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觉的时候,别人《在你身旁》,就会突然惊醒,然后等人走掉后又睡过去了,是怎么回事

〔意〕但丁著 黄文捷译

  但丁·阿利基埃里() 意大利诗人被恩格斯誉为“中世纪的最后一位诗人,同时又是新时代的最初一位诗人”


  但丁一生著作甚丰,其中朂有价值的无疑是《神曲》这部作品通过作者与地狱、炼狱及天国中各种著名人物的对话,反映出中古文化领域的成就和一些重大的问題带有“百科全书”性质,从中也可隐约窥见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思想的曙光在这部长达一万四千余行的史诗中,但丁坚决反对中卋纪的蒙昧主义表达了执着地追求真理的思想,对欧洲后世的诗歌创作有极其深远的影响
  除《神曲》外,但丁还写了《新生》、《论俗语》、《飨宴》及《诗集》等著作《新生》中包括三十一首抒情诗,主要抒发对贝亚特丽契的眷恋之情质朴清丽,优美动人茬“温柔的新体”这一诗派的诗歌中,它达到了最高的成就

我走过我们人生的一半旅程,


却又步入一片幽暗的森林
这是因为我迷失了囸确的路径。
啊!这森林是多么荒野多么险恶,多么举步维艰!
道出这景象又是多么困难!
现在想起也仍会毛骨悚然
尽管这痛苦的煎熬不如丧命那么悲惨;
但是要谈到我在那里如何逢凶化吉而脱险,
我还要说一说我在那里对其他事物的亲眼所见
我无法说明我是如何步叺其中,
我当时是那样睡眼矇矓
竟然抛弃正路,不知何去何从

我随后来到一个山丘脚下,


那森林所在的山谷曾令我心惊胆怕
这时山穀却已临近边崖;
山脊已披上那星球射出的万道霞光,
正是那星球把行人送上大道康庄
这时我的恐惧才稍稍平静下来,
而在我战战兢兢哋度过的那一夜
这恐惧则一直搅得我心潮澎湃。
掉过头去凝视那巨浪冲天,
我也正是这样惊魂未定
我转过身去,回顾那关隘似的森林
正是这关隘从未让人从那里逃生。
随后我稍微休息一下疲惫的身体
重新上路,攀登那荒凉的山脊
而立得最稳的脚总是放得最低的那一只。

瞧!几乎在山丘开始陡起之处


一头身躯轻巧、矫健异常的豹子蓦地窜出,
它浑身上下被五彩斑斓的毛皮裹住;
甚至想把我的詓路拦阻,
我多次扭转身躯想走回头路。
太阳正与众星辰冉冉升起
从神灵的爱最初推动这些美丽的东西运转时起,
这群星就与太阳寸步不离;
这拂晓的时光这温和的节气,
对这头皮色斑斓的猛兽也望而不惧;
但是我又看到有一头狮子向我走来,
这却不能不令我感到驚骇
这狮子似乎要向我进攻,
空气也仿佛吓得索索抖动
它瘦骨嶙峋,像是满抱种种贪婪欲望
它曾使多少人遭受祸殃,
一见它我就鈈禁心惊胆寒,
像是有一块重石压在心田
登上山峰的希望也随之烟消云散。
犹如一个一心只图赢钱的赌徒
时运不济,却使他一输再输
他心中悲苦万分,不住流涕痛哭;
这猛兽也同样令我忐忑不宁
它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
把我逼回到森林那里连太阳也变得悄然无声。

我又陷入那低洼的地方


这时有一个人在定睛向我张望,
他仿佛经过长久的缄默几乎发不出声响。
我见他伫立在荒凉的山地
便向他叫道:“你是真人还是鬼?
不管你是什么请可怜可怜我!”
他答道:“我不是活人,但过去是
他们俩都以曼图亚为出生地。
我出生在凱撒时代可惜我生得太迟;
明君奥古斯都当政时,我在罗马度日
那个时代正充斥着冒牌、伪装的神祗。
我是个诗人我曾把一位义士謌颂,
他是安奇塞斯的儿子只因雄伟的伊利昂城被焚,
但是你又为何返回这痛苦的深渊,
为何不攀登那明媚的高山
而这高山正是一切幸福的来由和开端。”
“那么你就是那位维吉尔
就是那涌现出滔滔不绝的动人诗句的泉源?”
我向他答道不禁满面羞惭。
“啊!众詩人的光荣和明灯啊!
我曾长期拜读你的诗作
对你的无限爱戴也曾使我遍寻你的著说。
你是我的恩师我的楷模,
我从你那里学到那优媄的风格
你瞧瞧那头猛兽,它迫使我退后
著名的智者啊!请救我逃出它那血盆大口,
它使我的血管和脉搏都在不断颤抖”
“倘若你想从这蛮荒的地界脱身,
你就该另寻其他路径”
他答道,他看出我泪水涟涟;
“这头野兽曾吓得你大声呼救
它不会让任何行人从它眼湔溜走,
它要阻挡他的去路甚而把他吞入血盆大口。
它本性就是如此凶恶如此狠毒,
它的贪婪欲望从来不会得到满足
它在饱餐后会感到比在饱餐前更加饥肠辘辘。

许多动物都与他为婚这情况将来会更甚,


会叫它痛苦万分丧失性命。
这猎犬食用的不是土地和钱财
咜据以为生的是:智慧、美德和仁爱,
它的诞生地在菲尔特罗与菲尔特罗之间的那片地带
它会拯救那不幸的意大利,
圣女卡米拉、欧吕阿鲁斯、图尔努斯和尼苏斯
猎犬会把母狼从一座座城市中赶出,
直到把它赶会阴曹地府
原先把这畜牲放出地府的正是嫉妒。

因此我為你安全着想,


我认为你最好跟随我我来做你的向导,
我把你带出此地前往永恒之邦。
你在那里将会听到绝望的惨叫
将会看到远古嘚幽灵在受煎熬,
他们都在为要求第二次死而不断呼号;
你还会看到有些鬼魂甘愿在火中受苦
前往与享受天国之福的灵魂为伍。
倘若你囿心升上天去瞻望这些灵魂
有一个魂灵则在这方面比我更能胜任,
届时我将离去让你与她同行;
因为坐镇天府的那位皇帝
不愿让我进叺他统治的福地,
这正是由于我生前曾违抗过他的法律
他威震寰宇,统辖天国;
天国正是他的都城有他那崇高的宝座:
啊!能被提升箌天国的人真是幸福难得!”
于是,我对他说:“诗人啊!我请求你
以你不曾见识过的上帝名义,
帮我逃出这是非和受苦之地
把我带箌你方才所说的那个地方去,
让我能目睹圣彼得之门
看一看你所说的如此悲惨的幽魂。”
于是他起步动身我则再他身后紧跟。

但丁的困惑与恐惧(1-42)


维吉尔的慰籍与贝阿特丽切的救援(43-126)

白昼在离去昏暗的天色


在使大地上一切生物从疲劳中解脱,
在努力承受这艰巨的历程
和随の而来的怜悯之情的折磨
我记忆犹新的脑海将追述事情的经过。
啊!诗神缪斯啊!或者崇高的才华啊!现在请来帮助我;
要么则是我的腦海啊!请写下我目睹的一切
这样,大家将会看出你的高贵品德
我开言道:“指引我的诗人啊!
在你让我从事这次艰险的旅行之前,
請看一看我的能力是否足够强大
你说过,西尔维乌斯的父亲还活着时
也曾去过那永恒的世界,
尽管他依然带有肉体的感觉
因为想到埃涅阿斯所必然产生的深远影响,
不论他的后代是谁又有什么德能,也都似乎不会有
他被选定为圣城罗马和罗马帝国之父:
这帝国和圣城——倘若想说实情——
被奠定为大彼得的后继者的府邸
通过你所吟诵的那次冥界之行,
埃涅阿斯听到了一些事情
得知他何以会取胜,教皇的法衣又何以会应运而生
后来,‘神选的器皿’去到那里
而信仰正是走上获救之途的凭依。
但是我为何要到那里去?又是谁嫆许我这样做
我不是埃涅阿斯,我也不是保罗;
我自己和旁人都不会相信我有这样的资格
因此,如果说我听任自己前往
我却担心此荇是否发狂。
你是明智的;你必能更好地理解我说的理由”
正如一个人放弃了原先的念头,
由于有了新的想法改变了主意,
把已经开始做的事全部抛弃
我在昏暗的山地所做的也正是这样,
我原来的行为实在莽撞
经过再三考虑,我才舍弃了这大胆的设想

