蹿到同行业第一。
  那个月,光是一休直播的盈利,就让蒋时延在财富榜的位置超过父母进入前十。
  那个月,微博、微信、头条各种能刷的界面,最热词一定是“一休直播”和“现象级”。
  那个月,蒋时延出入各种商务场合,唐漾那边信号不好,但两人还是保持着朋友圈点赞,一周偶尔聊两句的频率,蒋时延会和唐漾抱怨奇葩的合作伙伴,唐漾听他叨叨叨,一边看他在电视上满面春风、利誉双收,一边欣慰地怼他。
  直到十月中旬,一休直播某主播被曝直播内容出现重大违规,不仅一休直播被要求下架,加上一休早年标题党的习惯,几乎一休所有营销号被封号彻查,一休高层被相关单位约谈,挨个问话。
  上周,蒋时延意气风发。这周,电视里,蒋时延行色匆匆,旁边跟着破碎的报纸花纹以及“身败名裂”加问号的字样。
  唐漾不了解过程,也不敢打扰他,只是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也是那一周,一休股价连续三天开盘跌停,分析师们抱着“泡沫太大”“一休退市”的关键词引吭高歌。
  周一,蒋时延和助理被约谈,蒋时延没有回唐漾微信。
  周二,一休员工离职人数从两位数升为三位数,蒋时延没有回唐漾微信。
  周三,一休紧急召开股东大会,蒋时延没有回唐漾微信。
  周四,相关机构处罚令正式下达,蒋时延签字确认,一休四面楚歌。
  周五下午,闪着雪花的电视上,一休大厦上空乌云层层卷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各大媒体的记者架着长-枪-大-炮守在门口。
  助理从副驾驶上下来,绕到后座开门,蒋时延出车的瞬间,记者蜂拥而上,喧嚣声在话筒里厮杀扩大。
  “蒋总,请问您确认处罚令是否代表一休传媒将缴纳天价罚款,一休直播将彻底下线?”
  “蒋总,请问您对一休本周连续跌停有什么看法,明天是否会临时停牌做出调整。”
  “蒋总,虎茶直播和鱼鹰直否认不良竞争,请问您……”
  蒋时延一身笔挺的黑西装,俊脸冷然如刻,没有一丝松动。
  助理在前面替他开路:“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记者们咄咄逼人,蒋时延面上表情很淡,有话答话,最后记者们越问越过分,蒋时延直接起身走人。
  助理在主席台上应急控场,蒋时延一边朝幕后走,一边大弧度伸动下颚,他背影颀长、落寂,眼里蕴着不知名的情绪,逐渐从光亮踱入昏暗。
  他身形彻底消失的那一秒,唐漾屏住呼吸。
  屏幕画面切换间,唐漾紧握沙发扶手,后背早已被汗湿。
  窗外暮色向晚,通往外面的那条马路在一周前塌方,直到今天还没修好。
  唐漾出不去,回不去,而她面前的泡面,也已凉掉。
  唐漾睨见闪烁的“延狗”,很快地拿起手机,很慢地抖下按钮。
  蒋时延大概在一个逼仄的空间,安静,有回音。
  蒋时延:“有看到你微信,太忙了,就没回。”
  唐漾唇动了动:“看到就好了。”
  蒋时延“嗯”一声,又问:“吃了什么?”
  大概不想让他觉得冷清,唐漾答:“中午和同事一起吃的,是网点负责人的家属做了送过来的家常菜,有鱼香茄子,红烧排骨,参鸡汤……”
  “漾姐。”蒋时延第二次唤她。
  “漾姐。”蒋时延每个字都发得重而难受,但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唤她。
  唐漾看到新闻,但没问,应下:“嗯。”
  那个黄昏,蒋时延身在A市、身处风口浪尖,上一秒在发布会上顶着舆论气场全开,下一秒用近乎寻找依靠的语气一遍遍唤她,一遍又一遍唤她,唤她漾姐。
  那个黄昏,唐漾身在隔绝的B市小镇,四下无人,听着蒋时延一声声唤,一声声笑着唤她,她一声声应下,想抱他,抱不到,她心上仿佛攥了一只手,收紧再收紧,紧到她喉咙连滚,仿佛被人同时捏了口鼻,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
  尽管后来,一休违规主播被曝与虎茶签有双重劳务合同,蒋时延以肃清界内环境的姿态手起刀落收购虎茶、鱼鹰,其旗下一休金融介入完成直播平台康采恩垄断,紧接着,相关单位提出嘉奖,一休股价连续涨停,一场翻身仗打得漂亮又彻底。
  唐漾从小镇回到B市分行后,仍然义无反顾要调回A市。
  那时候,她不清楚自己对蒋时延是什么感情,也不知道蒋时延对自己是什么感情。
  她只知道她是唐漾,他是蒋时延,她可以接受无数次蒋时延站在风浪顶端而自己不知情。但她不能接受,他一遍遍叫着她名字,甚至,她都没办法出现在他身边。
  蒋时延重组一休以来,起起伏伏。
  唐漾以为自己早已淡忘了这件事,这厢,听樊行长骤然提起,她心脏仍旧不可避免地缩了一下。
  唐漾没否认,她颔首,态度温和,用词却坚定:“樊行长您了解我,我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有话说话性子也直,朋友不多,交心的更不多,尤其蒋时延是我多年好友,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唐漾淡淡地接着道,“您说我退化也好,说我不思进取也好,说我小女子心性也好,我可能会换很多工作,但恋人只有一个,我接受很多银行的薪资待遇,但我没办法接受异地,所以……”
  “B市分行高层留你的愿望很强,我考虑到你的情况,没有签字,”樊行长把调任文件翻到最后一页,道,“不会生效。”
  唐漾望着文件末端空出来的签名处,话噎在喉咙,足足楞了一分钟。
  她垂在身侧手紧了紧,说不上感激,但有庆幸。
  樊行长也是在试探她,如果唐漾半推半就应了,樊行长自然签名敲定。如果唐漾拒绝,樊行长就做个顺水人情。
  虽然这次看似平调、实则升迁的安排确实对唐漾有利。
  樊行长又喝了一口茶:“是不是知道我会心软,所以你态度这么硬?”
  她有一点基于对樊行长了解的预感,大概也是情之所至。
  唐漾站在光影分界线上,没接话。
  樊行长吁一口热气,把茶梗吐到垃圾桶,换了闲聊的语气:“你当初为什么进银行?”
  “大学学的经管,到银行是最好选择。”唐漾实话实说。
  樊行长问:“那你当初为什么学经管?”
  唐漾回忆:“当时经管最热门,我分数高,报这个最划算。”
  那份空白的调任让唐漾松了口气,言语间,不自知少了隔阂。
  樊行长把唐漾的回答听在耳里,应下:“那你到银行一年多了,有什么体会和看法?”
  思及什么,樊行长补充:“监控监听我都关了,你随便讲讲,怎么说我也是你出社会第一个领导,你也是第一个让我想留又放走的管培生。”
  唐漾抛开面对领导的沉稳,诚恳又无奈道:“好像职场和曾经在大学里想象的不太一样,做的事情也不太一样。”
  她曾经想着专攻风控,但管培生待遇好前景广,所以她选了管培生。各种各样的岗位轮下来,比起在工作中所占比重不多的专业知识,更多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晋升与否、加薪与否、她和甘一鸣前段时间不合的气场……还有很多一半迷茫一半清晰的东西。
  樊行长看着她表情变化,待她缓慢又混乱地说完了,这才缓慢道:“你起点高,路也宽,但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认真做事,努力工作,你朝上爬的目的是什么,”樊行长停了停,“你要在这个行业得到什么,还是留下什么,你要成为什么,还是要成就什么。”
  樊行长说:“大丈夫,明德于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炼大家。对别人,我常常说走一步,看一步,定一个目标,完成了再订下一个,但对你唐漾,”樊行长顿了几秒,“我希望你高瞻远瞩,然后,不要回头。”
  B市地理限制,庙太小,樊行长放唐漾走,也带着对曾经下属的惜才,叨叨了很多。
  樊行长听到钟声,惊了一跳,随后慈爱地朝唐漾挥手:“我还有几年就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你,也可能这辈子最后一面就到这了,老头人老话多,就希望你好好走,走高一点,走远一点。”
  唐漾动容:“我会常回B市,过年过节来叨扰您。”
  “这就不用了,我要和我太太出去玩,”樊行长摆手推拒,“按照你的脾气,机票最晚在下午两点,我还要等人,你先下去吃午饭吧。”
  唐漾被人戳穿也不恼:“对不起樊行,我之前语气有点冲。”
  樊行长:“我年轻的时候比你冲一百倍。”
  “行了行了,别假惺惺了,快走吧,”樊行长揶揄,“要我真签了字,估计你得表演手撕老妖怪。”
  “哪儿能……”唐漾哭笑不得。
  两人谈笑间,唐漾退到办公室门口。
  她手扶上门把,放了下来,然后转过身,面朝樊行长,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几秒后,直身离开。
  樊行长耳朵动了动,他收起先前的嬉笑嫌弃,捧着紫砂茶杯,对着杯子里的老头颇为慨然:“是好孩子啊……”
  从汇商顶楼下来,唐漾把下午两点的机票朝后推,她给蒋时延打电话,蒋时延说他明天回A市。
  唐漾惊喜:“我还怕你今天回去呢,刚好我也是明天。”
  蒋时延问她几点的机票,要不要去机场接她,她拎着行李。
  唐漾皱着秀气的眉毛:“我是大人了,”总感觉某人说得像去接孩子,她说,“范琳琅会接我,我要先回汇商复职。”
  虽然唐漾归心似箭,但她还是请了班上同学吃饭,周六临去机场前,她认真和几个关系要好的道别。
  肖勤巴巴地睁着大眼睛:“我以后可以来A市找你玩吗?”
  肖勤:“你可以请我吃火锅吗?”
  肖勤:“我可以要求我们两个吃,蒋时延不能吃,在旁边坐着看我们两个吃吗?”
  唐漾“噗嗤”一声:“这个有难度。”
  飞机机翼划过柔软的云朵,B市的水泥森林在眼底褪作一副远画。
  唐漾回汇商办完复职手续再回家,已经下午两点半了。
  阳光暖融融地照进单元楼,唐漾一边从包里摸钥匙,一边进电梯。她想蒋时延晚上回来,她可以先洗个澡,然后订一束花,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再点个外卖,装到瓷盘里捂好,等他回来,就会有一个温馨的家,以及一桌热腾腾的饭菜。
  唐漾拖着箱子开门,钥匙刚放进锁眼,门从里面开了。
  男人才洗过澡,穿着浴袍,好看的腹部肌肉若隐若现。
  他洗过头,半湿的头发乌黑发亮,一滴水珠从他额角下淌,略过鼻梁、薄唇的侧面,然后汇到清冽的下颌线条,顺着喉结一滚,一落。
  为什么有的人,总在意外中出现?
  蒋时延噙笑看唐漾,唐漾呆呆望着蒋时延。
  余光范围内,客厅的花瓶被清洗过,插了才买的粉玫瑰。茶几、木地板一尘不染。窗帘拉了一半,明亮的阳光镀在他身后。
  蒋时延接过她的东西,温声道:“本来说晚上回来,冯蔚然那逼买了一私人飞机,我就搭顺风机提前回来了,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知道你飞机餐没吃好,我做了你喜欢的排骨煲,炝凤尾,炖了参鸡汤……”
  唐漾“呜”一声扑进蒋时延怀里。
  他身上有好闻的、熟悉的沐浴露味道,混着厨房飘来的鸡汤香,让唐漾舒服得浑身发软。
  她抱着他的腰,小狗一样在他身前这儿嗅嗅,那儿闻闻,不安分地蹭啊蹭。
  她柔软的发梢扫过蒋时延胸膛。
  蒋时延吃痒,忍笑把她搂到门里,关了门,又把绵绵软软的小树袋熊搂到饭桌上,蒋时延拍拍她软臀,唐漾吊着他脖子不肯下来。
  “闻什么呢,这么起劲。”蒋时延好笑。
  “你不是做了排骨煲吗,我在闻排骨的味道啊。”唐漾说着,把小脑袋更深地埋进蒋时延怀里。
  真的是蒋时延的味道,他在A市,她也回来了,她们不用分开了。
  蒋时延“噢”一声,学她样子把头埋在她颈窝蹭啊蹭。
  他头发硬硬的,下巴上的胡茬也硬硬的,唐漾痒得“咯咯”直笑,小手推搡着想让他起来:“蒋时延你做什么啊。”
  蒋时延脑袋蹭得更厉害,话却软绵绵的:“闻漾漾的味道啊。”
  他鼻息滚热,拂在她光洁的颈侧,唐漾“呀呀”笑着,耳根不着痕迹弥上一层热烫。
  唐漾不肯从蒋时延身上下来,蒋时延怕她饿着,就抱着她吃饭,时不时给她夹菜盛汤。
  唐漾确实不太爱飞机餐,她盘腿坐在蒋时延腿上,一边吸溜吸溜,满足到眯眼,一边软声软气:“以后家里你做饭吗?男主内女主外也挺好,”唐漾回头,朝他眨了眨眼睛,“你在厨房里面做饭,我在厨房外面给你加油。”
  蒋时延抬手擦掉她唇旁的米:“挑个日期吧。”
  “挑个日期做什么?”唐漾一懵。
  蒋时延唇角拉起愉悦的弧度:“挑个日期嫁给我啊,”见漾漾困惑,蒋时延解释,“你不是都说以后家里我做饭吗?以后家里,难道不是想嫁给我?”
  怎么突然嫁不嫁。唐漾小脸蓦地一热,瞪他:“你怎么这么会脑补,那你默认挑个日期怎么不说是你想嫁给我啊——”
  “好啊!”蒋时延答得爽利。
  唐漾见他一脸嘚瑟,反应好几秒才明白自己把自己绕坑里了。
  可女朋友会做错事情吗?不会。
  唐漾气鼓鼓地咬牙,蒋时延憋笑捏她脸。唐漾鼓腮帮子不让他捏,蒋时延偏偏要捏。
  他指腹略带薄茧,捏得唐漾脸颊红红热热,唐漾喉咙溢了个软音,恶作剧般在他唇角擦自己的油,擦着擦着,唐漾被蒋时延托着调转方向。
  蒋时延收拾桌子时,唐漾去洗澡。
  蒋时延收拾完进卧室,唐漾洗完站在门后,她想蒙他眼睛,没蒙上,细软的柔荑盖住了他喉结。
  灰色遮光帘隔开外面大好天光。
  两人如同学步的小孩,跌跌撞撞缠着吻着,脚尖相抵,一同落到床上。
  蒋时延方才吻她带着急迫感,真当做的时候,他眸色暗涌如未至的夜色,一遍一遍抚着吻过她,从足到顶,又温柔得不可思议。
  磨蹭的时候极尽潺湲,最后侵占又使了狠力,一下一下又蛮又劲。
  唐漾唇间漫着赤脚踩云的破碎音节,又被他汗湿着鬓发,吻进唇里。
  两人先前做了两次,蒋时延抱小姑娘洗完澡后,小姑娘一身白白软软,到处都香香的,他没忍住亲啊亲,又做了一次。
  最后的最后,唐漾伸手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窝在他怀里细细喘气。
  蒋时延用手指绞着她的发,叫她:“小月亮。”
  唐漾礼尚往来玩他手指,朝他怀里贴了帖:“你是小太阳吗?”唐漾想到以前蒋亚男说他小霸王本性,绵绵地“啧”一声,“日天日地。”
  蒋时延眸中温柔愈深,他勾着笑,重复,“日天日地日……”
  蒋时延滑到唐漾耳边,一边用舌-尖顺着她耳廓缓缓舔-舐,一边压着低哑的嗓音漫出两个缱绻的叠音。
  刷一下,唐漾整个人如煮熟的虾米,全身都烫了。
  什么叫日天日地日……漾漾。
  这人怎么这么流氓,这么色,色-情。
  唐漾又羞又恼,用脚踢他踢他再踢他。蒋时延双腿一并,把她的脚夹在膝盖间,唐漾欲拒还迎,蒋时延反手拉了被子。
  两人如同缠尾的鱼,唐漾“我错了”“我错了”咯咯笑,蒋时延“嗯”“嗯”磨着单音节,被子被顶得拱来拱去。
  唐漾一直给老妈留了备用钥匙。
  唐妈妈上次给蒋妈妈说要来看唐漾,一直忙着没过来。好不容易她学校的事情忙完了,再一想,唐漾说她今天回家,唐妈妈美美地做了个头发又画了个指甲,兴冲冲买了一堆菜,开车到了唐漾家楼下。
  门敲三下没人应,唐妈妈看时间快五点,估计唐漾还在复职没到家,唐妈妈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鞋柜里放了两双男士皮鞋,蒋时延肯定经常到唐漾家,朋友之间照顾也方便,唐妈妈没在意,她把菜放到饭厅桌上,隐约听到了唐漾的声音。
  “糖糖你在家?”唐妈妈拎着钥匙,一边小声问,一边朝卧室走。
  一墙之隔的里面,蒋时延和唐漾在被子里翻来滚去地闹。
  里面,两人才穿好的浴袍、内衣裤经由一道道弧度再次落地。
  里面,蒋时延吻住了唐漾,缠着她正要进去。
  唐妈妈进来:“糖糖你难道在家,这个点怎么在睡——”
  唐妈妈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一室凌乱和暧昧代表了什么。
  尤其女儿床上的被子下,明显是两个人。
  听到唐妈妈声音,床上两个人滚来滚去的动作亦倏然停滞。
  几秒后,唐漾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然后冒出个脸通红的小脑袋,怯怯喊:“妈……”
  唐漾露出来的肌肤赤-裸,吻-痕舒润斑驳,唐妈妈目光扫过,轻咳一声,拿了家长的姿态:“衣服穿一穿,唐漾你出来。”
  五分钟后,唐漾裹好睡衣出门。
  与此同时,卧室浴室内,响起了“刷刷”水声。
  唐妈妈在客厅临窗而站,唐漾手插在睡衣兜里,挪到唐妈妈身旁,很小声很小声地喊:“妈。”
  她听到了,她当然听到了,但她也听到了厕所的水声!
  唐妈妈从教几十年,身为教辅屠榜的名师,她一辈子有两样值得骄傲的事。第一件是参与权威考试命题的次数,第二样,便是她和丈夫没怎么管教,但从小到大都特别乖巧懂事的女儿,唐漾。
  她一直以为女儿太乖,以至于单身到现在,她还在焦虑女儿会不会喜欢男人,会不会和男人相处,相亲会不会相到合适的。
  结果突然去女儿家,看到大龄单身的女儿和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男人在床上滚来滚去……
  想到之前那场景,唐妈妈一阵脑仁疼。
  唐妈妈不说话,唐漾也不敢发声。
  待针掉地的沉默持续好一会儿。
  唐妈妈用手轻抚胸口:“唐漾。”
  唐漾脑袋低得快抵到胸口:“嗯……”
  唐妈妈组织好语言,开口:“妈妈不是反对婚前性行为,妈妈也明白成年人之间的需求,可那人是你男朋友吗?你知根知底吗?他靠谱吗?你们谈恋爱准备结婚了吗?”
  唐妈妈深深吸一口气,没给唐漾开口的机会。
  唐妈妈说:“妈妈是开明的人,你正儿八经谈恋爱发生什么妈妈不会多说,可你是谈恋爱吗?你每天吃什么都告诉我的人谈恋爱会不告诉我?现在一-夜-情啊,约-炮啊很多,妈妈觉得还是要对方了解一点再有进一步发展,要不然为了一时欢愉被不三不四的男的骗财又骗色,你颓啊丧啊,你让妈妈怎么办?”
  见唐漾还想开口,唐妈妈气急:“你能不能像人蒋时延学学!挑剔一点!洁身自好一点!他妈去他家找小月亮,连根毛都没看到,你倒好,直接给我变了个活的男人出来,好!好!好!”
  唐妈妈越说越心恸:“就算你约-炮-一-夜-情,你也别大白天在家里可以吗,你至少不要让我看见,眼不见心不烦我还会以为我有个好女儿……”
  蒋时延收拾好自己从里面出来,站到唐漾旁边。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怎么人蒋时延可以自律自爱,你和他关系那么好现在反而——”
  唐妈妈说着,把头转向唐漾。
  蒋时延迎上唐妈妈正脸,眼神飘忽,大气都不敢出。
  他吞了吞口水,心虚地直搓手:“周,周,周阿姨。”
  唐妈妈望着女儿身旁这个长得和蒋时延几乎一模一样的野男人,慢慢地、慢慢地定住了张开的嘴型。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画画的预收!接档漾漾延狗,程斯然!
  书名《你就像风在说话》(暂定),戳进专栏可见。
  身为京城根正苗红的公子哥,程斯然长了张温雅谦和君子脸,人后纨绔不羁浪上天。
  去星河湾之前,他和兄弟们挥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两年,不能飙车不能泡吧没有场子没有赛马,在剩下的730天里每一天我都会心如死灰万念俱寂想念大家。”
  去了星河湾之后,接到兄弟们电话……
  身为星河湾一枝花,秦黛长了张楚楚动人脸,实则干练,小泼辣。
  听说楼上李大妈儿子的位置被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凭关系占了,空降二世祖成了她邻居,她自然是怼他,怼他,怼他。
  损友告诉程斯然,女人大多口是心非。
  程斯然陷入苦恼:哎呀,她是不是喜欢我啊,哎呀我要装作不知道还是勉为其难……
  炫酷上天(骚气蓬勃)二世祖X貌美干练(软萌可爱)小辣椒=戏精耍贱怼甜甜甜二人组(2.0)
  《霸道镇长与霸道总裁的爱情故事》