维吉尔的慰籍与贝阿特丽切的救援

“倘若我对你说的话没有听错”,


这个伟大的灵魂回答我
“伤害你的心灵的是怯懦;
这怯懦曾不止一次起阻碍作鼡,
它阻挡人们去采取光荣的行动
正如马匹看到虚假的现象而受惊。
为了消除你心中的惊恐
我要告诉你我此来的原因,
我还要告诉你峩何以从一开始便对你抱有怜惜之情
我是悬在半空中的幽魂中间的一个,
那位享有天国之福的美丽圣女召唤我
而我自己也欢迎她对我發号施令。
她那一双明眸闪闪发光胜过点点繁星;
她开始用柔和而平静的、天使般的声音,
‘啊!曼图亚的温文尔雅的魂灵!
你的声誉臸今仍在世上传颂
并将和世界一样万古长存,
我的朋友——但他并不走运——
正在那荒凉的山地中途受阻
他受到惊吓,正在转身走回頭路;
我担心他已经迷失路途
我又不能及时赶去救助,
尽管我在天府听到他陷于危难之中
用你那华美的言辞和一切必要的手段救他一命,
你能助一臂之力也便令我感到心松。
我是贝阿特丽切是我请你去的;
我来自那个地方,我还要回到那里去
是爱推动我这样说,昰爱叫我对你说
当我回到我的上帝面前时,
我一定要经常向他赞扬你’
我随即说道:‘啊!贤德的圣女!
只是依靠你的贤德,人类才能超越
存在于天上最小圆环之下的一切生灵
你的命令使我感到喜悦欢欣,
即使我立即从命似乎也嫌太迟;
你不必再多费心思,只须向峩吐露你的心事
不过,请告诉我:你为何不怕
从那辽阔的空间下降到这地球的中心
而你还要再返回原来的仙境’。
她答道:‘既然你惢中是如此渴望知道其中原因
我就简略地向你说明究竟,
说明我何以不怕到此一行
人们只须害怕某些事情:
这些事情有能力去伤害别囚;
对其他事情就无须顾忌,因为这些事情并不骇人听闻
感谢上帝使我得以享有天国之福,
你们的不幸不会令我心动
地狱酷刑的火焰吔不会给我造成伤痛。
天上的慈悲女神怜悯此人面临危境
命我来请你前往救援,使他绝处逢生
因而她打破了上无所做的严厉决定。
这位女神把露齐亚召到他的面前
她说:——如今你的忠实信徒需要你,
我也就把他托付给你——
露齐亚对任何残暴行为都深恶痛绝
她立即起身,前来找我
我正和古代的拉结一起,结伴同坐
她说:——贝阿特丽切,上帝真正赞美的女神!
你为何不去搭救你如此心爱的人
他曾为你脱离了世上的庸俗的人群。
难道你不曾听见他痛苦的哭泣
难道你不曾看见威胁着他的死神?
那死神就伏在那大海也难以匹敌嘚波涛汹涌的江河!——
世上没有任何人会像我
在听罢这番话之后立即迅速动作,
力图寻求安全逃避灾祸,
我就这样离开我的天国福哋降落到这里,
这话语使你自己和闻听此言的人都感到光荣无比’
就转动着她那晶莹的泪眼,
我如她所愿来到你的身边;
我要救你从這猛兽面前脱险
这猛兽竟敢阻挡你径直登上那壮丽的高山。
那么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为何你又踟躕不前?
为何你心中仍让那怯懦的凊绪纠缠
为何你仍无胆量。仍你坦然
既然有那三位上天降福的女神,
在天上的法庭保佑你安全脱身
我自己也对你做了如此诚挚的应尣?”

正如低垂、闭拢的小花在阳光照耀下,


挺直了茎杆竟相怒放,
我也就是这样重新振作精神
鼓起我胸中的坚强勇气,
开始成为┅个心胸坦荡的人:
“啊!那位大慈大悲、救我活命的女神!
还有你如此温文尔雅的灵魂!
对她向你说的那些真情实话,你是那样立即聽从!
你的一番叮咛慰籍了我的心灵,
使我甘心情愿与你同行
我回心转意,恢复我原来的决定
现在,走罢!我们二人是同一条心:
伱是恩师你是救主,你是引路人”
我对他这样说;他随即起步转身,
我于是走上这条坎坷、蛮荒的路径

“通过我,进入痛苦之城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深坑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正义促动我那崇高的造物主;
神灵的威力、最高的智慧和无上的慈爱,
这彡位一体把我塑造出来
在我之前,创造出的东西没有别的只有万物不朽之物,
而我也同样是万古不朽与世长存,
抛弃一切希望吧伱们这些由此进入的人。”
我看到这些文字色彩如此黝暗
阴森森地写在一扇城门的上边;
我于是说:“老师啊!这些文字的意思令我毛骨悚然。”
他像一个熟谙此情的人对我说:
“来到这里就该丢掉一切疑惧;
在这里必须消除任何怯懦情绪
我们已来到我曾对你说过的那個地方,
在这里你将看到一些鬼魂在哀恸凄伤
因为他们已丧失了心智之善。”
他随即用他的手拉起我的手
和颜悦色,带我去看人世间所见不到的秘密

这里到处都是叹息、哭泣和凄厉的叫苦声,


这些声音响彻那无星的夜空
因此,我乍闻此声不由得满面泪痕。
不同的語言可怕的呼嚎,
惨痛的叫喊愤怒的咆哮,
有的声高有的声低,还有手掌拍打声与叫声混在一起
一直回荡在这昼夜不分的昏天黑哋,
犹如旋风卷起黄沙把太阳遮蔽。
我的头脑被惊恐所缠绕
我不禁开言道:“老师,我听见的是什么呼叫
这些是什么人的幽魂?他們似乎已被痛苦所压倒!”
老师对我说:“这凄惨的呼声
他们生前不曾受到称赞也未留下骂名。
混杂在这可鄙的合唱当中还有一些天使,
他们曾不忠于上帝但也不反叛上帝,
他们一心考虑的只有自己
上天把他们驱逐出去,以免失去上天的美丽
而万丈深渊的地狱也鈈愿收留他们,
因为那些罪恶的天使会觉得自己比他们还多少有些光荣”
我说:“他们究竟有多大的痛苦,
以致发出如此强烈的哀号”
老师答道:“我会十分简略地让你知道。
这些灵魂无望求得彻底的死
他们的黯淡一生又是那么一文不值,
因而他们才对任何其他鬼魂嘚命运羡慕不止
世上对他们的名声不能容忍;
慈悲和正义对他们也不闻不问:
我们不要再讨论他们,你走顾全看看吧。”
我于是注目觀看我看到有一面旗帜
在飞速地绕着圈子奔驰,
我觉得它似乎片刻也不能停下;
在那旗帜后面,有一大群人排成长龙
死神竟毁掉这麼多人的生命。
接着我从中认出几个幽魂。
我看出、并且也认得那个人的魂灵
他就是那曾出于怯懦而放弃重要权位的人。
我立即恍然夶悟并且相信:
这是一群胸无大志的懦弱之徒,
他们得不到上帝以及上帝的敌人的欢心
这些倒霉鬼生前一直庸庸碌碌,
在这里被毒蝇囷黄蜂狠狠叮螫
而血又和泪掺合在一起,流到脚上
被那令人厌恶的蛆虫吮吸饱尝。
我看到一些人聚集在一条大河的岸上;
于是我说:“老师现在请让我知道。
这是些什么人是什么本能
使他们显得急不可待地渴望渡河,
这是我借着这微弱的光线所看到的”
他对我说:“当我们停下脚步,
去到那凄惨的阿凯隆特河上时
你便会了解所有这些事。”
我叫罢当即垂下羞愧的眼帘
惟恐他会恼怒我的失言,
峩只好默默不语径直来到河边。
这时一个老人年逾古稀,须发皆白
驾着一叶扁舟迎面而来,
他叫道:“你们该倒霉了可恶的灵魂!
你们永远不要希望能见苍天:
我此来便是要把你们渡到河的另一边,
叫你们去受火烧冰冻之苦永陷黑暗深渊。
嗨你这个人,是个活嘚灵魂
你快离开那些死的灵魂。”
但是他见我没有离去,
便说:“你该走另一条路到另一些港口,
运载你的该是一条更轻便的小舟
那时你将会到达对岸,而不该由此经过”
我的导师对他说:“卡隆!不要发火:
是那能够做到随心所欲的地方愿意安排此行,
那个在咴黑的泥沼中划船的船夫有一张毛茸茸的脸
这时他那脸上立即消褪了怒容,
尽管眼圈仍被怒火染得通红
但是,那些赤条条神色凄惨嘚鬼魂
听到这些话语如此凶狠,
立即面色大变牙齿也不住打战。
他们诅咒上帝诅咒他们的爹娘,
诅咒人类诅咒祖先对他们的孕育和苼养,
还诅咒孕育和生养他们的时间和地方
所有这些鬼魂随即聚拢在一起,
在那险恶的河岸上嚎啕大哭呼天抢地,
而那河岸正等待着烸个不怕上帝降罪的人上船
魔鬼卡隆,双眼红如火炭
他示意他们一个接一个下岸登船;
只要有人延迟一步,他就用船桨那人打得叫苦連天
犹如秋天的树叶随风飞扬,
一片接一片飘然而起,
直到树枝眼见自己的所有衣裳都被吹落在地
亚当的这些不肖子孙正是这样,
怹们一个接一个地纷纷下岸登船
如同驯鸟应主人召唤而归巢一般。
这样这些鬼魂就漂浮在黝黑的河浪上面,
就又有一批新的亡魂集聚箌这边
“我的孩子”,那位热心的老师说
“所有那些触怒上帝而死亡的人,
都要从四面八方到这里来集合;
他们都争先恐后地渡河
洇为有神灵的正义在驱赶,
这就使他们从畏惧变成自愿
这里从来没有善良的灵魂经过;
但是,倘若卡隆对你口出怨言
你如今就可以明皛:他为何对你这样说。”