  上一秒, 唐妈妈在表扬蒋时延, 批判女儿和来路不明的野男人。


  下一秒, 野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怂怂地叫她周阿姨, 野男人的脸十分熟悉……
  不是,唐妈妈不明白,两人认识这么多年都没发生事情, 女儿上次说到蒋时延还支支吾吾, 怎么突然间就这样那样了。
  无比尴尬的气氛里,蒋时延喉结上下滑动,想开口解释。
  唐妈妈伸手阻止他, 然后越过两人,身形不稳地跌坐到沙发上。
  “你们让我缓一缓。”唐妈妈一边沉重呼吸, 一边拉开包包拉链找东西, “我的速效救心丸呢?”
  “妈。”唐漾垂着眼帘唤人。
  唐漾咬着唇角, 小声提醒道:“有心脏病的是我爸,您没有, 他不在家,您包里怎么会有速效救心丸呢……”
  蒋时延终于知道漾漾时不时加戏的可爱遗传自谁,他唇角忍不住抽搐,又立马收好。
  唐漾见妈妈一脸“你拆我台”的表情,立马认错:“不不不,可能是我没记对,”她合掌讨饶, “您有病是您有病……”
  后来,蒋时延给唐妈妈倒了杯茶,和唐漾坐在旁侧的长沙发上。
  唐妈妈调整好情绪,拿捏出几分权威的姿态,端坐在主位沙发上。
  唐漾穿的睡衣,裙摆过膝,坐下时,真丝质地的布料朝后缩,她两弯纤白细腻的膝盖露在外面。
  蒋时延很自然地扯了条薄毯搭到唐漾腿上,唐妈妈余光扫过,又假装没看见。
  “多久在一起的?”唐妈妈就唐漾一个女儿,头一遭遇到这种事情,也不知道怎么问,她在脑海里搜刮了一下电视剧里的演法,挑了这句打头阵。
  蒋时延想回答,唐妈妈瞥唐漾一眼,蒋时延闭嘴,唐漾答:“三月中旬。”
  唐妈妈点头:“谁提的在一起?”
  唐漾咽了咽唾沫:“蒋时延。”
  唐妈妈环视唐漾家里的摆设,又问:“什么时候同的居?”
  唐漾心跳得很快,手在薄毯下偷偷去抓蒋时延的手:“三月底,我走之前。”
  抓到了他的手,唐漾一颗心蓦地就安定了。
  唐漾是自己女儿,蒋时延也算看着长大,两人有正常的表白同居,唐妈妈脸上的火辣感也随着问询消散不少。
  她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叹了口气:“在一起了就要说,可以理解你们没有做好见家长的准备,但朋友圈或者微博一类还是要发条动态吧,”唐妈妈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道,“要不然惦念着你们的朋友以为你们还单着,还想着给你们介绍相亲或者其他,那就不太好收场……”
  “他们应该都知道。”唐漾嗓音细细。
  唐漾不敢看妈妈:“我和蒋时延之前上过热搜,关键词是恋情的热搜。”
  唐妈妈注视唐漾,手中茶杯颤晃:“……”
  唐漾声音更小了:“上过两次,当时浏览量和话题量都挺多——”
  “当”一下,茶杯被重重跺在茶几上。
  唐漾下意识朝蒋时延身后躲。
  唐妈妈冷笑着望唐漾:“所以你在欺负我平时不爱上网?”
  唐漾捏蒋时延的手紧了紧:“……”
  唐妈妈继续:“就因为我不上网所以我没办法知晓我女儿恋情?”
  唐妈妈嗤一声笑:“所以事实就是全世界都知道你俩谈恋爱,就只有我,作为唐漾的母亲,在最后一刻、在无法预料的情况下知道……”
  唐妈妈站讲台几十年,平常担任的就是“周老师在教室后面”“周老师来了”这样的吓人角色,咄咄逼人的气势一拿出来,唐漾害怕得快跪下。
  “不是不是,”蒋时延连声否认,“周阿姨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漾漾想告诉您,但我说还早,一来二去也就忙忘了。”
  蒋时延望着唐妈妈,“如果说什么可以安慰到您的话,”他真诚地救场,“我妈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并不宽敞的客厅里,主位沙发上多坐了一个女人,和唐妈妈一卦的妆容精致,保养得当,看上去四十出头。
  唐妈妈无奈:“易芳萍你别笑了。”
  蒋妈妈耸肩的动作滞一下,她视线落在薄毯下两人牵手的地方,扶着唐妈妈后背,身体又开始耸:“对不起我知道笑不好,但是我忍不住。”
  感觉就像是……自己养了一条畏畏缩缩的废狗,可有一天,她忽然被告知,废狗不仅不废了,还拱了她和废狗都很喜欢的一株小白菜。喜欢拱白菜的好像是猪,不过这不重要。
  唐妈妈本来以为蒋妈妈会和自己一样震惊又难过,结果对方像捡到宝一样嘻嘻嘻嘻。
  唐妈妈蹙眉,泼冷水道:“糖糖脾气不好。”
  蒋妈妈和蒋时延:“嗯嗯,我就喜欢脾气不好的。”
  唐妈妈认真泼第二瓢:“糖糖不会做饭,是真的不会做饭。”
  蒋时延点头表示知道,蒋妈妈:“蒋时延会做饭,我就喜欢糖糖不会做饭。”
  唐妈妈遇上两个非正常人,心累泼第三瓢:“糖糖平常在家特别懒散。”
  蒋时延和蒋妈妈:“我就喜欢懒散的。”
  唐漾微微热了脸,看向唐妈妈。
  唐妈妈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分外冷静道:“我不同意。”
  三人齐齐愣住,宛如上发条的娃娃般整齐划一望向唐妈妈。
  唐妈妈脸上高冷没褪,对唐漾蒋时延道:“既然易芳萍没什么意见,我也没意见,那你们就先处着。”
  唐漾、蒋时延恭敬答:“嗯。”
  唐妈妈继续:“虽然你们年龄都不小了,但结婚的事情不用急,慢慢谈着恋爱,磨合了再说。”
  唐漾、蒋时延再一声:“嗯。”
  晚饭是易芳萍点的悠然居外卖。
  饭桌上,两个妈妈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闲话,唐漾和蒋时延你看我,我看你,筷子伸得胆战心惊。
  饭后,唐漾和蒋时延送两个妈妈出门。
  唐漾抱了唐妈妈,道别,又抱了仍旧笑开花的蒋妈妈,说:“易阿姨再见。”
  蒋妈妈顺着小姑娘柔软的头发,笑眯眯道:“还在叫易阿姨?”
  唐漾偷偷看看唐妈妈一样,赧然收回眼神,细若蚊蝇一声:“妈。”
  唐漾牵着蒋时延的手,呼吸快停了。
  蒋时延被唐漾握着手,瞥唐妈妈,然后,他小心翼翼喊了唐妈妈一声“妈”。
  唐妈妈“嗯”声轻得听不见,她面上没多余表情,从始至终保持着教育专家的理性与克制。
  蒋妈妈和唐妈妈上电梯后,很自然地讨论了改天聚一聚的问题。
  蒋妈妈瞅着唐妈妈面色,状似无意:“虽然蒋时延那张脸长得是花了点,但他的个性你知道,我用我这辈子打麻将再也不胡牌发誓,至少他人靠谱,”蒋妈妈偏头看唐妈妈,“你就这么不想他和糖糖在一起?”
  “没有啊。”唐妈妈诧异,老伙伴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蒋妈妈拿不准:“我看你一整晚脸都拉着脸,像全班学生都不及格一样。”
  “概率为零,”唐妈妈解释,“难道你不觉得岳母和婆婆一方好一点,一方凶一点的话,他们会产生危机感,感情更牢固,如果两方都很好的话,他们感情培育环境太舒适,反而容易夭折?”
  蒋妈妈想到什么:“之前亚男看你那本讲教育的书,就在说什么家庭均衡法则,就是父母教育小孩需要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大意是说传统里严父慈母的正确性。”
  唐妈妈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蒋妈妈竖大拇指:“还是你们文化人考虑周到,我看蒋时延一副‘我快苟了但我不能表现出来’的样子就觉得好好笑,但你也不心疼糖糖被吓着。”
  唐妈妈:“她知道我是纸老虎。”
  蒋妈妈:“第一次见有人说自己是纸老虎还这么自豪。”
  两人说话间,“叮咚”电梯到。
  两人一起下电梯,出单元时夜色正好。
  唐妈妈用胳膊肘捣蒋妈妈:“你看今晚月亮漂亮吗?”
  蒋妈妈捧场地抬头:“漂亮。”
  在楼上极尽矜持的唐妈妈弯着眉眼:“你说,我们去逛逛婴儿穿的衣服好不好。”
  蒋妈妈:“我喜欢孙女,你会不会嫌我重女轻男。”
  “我也喜欢外孙女,糖糖小时候超乖的,”唐妈妈脑海里浮出画面,她挽住蒋妈妈胳膊,整个人被萌得快控制不住,“你想想那些粉粉嫩嫩的小衣服小裙子大蝴蝶结,白白软软的糯米团子穿得粉粉的,奶声奶气要抱抱,叫外婆,外婆,外婆,糖糖小时候爱吃糖画,她女儿可能也爱吃糖画,吃得满嘴甜还不腻……”
  楼下,唐妈妈和蒋妈妈一边商量糯米团子叫什么比较好听,一边愉快地去往母婴天地。
  楼上,蒋时延和唐漾在沙发上打游戏。
  蒋时延后悔:“早知道妈要来,我们下午就不着急了,应该坐在沙发上朗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蒋时延第二句:“我总感觉妈脸色变了之后,给我打了负的印象分,我记得以前上学你就说过她略微强势,她会不会……”
  职业水准的蒋大佬频频送人头,唐副处“咳”声连天,带他carry。
  一局结束,蒋时延心不在焉摁灭手机,摇唐漾胳膊。
  唐漾在看战绩,分给他一个小眼神。
  蒋时延山盟海誓状:“漾漾我会对你更好,我会让妈知道我们在一起是恰恰好,从一而终,不离不弃。”
  唐漾终于憋不住地笑开:“这种话怕不是该小白花女主说?”
  唐漾翻身跪到沙发上,给他做示范:“你身为霸道总裁,这种情况下,应该邪魅狷介地笑,”说着,唐漾挑了挑眉,然后用食指勾起蒋时延下巴,刻意压低声线道,“谁阻止我和你在一起,我就毁了谁,全世界阻止我和你在一起,我就毁了全世界。”
  然后,唐漾水润的杏眸蕴出深邃,她凝视着蒋时延,一字一顿,“女人,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蒋时延眼神温驯,表示自己知道了。
  唐漾卸下情绪,回了个眼神,你来一遍,你来一遍。
  蒋时延手指微微勾起唐漾下巴,朝自己身前带。
  唐漾满意,他虽然跳了步骤,但举一反三的能力不错。
  蒋时延缓缓俯身,在唇上烙下轻柔一吻。
  “盖章,”蒋时延用拇指指腹在她唇上按了一下,他嗓音微哑,注视她的眼眸幽微但温柔,“我永远不会逃出你的手掌心。”
  他的漾漾,全世界最好最好的漾漾。
  等等……这话好像是对的,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不正经。”她脸热热的,嗔怪搡他,心里却甜甜的,如楼下栀子,在薄沁舒缓的夜色里开出朵朵小花。
  花瓣在夜风中窸窣,伴着情人低语。
  男人伏在女人耳侧,发音低且磁:“你喜欢我不正经吗?”
  男人闷笑:“你喜欢我不正经我就不正经。”
  女人话未出口,湮没在试探缠绵的吻中。
  周三是四号,唐漾先去了一趟九江地产,中午又回家里拿了一大堆B市特产,这才折回汇商。
  光影驳镜,大厦高耸。午休时间,楼里有说话声。
  唐漾下电梯,正要推开信审处玻璃门,便听到里面有人在议论。
  一个同事:“唐副为什么还要回来上班啊?她那个位置,就算她是特签管培生bonus巨无敌高,一年下来充其量也就百来万,她要嫁给蒋大佬的话,一个月零花钱都不止这么多吧。”
  又一个同事道:“你还记得上次吗?就唐副在B市学习,和蒋总恋情上热搜,甘处请我们这层喝下午茶,说是庆祝信审处一枚优质青年脱单,甘处那时就说,蒋总自己有钱是一回事,蒋总爹妈资产加起来也吓人啊,蒋总家里好像还有一个老爷子……人家买别墅买跑车和买土豆一样,唐副是蒋总女朋友诶,一个月零花钱才值一个土豆吗?”
  见唐漾进来,同事们不约而同噤声。
  “给你们带了特产。”唐漾以前把mini开成彩虹糖的时候就习惯了话题,这厢听到,也不在意,反而一边送特产,一边笑着圆场,“我闲不住,总得做事嘛,我不是小孩子啦,不存在零花钱。”
  其他同事不好意思地道谢,大家又轻松聊了一阵。
  一个小女生接了楼层座机,过来道:“唐副,周行让我带你上去。”
  小女生叫敖思切,二月春招到的信审处,平常没什么存在感,偶尔做错什么,唐漾指点两句,她羞羞地道谢。
  方才众人八卦蒋家家大业大的时候,她也在,这厢和唐漾单独上了电梯,她好奇道:“我从来没在现实里接触过财富榜上那些家族,像蒋家那种豪门大户,是不是和小说里写的一样,规矩繁琐又森严?”
  敖思切越猜越觉得对:“就是那种每天早上六点要早起给婆婆敬茶,吃饭的时候一定要长辈先动筷子,然后长辈下一辈,按照辈分先后,什么菜吃几口,不能多一筷子,也不能少一筷子,还有就是媳妇买件衣服买条裙子什么的都要经过婆婆同意,因为担心会影响蒋家公众形象。”
  唐漾想着之前在自己家笑不停的蒋妈妈,他家蔬菜,萌到不行的程程,还有拒绝承认自己很老的老爷子。
  唐漾不仅没否认小女生说的话,反而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是这样,不止这些,在他家打嗝放屁都和我们审件一样,要写申请书,层层上报,层层审批,老爷子批完他妈妈批,所有流程走完签字盖了章说你能放屁了,好了,你才可以放屁。”
  “我的天,”小女生下巴快脱臼,“那要是在写申请的时候就想放屁怎么办?都写申请了肯定想放啊。”
  唐漾严肃地逗她:“憋住。”
  小女生无法想象:“那要是憋不住怎么办?”
  唐漾精准地吐出两个字:“夹紧。”
  电梯门开,小女生被吓在原地,唐副拍拍她肩膀,格外精英范地出电梯。
  电梯门合,小女生一脸“豪门怎么这么可怕”“唐副这人看上去不是会开玩笑的人”“那我到底是要做梦嫁豪门还是要自由放屁”惊恐纠结被遮在电梯里。
  电梯外,唐漾挺直背脊走至没人的转角,“噗哈哈”笑得直不起腰。
  唐副冷萌大概遗传自唐妈妈,以及请脑补一堆人拿着申请书排队等审批才能放屁。
  你的屁是什么味?大蒜味,不批,下一个。