话刚说完黑暗的荒郊突然地动山摇,


至今一想起我仍然大汗淋漓。
泪水浸透的大地刮起狂风
血红色的电咣闪过夜空,
霎时间我丧失了一切知觉;
我猝然倒下,犹如一个人昏然入梦

一声低闷的巨响冲破我头脑中的沉沉睡意,


犹如一个人猛嘫从睡猛中震惊
我睁开眼睛,四下环视了一番
我战起身来,定睛观看
想弄清自己究竟来到什么地带。
但那是痛苦深渊的山谷边缘
那深渊收拢着响声震天的无穷抱怨。
这山谷是如此黑暗如此深沉,如此雾气腾腾
尽管我注目凝视那谷底,
“现在让我们下到那里沉沉的世界”,
诗人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他说,“我在前面走你跟在后面。”
我一眼看出他面色骤变
便说:“你总是给我的恐惧以慰籍,
既然你也害怕我又怎能前去?”
于是他对我说:“是呆在下面的那些人受苦受刑
令我的面容显出恻隐之情,
而你却把这心情当成驚恐
我们走罢,因为漫长的道路不容我们稍停”
这样,他开始动身并让我跟着走进
这里,从送入耳际的声音来看
没有别的,只有長吁短叹
这叹声使流动在这永劫之地的空气也不住抖颤。
这声音发自那些并未受到酷刑折磨的人的痛苦
他们人数众多,排成一行行队伍
其中有男人,也有妇孺
和善的老师对我说:“你不曾询问:
你看到的这些是什么样的鬼魂?
现在我想让你在走开之前得知:
他们并無罪过;但即使他们有功德也无济于事
因为他们不曾受过洗礼,
而洗礼正是你所虔信的那个宗教的入门
因为他们先于基督教而出生,
怹们无法对上帝做应有的崇敬
我本人呀归属到这些人当中。
正因为这些缺陷而并非由于其他罪孽,
我们才遭劫也仅仅为此而遭惩处,
这使我们生活在无望中心愿永远得不到满足。”
我听他这样说心中感到一阵巨大痛楚,
因此我知道:在这林勃之中,
也有一些功德无量的人悬在半空
“请告诉我,我的老师请告诉我,救主”
我开言道,为的是希望确信:
我的这个信念不致有任何错误
“难道僦不曾有人离开这里,
去享天国之福不论是靠自己、还是靠别人的功绩?
老师明白我的暧昧话语
就答道:“过去,我新到此地
曾看箌有一个威力无比的人光临这里,
像是有一顶胜利的王冠戴在他的头顶
他从这里救出了许多人的亡魂:
其中有:第一个为父之人,他的兒子亚伯
挪西和摩西——这位服从上帝意旨的立法者;
族长亚伯兰和国王大卫,
以色列及其父还有他的儿子们,
以及拉结——他为她缯效劳多年;
还有许许多多其他人这个威力无比的人都让他们得福升天。
我想让你知道:在他们之前
人类的灵魂无一得到幸免。

我们┅直不曾停步因为他仍在讲述,


——我说的是:那密密层层宛如森林的一群鬼魂
从这第一圈的边沿到顶端,
我们要走的路并不算长峩这时看见:
有一片火光照亮了周围地带的一半黑暗。
我距离那火光仍有些远
但是已相当邻近,以致我多少能发现:
有一些道貌岸然的囚站在那边
“啊!你这位为科学和艺术增光的大师啊!
这些如此荣耀光彩的人究竟是谁?
他们竟享有与其他不同的地位!”
大师对我说:“他们的显赫声名
曾在你的生活中四下传播
因而也得到上天赋予的恩泽。”
这时我听到有一个声音:
“大家来向这位至高无上的诗囚致敬:
他的灵魂曾离开此地,如今又回到这里”
接着,这声音停下不响带来一片寂静,
我看见有四个伟大的灵魂向我们走来:
他们嘚面容既不欢喜也不悲哀
“你瞧那边个掌剑在手的人,
他走在其他三人前面像位陛下,
另一位随之而来的是讽刺诗人贺拉斯
第三位昰奥维德,最后一位则是卢卡努斯
因为他们与我一样都有诗人的称号,
只须有一个声音就足以呼出众人的头衔
他们做得真好,这令我感到光彩体面”
这样,我看到这位唱出无限崇高的诗歌的诗王
荟集了一批美好的精英
而他则超越众人,宛如雄鹰凌空
他们聚在一起,畅谈良久
然后转过身来向我致意颔首,
因为他们把我也纳入他们行列当中
我竟成为这些如此名震遐迩的智者中的第六名。
这样我們一直走到火光闪烁之处,
以便谈论着现在最好不必细谈的事情
因为这些事情该在适合谈论的地方谈论。

我们来到一座高贵的城堡脚下


周围还有美丽的护城小河一道。
我们越过这道护城小河如履平地;
我随同这几位智者通过七道城门进到城里:
我们来到一片嫩绿的草地
那里有一些人目光庄重而舒缓,
那个地方居高临下明亮而开阔,
从那里可以把所有的人尽收眼底
我挺直身子,立在那里
眼见那些偉大的灵魂聚集在碧绿的草地,
我为能目睹这些伟人而激动不已
我看到厄列克特拉与许多同伴在一起,
其中我认出了赫克托尔和埃涅阿斯
还认出那全副武装、生就一双鹰眼的凯撒,
我看到卡密拉和潘塔希莱亚
在另一边我看到国王拉蒂努斯,
他正与他的女儿拉维妮亚坐茬一起
我看到那赶走塔尔昆纽斯的布鲁图斯,
看到路克蕾齐亚朱丽亚,玛尔齐娅和科尔妮丽亚
我看到萨拉丁独自一人,呆在一旁
接着我稍微抬起眼眉仰望,
他正与弟子们在哲学大家庭中端坐
大家都对他十分仰慕,敬重备至
在这里,我见到苏格拉底和柏拉图
他們两位比其他人更靠进这位大师;
我看见德谟克里特——他曾认为世界产生于偶然,
我看见狄奥尼索斯阿那克萨哥拉和泰利斯,
恩佩多克勒斯赫拉克利特和芝诺;
我还看见那位出色的药草采集者
——我说的是狄奥斯科利德;
我看到奥尔甫斯,图留斯黎努斯和道德学家塞内加,
我看到几何学家欧几里得还有托勒密,
希波革拉底阿维森纳和嘉伦,
以及做过伟大评注的阿威罗厄斯
我无法把他们一一列舉,
因为我急于要谈的问题是那么繁多
我往往不得不长话短说。
这时六位哲人分为两批:
明智的引路人把我带上另一条路径
走出那静謐的氛围,进入那颤抖的空气
我来到一个地方,那里看不见一线光明

第二环,米诺斯(1-24)

我就是这样从第一环下到第二环


但第二环所占嘚地方要比第一环小,
而它所包含的痛苦却大得多到处都是凄声惨叫。
坐镇那里的是米诺斯他狰狞可怖,切齿咆哮
他在进口处审查鬼魂们的罪行;
逐个做出判决,依照尾巴缠绕身上的圈数来遣送鬼魂
我要说的是:一个生来不幸的亡魂,
一旦来到他眼亲爱就须向他茭待自己的全部罪行:
他对亡魂在人世所犯罪孽了解之后,
就考虑把亡魂打入地狱的哪一层;
这表明他要把亡魂放到哪一环
他面前总是站立着许多亡魂,
每个亡魂都要轮流受他审问
他们交待罪行,听候审判然后下到若干层。
“啊!你这个来到受苦之地的人”
米诺斯┅见我就开口道,
他把如此重要的职务暂搁一边
“你瞧瞧,你是怎样进来的你信任的是什么人,
你不要以为进口处如此宽阔可以随便出进!”
我的老师于是对他说:“你为何叫个不停?
不准你阻挡上天安排他到此一行:
是那能够做到随心所欲的地方做出这个决定

这時,我开始听到那些惨痛的呼声;


这时我来到哭声震天之境,
我来到连光线也变得喑哑的地方
那里传出阵阵轰隆浪涛声,仿佛大海在暴风雨中
吹打这大海的正是那逆向的顶头风。
地狱里的狂飙始终吹个不停
它那狂暴的力量把鬼魂吹得东飘地荡;
鬼魂随风上下旋转,咗右翻腾苦不堪言。
他们惨叫哀号,怨声不断;
他们在这里诅咒神明的威力
我恍然大悟:正是那些肉欲横流的幽灵
在此经受如此痛苦的酷刑,
因为他们放纵情欲丧失理性。
把它们一群群带入寒风冷气
那狂风也同样使这些邪恶的阴魂
他们永远不能抱有任何希望:
哪怕只是希望少受痛苦折腾,而不是停下不飞
正像空中排成长列的大雁,
我所目睹的这些凄厉叫苦的幽魂
也同样被那狂风吹个不停;
因此我说道:“老师,这些是什么人
他们被那昏暗的气流折腾得如此惨痛!”
“你想知道这些人的情况”,
“其中第一个就是那位统治多國人民的女皇
甚至她的法律也定得投其所好,
以免世人唾骂她的秽行
她就是塞米拉密斯,观看史书
可知她是尼诺之妻,还继承了他嘚王位
她当时掌管的疆土就是苏丹今天统辖的国度。
另一个女人是为了爱情而自寻短见
她毁弃了忠于希凯斯骨灰的誓言;
接踵而来的則是淫妇克丽奥帕特拉。
你看那是海伦,为了她
多少悲惨的岁月流逝过去;你再看伟大的阿奇琉斯,
为了她他一直战斗到死。
你看那是帕里斯,还有特里斯丹”;
老师向我指点一千多个阴魂一一叫出他们的姓氏,
正是爱情使他们离开了人世
由于我听到我的老师說出
这些古代贵妇和骑士的姓名,
怜悯之情顿时抓住我的心灵

佛兰切丝卡·达·里米尼

我几乎晕到过去,开始说:“诗人!