  之前五一三天假, 蒋时延在家换着花样给漾漾做吃的。唐漾每天吃饱喝足心情美, 皮肤状态变好不说, 她在B市水土不服爆出来的一颗痘痘也消下去了。


  到顶楼后, 唐漾摸出气垫轻松地补完妆, “哒哒哒”踩着高跟鞋去往周自省办公室。
  同样是五一三天假,甘一鸣却过得提心吊胆。
  四月中旬,倩倩给甘一鸣提分手, 向他索要十万分手费。那时, 甘一鸣正和范琳琅打得火热,接到倩倩电话,他没多想, 利落打完钱就断了联系。
  只是他没想到,半个月后, 也就是五月初, 倩倩会去给营销号投稿。
  他更没想到的是, 那篇过程详细的“包-养”投稿被各大营销号竞相转发,借着上半年开春后唯一一个长假的流量直接蹿红。
  那三天假期, 甘一鸣任何时候点开热搜,几乎都能看到相关话题的讨论——
  “如果一个三十出头,各方面都还行的男人,一个月给你两万生活费,给你买包买化妆品,你愿意被包养吗?”
  “原PO是知名高校大学生诶,现在女大学生都习惯不劳而获吗?”
  “岔开腿不是劳吗, 而且这属于个例吧,拒绝地图炮,还是有很多人独立上进啊。我一师姐读研的时候,每天早上六点起来泡图书馆,某富二代开着犟牛载了一车玫瑰到图书馆楼下接人,师姐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博士读到顶,现在男朋友势均力敌,人生赢家。”
  “每天早上六点起来?这自制力简直……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想做什么做不成,不过我看原PO这描述,金主是某大型前期国有后转股份制银行中管,除了汇商就是浦西,再去两家官网上找找三十出头。”
  这条评论锁定的目标有十来个,甘一鸣不在意。
  他头疼的是倩倩发在投稿里的照片。他送她的礼物不少是高定,A市限量不到十个,甘一鸣用的是魏长秋副卡,但凡魏长秋起了疑心查一查,那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更要命的是,其中一张照片他露了手,手上戴的是魏长秋送他的表,私家定制,表盘侧面刻着他名字缩写。
  甘一鸣联系知道这些营销号的朋友,可这些朋友在这件事上都不买账。
  甘一鸣越是祈祷热度降下去,那张图片就像催命符一样挂在头条。
  假期三天,甘一鸣每天都和魏长秋待在一起,美其名曰思念。
  四号收假,中午就休息两个小时,甘一鸣都带着午饭马不停蹄去找魏长秋。
  总裁办公室镶金砌玉,装潢奢华,厚重的檀木办公桌后,雍容的女人正在批文件,办公桌前面的小沙发上,男人瘫成一团敲手机,角落的古董中一摇一晃,“哒哒”敲出一室安静。
  “手机有这么好玩?”女人处理完一批,合上笔盖抬眼睨男人。
  “我看你还在工作,不好打扰你。”甘一鸣坐直身体。
  “上午和唐漾聊了一会儿,耽搁了,”想到什么,魏长秋拧眉道,“你这几天一直抱着手机不放,我看你什么时候能戒掉。”
  甘一鸣状似无意:“秋秋你陪我戒吧。”
  甘一鸣起身过去,一边删自己手机上的APP做示范,一边道:“我把我手机上所有游戏、浏览器、微博删了,你也把你的删了,我们有时间多陪陪对方。”
  甘一鸣眼神诚恳,魏长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然后把手机递给甘一鸣。
  甘一鸣喉咙滚了滚,接过魏长秋手机,他删软件的手微微颤抖,时不时看魏长秋一眼。
  魏长秋勾唇笑,笑意不达眼底。
  而在她批过的那叠文件下,放着一个平板,平板上是倩倩发到网上的一张图,图中,甘一鸣那块手表赫然在上。
  下午两点,甘一鸣从九江总裁办公室出来,遇见周默进去。
  大抵心情放松了些,甘一鸣还对周默笑了笑。
  周默面上没什么表情,进门,关门。
  “您上午说唐副态度模糊,让我问问可不可以约个时间出来吃饭,”周默道,“唐副说她今天下午事情不多,可以请您喝个下午茶,刚好周行也在,我看您时间也充裕,”周默征询,“我们去趟汇商?”
  “唐副不是才学习完?复工这么快?”魏长秋问。
  周默淡淡道:“她一向是工作狂。”
  魏长秋点头:“备车吧,我半小时后下来。”
  九江地产写字楼内,周默通知跟随人员就位,确认携带资料和会面预计用时,相关人员如同运转中的齿轮,有条不紊而恪守规矩。
  城市另一端的蒋家别墅,饭厅里。
  霸总一号蒋妈妈兴冲冲地把炖锅里的佛跳墙舀到保温桶里,霸总二号蒋时延背靠墙壁,他腿朝廊上伸了一截,懒散抱臂,薄唇斜拉,吐出来的话酸而嘲讽:“不知道是谁,在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说要给我织一件爱心毛衣,结果织到高三才织好,给我试,我连半只胳膊都塞不进去。”
  “不知道是谁,在我高中的时候说要学烘焙,结果到现在,”蒋时延朝储物室瞥一眼,“那个装工具的快递箱子大概都还没拆。”
  蒋妈妈把保温桶装进一个布袋,细致地用粉色缎带在汤勺上系出一个蝴蝶结。
  蒋时延心不在焉:“再想想你对漾漾,凭什么去年十二月说要给她做佛跳墙,这才小半年,就炉火纯青了?”
  蒋妈妈捆好布袋,瞟蒋时延:“你去不去,你不去送我去,”她嫌弃道,“磨磨唧唧又碎碎念的,一大男人像个七老八十的小老太太。”
  蒋时延不服气:“明明中午天气这么好,我可以和漾漾吃个午饭吃吃甜点,你倒好,把我叫回来,来去一小时,就给漾漾拎这个?”蒋时延扯唇嫌弃罢,格外有脾气道,“易女士真的,您自己想作什么妖能不能考虑一下小年轻的感受,上一秒我还搂着女朋友,下一秒孤家寡人站在这,您以为您随便使唤我什么我不敢拒绝吗——”
  蒋妈妈微睁着眼睛看蒋时延,示意他继续说。
  蒋时延迎上蒋妈妈正脸,话锋一转:“对的,我不敢拒绝。”
  蒋妈妈哼个鼻音把爱心佛跳墙递给他,蒋时延不耐烦地接过来,很是心累。
  蒋时延曾经帮蒋妈妈带过一条项链给唐漾,在唐漾要去B市学习前,他故意随手拿出来,唐漾还是被惊艳到了,连声夸好看,然后和蒋妈妈打了快半个小时电话,从时尚聊到包包聊到护肤。
  香味他刚刚闻到了,所以他送过去,漾漾夸易女士做的好吃,易女士和漾漾腻腻乎乎说话,他充其量就是个同城闪送,难不成还缠着漾漾夸他跑腿又快又好,食物保存完好?
  但转念想到漾漾喜欢,漾漾会开心,蒋时延心里又好似吹过一阵热风。
  从前他生活、工作都只有自己,这儿浪那儿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漾漾成了他女朋友,他给女朋友送加餐。
  感觉就很奇妙,又很美好,好似他以前那些漫无目的的开拓,都因为唐漾而有了根基。
  午后阳光顺着茂密的梧桐叶隙落下圆影,风一吹,一地亮斑摇晃。
  司机把车开过来,给蒋时延开车门,蒋时延坐在后座上,布袋搁腿上,他用手轻缓地抚摸着布袋,漆黑的眸里蕴着温柔碎光。
  助理坐在副驾上,心下一惊:布袋里莫不是蒋家传家宝?难道自己又要像知道唐副和蒋总地下情一样,先人一步知道豪门秘辛?
  蒋时延笑中有成大器之感,助理一个劲儿绞着手指,偷偷瞄boss,两腿战战的。
  两辆林肯从九江和蒋家别墅一前一后赶往汇商。
  而汇商大楼内,甘一鸣下电梯,范琳琅刚好上电梯。
  甘一鸣遮住电梯感应器:“唐漾回来没?她给你说过她在新雷考的成绩没?”
  “没说过,她好像被周行叫上去了,同事们都在二楼大厅听讲座,办公层没人,”范琳琅越过甘一鸣时,压低声音道,“我无意看到过她解电脑锁,密码是0901。”
  先前,甘一鸣知道新雷计划要算在年终绩效里,第一反应是暗骂周自省,怪不得自己说不去,他应得那么爽快,真的是什么好事儿都让唐漾一人占尽。
  他不在乎绩效那点奖金,但他在意唐漾捡了自己一个便宜。新雷成绩只有本人和领导层知道,他去看看唐漾不及格拿不到优秀,大概心里会好受一些。
  办公室空旷无人,甘一鸣从自己办公室里拿了一本文件,走到唐漾办公室门前,装模作样敲三下:“唐副。”
  没人应,他状若平常地推门进去,坐到了唐漾办公桌前。
  屏保是一个穿一中校服的高中男生,胖成一个球,他在照片里举着一个庞大金黄澄脆的鸡腿,眼睛笑眯成一条缝,活像画了二次元笑脸的白软包子。
  唐漾初恋?唐漾以前审美这么诡异?蒋时延知道吗?有男朋友的人还用别的男人当屏保?看她一脸正经估计背地里也不是什么好鸟。
  甘一鸣在心里嗤了声,点开桌面上写着唐漾名字的文件夹。
  八门课,唐漾六门满分,一门接近满分,体育及格。
  甘一鸣每点开一张PDF扫描件,面色就沉一分,直至最后一张,他上下牙轻错着,目光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鼠标挪到“最近浏览文件”下的“陈强”处。
  甘一鸣按了按太阳穴,顺势点开,看到里面内容时,他脸上神情慢慢凝固。
  周自省问了唐漾新雷计划的事,唐漾逐问回复。
  周自省给唐漾说新雷计划会算绩效,她成绩不错,唐漾不推不傲地应下。
  周自省和樊行长资历位置都差不多,说话的感觉都是为唐漾好。大抵是先入为主,唐漾就觉得樊行长为人更坦率可爱,周自省和周默一样,整个人好像蒙着一层保鲜膜,看上去真诚和蔼,话也好听,但你碰不到,也猜不透。
  唐漾没表现出来,一直耐心地颔首,接话。
  周自省全程观察唐漾的反应,也装作没看见她眼里的波动。
  临末,周自省随意道:“之前听说唐副谈了恋爱,唐副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要小孩呢?”
  唐漾谨慎但诚实:“考虑的是今年之内结婚,具体还没和男朋友商量,至于小孩,”她顿了顿,轻声答,“今年内应该不会考虑。”
  周自省用笔尾敲两下办公桌,又望一眼唐漾,略有深意道:“按照公司规定,怀孕后期和哺乳恢复期,加起来大概有五个月假。但你缺席五个月,你的位置不可能空着,无数人想顶上,然后隔五个月再回来的话,唐副可以考虑一下结果……”
  周自省又道:“上个月评季度优秀,候选人里有唐副,当时唐副和蒋总传着绯闻,蒋总也不是普通工薪阶层,高层这边出于各方面考虑,最后把优秀敲给了甘一鸣……”
  唐漾在周自省办公室时,保持着清淡与克制,回答也极尽理性。
  唐漾退出办公室后,大抵高跟鞋太难穿,她在四下驳光的长廊里走两步,只感觉磨钝的痛感从足心缓缓上腾,她伸手扶住雪白的漆墙,膝盖没忍住颤了颤。
  周自省后来的话一句句回荡在耳边。
  “任何单位女性高层都比男性少很多,唐副可以思考一下原因。”
  “长足的恋爱必定关联着结婚生子,生孩子的周期确实太长,不是编制内没办法等人。”
  “唐副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一路走到现在,我不是说结婚生子不好,我也知道很残酷,但我还是希望唐副有自己的思量,分清楚轻重缓急。分行之后很多方案在负责人的挑选上肯定会考虑到这一点……”
  抽丝剥茧,周自省的意思很明确——她今年结婚无所谓,但两年内要小孩的话,她在汇商的路很大程度就到头了。为了大家安心,她是不是要连婚都不要结?
  唐漾毕业和汇商签三方合同时,HR提过这一点,并表示这是普遍问题。
  唐漾当时孤家寡人觉得无所谓,真当现在,被周自省这么直截了当地提出来。
  她说不上难受,也说不上不难受,只感觉自己咽下了一团湿润的棉花,凉凉的,涩涩的,如鲠在喉。
  秘书室一个秘书路过:“唐副身体不舒服吗?二楼大厅有养生专家举办关于腰椎颈椎健康的讲座,大家都去了,您去吗?”
  唐漾直身:“不了,谢谢,你去吧。”
  “不用,”唐漾浅笑,“我走楼梯消消食。”
  楼梯间,唐漾侧身扶着把手慢慢朝下走。
  信审处,甘一鸣逐条删除唐漾电脑里陈强给她的开房记录。
  楼梯间,蒋时延给唐漾打了个电话,嬉皮笑脸说“外卖小哥距您还有793米”,逗得唐漾“噗嗤”一笑。
  信审处,唐漾电脑下方的页面脚标从“10”到“1”。
  楼梯间,唐漾下到信审处楼层,推开门。
  甘一鸣删完最后一条,飞快把唐漾办公桌整理成原样,起身朝外走。
  与此同时,唐漾进信审处,两人正面相迎,视线在空中相撞。