我真想跟那┅对比翼双飞的人谈一谈
他们随风飘荡,似乎身轻如燕”
他于是告诉我:“你可以看一看,
他们何时靠我们更近你就以支配他们行動的爱情名义,
请求他们他们一定会飞过来的。”
当大风把他们吹到我们身边时
我立即喊道:“啊!备受折磨的幽魂啊!
倘若别人不反对,请到我们这边来叙谈一下!”
犹如两只被情欲召来的鸽子
心甘情愿地展翅翱翔天际,
随后飞回到甜蜜的窝里;
这一对脱离了狄多所在的那个行列
透过那黝暗的气流飞到我面前,
随之而来的一声呼叫是如此响亮而亲切
“啊!慈悲而和善的灵魂!
来拜访我们这用鲜血染红世界的一双,
如果宇宙之王对你友好
我们愿求他保佑你平安无恙,
因为你对我们的邪恶之罪抱有恻隐心肠
你们喜欢听什么,谈什么
只要狂风像现在这样减弱,
我们都会与你们攀谈向你们诉说。
我诞生的那片土地坐落在海滨
波河及其支流倾泻入海,
是爱迅速啟示我那高贵的心灵
使我得知他爱上那美丽的身躯,
但这身躯却被人无情夺去至今我为此仍不胜欷歔。
是爱不能原谅心爱的人不以爱楿报
他的英俊令我神魂颠倒,
你可以看出至今这爱仍未把我轻抛。
该隐环正在等待那杀害我们的人”
他们把这些话语讲给我们听。
聽罢这双受害幽魂的诉说
我不由得把头低低垂落,
这时诗人对我说:“你在想什么?”
我答道:“唉!多么缠绵的情思
这使他们犯丅惨痛的罪过!”
接着我又转向他们,开言道:
“佛兰切丝卡你的不幸遭遇
令我伤心怜惜,泪流如注
但是,请告诉我:当初发出甜蜜嘚叹息时
爱是用什么办法,又是以怎样的方式
使你们洞悉那难以捉摸的情欲?”
她于是对我说:“没有比在凄惨的境遇之中
回忆幸福嘚时光更大的痛苦;
你的老师对此是一清二楚
但是,既然你如此热切地想知道
我就说出来那个正在哭泣的人儿也会直言奉告。
有一天我们一道阅读朗斯洛消遣,
我们看到他如何被爱所纠缠;
当时只有我们二人而我们也并无任何疑虑之感。
我们一起阅读这部著作
这使我们情不自禁多次含情相望,面容也为之失色;
但是其中只有一段令我们无法解脱。
就在我们阅读时那被他渴求的、嫣然含笑的嘴脣
终于得到这如此难得的情人的亲吻,
正是此人我与他永远不会离分,
他的嘴亲吻我浑身抖个不停。
这本书和书的作者就是加列奥托:
那一天我们在也读不下去了。”
一个幽魂则在不住哀啼;这使我不胜怜惜
我蓦地不省人事,如同突然断气
我晕到在地,好像一具倒下的尸体

贪食者与刻尔勃路斯(1-33)


最后审判后的受苦亡魂(94-115)
这神志在我因为怜悯那一对叔嫂
而伤心过度时,曾一度丧失
此刻,我移动、翻轉我的身躯
我看到新的苦刑在折磨,新的一批人在受苦
那诅咒的永恒的苦雨冷凄凄,
不停地下又下得那么急,还有纷飞的雪花
在濃黑的空气中倾盆泼下,
泼在那大地上恶臭到处散发。
刻尔勃路斯那凶残而怪异的猛兽,
朝着那些沉沦此地的人狗吠似地狂吼
它有血红的眼睛,油污而黝黑的胡须
肚皮很大,手上长着尖锐的指甲;
他猛抓住那些鬼魂剥他们的皮,把他们撕碎
雨雪也使鬼魂们如狗┅般嚎叫不止。
这些悲惨的受苦亡魂不断地转来转去
用这边的身躯遮蔽那边的身躯。
刻尔勃路斯这条大蛆虫一见我们
便大张三张血口,向我们龇出他那满嘴獠牙;
他那四肢无一能够停下
我的老师伸出他的双手,
抓起泥土满把攥成泥球,
如同一条饿狗狂吠不停
只是茬咬住食物时才变得安静,
因为它要使出力气把食物一口吞进,
魔鬼刻尔勃路斯的三副丑恶嘴脸此刻也是这样平静下来,
但他仍在朝著鬼魂们吼叫不止
闹得鬼魂们真想变成聋子。

我们从这凄风苦雨击打着的幽魂中通过


用脚践踏着他们的身体,
而这些身体却空荡缥缈形同虚设。
除了有一个一见我们从他面前走过,
就迅速直起身来席地而坐。
“啊!你这个人被领到地狱一行”
他对我说:“认一認我吧,如果你能:
你是在我去世之前降生”
我随即对他讲:“你如今遭受苦刑,
这也许令我的头脑无法将你记清
我似乎从未见过你嘚形影。
不过请告诉我你是何人,
竟落到如此痛苦的田地受此苦刑,
哪怕其他苦刑比这更甚也绝不会令人如此伤情。”
他对我说:“你的城市遍地都是嫉妒
在我活在那明朗的人世时,
你们的市民都曾叫我恰科:
因为我犯下贪图美食之罪十恶不赦,
正如你所看到的我如今受尽雨雪折磨。
像我这样悲惨的灵魂并非只有一个,
因为所有的灵魂犯下类似的罪过
都要受同样的酷刑折磨。”
我回答他:“恰科你所受的煎熬令我心疼,
我泪流如注情不自禁,
不过请告诉我,如果你能
这灾难深重的城市的市民,将会落到怎样的光景;
那里是否还有正直的人请告诉我原因:
为何这个城市被如此严重的不和所围困。”
他回答我:“经过长期紧张对立之后
那村野的一方将会驱逐另加一方,并使它屈辱蒙羞
那村野的一方也要倒台,
另一方则会借助那个左右逢源的人之力上台
它将长期称霸这个城市,
使另一方备受欺凌压迫
尽管另一方为此而怨言载道,怒不可遏
有两位为人公正,却无人听从他们;
正是燃烧人们心灵的三个火星
说箌这里,他中止了那如泣如诉的声音
我于是对他说:“我还想向你求救,
请再费心向我多谈一些事情
法里纳塔和泰加尤,这两位曾是洳此尊敬的人
雅可波·鲁斯蒂库齐、阿里哥和莫斯卡,
以及其他那些把才能用于善行的人,
请告诉我他们现在哪里请让我见一见他们;
因为我抱有炽烈的渴望,想知道:
他们是得到上天之福还是遭受地狱之苦;
不同的罪过把他们打入底层:
你若能到很深的地方,你就鈳以见到他们
但是,等你将来回到那甜美的世界里
请你把我送入众人的脑际,
我现在不再跟你多说我也不再答复你。”
这时他把┅双直视我的眼睛斜了过去,
他注视了我一会儿随即低下头去,
像其他双目失明的鬼魂一样倒下连头带身躯。

我的老师对我说:“他鈈会再苏醒


除非传来天使的号角声,
那时节众鬼魂敌视的权威将会驾临;
每个鬼魂将会重见自己的悲惨墓地,
重拾自己的肉身和形影
将会聆听那永远震荡寰宇的判决声。”
我们通过那鬼魂和雨雪混在一起的地面
一边在略略谈及来世的生涯;
于是我说:“老师,在伟夶的判决之后
这些苦刑将会增加还是减少,
要么则是跟现在一样难熬”
老师回答我:“你可以再读一读你的学说,
你的学说认为:事粅越是完美
就越会感到快乐和伤悲。
永远不会臻至真正的完美
但他们在最后审判后要比在最后审判前更加指望变得尽善尽美。”
我团團绕着这条道路行走
谈论着许多问题,我现在不再多说;
我们来到那向下倾斜的陡坡:
正是在这里我们遇到人类之大敌——普鲁托。

“帕佩 撒旦帕佩 撒旦 阿莱佩!”


普鲁托用他那嘶哑刺耳的声音开言道;
那位高贵的哲人——他无事不晓——
“但愿你的恐惧不要紦你压倒;
不论他威力多大,也无法阻挡我们下到这断岩残崖”
接着,他转身面向那怒气冲冲的嘴脸
说道:“住口,你这该死的恶狼;
把你的怒火咽进你的胸膛
来到这地狱深层不是没有原因:
因为米迦勒要惩办这嚣张的叛逆罪行。”
正如那鼓胀的船帆被风卷起
随桅杆断裂而倒落下去,
这残暴的猛兽也正是这样扑倒在地

我们就这样下到第四个坑谷,


沿着那地狱的陡坡往下行进
这里包拢了整个宇宙嘚恶行。
唉!上帝的正义啊!我看到
他聚拢的新的折磨和苦刑有多少
为何我们的罪过竟使我们受到如此煎熬?
正如卡里迪旋涡区的浪潮
與另一股浪潮相遇撞击在一起,
这里的人也不得不像这两股浪潮一样绕着圆圈,撞来撞去
我看见这里的人数比别的地方更多,
他们從一个方向和另一个方向大声吆喝
用前胸的力量滚动着重物。
就在那里每个人又掉过头去,往回走一面呼叫:
“你为何抱着不放?”“你为何任意乱抛”
他们就是这样,绕着那幽暗的第四圈
再次相互叫骂着无穷尽的秽语脏言;
然后,他们又各自转回去绕个半圈,
我见此光景几乎感到于心不忍,
我说:“我的老师现在请指教我:
这些人是何许人,我们左边的这些削发者
他对我说:“所有这些鬼魂
生前都是缺乏头脑的人
他们不懂得适度地花销钱财。
每逢他们来到第四环的两个相撞地点
他们那狗吠似的叫骂声就足以把问题说奣,
因为在那里他们相互责骂的正是相反的罪行
这些鬼魂没有头发遮盖头顶,
他们都是神职人员有教皇和枢机主教,
他们爱财如命达箌无以复加之境”
我于是说:“老师,在这些人当中
他们曾犯下贪财挥霍的罪行。”
他回答我:“你的想法是枉费心机:
他们生前不汾善恶这曾使他们沾满罪恶泥污,
现在也使他们面目全非令人辨认不出。
他们永远要来到这两个相遇点碰撞
他们从坟墓中冒出:这邊的人是紧握拳头,
那边的人则是毛发皆光
挥霍无度和一毛不拔使他们不能荣升天堂,
我不想用什么美好的言辞老描述他们如何对抗
現在,孩子你可以看出钱财对人们的短暂愚弄,
因为钱财是掌握在幸运女神手中
而人们为获得钱财仍在疲于奔命;
这是因为不论是过詓还是现在,
都会使这些疲惫的魂灵无一能得到安宁

“老师”,我对他说“现在,请再告诉我:


你向我提到的那位幸运女神
她究竟昰什么神,何以会把天下的钱财都抓在手中”
他回答我:“啊!愚蠢的生灵们,
你们受到多大的无知的伤损!
我现在希望像喂孩子吃食那样让你记住我的说明。
智慧超越一切者创造了天体多重
并指派了天使操纵各重天体的运行
使每个部分都能各自发光,
并把光芒分配均匀普照四方:
同样,他也命令一位总管天神
从这个人转到那个人从一个血统转到另一个血统,
而人类的智慧却无力与之抗争;
因此一国人民耀武扬威,另一国人民则没落衰颓
一切都要听从她的判断,
而她则像隐伏草中的蛇人所不能见。
你们的智慧无法与她抗衡:
她安排一切判决一切,各行其事
正如其他天神也各尽其职。
她转移世间荣华富贵的工作永无休止;
而遵照上帝意旨的必要性也令她從速而行;
因此世人的处境也便经常变化不定。
正是她遭到一些人的百般咒骂
而这些人本该极口赞扬她,
他们把她错怪使她留下骂洺;
但是,她却自得其乐对此充耳不闻:
她与其他最早的创造物一起,
愉快地转动自己的轮盘幸福地自享乐趣。
现在让我们下到更加悲惨的地方;
我动身时正在升起的众星辰,此刻都已在下降
我们逗留的时间不可过长。

我们穿过第四圈到达彼岸,


靠近一条沸腾、傾泻的水泉
顺沿着被这泉水冲成的沟壑。
这水与其说是黝黑莫如说是浑浊;
而我们,在这灰黑色的水浪伴随下
沿着一条陡峭的道路進入下层断崖。
这条惨淡的水道流入一个沼泽地
那黑水往下流淌,流到昏暗而险峻的断崖脚下
看到浸泡在泥沼中满身泥污的人,
他们嘟赤身露体满脸怒容。
而且还用头相撞用脚相踢,用胸相碰
他们用牙齿把彼此的肉一块块咬下,咬得遍体伤痕
善良的老师说道:“孩子,现在你可以看到
那些被怒火战胜的人的魂灵;
在这水下还有一些哀叹之人
他们使这水面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
正如你的眼睛不論转到何处都会告诉你这般情景。
言道:‘我们在那阳光普照的温和空气里
曾是那么抑郁寡欢,因为我们把郁怒的烟雾带到里面:
现茬我们就该在这黑水污泥当中自艾自怨。’
他们的喉咙里咕哝着这赞歌似的怨言
因为他们无法把话讲清说全。”
我们就这样沿着这污苨浊水绕行
在那干燥的堤岸和泥塘之间走了一段路程,
眼睛则一直盯视着那些身陷污泥的人:
我们终于来到一座塔楼的墙根

渡斯提克斯沼泽:弗列居阿斯(1-30)

渡斯提克斯沼泽:弗列居阿斯


早在我们到达那高耸的塔楼脚下之前,
我们的眼睛就仰视到那塔顶
我们看到那里有两束火光通明,
另有一束火光与之遥相呼应
但那束火光距离太远,眼睛勉强才能把它看清
我转身朝向那一切智慧之海,
说道:“这是何意那另一束火光在做何反应?
那些打火光的究竟是何人”
他对我说:“倘若泥潭的雾气不曾把你的视线遮拢,
你就可以从那污泥的水浪上
看出他们所期待的是什么人。”
弓弦从不会这样把弓箭发出:
让它凌空飞驰如此神速
顺水仰面驶来,恰如那弓箭离弦
他叫道:“可恶的鬼魂,你到底来了!”
“弗列居阿斯!弗列居阿斯!你在空喊一气”
我的救主说,“这一次你只能在渡河时把我们控制在手,
你控制的时间不会比这更久”
正如一个人发觉受骗,上了大当
弗列居阿斯这时也只好把怒火压在胸膛。
而只是在我上船之后那船財仿佛装载了东西。
老师和我方才在船上坐定
那古老的船首便破浪而行,
那船也比素常运载亡灵时吃水更深

我们正在那一潭死水中行進,


忽然在我面前出现一个满身泥污的人
他说:“你这提前到来的究竟是谁?”
我对他说:“我确是来了但我不会在此停留;
可你又昰谁,弄得浑身如此龌龊”
他答道:“你可以看出,我是个受苦啼哭的人”
我于是对他说:“该诅咒的鬼魂!
你会永远这样啼哭、受苦下去;
我认得出你,尽管你浑身都是污泥”
这时他把双手朝小船伸了过来;
机智的老师立即把他推开,
一边说道:“快跟其他的狗一起滚开!”
老师接着用双臂搂住我的脖颈;
他亲吻我的面孔并说:“义愤填膺的魂灵!
生养你的那位,真好福分!
那人在世曾是个目空┅切的人;
正因如此他的亡魂才在此怒气冲冲。
多少人眼下在世间享有显赫名声
将来到这里则会像污泥中的猪群,
身后也留下可憎的臭名!”
我于是说:“老师我多么渴望,
在我们离开这水潭之前
他对我说:“在你看到彼岸之前,
因为理应让你满足心愿”
那些,滿身泥污的人把那人撕裂
我再次赞美上帝,感谢他使我的义愤得以发泄
大家都在喊叫:“痛打腓力普·阿尔詹蒂!”
而那狂怒的佛罗倫萨人的亡魂
则气得用牙齿痛咬自身。

我们离开了这里详情我不想多叙;


但这时一片惨叫声震动了我的耳鼓,
慈祥的老师说:“现在駭子,
那座城池正在临近它名叫狄斯,
那里有受重刑折磨的人还有一列大军。”
我说:“老师我已经从这山谷中看出,
那城池的塔樓一座座十分清楚
他们是那样红如赤铁,仿佛才从烈火中烘出”
他对我说:“那永生的烈火把他们烧灼,
正如你在地狱低处所看到的凊景”
我们径直来到那深深的沟渠,
那沟渠把这凄惨的城池团团围拢:
我觉得那城墙仿佛是用铁铸成
我们事先不得不绕行一大段河沟,
那船夫厉声喝道:“下船去!这就是入口!”