  “甘处你这是……”唐漾见甘一鸣从她办公室的方向出来, 犹疑问。


  甘一鸣胳膊夹着本文件, 手上端着杯子, 示意角落饮水机:“去接水。”
  唐漾朝甘一鸣点头, 甘一鸣微微扣紧托水杯的手指, 朝唐漾颔首。
  唐漾回到办公室,坐到办公桌前,很快便发现不对了。
  她和蒋时延在一起后, 两个人的习惯在不知不觉间靠拢。
  比如, 蒋时延学她,现在睡前会在床头柜上放一杯水,防止半夜醒来被渴死, 虽然这样的情况很少。
  比如,她学蒋时延, 习惯在离开电脑时, 把鼠标贴紧放在笔记本电脑侧边, 然后把鼠标垫紧贴在鼠标旁,严格恪守强迫症的审美。
  而现在, 她鼠标垫位置没动,鼠标却是依照正常人的习惯放在了鼠标垫上。
  其他同事都在楼下听讲座,甘一鸣来过。
  唐漾朝门外瞥一眼,没说什么。她打开电脑,鼠标点了近五个界面后,点开一个隐藏文件夹,重要文件最后查看时间没变, 甘一鸣没找到。
  然后,她顺着总的文档查看时间,找到甘一鸣看的东西,新雷成绩表。
  唐漾眼睛微眯,再退到桌面,在回收站里看到了陈强给的文件。
  唐漾很清楚,把柄这种东西,如果当事人不知道你有,那只能叫文件,只有当当事人知道你持有了,才叫把柄。她和甘一鸣之间的关系不可能缓和,所以并不介意把牌摊得更开。
  唐漾内心毫无波澜,眉头却是紧紧蹙起,她在心里倒数十个数字的同时,眼神频频飘向门外。
  饮水机放水时,桶里有“咕噜咕噜”的声音。
  甘一鸣被噪音搅得烦乱,时不时扭头向后。
  甘一鸣接完水,路过唐漾办公室,唐漾数到“一”,恰好碰掉一叠文件,“啊”地轻讶出声。
  甘一鸣心跳一滞,脚步顿住,随后他走到唐漾办公室门口,稀疏平常地问:“唐副有什么问题吗?”
  椅子朝后推一点,唐漾弯腰捡文件,声音从桌底朝上:“没什么。”
  甘一鸣松一口气,正要离开。
  唐漾软声说:“可能就是电脑被傻-逼碰过,里面有些东西被删了。”
  他觉得“陈强”耳熟,但这名字实在普通,他想不起在哪见过。乍地看到开房记录,他第一反应就是删除,一边删一边思考其他方法,可唐漾也快从顶楼下来,匆忙间,他似乎忘记了删除回收站……
  甘一鸣面上有一闪而逝的慌乱,但事情已经发生,他回神后,走进唐漾办公室,反手合上门,先发制人:“唐副应该知道,现在的环境下,你做过什么,知道什么,完全赤-裸,无秘密可言。”
  甘一鸣言语搬着靠山显示自己神通广大。
  办公桌和门隔着近三米的距离,唐漾直视甘一鸣,故意不懂:“知道我电脑密码的人很多。”
  甘一鸣自己承认:“我本来只想查你的新雷成绩。”
  唐漾勾唇挑破:“然后删了你的开房记录?”
  “当面不争不抢造踏实低调人设,背地找人调查上司行踪,侵犯隐私,不得不说唐副两面三刀玩得厉害,”甘一鸣满面讥讽地走向唐漾,他把文件放桌子上,倚着桌角,“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唐副可以删除源文件,不管出于维护同事关系,还是其他,”甘一鸣朝唐漾缓缓倾身,道,“让大家都好过一点。”
  既然脸面已经撕破,唐漾睨着甘一鸣:“您不是已经删了吗?”
  甘一鸣听出她的嘲意,也不恼,他举着水杯轻抿一口,道:“顶楼的人知道唐副谈恋爱,就吓得把优秀给了我,你说要是我哪天不小心说漏嘴,说在妇产科看到唐副孕检,唐副猜猜顶楼的人会怎么反应。”
  唐漾:“用性别说事,您大概不分性别,只分公母,说什么信审处单身狗脱单请大家喝下午茶,”唐漾笑着,一字一顿地回答,“用不用我也请大家喝个下午茶,庆祝甘处睡遍A市主城各大连锁酒店,还有魏总名下九江酒店……”
  甘一鸣面色骤变,脖子涨红。
  他一段婚姻撑到现在,不过是他解释什么,魏长秋就信什么,而且以往那些,都是捕风捉影。
  “唐副难道不知道,女人本来就是弱势群体吗?”好一会儿后,甘一鸣额角青筋慢慢褪平,他微笑注视唐漾时,眼神犹如热带雨林里缠裹树枝的藤蔓,湿黏而逼仄,“力气悬殊,生理悬殊……”
  唐漾瞳孔微缩,悄然伸手拉开桌旁抽屉。
  甘一鸣将水杯放桌上,握着唐漾椅子扶把将她连人带椅朝自己身前拉,声音沙冷:“有人表面清高,背地还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色字当头,蒋时延在一休,其他同事在听讲座,”甘一鸣按掉桌角闪烁的监控监听按钮,“蒋家家大业大,如果他们看到准儿媳私生活混乱,你觉得他们会……”
  甘一鸣身体和唐漾隔着约莫半米的距离,他手臂和办公桌形成一方禁锢。
  唐漾逃不开,“甘处骚扰一次不够,还准备来第二次吗,”唐漾手胡乱在抽屉里摸到喷雾,喉咙滚一下,紧紧握住。
  “是不是我骚扰不重要,”甘一鸣倾身压向唐漾,越是隔得近,他越能看清唐漾的模样,眉眼清灵,皮肤细白,睫毛刷得根根分明。她和范琳琅不一样,自己靠这么近时,范琳琅会无法思考,而唐漾眼里有压抑的紧张,有清明,还有不加掩饰的嫌恶,甘一鸣满意,“重要的是蒋家知道准儿媳婚前越轨,照片不堪,你说如果我们成为一条船上的蚂蚱,唐副你还会攥着防狼喷雾吗。”
  “唐副你说是你喷喷雾快,还是我动手快……”
  眼镜镜片压不住阴鸷,甘一鸣笑着,朝唐漾压近。
  唐漾身体和甘一鸣隔着距离朝后缩,后背因为处于困境而起了战栗。
  椅子转轮压着一条黑色的地砖缝隙,如拔河般来回不定,男女间的力气差距在越缩越小的距离中体现。
  甘一鸣越逼越近,唐漾退着退着,倏然停住,然后扬手摔破甘一鸣水杯。
  “哐当”震地,玻璃四碎,水液横流。
  甘一鸣身体定在空中,和唐漾隔着一尺的距离。
  他嘴上说着蒋家,但也是因为忌惮蒋家,他不敢真的动唐漾,如果唐漾态度稍软,他不介意和她上一条船,如果唐漾异常坚决,他顶多算威胁警告,关了监控没人看见,一不违规,二不犯法。
  “对啊,女人本来就是弱势群体。”唐漾笑容温软,眼底却掠过一抹狠厉。
  外面响起隐约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唐漾与甘一鸣对视,不带丝毫畏惧,她笑着,将衬衫一角从裙腰中扯出来,解开衬衫最顶上那颗纽扣,然后揉乱了后脑花苞头。
  甘一鸣完全不明白唐漾在做什么。
  外面说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蒋总和魏总撞一起真是巧合,”“唐副办公室在这边”。
  甘一鸣蹙眉,下意识挡住自己的脸。
  结果唐漾手腕一转,直冲自己眼睛喷去。
  “刷刷”两下,防狼喷雾被唐漾扔进杂物箱。
  “咔哒”一下,办公室门开。
  蒋时延和魏长秋被簇拥在最前面,周自省和周默跟在后面,一行十来人推门瞬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一桌凌乱,玻璃碎地,热水浸纸。甘一鸣两手锢住唐漾转椅,唐漾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细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恐与挣扎的狼狈,夹杂着一丝无措。
  外面的人看向办公室,办公室两人看向外面。
  甘一鸣望见魏长秋,脑袋敲钟般狠狠一震,他还没反应过来,唐漾猛一下踢开椅子,红着眼睛扑到蒋时延怀里。
  唐漾没说一个字,只是一直吞口水,一直吞,一直吞,宛如溺水之人浮出水面那一瞬的情态。
  而蒋时延揽着唐漾,一下一下顺着她被汗湿的后背,眸光阴沉。
  甘一鸣手指抬了抬,然后直身站起,他讪讪地给魏长秋解释:“我拿了一份文件和唐副勾,勾兑,”魏长秋面无表情,但甘一鸣不敢看,稳着混乱的气息,“唐副说周行找她谈话,她情绪不对,拉住了我,我出于同事关心——”
  “我比您老?比您丑?比您穷?”蒋时延几乎是咬着每个字,问出来。
  蒋时延把唐漾朝怀里带了带,视线死死锁住甘一鸣:“我女朋友平常在家掉根头发丝我都心疼,我妈中午午休一小时都回去给她做佛跳墙,你再给我说一次她拉住你?”
  甘一鸣唇嚅两下刚想开口,蒋时延环视办公室,嗤一声扯笑:“我女朋友力气大,想拉甘处,甘处不从,拼死抵抗还摔了个水杯。”
  话是玩笑话,可谁都看出来,蒋时延没在开玩笑。
  蒋时延平常为人随和,真当一身凌冽迫出来,甘一鸣不自觉地屏了呼吸,可越是屏,西装勒人,他呼吸越急。
  作为相关人员的一方,蒋时延直接表了蒋家的态,毫不遮掩的信任姿态。
  而九江地产那边,没人出声。
  沉默艰难似拉锯,持续好一会儿。
  周默站在魏长秋身后,推一下眼镜,“我知道这种时候我不该开口,但我还是想说,唐副是我学妹,她才来汇商就是我带的,我看人鲜少走眼,唐副品格我是相信的。”
  周默身旁一个九江工作人员道:“甘处说话讲个凭据,信口雌黄是丢魏总的脸,我看这监听监控都关了,您别动,这边马上可以叫人去采开关上的指纹。”
  唐漾靠在蒋时延心口默默垂泪,蒋时延胸前的衬衫湿了一片。
  零零散散几人站立场,蒋时延侧颜如铸,薄唇紧抿成线。
  魏长秋指间衔着一根快抽完的烟,烟燃着,她吸最后一口,表情冷漠到好似与自己完全无关。
  周自省秘书撞见过相似情形,这厢看不过去了,悄悄给唐漾递了一张餐巾纸。
  甘一鸣提起一口气,只要魏长秋保他,天大的事情都能压下去,他走到魏长秋身边,也不在乎形象脸面:“秋秋这件事我真的——”
  魏长秋和甘一鸣差不多高,反手直接将烟头摁在甘一鸣额头上。
  甘一鸣被烫得五官蜷曲却不敢退后,魏长秋就着甘一鸣额头抵两下,烟灰洋洋洒洒坠落,魏长秋散漫松手。
  “不好意思,唐副受惊了。”魏长秋笑了笑,转脸温温和和地朝唐漾道歉。
  高层性-侵放在任何地方都是敏感丑闻。
  索性这个点大家都在下面听讲座,目击者又都是当事人的相关人员,口径森严。周自省从顶楼派人立案,魏长秋不仅没拦,反而直接给魏长冬打了电话。
  下午三点,唐漾和甘一鸣分别叙述完事情经过。
  下午五点,周自省特批唐漾一周假期,唐漾没拒绝。
  下午五点半,其他同事听完讲座上来,便得知两个消息。
  一,信审处那个著名的工作狂副处长唐漾从新雷回来,状态不适,身体抱恙,休假一周。
  二,信审处副处长甘一鸣被带走调查。
  周自省和周默在电话里发生争执,最后,周自省妥协至——
  汇商官网上,甘一鸣涉嫌事由那一栏写的关键词是“个人资产状况”。
  周默没解释出发点,周自省很自然地理解为,保护唐漾名声。
  其他同事拉了微信小群刷屏。
  “甘一鸣是手脚不干净终于被查了?我就说他之前那辆玛莎拉蒂有问题。”
  “可人老婆是魏长秋,买辆玛莎拉蒂不是很轻松的事?”
  “魏总不喜欢甘一鸣和她工作联系在一起,而且,魏总送甘一鸣东西和九江的人送甘一鸣东西,性质不一样吧。”
  “那关唐副什么事儿,我总感觉事情没那么凑巧,听说之前我们都在下面,上面只有甘处和唐副两个人”
  最开始还会有关于唐漾的议论声。
  临下班,蒋时延把唐漾安顿在车上,派秘书上来大开大合给她所有同事都买了可以带回家的水果礼盒,小而精致,价格不菲。
  大家很自然地把唐漾休假理解为和蒋总热恋,也就没再和甘一鸣关联。
  先前,蒋时延撞破办公室的情形,无条件相信了漾漾。
  后来,他站在女厕所门口的洗手台旁,陪唐漾卸妆、涂药。
  再后来,蒋妈妈的佛跳墙冷了,蒋时延在顶楼某间办公室找了微波炉给她热,守着她吃。
  再再后来,他派秘书买了礼盒送上去。
  蒋时延体贴细微,一副标准完美男友的姿态,关心,应话,问她“好些了没”“汤味道还可以吗”“回家吗”“你开车还是我开车”。
  但只有唐漾知道,蒋时延在生气。
  每次蒋时延一生气,就会特别正常,这种别人看不出来,但唐漾感受得分外明显。就像高中时,她摔了他新买的游戏机,她给他带桶泡面,他礼貌淡道:“谢谢漾姐。”
  唐漾忘记自己后来怎么哄好的,但按照当时的程度类比推断的话。
  地下车库灯光昏暗,唐漾坐在副驾驶上,偷偷瞄驾驶座上的男人,视线从他额头滑过,落至鼻梁,薄唇,削刻的下巴,然后是喉结……他知道她在看她,却装没看见。
  唐漾知道他在装没看见,秀气的眉毛快皱成两弯波浪线。
  而且,好像,特别特别生气。
  唐漾转回头,挠了挠薄软发红的耳廓,有些苦恼又心虚地滚了滚喉咙……她要怎么办呐。