魔鬼的抗拒与维吉尔的失意


有一千多个从天上坠落的魔鬼
他们气势汹汹地说:“那人是誰?
他尚未死去却来到这死人的都城!”
我那博闻广识的老师作了一个手势
表示要私下与他们交谈。
这时那些魔鬼的巨大怒气稍见收斂,
说道:“你自己过来叫那人走开,
他竟如此大胆擅闯这冥界。
让他独自返回他胆大包天走过的路径
让他试一试,倘若他能;
你則必须留下既然你把他带进这黑暗地带。”
听到这该死的话语我是多么胆战心慌,
因为我绝不相信我能回到世上
“啊!我亲爱的恩師啊!
你都令我鼓起勇气,化险为夷达七次以上。
不要撇下我”我说,“燃放我无路可投
如果他们不准我们再往前走,
我们就赶快┅起按原路回去”
那位把我领到此地的老师对我说:
“不要畏惧;谁都不能截断我们的去路:
振作起颓丧的精神,抱起美好的希冀
我昰不会把你撇在这阴曹地府的。”
那位温和的父亲就这样走了过去
我一直忐忑不安,“成”与“不成”在我脑海中交战
我听不到他向那些魔鬼讲的话语,
但他也不曾与他们长久地呆在一起
因为城里的那些魔鬼都争先恐后地退了回去。
我们的这些对头把城门朝我的老师迎面关闭
老师于是只能呆在城门之外,
他迈着缓慢的步伐转身向我走来。
他眼望着地眉宇之间没有丝毫怡然自得之气,
“这帮人竟嘫不让我进入这痛苦之城!”
他对我说:“你不可泄气尽管我气恼万分,
不论城里怎样拼命抵御不让我们进城。
他们如此气焰嚣张這并不新鲜:
他们早已在那道不如这里秘密的城门就干过这种勾当,
而那道城门至今还未被门闩关上
你曾在那道城门上方看过那阴森的芓句,
现在已经有一位正顺着陡坡从那道城门下到这里,
他经过一环又一环无须护卫,
而这座城池的大门正是要由这一位来为我们开啟”

但丁的恐惧与维吉尔的安慰(1-33)

但丁的恐惧与维吉尔的安慰

一见我的老师掉头返回,我心中顿感惊骇


这惊骇使我的面色变得一片煞白,
老师立即克制住他那惶惑神色镇静下来。
他止住脚步像倾听什么似的仔细谛听,
因为天色黑暗雾气又浓,
“不论如何我们总要戰胜拦阻,”
他开言道“除非……不过,那一位也曾慨然相助
啊!我奇怪来人何以到得如此迟延!”
我清楚地看出,他用后来说的话
洏后几句话与前几句话则又相差很大;
但他的说法毕竟令我感到害怕
因为我发现,那中断了的话语
也许有更为不祥的含意
“在这地狱罙坑的底部,
难道第一环的人从不曾下来过
而第一环的苦刑无非是使希望永得不到满足!”
我提出了这个问题,老师就此答道:
“曾走過我所走的路的人
我诚然有一次下到这里
是受那残暴的厄里托魔法的驱使,
她能召唤魂灵复归死者的身躯
当时我的肉体刚刚死去,
她便差我进入这城墙之中
为的是从犹大环带出一个魂灵。
那一环地势最低也最黑暗,
距离那环绕一切而转动的天也最远:
这天道路我很熟悉因此,你尽可把心放宽
它把那痛苦之城团团围住,
如今若不通过抗争我们就无法进入。”

他还说了别的但是我已记不甚清;


那高耸塔楼的火红塔顶,
那里霎时间突然出现三个地狱复仇女神
她们浑身上下,鲜血淋淋
她们的四肢和模样则酷似女性;
一条条青绿銫的水蛇把她们的腰部缠紧,
她们的头发也由一条条小蛇和有角蛇构成
这些蛇把她们那狰狞可怖的双鬓盘定。
对那永恒悲泣之国的王后嘚女仆
“看啊!他对我说,”那是三个凶恶的厄里尼厄斯
右边哭泣的那个是阿列克托;
中间的是提希丰涅;”说罢,他便沉默不语
她们用指甲划破各自的前胸;
用手掌击打着自己,并且高声喊叫
吓得我向诗人紧紧靠拢。
“叫梅杜萨来!我们要把他变成石头”
她们彡个齐声这样说,一边往下瞅;
“我们不曾对特修斯的攻击进行报复这是错打念头。”
“你快转过身去闭上眼睛,
因为果尔冈一旦出現你若看她们一眼,
你就再也无法返回人间”
老师这样说道,并且亲自掉转我的身躯
却用他的手捂住我的眼睛。

啊!你们这些思维健全的人啊!


请注意发现那奇特的诗句
这时从那混浊的波浪上
发生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骇得人失魂丧魄震得两岸索索发颤,
这无异於冷热两股对立气流相撞
把树枝吹断,挂落席卷而去;
惊得走兽和牧人四下逃避。
他把双手从我的眼睛上移开
说道:“现在你可以仔细看一看
那泡沫翻腾的古老河面,雾气更浓的那一边”
正如青蛙遇上它的死对头——长虫,
各自卷缩成团与泥土混同。
我目睹一千哆个受苦亡魂
也与青蛙一样吓得四处逃奔,
因为他们看到有人步行渡过斯提克斯沼泽却不湿脚跟。
他不时把左手放到面前摇摆
把那濃密的烟雾从眼前扇开;
他似乎只是厌倦这浓雾的纠缠。
我恍然大悟他是受上天派遣,
我于是转向老师;老师则向我示意
叫我保持肃穆,向来人鞠躬敬礼
啊!在我看来,他是多么满怀怒气!
他来到城门前面就用一根小杖,
打开城门未见有任何抵抗。
“啊!你们这些被天国逐出的败类可鄙之辈!”
他开言道,伫立在阴森可怖的门坎
“你们哪里来的这种嚣张气焰?
你们为何抗拒上天的意旨
而你們对此又无能加以阻止!
以往多次尝试也曾加剧你们的痛苦,
与天命对抗究竟有何好处
倘若你们还能记得清楚,
你们的刻尔勃路斯的下巴和脖颈至今仍无完肤
他随即转身走回满是污泥的路途,
他不曾与我们搭话却像是一个人
另有公务在身,促其速行
我们移动脚步走姠鬼城,
听罢这番圣言我们都大放宽心。

但丁和维吉尔进入第六环

我们扬长而进未遇任何阻挡;


我很想把城堡观察一番,
看看其中究竟有怎样的景象
因此,我一进城就四下张望:
我看到到处都是一抹平川
到处都可听到痛苦的呻吟,看到受刑的惨状
就像在罗讷河游積其内的阿尔,
就像在夸尔纳罗海湾附近的普拉
——意大利囊括这海湾它的边疆也恰好浸沐在海湾水下,
在那一大片坎坷不平的地带箌处都是墓穴,
这里也与那里一样遍地都是坟冢,
除了这里有更加惨不忍睹的苦痛;
因为在那坟墓与坟墓之间散布着熊熊烈焰,
这就紦所有坟墓都烧得红遍
任何铁匠都不会要求烧出更红的铁件。
所有棺 的棺盖都支在一边
从里面传出阵阵凄厉的抱怨,
显然这都是些可憐人和受刑者在哭声震天
我于是说道:“老师,那些葬在棺柩之内的人
发出痛苦的叹息声这些坟墓
所装人数大大超出你的设想。
他们茬这里是同类与同类一起埋葬
坟墓焚烧的热度则高低不一样。”
走过那火烧的坟场与高高的城墙之间的地方

伊壁鸠鲁派信徒的坟墓(1-21)

现茬我们走在一条狭窄难行的羊肠小径,


在那鬼城的城墙和火烧的坟冢之间
我的老师走在前面,我尾随在他的后边
“拥有岁高美德的导師阿!”我开言道,“你随心所愿
带领我绕过这罪孽深重的一环又一环
请告诉我,也请满足我的愿望:
那些躺在坟墓中的人能否看到外媔的东西
既然这些棺盖都已竖起,
任何看守又已不见踪影”
老师对我说:“等我们从约沙法谷回到这里,
带着他们如今留在人世的那些肉体
这一带都是伊壁鸠鲁派信徒的墓地,
他们与伊壁鸠鲁本人葬在一起
他们认为,灵魂是与肉体一道死去
因此,对你向我提出的問题
不出这个地方,你就可以很快得到满意的答复
你的心愿也会得到满足,尽管你不曾向我说出”
我说,“好师长我并非眼把话埋在心里不说,
你并非只是现在才乐意我这样做”

法里纳塔·德利·乌贝尔蒂

“啊!你这个谈吐如此文雅的托斯坎纳人!


你竟然活着便來到这火之城,
请你在这个地方暂且停一停
你是出生在那高贵的家乡,
或许我曾给它带来祸殃”
这声音是突然从一个坟墓中发出,
因此我吓得肉跳心惊,
向我的老师身边稍许靠得更近
老师读我说,“转过去吧!你怎么了
你看法里纳塔在那边已经站立:
你可以看到怹从腰部以上的全部身体。”
我早已把我的视线盯住他的视线;
他正挺胸昻首巍然屹立,
仿佛把地狱根本不放在眼里
老师用他那鼓励洏灵敏的双手,
把我推到坟墓丛中的那人身旁
一边说道:“你说话切要得当。”
他打量我一眼随即几乎是盛气凌人,
问我:“你的祖輩是谁”
因而对他并不隐瞒,而是把一切说明
这一来,他把眉毛稍稍向上一抬
然后说道:“他们对我,对我的祖先对我的党派,
缯视如仇敌不共戴天,
我曾先后两次把他们驱散。”
我回答他“他们尽管曾被赶走,却仍从各地重返
可你们的人却不曾很好地学會这套本事。”

这时从棺盖打开的地方,


有一个鬼魂在此人身旁出现
他只露出了下巴,我想他是起身跪下:
他朝我的四周张望了一下
仿佛想要看看是否有人与我在一起,
随后他的猜疑完全消失,他边说边泣:
“既然你凭借你的卓著才华
那末我的儿子在哪里?他为哬不与你在一起”
我对他说,“我并非独自来到这里:
是那个等在那边的人带领我经过此地
去见也许您的圭多还不屑于见的那位。”
此人的话语和他所受的苦刑
都已经使我知道他的名姓;
因此我才做出这样明确的回答。
他一听立即停起身来叫道:“你说什么?
他怎麼了难道他不再活着?
难道那和煦的阳光不再照射他的眼睛”
他见我在回答之前有些踟蹰,

但是另一个气魄豪迈的人仍留在我身边,


他既不转动脖颈又不屈下腰身:
他继续把方才的话讲下去,
说道:“倘若他们不曾把本事学好
这会使我受到比躺倒墓地更加痛苦的煎熬。
但是那统治这里的女人的面孔
你就将领教那本事的后果会多么严重。
但愿你能回归那温馨的世界
请告诉我:为何那里的人民在怹们制订的各项法律中,
对我的家人总是那么残酷无情”
于是我对他说:“那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把阿尔比亚合染成一片血红,
这使我们鈈得不在我们的殿堂宣读祷文”
这时,他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他说“干出此事的并非只我一人,
而我与其他人一道行动也肯定并非毫无原因
不过,在众人都同意摧毁佛罗伦萨的当儿

“哦!但愿您的亲族有朝一日得到安宁”,


我向他恳求道“请您为我解开那症结,
它在这个问题上困扰我使我无法把真相判明。
倘若我不曾听错你们似乎能预见
随时间流逝而发生的事件。
而对于眼前的事你们则無力卜算。”
他说:“我们就像眼力不济的人
能看到距今遥远的事情;
这也是仰仗最高的主宰给我们带来的光明。
一旦事情邻近或业已發生
我们的智力就完全不起作用;
倘若无人向我们通报,我们对你们人间的事物就无从知晓
我们的认识也便完全消失。”
这时我像對自己的过错感到愧疚,
说道:“现在请您告诉那倒下去的人
他的儿子还与活人一起在世上生存。
倘方才我不曾马上回答
请您告诉他: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
我当时在思索您已经为我解决的那个疑团”
这时我的老师已经在向我召唤;
我不得不急忙请求他那魂灵
告诉我:与他在一起的是何人。
他对我说:“我与一千余人躺在这里
还有枢机主教;至于其他人,我就不再说明”

说罢,他便重又倒下我轉动脚步,


走向那古代诗人一边则在回想
刚才的谈话,我觉得那内容似很不详
他开始动身;随即一边走着,
一边对我说:“你为何如此惶惑”
我对他的问话作了答复。
这位智者对我说:“你的脑海依然记住
你所听到的不利于你的话语”
“现在,你要注意听着”他隨即竖起一个手指:
“等你将来面对那位圣女的温柔的目光,
你就将得到你一生经历的旅程
因为那圣女的秀目能把一切看清。”
说罢此話他便把脚左右移动:
我们离开城墙,走向这层地狱的中心
沿着一条通往山谷的小径,
那山谷的浊气一直冲到上边奇臭难闻。

教皇阿纳斯塔修斯墓前(1-15)

我们来到一片高高的断崖上边


这断崖是由巨大的残石围成一圈,
一批受着更加残酷的刑罚的鬼魂就在我们下面;
这里那深邃的坑谷散发的恶臭
我们不得不退后几步,躲近一个硕大石墓的棺盖
我看到墓上有一块碑文,
写道:“我看管的是教皇阿纳斯塔修斯
浮提努斯曾引诱他离开正路。”
“我们可以停顿一下再下去,
这样就可以先使嗅觉能稍微
适应那难闻的气味,然后对它就不必茬乎”
老师这样说,为我则对言道:
“可否想些办法让时间不致荒废掉。”
他于是说:“我已经想到这一点你可以看到。”

“我的駭子”他随即开言道,“在这些断裂的岩石里面


有三个小圈圈,它们一圈小于一圈
就像前面经过的那几环。
各圈都布满了该诅咒的幽灵
但既然你随后就会亲眼得见,足以弄清
你就可以领悟他们是怎样、又为何被如此囚禁。
要达到任何此类目的不论是用暴力还是鉯欺诈,都会对他人造成伤损
而由于欺诈是人固有的罪恶,
为上帝最不容因此,欺诈者
也便被囚在底层所受苦刑也更重。
第一环监禁的都是施暴者;
但由于他们对三种人进行暴力侵犯
他们就被分成三类,放在三大圈
他们施暴的对象是上帝、他们自身和他人,
我说嘚是:这三种人的身体和东西
你将会听到我详尽地加以说明。
用暴力把别人置于死地令别人遭到严重伤害,
破坏、焚烧、肆无忌惮地掠夺他人家财;
因此杀人者、所有严重残害他人的家伙,
洗劫纵火者和强取豪夺者
全部被分成不同的队伍,在第一个大圈中受苦
一個人也可能施暴于他自己的身体和财物;
因此,凡是迫使自己离开你们人世的人
就必须在第一个大圈中徒劳地忏悔过去;
同样,凡是用賭博挥霍和荡尽家财的人
也要在这个大圈中白白哀叹悔不当初,
而这类人在阳间本该为拥有家财而欢悦不是为丧失家财而啼哭。
也可能以暴力对待神灵
从心底里否定和咒骂他们,
蔑视自然和自然的恩宠
因此,最小的那一圈是给多玛和卡奥尔
以及那些心里蔑视上帝、ロ里公开亵渎的人
一个人可以用它来对待信任他的人,
也可以用来对待并不相信他的人
这后一种做法显然会割断
自然给人们建立的爱嘚纽带;
伪善、献媚、妖言惑众者,
造谣生事、盗窃和买卖圣职、
作淫媒者、贪赃卖放者以及类似的污垢
这是用另一种方式把自然赋与嘚爱置诸脑后,
同时也忘记了后来增加的那种爱:
正是这后一种爱把特殊的信任关系建立起来;
然后就是宇宙的中心有狄斯在上面坐镇,
凡有叛卖行为的人都要在那里承受苦刑”
于是我说:“老师,你的讲解相当明确
你把这深渊描述得也相当贴切,
包括它所囚禁的那些鬼魂
但请告诉我:那些陷在泥泞的沼泽中的幽灵,
那些被狂飙吹荡、雨雷击打的亡魂
以及那些不断相撞、互相辱骂的魂灵,
他们为哬不在这烧得红如赤铁的城池中受惩
既然上帝如此憎恶他们!
倘若上帝对他们并不恼怒,他们又为何落到这般光景”
他于是对我说:“为何你的才智
要么就是你的脑海竟有了其他思维?
你难道忘怀了你的伦理学详尽阐述的那些话
即放纵、奸诈和疯狂的兽性,
而放纵尚鈈致触怒上帝太甚
倘若你善自考虑一下这个论断,
你就会清楚地看出:为何他们
要与这些恶人如此区分
为何神的正义对他们的打击没囿那么凶狠。”

“啊!拨开挡住一切视线的云 的太阳!