  回去路上, 唐漾时不时瞥蒋时延一眼, 蒋时延目不斜视。


  他稍微转头瞟后视镜, 唐漾便触电一样收回视线, 揣着做贼般跳得飞快的小心心。
  进小区, 蒋时延把车停在门口,唐漾提议:“我们晚上去喝粥吧。”可以消消火。
  蒋时延下车、锁车,淡淡地:“嗯。”
  唐漾到店后, 点了蔬菜瘦肉粥、白灼青菜, 满桌绿色。
  蒋时延也没说什么,安安静静吃。
  偶尔唐漾撒娇:“我想吃凤尾。”
  盘子就在她手下她夹不到,蒋时延也不戳穿, 面色寡淡地夹给她,唐漾撇嘴, 吃得有些不是滋味。
  出了粥店, 唐漾说想回家换衣服, 蒋时延应:“嗯。”
  唐漾换了条亚麻及踝长裙,问蒋时延:“过几天去看电影好不好, 好莱坞上了一个魔兽片,你以前不是超爱吗?”
  蒋时延坐在沙发上,抬手给她理了一下发梢:“嗯。”
  两人间陷入一种凝滞的气氛。
  唐漾在他旁边坐了会儿,扔了手机,眉眼弯弯摇蒋时延胳膊:“不然下去散散步?天气不错。”
  蒋时延任由她摇,还是轻描淡写:“嗯。”
  唐漾脸上笑意慢慢收住,蒋时延进了洗手间。
  唐漾望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 不自觉地瘪瘪嘴。
  小区旁边有个新修的人造湖公园,前方是宽阔的塑像广场,后方是沿湖风景区。
  一到晚上,附近的老头老太太们各组团队,在前方广场拉练般跳舞。至后山,灯火从繁盛变寥落,凤凰传奇嘹亮的歌声也愈来愈小,化作灌木里的虫鸣、朋友间的闲谈,以及婴儿车轧过青石路面的声音。
  蒋时延换了身T恤休闲裤,两手插在裤兜里。
  唐漾头顶差一点及他肩膀,她一手握手机,一手被蒋时延牵着揣进他裤兜里。
  两个年轻人都是外形极好,模样登对。
  不少同单元的老阿姨认出两人,热情打招呼:“唐漾和这位蒋什么来着,也出来散步哇。”
  “蒋时延。”唐漾耐心介绍。
  他的手大而温暖,掌心薄薄的茧子覆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触感清晰。两人走路伴有空气流动,他身上浅淡的木质香混进她的鼻息。天黑尽后,昏黄的路灯铺开光亮。两人每朝前走一步,灯下便是两道幢幢而亲密的影。
  如果蒋时延没生气,这样轻松的晚间会让人很享受。
  可现在,唐漾每隔三秒看一眼蒋时延,每一道脚步声都踩着忐忑。
  两人走至一段幽僻的小路上,其他人的声响被隔绝在竹林外。
  蒋时延惯性朝前半步,亦停下来。
  唐漾仰面,望着男人昧在昏灯下的侧脸,眼神闪了闪,道:“我知道你要来,周默和办公室沟通过,所以我知道魏长秋也要来。我从顶楼下去的时候,你和我只隔了七百多米。”
  蒋时延垂眸看地面:“嗯。”
  唐漾:“之前我和甘一鸣关系就不好,然后我在B市学习的时候,他打着庆祝我脱单的名义请全部同事喝下午茶,周行把我叫上去说也就算了,我忍不了他偷奸耍滑翻我电脑,有恃无恐让我删文件,还威胁我说什么蒋家看到我私生活混乱……”
  唐漾想不通甘一鸣秉性为何可以恶至这般,可他动到自己头上,那自己也只有……
  蒋时延没出声,唐漾害怕他的沉默,但也认认真真地坦白:“他没碰到我,然后杯子是我自己摔的,头发是我自己弄乱的,衣服是我自己扯的。”
  蒋时延仍旧无声,唐漾声音也越来越小:“然后衬衫顶上那颗扣子……也是我自己解开的。”
  从始至终,甘一鸣没料到唐漾这一步,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唐小错交代完全部,蒋审判还是没反应。
  唐漾被他手掌的温热包裹住,掌心稍稍起了薄汗。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唐漾顿一下,“不择手段。”
  “没,”蒋时延握她的手慢慢收拢,“当时那样的情况,你做的是最好选择,也是最优选择。”
  唐漾做了一盘博弈。她和蒋时延相识多年,有着彻底的默契和信任。她在蒋时延站队的前提下,赌的是魏长秋的脸面和周自省的底线。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她和汇商撕破脸皮,另寻出路。而最好的结果,如下午一样,借刀制人,釜底抽薪。甘一鸣的倚仗是魏长秋,将甘一鸣连足拔起、灭他根基的,也是魏长秋。
  和蒋时延最初安排一休做倩倩营销的思路完全契合。
  “可你在生气?”唐漾偏头看他,挠了挠他的手心。
  蒋时延呼吸紊乱,随后:“没有。”
  唐漾笃定:“你真的在生气。”
  唐漾不依不挠:“你就是在生气——”
  “你别问了。”蒋时延语气加重,面色变得难看。
  她不仅不怕,反而更大声地质问:“可你整整一下午都没和我好好说话!你以为我没长眼睛没长耳朵是小聋瞎不知道?你明明就在生气还一直说没生气。”
  蒋时延微抬着下巴,眼睫半敛,喉结滑动。
  唐漾一想到自己怎么卖乖都没哄好,登时委屈:“你自己都说了是最优选择,我也是知道你要来才敢乱来,你怎么就生气了!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求您别问了好不好!行不行!么么哒!”蒋时延每个字都切齿而出,脸色黑如布云。
  唐漾也来了脾气:“话都不准人说,牛逼牛逼,你明明就是在生气——”
  “我当然生气,我为什么不生气?!”蒋时延从下午憋到现在,一肚子火气“嘭”地炸开,“劳资气汇商都是些什么瘠薄玩意儿什么瘠薄狗人什么瘠薄破事儿,可我又不能说唐漾你辞职吧我养你我养你我养你!特么又不是写小说演电视剧。”
  蒋时延越说越来气:“劳资恨不得冲上去把甘一鸣嘴皮掀到后脑勺攥着他头发把他一下一下朝垃圾桶里磕,可我特么还要端着形象满脸温和淡定叫他您您您您满意了吧!!”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唐漾听着他嘴里“满脸温和淡定”,想着他下午冻得和冰窟窿一样的气场,“温和淡定”怕是不愿意背这个锅?
  唐漾心下发笑,两手却是握着蒋时延的腕,睁着眼睛不敢相信:“你凶我……?”
  “对对对我就是凶你!”蒋时延很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扭头避开她让人心烦意乱的眼睛。
  唐漾被甩开也不恼,把身体挪到他偏的方向,又用脸对着他,可怜巴巴地试探:“那我要准备哭了噢?”
  “你哭!你哭!”蒋时延又把身体转回去,唐漾跟着转,蒋时延烦得要死,劈头盖脸一顿凶:“你快哭,你倒是哭啊,你哭不出来要不要我拿个防狼喷雾朝你眼睛刷刷来两下特么辣不死你个小辣鸡!!”
  蒋时延骂得利利索索不喘大气。
  唐漾低头默默擦着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标点,“噗嗤”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她竟然还笑?!
  唐漾的防狼喷雾还是蒋时延给她买的,专门挑的特辣,天知道唐漾扑过来抱着他哭,他闻着一股子胡椒味,心绞得快痛死了。这人随便乱来他都兜着,可她怎么这么作弄她自己,她眼睛不难受吗?她不痛吗?她特么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笑笑笑!!竟然还笑得出来?!
  蒋时延气得叉腰在原地走来走去,一下一下呼吸,闷重又压抑。
  唐漾望着他和鼓风机一样翕合的鼻翼,他起起伏伏像喘不过气的胸口。
  暗光从头顶落下,给唐漾弯弯的眉眼镀上一层柔软。
  “背我。”她站在蒋时延身前,甜甜笑着,朝他张开手臂。
  看看,这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这人脸可真大,还背?她三岁吗?
  “不要。”蒋大佬脾气很大。
  唐漾上下挥手臂,抿笑更甜:“背我。”
  “不要。”蒋时延眉头紧皱转过头去。
  唐漾瞅准时机,灵活绕到他背后,两条细瘦的胳膊吊住他脖子想往他背上爬:“背我嘛背我嘛背我嘛。”
  “你太重了背不动。”蒋大佬发着脾气,什么都敢说。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漾漾声音娇娇软软的。
  她想爬上蒋时延后背,搂紧他脖子又是跳又是蹭,蒋时延“哎哟”一声,膝盖一弯,顺着唐漾力道就朝后仰去。
  唐漾一怔,立马敛好嬉色,她不敢完全放手,一手托着他脖子帮他稳住,然后绕到他身前,另一手小心碰他腰:“是不是腰闪到了啊,你先不要动。”
  她手小小软软的,棉花一样贴在蒋时延颈后和腰侧。
  蒋时延微微吃痒,视线定在她紧皱的眉头处,喉结上下伏滑。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背得动我,”唐漾懊恼地皱了皱脸,她一边抚着他的腰示意他安心,一边挂着处理突发事件的冷静表情,从蒋时延兜里摸出他手机,“我马上拨给你助理让他把车开过来,公园门口有一个诊所——”
  蒋时延手穿过唐漾胳膊和膝盖,蓦地将人打横抱起。
  唐漾“啊”一声轻呼,柔软的裙摆顺着她纤细的小腿在蒋时延臂弯荡开。
  蒋时延抱起唐漾就开跑,一边跑一边认真给她解释:“得快跑快跑,不然我老婆就要追上来了。”
  “你老婆在哪在哪,”唐漾回神,从他身侧探出个脑袋朝后看,格外严肃地用手机遮住半边脸,“我掏出平底锅把脸挡住,她就看不见我们了。”
  “你看得见她,她肯定就看得见你啊。”
  石板小路如棋子凹凸不平,蒋时延跑得虽快,但每一步都跑得很稳。他三两下抱着唐漾跑出小路,撞进一片明光。
  蒋时延停下脚步,抬头望远天月亮。
  唐漾顺着蒋时延目光眺去,便见今晚的月亮满而圆,一圈朦胧的暗辉如薄纱笼在表面。
  唐漾看了好一会儿,配合地感慨:“你老婆……可真大。”
  蒋时延以为漾漾要说什么,等半天等来这么一句,他好气又好笑,假意松手要摔唐漾。
  唐漾身形一晃,吓得赶快搂紧他脖子。
  蒋时延偷笑,抱稳小小的一团又不管不顾又毫无方向地朝前跑。
  唐漾也是个能疯的主,尤其她窝在他怀里,路人看不到她的脸,她更是“啊啊”轻叫着嫁祸给蒋时延,她脸贴着蒋时延心口,被他清晰有力的心跳灼得又红又烫。
  夜色四合,行人零丁,风声在两人耳边呼啸。
  蒋时延抱着唐漾一路跑到偏远的小卖部门口,把人放下来。
  两人撑着膝盖相同频率地喘粗气,蒋时延节约,只买

31、第31章 第三十一口

  全拼的输入法下, 同样的发音,出现的第一个词第一个字必然是平时用的最多的。


  沈轻浪深谙这个道理。
  他虽然和席欢很少在微信上聊天,但是这个词出来的时候他是没有预料到的。
  他刚刚还下意识点了这个词, 看着输入法的词, 沈轻浪深吸一口气。
  而另一边, 席欢也有点愣神。
  不就一个问题吗,怎么一直显示正在输入, 这输入半天了都没给个答案出来。
  说到这个,席欢倒是之前在知乎上看到一个问题,关于微信“对方正在输入”的这个解释。
  根据微信的设置, 如果对方在收到消息的十秒还是十五秒之内,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字或符号,就会有这个显示。
  而且,这个显示说明如果超过时间, 说明收到消息的一方不是很注重这个对话,所以超过的都不显示。
  当然,席欢对这个还持有另外一个想法, 不重视就说得有点过了, 因为对方可能没开手机, 没收到手机, 各种各样的情况呢。
  不过, 现在是显示正在输入中。
  席欢就好奇, 沈轻浪是打了多长的一段话。
  谁知, 半天过后, 她就收到了对方发来的简短的两个字:“喜欢。”
  这两个字需要输入这么久吗?
  害她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内心还有点期待,现在就像一盆冷水浇了上来。
  席欢叹口气,深深觉得自己想太多,她直接回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回完,她便扔了手机,准备去洗漱,然后再练习一下,不能懈怠了自己的本职。
  沈轻浪心情很好地回了:“好。”
  之后就再也没得到过回复。
  他一直等了几分钟,才失落地去画图,只是有点心不在焉,后来又把声音开到了最大。
  画一会解锁一下,乐此不疲。
  越到后来,沈轻浪倒是知道可能不会有回复了,沉浸在设计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沈轻浪一下惊醒,从图纸中抬头,解锁手机,然后又失望地关了。
  搞半天就是一个浏览器新闻推送。
  之前从洗手间出来的陈雪阳就看到了他怪异的举动,再看这一行为,噗嗤一声笑出来。
  虽然有点比喻不当,但是沈轻浪现在的样子就活像是一尊合格的望妻石。
  夜晚对于他们来说,正是最忙的时候,因为这时候直播要直播,训练赛夜晚开始。
  不过现在正好是休息时间,一切还没开始。
  胖男生和瘦男生聊了半天,就看着他们的队长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机,继续游戏。
  一个人问:“你说队长看到了什么?”
  另一个人答:“应该没什么吧?这么淡定,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人是谁,家里人?”
  两个人唧唧歪歪地讨论了许久,都没得出个结论,再抬头,人家一局比赛都打完了。
  江朔关了电脑,直接站起来,沉声道:“待会官博弄个抽奖活动,把比赛的门票送出去。”
  他们战队是有门票的,自己也可以折扣购买,数量不多,但是都是准备送亲友的。
  胖男生“啊”了一声:“真送啊?送几张?”
  江朔想了想,“二十张吧。”
  一张好像太招摇了,对粉丝也不好,多了也不太好,二十不多不少,剩下的给朋友。
  胖男生立刻点头,“行,我去和官博娘说。”
  他们战队的官博都是另找人负责的,都是自己人,官博这么重要可不能交给别人。
  江朔喊住他,“等等。”
  胖男生不明所以,耐心等下一句话。
  江朔双手插在兜里,仿佛随口说了一句话似的,“不用抽奖平台,到时候我会说人选。”
  不用抽奖平台……那就是自己抽了?
  胖男生抬头,见自家队长神色淡淡,垂眸在看手机,脸上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好。”胖男生自顾自地点头。
  行吧,自己抽就自己抽,队长最大。
  战队的官博粉丝都时刻关注着动静,一看到抽奖门票出来,都激动地转发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管,我一定能拿到一张的,用我今晚的蛋糕换幸运值!”
  “自己抽吗?那我岂不是有很大的机会!”
  “终于轮到这种抽法了,我在微博的抽奖平台里就从来没有中过奖,气死!”
  “我要血书!不抽我我会哭的,我哭起来连我爸爸都怕,就问你们怕不怕!”
  短短三十分钟,转发评论就上了新高,还有不少粉丝转发评论都通通无限次数来。
  战队基地里,都准备看热闹。
  除江朔以外的其他人,包括二队的,一下分成了两派,一方认为这就是普通的抽奖,一方认为这肯定是有更深层的原因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江朔以前从不关心这事。
  不过讨论争执了许久,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放在走廊上,没人出声。
  不过一分钟,江朔出现在走廊中。
  他本来面无表情地,看到众人都盯着他,微微拧眉,“我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啊,自家队长不好看,那可真没好看的人了,每次去比赛,那女粉丝都呜啦啦的,放眼望去,看不到头。
  江朔无视他们,从身旁经过。
  胖男生鼻尖嗅了嗅,“队长你抽烟了?”
  江朔淡淡地“嗯”了下,并未多说。
  他理了理黑衬衣的袖口,直接翻卷到手肘后,声线略冷,“准备一下。”
  听见这话,队员们立刻各就各位。
  等训练赛结束后,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打电竞的到这个时候再睡都是很正常的事,熬夜也是很正常的,所以没一个觉得不对劲。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官博娘推门而入,“队长,你之前说今晚就要抽出来那些粉丝,现在这么晚了还抽吗?”
  自己抽这么费事,真亏他能想出来。
  江朔揉了揉眼角,声音却掷地有声:“抽。”
  于是,一群人在这边看他抽奖。
  江朔翻了翻官博的评论,好几千条,他唇角都顿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
  可真是苦了自己了。
  江朔翻看了挺长时间,最终还是放弃了,说:“评论这么多,明天抽吧,你们先回去睡。”
  江朔站起来,正准备回房间,被挡住。
  胖男生忍耐不住好奇心:“队长,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啊……那个……那个vivi是谁啊?”
  他口中念了念“vivi”这个词,然后轻飘飘地回道:“你猜。”
  “啊!我要是猜到就不问了!”
  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女生,他接触的都那么有限,哪里知道是谁啊。
  从洗手间出来后,席欢将脑袋里那些事忘了一干二净,她心情尚好地哼着歌。
  不过她的唱歌技术不是特别好。
  席欢不禁想到自己当初大一的时候。
  当时班级里想要办新生欢迎晚会,新生班级都可以出节目,班长觉得她形象好,准备报个歌唱节目。
  结果在听完席欢唱歌后,他就再也没提过这个事。
  后来那一届的晚会,他们班倒是节目被选上了,只不过是个很热烈的舞蹈节目。
  经由这件事以后,席欢就对自己的唱歌能力有了深深的认识,平时人前都不唱歌。
  好在现在也没人要她唱歌。
  正想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席欢接通,说:“欢欢,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罗欢欢是她在团里处的比较好的队友,性格也是活泼的,和尤薇有些相似,努力到了一定境界。
  她自认为都比不上罗欢欢。
  “我怎么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去支教这么久,你都不和我打电话说说你的情况。”罗欢欢假装生气道。
  席欢说:“哎呀,那真的是我不好。”
  罗欢欢笑,“你知道是你不好就好。”
  两个人聊了会儿,她直入主题,“对了,我今天找你是有件事要告诉你的。”
  席欢听见他语气很严肃,也不有点认真起来。
  罗欢欢看了眼后台里的其他的队友,压低了声音:“上面有档节目,是关于跳舞的,邀请了我们,团长还在考虑要不要去。”
  席欢重复:“节目?”
  “嗯。”罗欢欢解释道:“是跳舞比赛,赢到最后的会得到去国外比赛的机会。”
  洛城芭蕾舞团虽然小有名气,但也是在小范围内,全国内也只是被人知道而已。
  至于去国外比赛,如果是小比赛,那是可能的,但是大型的,很少有芭蕾舞演员能闯到最后。
  久而久之,也很少有人去了。
  最重要的是,获奖的其实有华人,但也是从小在国外长大,在国外的芭蕾舞团,不管是教学和资源,都是一等一的好。
  国内和国外相比,看芭蕾舞的观众很少。
  就像音乐剧一样,国外很多人乐意买票去,普通人也会了解一点,但在国内,就鲜有人知。
  席欢思考了一下,“这事你想也没用,得看团长。”
  罗欢欢叹了口气,“也是啊。对了,你实习支教感觉怎么样?跳舞没落下吧?陈文玉可是一心想取代你。”
  “这里挺好的,就是时间太短,有时间你也可以来这里试试。”席欢一笑,“至于跳舞,你觉得我会吗?”
  罗欢欢立刻笑道:“肯定不会,”
  她和席欢聊了会儿,又问了问一些事情,才挂断电话。
  刚放好手机,面前就落下一道阴影,“是和席欢打电话吗?她什么时候回来?”
  罗欢欢看了陈文玉一眼,“元旦前夕。”
  陈文玉“哦”了一声,又轻笑起来,“那就期待几个月后的她来团里练习了。”
  罗欢欢直觉她这声笑有点怪异,但偏偏对方面上什么东西都看不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能想通,陈文玉自觉天赋努力很好,舞蹈团的首席,是她一直想要的,结果被席欢拿去,能开心就怪了。
  陈文玉又说:“听说她去山区支教了,那岂不是生活很苦,真是心疼啊。”
  闻言,罗欢欢低头整理了下自己的舞服,装作不在意地说:“还好,听说同行的有洛航的,还来了一次自助烤肉,应该挺好的。”
  罗欢欢看了眼另外一边,“咱们得去练习了,这个剧目可是很重要的。”
  陈文玉在心里冷哼一声。
  她就不信席欢去那里能有什么练习的机会,又没有这里的练功房,更别提其他条件了。
  到时候首席不还是她的。
  席欢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虽然节目可能是不行的,但是她还真得多练习了,要是被陈文玉赶上,估计接下来的生活都不安生了。
  这段时间在这的确练习的时间减少了。
  正在她拿出笔记,照着课程表准备安排一下下面一个月的训练时间时,微信消息提示声响起。
  是陈雪阳的消息:“你抽空回复一下他吧。”
  席欢收到他的微信还纳闷了一下,知道他口中的“他”肯定是沈轻浪无疑了。
  她问:“怎么了?”
  陈雪阳看了眼在洗手间的沈轻浪,偷偷跟她说:“就刚这一晚上,他看手机来回不下于几十次,每次打开都兴奋,然后就失望地关了,我就猜到肯定是你的缘故。”
  席欢被他的回答弄得一愣。
  她倒是没想到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只是沈轻浪的反应真的让她觉得好笑。
  席欢挑眉,回道:“不回。”
  陈雪阳:“啊?为什么啊?吵架了吗?”
  他纳闷了会儿,怎么就不回,也没听见两个人有吵架的小道消息啊。
  很快,他就收到了席欢的回复:“你不知道吗?留着消息不回复,明天可以有话题接着聊。”
  还有这样的理由,陈雪阳内心狠狠地吐了一口血,完全不理解女生的思维。
  他纳闷道,为什么不回,明天就有话题接着聊,难道回了就不能接聊吗?
  陈雪阳叹口气,对沈轻浪的同情又上升了一个度。
  遇到席欢,自己这室友注定是瓮中之鳖了。
  第二天上午没课,席欢还是起了早。
  她在宿舍里练习了一下舞蹈,渐入佳境,虽然比之前生疏了一点,但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熟练地转圈伸展,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刻在记忆深处,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席欢深深地热爱芭蕾舞。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欢欢!大美人!你在不在呀?起床了没?”
  席欢收回动作,轻轻地喘着气,走过去开了门。
  尤薇一脸兴奋,看到她穿着舞服,说:“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我待会再来找你吧。”
  她可不会打扰自己的闺蜜练习。
  席欢拉住就要转身的尤薇,“没事,刚好也快要结束了,你大清早地敲门,是干嘛了这么激动?”
  提到这个,尤薇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
  她手机一直拿在手机上,解锁后放到席欢面前,“看,这是什么?”
  屏幕上是微博私信。
  席欢看了下发消息的用户名,明白了,“又中奖了,怪不得这么开心。”
  尤薇说:“你不觉得我现在很欧吗?”
  她昨晚罕见地睡迟了,然后临睡前去刷了下微博,才没错过YGH战队官博的门票抽奖。
  本来倒是没想着能中,谁知今天一早醒来就看到了自己私信里多了官博的中奖通知。
  她还特地看了下是不是假的,是真的。
  官博也重新发布了一条新微博宣布中奖名单,自己的名字赫然就在其中。
  尤薇这才瞌睡都跑了。
  席欢回忆了一下昨晚的对话内容,纳闷道:“你上次不是说不去吗?”
  尤薇撇嘴,“那是别人给的门票,万一他坐我隔壁怎么办?岂不是就直接面基了,我才不去。”
  她晃了晃手机,“但是这个是战队的抽奖,他又不知道我得的哪一张票,去了也不知道。”
  尤薇实际挺想去现场的,尤其还是国外比赛,这肯定很激烈又很热血。
  现场比直播要好看一万倍。
  而且门票其实之前卖光了,她要是花钱买黄牛的,估计位置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战队自留的就不一样了,肯定位置很好。
  席欢挑眉,“那你去呗。”
  尤薇抱着她亲了一下,“哈哈哈哈哈,我回房啦。”
  她就是激动地分享了一下自己的激动心情。
  恰巧微信消息响起,尤薇关上门,打开手机。
  江:“所以你现在要去了?”
  看到是他,尤薇顿了一下。
  刚才起床时看到微博的消息,她一激动就发了过去,不过转念一想,跟他说也没啥。
  尤薇毫不吝啬把答案给他:“对啊,不去多浪费。”
  反正他又不知道自己坐哪。
  中午,席欢和尤薇一起去食堂。
  现在还没下课,食堂里就零星的阿姨们,只是往角落看的时候,反倒看到了沈轻浪坐在那。
  席欢突然想起自己很久之前,似乎也是这样的场景。
  她将打好的饭盒交给尤薇,自己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准备看沈轻浪在干什么这么入神。
  才走近,熟悉的音乐就传入耳中。
  席欢站在原地想了想,终于灵光一闪,这不是暖暖环游世界的音乐吗?
  虽然玩过没多久,但她还记得。
  她走过去,因为居高临下。很容易就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画面,的确是这个游戏。
  原来不是奇迹暖暖,是暖暖环游世界,陈雪阳一个游戏渣,连这个都能弄错。
  沈轻浪刚搭配好了,弹出来最终分数,过关了。
  他意料之中,领了奖励后准备退出游戏,却就在这时候看到了席欢坐在了他对面。
  沈轻浪下意识地关闭手机,结果不小心按了音量加的键,一时间音乐又大声了点。
  他的脸蹭的就红了。
  席欢忍不住笑,问:“你等级多少啊?”
  刚才只看到了一个很高的分数,对于他的等级还不清楚,陈雪阳上次说的估计是真的了。
  沈轻浪抿了抿唇,低下头快速将音量减到零,然后猛地伸到席欢面前。
  席欢看了眼界面,不由得瞪大眼,惊叹单:“你的等级这么高啊。”
  看这上面的,估计都赶上那些专门攻略的了吧?
  她当初玩了一段时间后,嫌弃事多,又要查那些高分攻略,自己也不是那么喜欢玩,后来就卸载了游戏。
  沈轻浪有点不好意思,“我就偶尔玩玩……”
  话都说的有点没底气,其实他是怕席欢觉得他喜欢玩这些女孩子玩的游戏就觉得他娘什么的……
  席欢托腮,“那岂不是更厉害了。”
  席欢摸着下巴,又说:“这么一来的话,那你是不是对衣服搭配很有心得?”
  沈轻浪摇头,“……没有。”
  席欢觉得这是来自学霸的谦虚。
  席欢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他的下一句话竟然是:“游戏高分很多搭配都很丑。”
  怕她不相信,沈轻浪还强调了一下:“真的。”
  有些都丑到难以置信,他也只是为了分数而已,对于好看程度没有多大要求。
  席欢恍然大悟,“这样啊。”
  沈轻浪点头,“嗯。”
  席欢转了转眼睛,突然盯着他问道:“那你觉得我今天的衣服搭配怎么样?能不能得高分?”
  怕他看不清,她特地站了起来,在他身侧转了个圈。
  席欢今天穿的长裙,跳舞多年,她对转圈的力度十分熟悉一转起来,就荡成了暗纹,裙摆下露出莹润的脚踝。

  ☆、第32章 第三十二口

  沈轻浪不自觉想到自己很久以前看到的那个视频。


  不过那时候席欢穿的是芭蕾舞服,站在舞台上旋转, 划着精致的妆容, 一举一动都牵着人心。
  而此刻, 自己面前的席欢却随意许多。
  裙摆甚至碰上了他的小腿,即使隔着裤子, 沈轻浪仿佛都感觉到了那种瘙痒。
  他不自觉喉结微动。
  席欢停下来, “怎么不说话?”
  沈轻浪不敢看她,手上动作不禁停下来,低沉着声音道:“很好看。”
  席欢说:“你都不看着我就知道好看了?”
  他慢慢地抬头, 目光从裙子移到言笑晏晏的面容上, 声音微涩, “……看了, 好看。”
  席欢坐回他对面, 双手撑着脸,盯着他问:“那你觉得我能打多少分?”
  沈轻浪被盯得心跳加快。
  手下就一不小心动了下, 出现了一道痕迹, 他立刻放下笔,说:“满分。”
  席欢却说:“骗人,你不是说高分都丑吗?”
  沈轻浪心想的确如此,但是席欢一点也不丑,美得就像仙女一样。
  他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
  半晌, 沈轻浪开口解释:“那是游戏角色, 你不一样……你穿什么都好看。”
  说得席欢都吃了一惊。
  她反应过来, 甜甜地笑:“沈老师这么会哄人的吗?我听了好开心。”
  沈轻浪耳根微红, “我说的实话。”
  怕她不相信,他还点了点头。
  席欢被他的反应逗笑,看了眼他手下的图纸,“我先回宿舍了,不打扰你了。”
  席欢站起来,临走时又说:“不要忘了吃饭。”
  沈轻浪愣了一下,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袅袅生烟,摆动的裙摆仿佛荡进了他心底。
  尤薇已经带着饭回了宿舍。
  席欢去她宿舍拿饭盒,一推门正好听到了一个清朗的男声:“你会见到我的。”
  尤薇背对着门,回道:“那你可想太多了,那么多人,我又不知道哪个是你。”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自恋。
  她可不想见到真人,见光死这个词可是历代前辈给出的真理,都说声音好的长得不好看,她一个颜控……
  万一因此不想和他打游戏了怎么办……
  听到门口的动静,尤薇关了微信,挂上微笑,调侃了一下:“哟,舍得抛弃小奶狗回来了。”
  席欢反问:“我看你聊的比我还开心。”
  尤薇哼了一声,“哪有你开心。”
  学校安排的宿舍桌子并不小,两个人绰绰有余,她打开手机,开了一部下饭韩剧。
  席欢没事也跟着看。
  下午,两人一起去办公室。
  在这两个月,都习惯这样的日常了,席欢在这也没觉得和学校有什么区别。
  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不能点外卖去逛街了,但是这里的生活比那边宁静多了,没有那么多事。
  第一节课上课铃响前,阮文和杨西安去了教室,他们五个人在办公室里各忙各的。
  陈雪阳上午就无所事事,下午依旧无所事事,伸懒腰道:“好无聊啊。”
  尤薇正好在逛微博,发现了一个新游戏,她立即来了兴趣,看完大概介绍后,就发给了群里。
  他们上次就加了一个微信群。
  vivi:“看起来好好玩。”
  席欢不明所以,“什么?”
  尤薇拍了拍手,直接在办公室开口说:“我发现了一个推理游戏,现在也没事,不如来玩一下吧。”
  陈雪阳立刻应道:“好啊好啊。”
  尤薇稍微解释道:“就是关注这个公众号,然后每个人会被分配到一个角色,然后搜证分析,投票出凶手,看最后得分谁最高,凶手输还是凶手赢。”
  她发了公众号的名片。
  席欢对这个介绍还挺有兴趣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要是扮演凶手能不能顺利骗过他们。
  陈雪阳最喜欢这样的了,激动道:“来吧来吧,不是我吹,这种游戏,我从来都是carry全场。”
  尤薇最初提议的,当然也是她来创建房间:“我选了一个难度低的,现代剧本,关于医院的。”
  她快速地发了房间号。
  群里安静了下来,随后尤薇发了自己的身份,她是副院长,死掉的是主任。
  席欢拿到的角色是魏女儿,死者的女儿,也是凶手。
  第一局就是凶手,她眉眼微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想着怎么洗清自己的嫌疑。
  因为难度不大,自己被投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浪浪:“白患者。”
  看到这,席欢眉眼一跳,最终还是将沈轻浪的备注给改成了正常的名字。
  她怕游戏万一需要截图发图片,到时候备注一露出去,那肯定没完没了。
  陈雪阳拿到的是护士,他当即就乐了:“我是院长的情人哈哈哈哈哈。”
  尤薇立刻发问:“你干嘛害我?你不是我情人吗?”
  两个人怼起来的时候,陶珊珊发了自己的角色,是医院的会计。
  陈雪阳委屈:“你为什么偷我东西?还有,会计,是不是你?虽然我还没有看线索,但我觉得是你,哼。”
  陶珊珊也是相当懵逼,让他去看线索。
  席欢都没理他们,直接去看一轮搜证。
  这个游戏和以前一个大火的综艺很像,每个人都有杀人动机,都是嫌疑人。
  院长是因为资料被偷,会计是女朋友被死者杀了,患者则是因为心脏被死者调换了,护士是因为偷情和卖药被发现。
  这样一看,似乎谁都可能杀人,所以就有了两轮搜索证据的环节,用来加深分析。
  一轮搜证的线索很少,不过不妨碍讨论。
  每个人的个人角色信息都有时间表,一对时间就能发现不对劲,然后就吵起来了。
  席欢当然要撒谎说自己没杀人,然后怀疑其他人。
  几个人吵吵嚷嚷,怀疑了半天,又看了第二轮的搜证,每个人的动机和杀人工具一类的都出来了。
  这下更复杂了,陈雪阳和尤薇掐了起来。
  席欢会跟着他们说,她也不多透露自己的信息,生怕自己的凶手身份暴露。
  但是这样,反而被尤薇怀疑了。
  席欢辩解了几句,沈轻浪默默地解释:“没有,我看到她了,她很早离开了……”
  他列了一些线索,看似很合理。
  因为游戏是文字版的,所以都是在群里发消息。本来文字版就容易乱,他这一发出来,讨论点又多了。
  席欢倒是诧异,不知道沈轻浪为什么帮自己。
  她转头看的时候,只看到沈轻浪很认真地在打字,要是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在给自己解脱嫌疑。
  沈轻浪:“……所以她是没问题的,院长我怀疑你。”
  席欢都忍不住想笑。
  好像越来越好玩了。
  尤薇发了张委屈的表情包:“我为什么要拖地,我的人设好惨,没杀人还要拖地。”
  其实这事儿是沈轻浪做的。
  沈轻浪列了一些尤薇身为院长的可疑点。
  尤薇想了想,好像发现了什么,“沈轻浪,你是患者,你干嘛一直给魏女儿洗清嫌疑?我闻到了栽赃的味道。”
  席欢侧过头看了眼沈轻浪。
  沈轻浪也刚好转过来,两个人偷偷摸摸对上了眼,不知为何都忍不住轻笑。
  席欢自然是知道为什么沈轻浪一直在帮她说话,因为他们两个的角色是相互喜欢的状态。
  陈雪阳和陶珊珊就是一棵墙头草,风向在哪就跟着转。
  最终投票结果出来,尤薇被栽赃成功。
  看到解析上面的凶手是魏女儿,也就是席欢的角色,她肺都要气炸了。
  尤薇拍桌子:“沈轻浪,就你一直坑我。”
  沈轻浪摸了摸鼻子,实话实说:“我的任务是要保护她,只能嫁祸给你们了。”
  他一开始就知道谁是凶手了。
  尤薇哼一声,翻看了一下解析:“你肯定猜到她是凶手了,你这是助纣为虐,我还给你拖地。”
  真惨,最后又被坑了。
  早知道,她就应该联合陈雪阳去坑他才对。
  沈轻浪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还是要这样做,“就算她是凶手我也要保护她,因为我喜欢她。”
  这话说的太过自然,办公室安静了一瞬。
  就连席欢都心跳停了一拍。
  沈轻浪见他们都不说话,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话,捏了捏耳朵,解释道:“嗯,没说错。患者喜欢魏女儿,很喜欢……”
  他说的时候还偷偷看席欢的脸色。
  尤薇在心里狂笑,没想到自己这个游戏还助攻了一把,嘴上说:“行了行了,知道你喜欢她。”
  陈雪阳只在一旁姨母笑不说话。
  席欢翻了翻前面的搜证,看到上面写着的几行字,突然挑了挑眉。
  安静的办公室很快响起她的声音:“我们是两情相悦才对,对吧,沈轻浪?”
  沈轻浪抿唇,看着她带笑的眉眼,他不知道她说的是到底是游戏还是现实。
  但是这样也好开心,连回应席欢这个问题的语调都比平时要轻快一些。
  他应道:“嗯,对……我们两情相悦。”

33、第33章 第三十三口


  她立刻找到一张666的表情包, 给席欢私发了过去:“为你打call, 我的妞。”
  看把人纯情少年引诱得,爱的不要不要的。
  办公室里总共就五个人,对席欢和沈轻浪之间的暧昧因素,几乎都知道。
  席欢回她:“你就知道看热闹。”
  vivi:“咋了, 你做还不许我看了。”
  尤薇哼哼唧地发过去,然后在办公室里说:“还继续吗?下一局我肯定不会再输。”
  陈雪阳说:“继续继续继续。”
  他对沈轻浪和席欢的撒糖都习惯了,已经到可以完全无视的地步,还是游戏好玩。
  席欢也说:“那就继续吧。”
  沈轻浪自然没有意见。
  退出房间后, 尤薇重新选了剧本。
  可能是席欢的好运气都在太平间这局用完了,下面就再也没有这样的运气了。
  她不是凶手的时候, 不仅被冤枉,还输了。
  唯一一个没投她的就是沈轻浪了,但是一个人没投也没什么用, 三个人都投她。
  等她是凶手的时候, 也都投她,输得一塌糊涂。
  尤薇不客气地嘲笑:“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定死磕你,谁让你把我弄输了。”
  陈雪阳一向是跟着风向走。
  不过他也挺幸灾乐祸地说:“沈老师还是富有同情心的,一次都没投, 一点也不敬业。”
  沈轻浪很认真地说:“我很认真地分辨了。”
  言下之意, 那分辨不出来不能怪他。
  尤薇和陈雪阳都冷笑, 他要是这个都分析不出来, 他们两个把名字倒着写。
  沈轻浪对他俩没感觉, 一点没有压力。
  席欢终于体会到了,为什么网上那么多妹子喜欢和男朋友一起玩游戏。
  因为会被照顾得完完全全的。
  虽然她和沈轻浪不是男女朋友。
  主要是今天这个游戏完全是即兴的。
  尤薇说要玩之前,席欢从来没想过游戏还能分配这么两个角色,如果是其他人,恐怕还说不了这个。
  谁知道连游戏似乎都是助攻。
  席欢在心里感慨了几下,撑着下巴想了想,似乎也快不远了,她有点忍不住了。
  阮文回来时,办公室里正在玩最后一局。
  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一直弄到了快放学时间才回办公室,陷在游戏里的几个人都没注意他。
  游戏结束,席欢终于再赢了一次。
  不过是在沈轻浪的帮助下的。
  陈雪阳终于能够自己分辨出了,“卧槽,好气,我好不容易认出来一次,居然就这么输了?”
  看着上面那个残忍的分数,他气得要死。
  席欢在群里发表情。
  而后转身对沈轻浪摆手,有种做小动作成功的得意感。
  沈轻浪心里灌了蜜一样的,决定以后多玩玩游戏。
  下课铃声适时地响起。
  席欢刚站起来,阮文突然走到她面前:“席欢,一起走吧我有事要和你说。”
  尤薇等在她对面,冲她使眼色,询问自己要不要等。
  席欢微弱地摇摇头。
  她对阮文点头,“好。”
  如果是阮文是要说什么,那也是时候要说开了,省得以后多浪费每个人的时间。
  阮文挡住了沈轻浪的视线。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办公室的时候,沈轻浪动作停顿了一下,唇角微下压。
  陈雪阳上前勾住他的肩膀,“要去看看吗?”
  沈轻浪没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陈雪阳追上去,调侃道:“你看你这样子,就活像是被抛弃的,人家不过是和同学一起走路而已。”
  沈轻浪瞥他一眼,“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陈雪阳后背凉飕飕的,连忙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说,你刚刚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们现在还在楼上走廊,往下看就能看到已经离开了教学楼的阮文和席欢二人。
  两个人似乎非常和谐。
  沈轻浪看着会儿,移开了视线。
  离开了教学楼,学生就少了。
  席欢走在阮文身边。
  两个人自离开办公室后就一直说的都是学校里的事情,要么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阮文情商并不低,起码席欢她相处起来并没有任何不适,他也会照顾自己。
  但是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经过食堂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突然沉默了下来,仿佛没有了话题一样。
  席欢主动打破沉默:“你要和我说什么。”
  阮文顿了一下,脸上的微笑重新扬上,“你应该知道的,你之前有点躲我。”
  席欢沉默一瞬,回道:“要说什么直接说吧。”
  阮文停下来,面对她,“席欢,说起来应该你有感觉,从学校在同社团的时候,我就很欣赏你。”
  只是他一直觉得不是时机说明。
  所以后来他寻找了一个支教的实习活动,一来是教一下贫困地区的孩子,二来是想创造一个安静的环境。
  所以他选了临川小学这么个地方。
  按照他的想法,朝夕相处之下,感情是很容易产生的,到时候水到渠成。
  只是,没想到出了意外,这里不止他们一队。
  阮文从回忆里抽神,看着她说:“简洁点,我喜欢你,想你做我的女朋友。”
  他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
  而后又继续说:“我想知道你的回答。”
  席欢没有犹豫,直接回道:“不好意思,我对你没有感情这方面的意思。”
  阮文笑,“我猜到了你这个回答。”
  席欢很冷静,“我之前有感觉到,但是你没有说明,所以我只能躲着你,拒绝一些你的提议,不是讨厌你。”
  她倒真不讨厌阮文。
  不管是学习还是做事,阮文都很负责,是个合格的同学兼校友,也不会感情用事。
  阮文想了想,突然问:“是不是和他有关系?”
  阮文自顾自地说:“早在之前我就发现了,你们两个有点不对劲,算起来,应该是第一次来,你们就有相处了。”
  当初在路上第一次碰见沈轻浪的时候,他压根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个学生。
  谁知道竟然也是来支教的。
  阮文一直以为席欢喜欢的不是这种类型,但是种种迹象都表明他想岔了。
  他叹口气说:“我不应该选这里支教的。”
  席欢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轻轻点头,“算是吧,就算没有他,我应该也是同样的答案。”
  “这样说,我好受了一点。”阮文自嘲一笑,心里纵然有不甘心,最终还是温声道:“我送你回去吧。”
  说是送回去,其实也就是顺路而已。
  阮文看着她的身影进了女生宿舍那边后,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宿舍。
  尤薇听到动静,打开门。
  席欢也不开锁了,直接拐进她房间。
  尤薇一边快速地回到电脑前,一边问:“怎么样,是不是挑明了?”
  席欢“嗯”了一声:“我拒绝了。”
  尤薇登陆游戏,接受邀请,侧过头看她,“阮文一说,我就猜到了,肯定发觉了,等不及了。”
  她对阮文是路人感觉,从一开始就觉得两个人不合适,所以一直没有撮合。
  阮文说是自信,其实有一点自傲在里面。
  而席欢虽然看着温温柔柔,但是相处这么久,她知道性格,内里是有些强势的。
  两个强势的人在一起不是不可以,只是她觉得不太合适,反而沈轻浪这个性格,她觉得互补。
  就从这段时间的相处而言,还没在一起就这个样子,等在一起了,岂不是要甜到天上去。
  席欢说:“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很尴尬了。”
  虽然拒绝了,但是相处起来肯定有尴尬的,她无法当做这事没发生过。
  尤薇了然敲得噼里啪啦响:“安啦,放心吧有我在,我可以当挡箭牌的。”
  席欢凑过去看:“你还在和那个非酋打游戏吗?”
  尤薇点头,一边手忙脚乱的解决自己隔壁的一个敌人,“对啊,谁让他技术好,声音好听。”
  席欢对这种游戏无感,又重新坐回床上,提醒道:“当心惹火上身。”
  她总觉得不对劲,就之前的事情,加上她偶尔听到的声音,就觉得对方不是个简单的人。
  而自己这个好友,看上去御姐范,实际上傻白甜一个,粗心大意的。
  尤薇毫不在意,“你想太多啦,我是那种人吗?”
  席欢点头,“好吧。”
  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如果真的惹火了,那就只能让她自己去承担去了。
  她打开手机,翻了翻之前的聊天记录。
  玩的时候她自己不觉得,回看的时候真的挺明显的,沈轻浪就差直接说这人我罩了,凶手是我不是她。
  尤薇很快成了一个盒子精,她看着队友神一般的操作已经免疫了,回过头说:“那你俩啥时候挑明?”
  今天办公室那次,她差点以为就这么在一起了。
  席欢坐直,想了想说:“他需要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似乎不远了。

34、第34章 第三十四口

  第二天, 上午, 阳光明媚。


  由于在山里,天气已然变冷,早上需要穿长袖,偶尔还要穿外套才可以。
  席欢早上有一节课, 尤薇也有。
  她们去办公室的时候,刚好是下课时间,学生都非常开心地和她们打招呼。
  要说最喜欢这些孩子哪里,可能就是这种没有接触到外面世界的单纯了。
  席欢感慨了一下,走进办公室。
  一进去,她就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朝对方看过去的时候,却又低着头。
  席欢想了想, 暗笑。
  她装作没有看见似的, 坐到自己的桌前, 整理待会上课要用到的教案。
  席欢有心想让这个契机提前,所以没怎么看沈轻浪。
  阮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中途来回席欢这里好几次, 每次看到沈轻浪脸色不好,他就开心。
  中午,陈雪阳和沈轻浪一起出去,今天他们要去市区, 到了陈雪阳的目的地。
  陈雪阳买好自己的东西, 又问:“你要去哪?”
  沈轻浪说:“花鸟市场。”
  陈雪阳虽然不知道去那干什么, 但是还是开车直奔这边最大的一个花鸟市场。
  花鸟市场里很吵闹,各种盆栽鲜花放在那里,争奇斗艳,几乎每家店的廊檐下几乎都挂着笼子,鹦鹉和鸟一直叫不停。
  陈雪阳好奇地跟在沈轻浪后面。
  终于,沈轻浪停在了一家店前,陈雪阳就看见他蹲在地上,看一只小乌龟。
  “老板,多少钱一只?”
  沈轻浪碰了碰乌龟,问:“不能一块钱吗?”
  老板摇摇头,“不行,这样我就亏本了,十块钱最低,你要是买两只,十块钱。”
  陈雪阳目瞪口呆,一只乌龟这么便宜的吗?
  沈轻浪站起来就走。
  陈雪阳好奇地跟在后面问:“这么便宜的,你又不缺钱,就直接买了就是。”
  沈轻浪认真道:“不行,我只能买一块钱的。”
  您可真是爱好独特。
  一块钱能买到乌龟,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然而就在这个想法冒出来没多久,沈轻浪就花一块钱买到了两只小乌龟,还是鲜活的。
  陈雪阳:“……”他可算是打脸了。
  沈轻浪看起来挺高兴,将两只乌龟安排的好好的,直接就说要回学校去。
  陈雪阳忍不住问:“你到底要买乌龟干嘛?”
  沈轻浪莫名其妙地看他,“养啊。”
  陈雪阳心想,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路过一家甜品店,沈轻浪又下了车,陈雪阳没下去,只见他回来的时候拿了个泡沫箱子。
  陈雪阳撇撇嘴,今天的沈轻浪有点诡异。
  回到临川小学已经是下午五点了,陈雪阳直接去办公室,而沈轻浪则是回宿舍。
  他带了点东西,给每个人都分了点。
  轮到尤薇的时候,尤薇有点犹豫。
  陈雪阳说:“不吃拉倒。”
  “啊。”尤薇犹豫了一番,果断地接过了,说:“不吃的人是傻子。”
  虽然卡路里很高,但是她想一饱口福。
  陈雪阳抬头又看了一圈,低声问:“席欢呢?今天没来办公室啊?”
  尤薇说:“她回宿舍了。”
  陈雪阳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桌前,想了想,拿出手机给沈轻浪发了一条微信。
  宿舍里,席欢连接了视频通话。
  视频那边的席母已经精神恢复了正常,笑着说:“你是不是要回来了?”
  席欢点头,“嗯,还有一个月。”
  “那你回来前和我说声,看你都瘦了,是不是吃的不好。”席母心疼道:“这么多天没吃蛋糕,想吃了吧。”
  席欢摸摸身上,自己哪里瘦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长隔一段时间看到自己的孩子,总会说变瘦了,不知道怎么看出来的。
  席欢说:“还好啦,在这生活挺随意的,食堂的阿姨们都会加菜,没你想的那么苦。”
  吃的其实都挺健康的,比在学校里经常吃外卖好多了,而且菜色都很家常,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在这时,阳台有细碎的声音。
  席母问:“什么动静?”
  她的耳朵一向尖,就连席欢一时之间都没有听见,视频那头的席母就已经听到了。
  席欢说:“我去看看,晚点再说。”
  她放下手机,下床的时候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轻手轻脚地放慢了速度,毫无声音。
  不过等她到阳台的时候,还是没看到人影。
  阳台的窗沿上放了一杯熟悉的东西。
  红丝绒蛋糕暴风雪,草莓味的超好吃,而且分量很足,当初一上市她就和尤薇去吃过了。
  她后来每次去都要点大杯才过瘾。
  阳台外没有其他人影,席欢看了下,将包装好的杯子拿回了房间里。
  席母问:“什么东西?”
  席欢说:“吃的东西。对了,席文他们这次没到家里去做什么吧?”
  “没。”席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起来,“可能是你舅舅上次在医院把他们吓到了。”
  席家对席欢舅舅还是挺忌惮的,就怕哪里得罪了人,被偷偷摸摸打一顿都没处说去。
  医院那次,席欢舅舅压根嘴不留情。
  席欢挑了挑眉,“那得好好夸夸舅舅。”
  说了会儿后,席欢怕杯子里的东西化了,找了个借口挂断了视频通话。
  看着包装精致的杯子,席欢轻而易举就知道将蛋糕放在阳台是谁。
  只是没想到依旧没有露出身影。
  席欢舀了一勺,依旧是那个味道,不知道沈轻浪怎么保存的,从市区到这里,竟然没化。
  吃完后已经是几分钟后了。
  席欢直接去了隔壁,尤薇依旧在打游戏,她问:“薇薇,你知道陈雪阳他们今天什么时候去市区了吗?”
  尤薇回想了一下,“他们中午出去了好像,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今晚不回来了。”
  她是偶然看到的,陈雪阳和沈轻浪开车出去了。
  当初还让他们给自己带东西来着。
  男生宿舍里正闹成一团。
  陈雪阳看着玻璃里缩在里面的小乌龟,好奇地问:“你到底买这个干嘛?当宠物吗?”
  今天下午一直到现在,好奇心就没消减过。
  沈轻浪又翻到自己收藏的那条微博。
  博主叫谋反,她六月份发了一条微博,说和她男朋友小赵刚确定关系的时候,被送了两只一块钱的乌龟。
  理由很简单,但是也很适合。
  沈轻浪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无意间看到这条微博,突然就有了个主意。
  想到阮文的事情,他便今天就去买了。
  陈雪阳又问了一遍,“沈老师,你在想什么呢,你今天走神不止一次了吧?”
  沈轻浪不理会他,将乌龟连盆一起拿回了自己的桌上。
  两只小乌龟很懒,趴在那里动都不动。
  他用手戳了戳,然后打开了微信,找到席欢的聊天框,发过去一句话。
  而后,沈轻浪便忐忑不安地等着。
  他半小时前偷偷去了她的阳台,不知道她发现没有,现在也不知道同不同意。
  手机一震,来了微信消息。
  沈轻浪深吸一口气,第一次这么紧张,比之前导师让他干什么还要紧张。
  席欢只回了一个字:“好。”
  沈轻浪呼出一口气,又忍不住脸红,快步进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
  一直围观的陈雪阳不明所以。
  沈轻浪已经无视其他任何人了,他提起了乌龟和盆,径直离开了宿舍。
  秋天黑得早,现在已经朦胧昏暗了,不要半小时,就完全能黑下来。
  席欢站在原地,低着头踩地玩。
  身后传来动静,她转身。
  沈轻浪的双手背在后面,踏着灯光而来,映得五官深邃,高高瘦瘦,精致又俊朗。
  席欢不自觉扬了扬唇角,想到了什么,主动问:“你约我来这干什么?”
  收到微信的时候,她还是挺吃惊的。
  因为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快。
  沈轻浪心里紧张得都要跳出胸腔,偏偏面上淡定,轻声说:“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席欢目光落在他身后没有被遮挡完全的盆,还看到一只乌龟,“你要送我乌龟吗?”
  自己的话没抢过去,沈轻浪只能点头,“嗯。”
  他放到面前,两只乌龟一龟一边,占据了盆的优异地理位置,正舒服地很。
  席欢眯眼笑,“好啊,我接受。”
  她碰了碰乌龟,乌龟将头缩进去,一动不动了。
  这么大以来,席欢还从来没有养过宠物,今天收到的乌龟应该是第一个了。
  看起来养着也不错。
  而且是沈轻浪送的,她也挺乐意养的,最好是就这个以后更有话题了。
  席欢开心地看了会儿,抬头问:“你微信上说有事,就是说把乌龟送给我的事情吗?”
  沈轻浪想了想,认真地说:“……就一只是你的,另外一只是我的。”
  还以为两只都是自己的。
  她想了想该选哪个,然后说:“你自己要哪只,不然万一我选了你要的那只。”
  沈轻浪目不斜视,“哪只都可以。”
  既然他这么说,席欢就选了一只活泼的,“那这只吧,我要这只了。”
  他的耳朵动了动,将准备好的话缓缓说出口:“你要是要了,就要做我女朋友了。”
  席欢愣了一下,“啊,为什么?”
  沈轻浪心跳如鼓,眼睛也不眨地说瞎话:“老板说它们是一对,我花了一块钱买的。”
  实际上压根没说这一句。
  要是陈雪阳在这,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谎言。
  闻言,席欢失笑,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她饶有兴趣地问:“但是它们是一对,和我做你女朋友,这两个有什么关联吗?”
  沈轻浪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却又亮晶晶的,像是星空,捏着盆的手微微用力,指骨分明。
  他垂了垂眼,哑着声说:“两只乌龟一块钱买的,就是走到一块的意思。”
  她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么个说法。
  当然可能因为她从来没买过乌龟,所以不知道这么个典故,可是怎么听着那么想笑呢。
  沈轻浪抿着唇:“你想笑就笑吧。”
  沈轻浪觉得自己可能要单身了。
  席欢弯了弯眼睛,突兀问:“你给它们起过名了吗?”
  沈轻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跳到这个问题,还是乖乖回答:“没有。”
  席欢碰了碰乌龟,歪着头娇声道:“那就我起了,反正它现在是我的龟了。”
  沈轻浪微顿,有点没反应过来。
  半晌,他瞪圆了眼睛,而后像是理解了席欢那句话的意思,微敛的目光与她不期而遇。
  不自觉的,唇角咧开一个浅浅的笑容。
  刚刚才觉得可能要凉的心又热了。

  ☆、第35章 第三十五口

  晚上七点,外面一片漆黑。


  席欢一回来, 在外面整理东西的尤薇就发现了, 等看到她手中的玻璃盆, 好奇地凑过去。
  她问:“这什么?乌龟嘛?”
  席欢点头:“嗯。小乌龟。”
  尤薇一边跟着她进房间, 一边好奇问:“你出去干嘛了, 怎么拿了只乌龟回来?”
  席欢给乌龟找好位置放盆,“沈轻浪送的。”
  “哎呦。”尤薇瞪大眼,说:“骚操作, 佩服佩服,第一次见送人乌龟的。”
  席欢随口将刚才的事说了一下。
  尤薇本来也只以为是送礼物而已, 没想到居然就凭借这个,她的好友就有主了。
  她叫了一声:“欢欢!你就这么答应了?”
  席欢回头, 微微一笑, “为什么不答应啊?”
  “一块钱的乌龟就能收买你,阮文知道要哭死。”尤薇吐槽道:“万万没想到。”
  土味情话都这么有用的吗?
  她喜欢的类型不是沈轻浪这种的,所以对两个人之间纯情得像小学生一样的爱情不懂。
  要是有人在她面前说类似的土味情话,尤薇觉得自己可能会冷笑出声。
  然后对对方敬而远之。
  当然, 现在连说土味情话的人都没一个。
  尤薇起了逗弄的心思,随口问:“起名了吗?”
  虽然她不养宠物, 但是知道养宠物的都要起名的,一只乌龟也是要有名有幸的。
  席欢说:“富贵。”
  尤薇一愣, “啥?”
  席欢又说了一遍, “荣华富贵的富贵。”
  尤薇仔细地看了看, 她的样子好像不是在说假话, 终于忍不住了笑死,“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在逗我笑吧。”
  富贵,怎么不叫荣华呢。
  她戳了戳小乌龟,同情道:“那另外一只呢?”
  席欢笑,“荣华。”
  尤薇噗嗤一声笑起来,脸都笑红了,这两口子怎么这么活宝,好好的一对乌龟起这么个名字。
  “富贵。”尤薇看着缩着的小乌龟,调侃道:“以后可要有钱才对得起这个名字。”
  席欢走上前,“给它买个房子,不就有钱了。”
  尤薇忍笑,说:“你说得对,现在乌龟也是要有房的,不然讨不到媳妇。”
  席欢煞有其事道:“还好啦,它媳妇在沈轻浪那里。”
  她当初随手选的,没想到是公的,而沈轻浪那边那只是母的,至于一对的问题,她压根没怀疑。
  尤薇给小乌龟拍了几张照。
  她还特地摆拍,而后给乌龟美颜一番,然后发上了朋友圈:“欢迎你,新成员,富贵。”
  果不其然,下面一群发哈哈哈大笑的,更多的都是嘲笑这个名字的。
  尤薇看着都忍不住,在床上翻滚着。
  这要是被他们知道是席欢起的名,恐怕明天学校女神品味独特就能登上论坛热门。
  席欢也给她点了赞。
  陈雪阳看见他手中的盆就剩下一只小乌龟了,立刻问:“送人了?”
  沈轻浪心情非常好,“嗯。”
  陈雪阳自然能听出来他话里的愉悦,眼中带上揶揄,“看起来结果很妙啊。”
  沈轻浪没有回答他这句话,而是说:“这只叫荣华。”
  陈雪阳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走,“什么鬼?”
  沈轻浪抬眼看他,“不好听?”
  瞧瞧这反问的语气,陈雪阳哪敢说不好听,求生欲极强地回答:“非常好听!相当好听!”
  真是太好听了,好听到他都找不到形容词。
  沈轻浪很满意他的回答,“你说的对。”
  他撇了撇嘴,不敢反驳,打开微信,去日常刷新朋友圈,很快就看到了尤薇的朋友圈。
  富贵,荣华,一看就是一对的。
  陈雪阳再看沈轻浪,眼神怪异,犹疑地问:“你把另一只乌龟送给谁了?”
  沈轻浪沉声道:“席欢。”
  陈雪阳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给尤薇呢,朋友圈说的不清楚,还好是个误会。
  不过这个操作,真的……
  但是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追问道:“沈轻浪,你现在和席欢什么关系?”
  沈轻浪动作稍顿,“她是我女朋友。”
  拿了他的龟,就是他的人了。
  床上躺着的杨西安一个鲤鱼打挺:“卧槽,牛逼啊!沈轻浪你这么牛逼的吗?”
  陈雪阳也瞪大眼:“就今晚?”
  沈轻浪抿唇,微微颌首。
  杨西安得到想要的答案,又躺回去,“可以可以,回去请吃饭,祝你们百年好合。”
  沈轻浪收拾好了小乌龟,也打开了微信,不多时也看到了那条朋友圈。
  不过他知道尤薇肯定是和席欢在一起的,那也是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沈轻浪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小乌龟。
  为了花一块钱买到真是太不容易了,他愣是把不够的钱在其他地方补了回来,老板才同意这个是一块钱的。
  沈轻浪唇角止不住地上扬,想到席欢晚上娇娇柔柔的模样,他就心跳加快。
  早知道早这样就好了。
  YGH战队的几个队员们正在聊天聊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基地的门被推开。
  江朔从门口进来,见队友都齐刷刷地看着他,挑了挑下巴,“这么闲?”
  江朔脱下外套,搭在手肘一侧,另外一只手将玻璃盆放在了沙发边上的桌上。
  陈明泽凑过来,“乌龟啊!”
  玻璃盆内装着一只小乌龟,半掩在绿色的水草间,也不知道是缩着还是伸着头。
  战队每个人都是有直播时长的,但是今晚江朔还请假了,他们本来以为他有事,谁知道现在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只小乌龟。
  搞半天请假出去是买乌龟去了?
  江朔抬了抬手腕,轻敲桌子。
  队友们都过去逗弄,好奇地问:“这是宠物吗?队长你新买的?怎么想起来买乌龟?”
  人家战队都是养猫养狗的,怎么到他们这就是乌龟了。
  不是说不好,就是觉得奇怪。
  而且在他们的印象里,自家队长平时对小动物也没怎么上过心,冷冷清清的。
  他们一直以为江朔不喜欢小动物来着。
  陈明泽对乌龟还挺喜欢的,亲戚家的小孩子养过,他问:“队长,你给它取名了吗?”
  江朔正在玩手机,修长的手指贴在背面,骨节分明,线条流畅,在灯光下泛着冷白色。
  他随口道:“王权。”
  客厅内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半天,陈明泽才组织好词语,试探着开口:“队长,这小乌龟名字叫王权?真叫王权啊?”
  他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江朔手肘搭在沙发上,“嗯。”
  一众队员们仿佛了无生趣,像是比赛输了一样,非常难受,起什么名不好起这个。
  江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陈明泽挑眉,漫不经心道:“待会发条微博介绍一下新成员。”
  买了只乌龟不得了了,是要上天了吗?
  虽然这么说,但是陈明泽还是告诉了官博娘。
  没过多久,官博娘收到了静心拍摄的照片,也是沉默无言几分钟,才在战队微博更新了照片和一句话。
  现在才十一点,刷微博的人还很多,很快就看到了。
  “为什么养乌龟,不是养猫?”
  “你们是嫉妒隔壁拿了一只高颜值的小可爱吗?乌龟有什么好养的……王权好可爱啊!”
  “这个名字真的很霸气,十分符合我们战队了。”
  “它看起来好懒啊,王权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好听,就不能起点萌萌懒懒这样的可爱名字吗?”
  可能是因为突然出现的新成员,战队微博评论创新高,仅次于上次获得冠军的微博。
  而热评第一就是吐槽这个名字的。
  官博娘也无力回天,只能回道:“这名字是队长起的,你们找他去。”
  自然没人敢去说的。
  但是江朔的微博下更多的是吐槽他品味独特的。
  作为战队的颜值代表,YGH的粉丝大多都是颜粉,颜粉当久了,就被技术吸引。
  对于网络那头的人,自然有着自己的幻想。
  看江朔,长得好看,名字好听,游戏打的漂亮,活脱脱的一个小说中才会出现的人物。
  然而就是这样,他的宠物名叫王权。
  这种打击不亚于给一只猫取名叫二狗子一样。
  江朔不懂他们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都一脸便秘的表情,撩拨了一下小乌龟。
  他觉得还挺好听的。
  席欢是第一次养乌龟。
  她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搜索养乌龟的一些基本注意点收藏了不少帖子。
  原来养乌龟还真没那么简单。
  比如水,不能直接用自来水或者是井水,需要在外面晒个两天左右才能用。
  吃的东西还得注意。
  席欢盯着盆内动也不动、头都不露一下的小乌龟,叹气道:“养了个小祖宗啊。”
  她盯了会儿,富贵没半点反应。
  席欢收回视线,正要去微博上找个养乌龟的博主,微信提示音突然响了。
  沈轻浪:“那个……”
  上次改的备注,席欢都还没有改过来。
  看到他似乎欲言又止,只发了两个字过来,她回道:“怎么了?”
  沈轻浪:“我们现在是情侣了。”
  席欢在床上躺着,回道:“嗯,对。”
  她能看出来沈轻浪小心翼翼的试探,也有点好奇他到底想说什么,耐心地等着。
  过了一分钟左右,对面终于有了动静。
  沈轻浪先是发了一张羞涩的表情包过来。
  紧跟其后,他发过来一句话:“那……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用情侣头像了?”
  席欢没料到这个问题,她调侃似地回他:“你是不是还想用情侣名啊?”
  沈轻浪:“你想用吗?”
  沈轻浪:“可以的,没问题。”
  席欢觉得,她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急切。

  ☆、第36章 第三十六口

  情侣头像情侣名,都是形式而已。


  席欢猜到了沈轻浪想要昭告全世界的心理。
  但她故意晾了沈轻浪会儿, 在他快要等不及的时候, 才回道:“好啊, 换什么呢?”
  这个又成了一个问题。
  沈轻浪说要换头像, 也就是冲动想着而已, 压根没想过到底换什么样的。
  席欢这一问,就把他问倒了。
  他坐在桌前,这里翻翻, 那里翻翻,还上微博搜索了很多,下载了无数张图片。
  然后一股脑地都发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山间有鸟儿名叫。
  陈雪阳每天早上都醒的很迟, 然后躺在床上玩手机, 会去群里说一声早,当然通常都是最后一个。
  今天他一登微信, 就发现不对劲了。
  群的头像本来是每个人的头像组合的,都一个月了好像, 都熟悉了。
  现在看到的却是和之前的不一样。
  陈雪阳想到了什么, 点进去, 果不其然看到了聊天信息群成员那一栏与众不同的两个人。
  呵呵, 昨晚才在一起,竟然这么快就开始秀恩爱了, 真是不把他们单身狗当人看。
  养乌龟了不起啊, 头像都用乌龟。
  陈雪阳恶狠狠地关了微信, 瞪了眼沈轻浪所在的床位,决定今天一天都不要搭理沈轻浪了。
  有了女朋友就开始戳刀室友了。
  他也没睡意了,爬下床,洗漱过后去了办公室,教学楼已经打了上课铃。
  尤薇正站在办公室门口,背对他,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陈雪阳好奇地走过去。
  尤薇回头,问:“干什么?”
  陈雪阳觉得好笑,说:“明明是你挡在门口,怎么这样子还想说我啊。”
  听这语气,就差没把他赶走了。
  尤薇心里只想着微博上的事儿,没和他多说什么,看到席欢从走廊那边过来,飞快地迎上去。
  席欢打眼就看到一朵花朝自己飞过来。
  尤薇今天穿的是向日葵色的民族风衣服,看上去与她明媚的长相非常搭,再加上这个环境,就更美了。
  席欢的胳膊被拉住。
  她好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开心?”
  尤薇将手机放在她面前,“你看,YGH战队也开始养乌龟了,真是心有灵犀啊。”
  居然都开始养乌龟了。
  现在乌龟这么吃香的吗?
  尤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开始养乌龟,但是自己好友昨天才得到了一只乌龟,她觉得很有缘分。
  她刚刚刷到微博的时候都惊讶了一番。
  虽然“王权”这个名字起得很中二,连带着她对江朔的印象都变得有点土味了。
  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
  但是她很快就看到了大家吐槽的评论,里面有一条是:“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
  这可真是心有灵犀啊。
  席欢见她越说越来劲,开口说:“打住打住。”
  尤薇看着她,想撒娇。
  席欢一点都不为所动,“我们富贵是有媳妇的,别想拿它去勾搭别的龟,要勾搭你自己养一个去。”
  尤薇想了想,“算了吧。”
  她自己都养的不太好,再养一个龟,也不知道最后是她养龟,还是龟养她。
  席欢说:“说好的不网恋呢。”
  尤薇狡辩道:“我这是追星,追星,你知道吗?”
  席欢看破不说破,“追星,嗯,追星,我懂。”
  尤薇和她一起往办公室而去,顺口说:“这只龟是公是母我也不知道。”
  席欢本来也只是顺口一提,“这名字,应该是公的吧,你看荣华就是偏女性的。”
  尤薇嘲笑:“听不出来。”
  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
  尤薇松开席欢,打开就发现非酋江发来的消息,她点开:“你看到微博了?”
  对于这个网友,她没什么怀疑的。
  而且YGH战队现在如日中天,她之前就在朋友圈po过图,好友们都知道她粉这支队伍。
  尤薇回道:“你也看到了?”
  江:“那只小乌龟吗?”
  尤薇心想当然是,不然还能是什么,最近又没有什么比赛,没什么好看的。
  江:“你觉得哪个名字怎么样?微博下面很多粉丝都在吐槽主人的品味。”
  对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尤薇想了想,回:“品味很独特。”
  她回过之后又忍不住哈哈哈笑,因为王权这个名实在太中二了,还不如富贵。
  对面不知做什么去了,没有回她这话。
  尤薇也没怀疑,耸耸肩,坐到自己的桌前,开电脑准备写论文开题报告。
  她的进度比席欢慢了好多,得赶上才行。
  他一进办公室,目光就不由自主地放在席欢身上。
  说开之后,她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而且现在自己和沈轻浪的关系估计他们也能发现了。
  阮文面上笑着,心里苦。
  自己才告白被拒绝,这倒好,别人趁虚而入,直接抢走了心上人,都不带通知一下的。
  想到这里,他看向沈轻浪,没好脸色。
  沈轻浪头也不抬地认真做事。
  阮文一肚子火憋在心里,回到了自己的桌前,给席欢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他现在当然不会去破坏别人的感情。
  阮文自傲归自傲,该有的三观还是有的,三这事,他是不可能做的出来的。
  这也是席欢和尤薇一直在其他方面和他相处还好的缘故,人品值得信任。
  席欢回了一条后,去了外面。
  她前段时间从之前送花茶的小姑娘那里买了点干花,准备回去带给席母和舅舅试试。
  小姑娘今天正好送来。
  席欢接过,给了她一把糖,“辛苦了。”
  小姑娘脸上是单纯的笑容,腼腆道:“谢谢席老师!”
  她应该要上课,还是依依不舍地告了别。
  席欢看她走远,微笑着转身,正要回去,就看到了从里面出来的沈轻浪。
  自从昨晚那事后,他们还没单独相处过。
  沈轻浪跑两步就走到了席欢面前。
  席欢手里还剩几颗糖,顺手塞到他手里,“喏,剩下的,给你吃了。”
  沈轻浪愣了一下,装进口袋里。
  席欢也没在意,只是看他好像没有太喜欢的样子,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什么糖都吃,只要好吃就行,来者不拒的。
  席欢声音轻扬,随口问了一句:“啊,你不吃糖吗?”
  沈轻浪心里咯噔一声。
  自己不会是暴露了吧。
  他之前是从来没吃过甜食,但是在这也尝试了一些,没有想象中的厌恶。
  沈轻浪连忙否认:“我吃的。”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事实,他在另外一个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仅有的一颗糖,然后当着她面,剥开吃了。
  虽然这糖还是一个三年级小学生给他的。
  小孩子给的糖甜味很足,沈轻浪的舌尖都黏腻在一起,不难吃,但是没有席欢给的糖好吃。
  他觉得自己比较喜欢吃之前得到的。
  沈轻浪这么想着我,又掏出来席欢刚刚给的糖,剥开一颗塞进嘴里。
  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酸酸甜甜的。
  席欢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似乎将一切都洞察在心中,只是没有说出来。
  沈轻浪感觉自己太紧张了。
  这反而可能会暴露什么,他快速移开视线,没与她对视,脸颊透着红色。
  席欢手伸进他口袋里。
  沈轻浪动也不敢动。
  好在她只是摸了一颗糖出来吃而已。
  沈轻浪松口气之余,又有点失落,小心翼翼用手勾出她手中不小心夹住的自己的衣服。
  席欢吃完后将糖纸揉成一团,伸手去拉他。
  柔软的触感顺着手直接往上传,沈轻浪紧张得身体都要僵硬起来,紧绷着,没敢动弹。
  席欢很轻易地就勾到了他的手。
  对方的僵硬感让她心里有点莫名,她抬头看沈轻浪整个表情都是冻在那里的。
  席欢低声问:“你不喜欢吗?”
  她知道有那么一些人对于亲密接触是有抵触的,之前新闻上不止一次上过头条。
  没准沈轻浪就属于这种。
  席欢的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一圈,甚至想好了接下来怎么拯救沈轻浪的这种抵触感。
  她正要松开手,没想到下一刻却被反握住了。
  有力的手指扣住她的手,掌心的凉意传到了她的手心,令她不由自主地心脏缩了一下。
  席欢觉得,她好像被引得战栗了。
  沈轻浪抿着唇,从她这个角度看,线条性感又诱人,下巴绷在一起,颇有一种禁欲感。
  大约是发现了席欢盯着自己看,他耳朵情不自禁地红了点,在黑发中半隐半现,整个人看上去秀色可餐。
  席欢觉得她男朋友可真好看。
  沈轻浪与她对视上,被她直接的眼神弄得紧张,脸稍稍别开,然后低声说:“没有。”
  席欢“啊”了一声:“没有什么?”
  沈轻浪偷偷朝她那边挪了点,凑过去说:“你刚刚问的……我没有不喜欢。”

微信 附近的人被屏蔽 如何恢复呢,本人账号附近的人功能被屏蔽后,束手无策,百度了一翻,发现了点眉目。

解决方法是跟客服联系,联系方式有:腾讯客服专区: 

我是通过 然后点击右侧的在线客服,选微信,如下图所示:

您好,欢迎使用腾讯官方在线客服,请简单描述您的问题,谢谢! 您好,您前面还有 50+ 排队用户,我们会尽快为您接入,请耐心等待 您好,您已接入 1013 客服 非常感谢您的耐心等候,由于目前咨询的客户比较多,未能及时给您答复,还请您谅解! 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 我点发现 附近的人 定位后,我能看到别人,可别人看不到我。 您好,为了确保您的信息安全,需要验证手机身份,这边给您手机下发了一个验证码,请收到短信后将验证码告诉我,谢谢! 关于您所反馈的问题,经核实,是由于该微信帐号频繁使用附近的人打招呼等功能进行了一些违规操作,被其他用户举报后导致此功能无法正常使用,一般7天后会自助恢复,建议您这段时间不要使用附近的人、摇一摇功能,避免影响功能的恢复使用。如果后续检测到功能再次使用异常,可能会导致该功能无法再次使用,同时请您遵守微信使用条款。 1、若微信个人资料(昵称、个性签名、头像)存在违规信息,请您及时修改; 2、如 果并非您本人违规操作,建议您对上网环境和手机进行病毒检测,并修改微信密码,感谢您共同维护绿色网络环境,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建议您暂时不要频繁去操作的 同时修改一下微信个人资料 后续若没有异常操作。系统会自动检测的 。 若是没有异常一般7天后会自助恢复 这个是没有其他的问题的。请您不用担心的。 您只需要按照上述的方式去操作就可以了。 【系统消息】您好!您已经长时间没有回应,由于在线咨询的用户较多,系统将在2分钟后结束本次会话。
既然是微信的朋友,粉我一下吧: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微信头像刚刚好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