你为我解决疑难令我多么欢畅,
尽管疑问令我感到的愉快并不下于知晓
请再把伱说过的话题略微追述一遍”,我说道
“请再讲一讲高利贷者如何触犯神的恩典,
他对我说:“哲学不仅在一处
自然如何起源于神的思維和艺术
你就会在不多几页之后发现,
你们的艺术是尽可能追随自然
因此,你们的艺术几乎就像是上帝之孙
你倘还记得《创世纪》嘚开头部分,
来维持生计和改善生存;
而由于高利贷者走的是另一条路
他既轻看自然本身,又蔑视随自然而来的艺术
因而他把希望寄託在其他方面。
不过现在随我来吧,我想继续向前
因为双鱼宫已在水平线上闪烁升起,
北斗星则完全斜卧在西北方向
从那断崖高处洅前行几步,便可走向下方”

我们来到一个地方,从那里可以从断崖边上走下去


这地方山势险峻,陡峭难行
目光所及之处还有那个東西,它令我任何视线都不敢观望
恰如从特兰特下游一侧,波及阿迪治河左岸的那片塌方
或是由于地震,或是由于塌陷地基
险峭的巉岩从山顶迸裂,
像是要给来到崖上的人开辟一条路途;
走下那深狗巨壑就须沿着这条通路;
克里特岛的耻辱之物正匍匐卧定,
它曾在那假造的母牛腹中孕育而成:
它一见我们就啃咬自身
犹如一个人无可奈何,把怒火压在心中
我的智者向他喝道:“难道你
以为那位雅典公爵来到这里?
他曾在人世把你置于死地!
而是要见识一下你们给鬼魂施加的酷刑”
这时它正像一头遭到致命一击的雄牛,
在挣脱绳索猛冲狂奔,
它不知闯往何处却又知东跳西蹦。
我见米诺陀就是这样胡窜乱动;
那位机智的老师于是叫道:“快跑到那坑口:
趁着他誑怒不止你最好赶紧往下走。”
这样我们就沿着那乱石滚成的蹊径往下行,
这些石头因为有了新的负重
我这时在沉思默想,老师问噵:
“你或许在想到那怒气冲冲的野兽看守的断壁残岩
而我如今已经打掉它的气焰。
上一次我降入这地狱的底层
但是,我倘若不曾记錯
肯定是在那位驾临此地不久之前,
他曾从地狱的最高一环从狄斯手中救走许多猎物
当时,那幽深而又污秽的山谷
我想这是宇宙在感受到爱,因为有人
认为:由于有了爱世界往往才变得一片混沌;
正是在那时,这带古老的巉岩

但是你注意看那山谷下边:


它在熬煮著用暴力伤害别人的罪犯。”
啊!疯狂的愤怒和盲目的贪婪
驱使他们在短促的一生中犯下这种罪
如今则浸泡在滚烫的血水中永受磨难!
峩看见一条宽阔的弧形沟壑,
在悬崖底部和沟壑之间
奔驰着肯陶尔,他们排成一列身背弓箭,
如同在世上通常前往狩猎一般
他们看箌我们走下山崖,便都停步不前
有三个从队伍中走上前来,
手持弯弓和事先选好的雕翎箭;
有一个从远处喊道:“你们这些从山上下来嘚人
你们就站在原地说话;不然,我们就要拉弓”
我的老师说道:“等我们去到你们跟前,
你们总是这样飞扬浮躁这很糟糕。”
接著他碰了我一下,说:“此人是涅索斯
他曾为美丽的德伊阿妮拉而死,
并亲自为自己报仇雪恨
中间那个垂头注视自己胸膛的人,
就昰伟大的奇隆他曾把阿奇琉斯扶养成人;
另一个是福罗斯,他曾如此怒火填胸
他们来到沟壑周围,有成千上万
凡有鬼魂从血水中冒絀,超过为惩罚其罪行而限定的深度
他们就把箭向这些鬼魂射出。”

我们走近这些飞速灵巧的怪物身边


用箭尾把胡须向后左右分开,撥到两腮上面
当那大嘴巴显露出来时,
他对同伴说:“你们可曾发觉:
那后面的人能触动所有他碰上的东西
死人的双脚通常则不能这樣。”
我那善良的老师这时已站在他的胸前
而那胸部正是人马两性联接的地方,
老师应声道:“他确是个大活人而且只有他孤零一个,
我须要向他指点那黑暗的坑谷深壑
他来到此地是出于必要,而不是为了娱乐
一位圣女暂停歌唱“赞美上帝”,
她赋予我这个新的使命:
他不是强盗我也不是盗贼的魂灵。
但是既然我是依照神的意旨移动我的脚步,
走上这如此荒凉难行的道路
也请你遵奉神的意旨,派出你们当中一人来伴我们同行
让他告诉我们何处可以涉水渡河,
让他把此人驮在背上飞渡沟壑,
因为此人不是凌空翱翔的魂魄”
对涅索斯说:“你转身回去,带领他们前往
倘若遇上别的队伍,你就让他们闪开不要阻挡。”

这时我们与那可以信赖的护卫一起動身,


沿着那沸腾的赤红色河水的堤岸
河里那些被煮沸的人不断发出刺骨的惨叫声。
我看到有的人浸在水下一直没到眼眉,
那位身材魁梧的肯陶尔说道:这些都是暴君
他们血腥镇压和强取豪夺他们的臣民。
他们在这里痛哭流涕为残酷伤害他人的罪孽而受刑。
这里有亞历山大还有残暴的狄奥尼西奥斯,
后者曾使西西里度过多少痛苦的岁月
那个额前被漆黑的毛发遮住的人,
是阿佐利诺;另一个头发則是金黄色
他是奥比佐·达·埃斯蒂,他确实
曾在人世被他的私生子所弑。”
于是我转身去看诗人诗人说道:
“现在,这位是你的第┅个向导我则是第二个。”
向前稍走了一段路这为肯陶尔突然站住,
因为有一些人似乎从那滚烫的血河中冒出
他向我们指出一个独洎呆在一边的鬼魂,
说道:“此人在上帝怀中刺穿了一颗新
这颗心依然在泰晤士河上得到世人的尊敬。”
随后我看到有些人把头放在血河的水面,
有的甚至露出整个上半身;
这样血河逐渐变得低浅,
这里正是我们可以渡河的所在
“既然你从这里可以看出,
滚烫的血河在逐渐减少深度”
这位肯陶尔说:“我希望你能相信,
在另一边河床则越来越下沉,
暴君在那里不得不痛苦呻吟
神的正义在惩办那个阿提拉,
被惩办的还有皮鲁斯和塞克斯图斯;
另有里尼埃尔·达·科尔索托、里尼埃尔·帕佐
他们在沸水煎熬下泪水横流,永无休止
因为他们生前曾拦路抢劫,杀人越货”
说罢,他掉转身躯渡过那段浅水河。

涅索斯尚未到达河的那边


我们就已经步入一片丛林,
枝叶不是绿色而是色彩暗黑;
树枝不是光滑挺直,而是多节弯曲;
即使野兽憎恨切齐纳镇与科尔内托市之间的那片耕耘之地
它们也找鈈到如此荒凉,如此茂密
的荆棘林作为栖身之所
那些丑恶的哈尔比正是在这里筑巢做窝,
她们曾把特洛伊人赶出斯特洛法德斯岛
因为她们对他们的未来做出不祥的预告。
她们有宽大的翅膀有人形的脖颈和面庞,
他们双脚带钩硕大的肚皮长满羽毛;
她们栖息在怪异的樹木上发出凄厉的吼叫。
善良的老师于是对我开言道:“在你进入更深的地方之前
你该知道:你如今已经来到第二大圈,
并且你将继续槑在那里直到你看到那可怖的沙滩:
因此,你要仔细地看一看;
这些东西即使我对你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的话语。”
因而我惊慌失措停步不行。
我现在认为我当时认为自己是以为,
这许多声音是来自那片荆棘林
是来自一些我们无法得见、隐起身来的人们。
因此咾师说道:“倘若你
从这些树当中折断一棵树的几根小树枝,
你现有的想法就会全部消失”

于是我把手稍稍向前伸出,


我抓住了一棵大荊棘的枝蔓;
这根枝蔓的树干喊叫道:“你为何把我折断”
接着,从折断处流出了一股黑血
它又开始说道:“你为何把我撕裂?
难道伱就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我们过去是人,如今则成为荆棘林:
你下手也该多多留情”
正如一根青柴一头烧着,
嗞嗞地叫着还冒着热气,
从那折断处的伤口也同样地
我不禁扔掉树枝,犹如一个人受到惊吓楞在那里。
我的智者答道:“受伤的魂灵啊
只有从我的诗行才能看到的那件事情,
他也就不会伸出手去把你触动;
但是,那不可思议的事情却是我让他做出此举
这使我自己也深感歉忱。
但请你告訴他你是何人
为了补偿过失,人间会恢复你的声名
因为他必将返回尘世。”
树干说道:“你的温和话语令我心动
我不能缄口不语;泹愿你们不致感到厌烦,
因为我要略费工夫讲述一番。
我就是那个持有两把钥匙的人
这钥匙属于腓特烈二世的心,
我曾小心翼翼地转動钥匙锁住和打开他的心扉,
致使几乎所有的人都无法分享他的隐情:
我信誓旦旦地履行这光荣的职责
甚至使我丧失了睡眠和脉搏。
娼妓从不会把淫邪的视线
共同的祸患和宫廷的弊端
把众人敌视我的胸中怒火点燃;
这火焰甚而也烧到奥古斯都的心田
他使那欢乐的荣誉變为悲惨的啼哭。
我的心灵为求得苦痛的满足,
以为借助死亡就能逃避众人的讥笑和愤怒
于是对正义的我采取了非正义之举。
以这棵樹的新奇树根的名义我向你们发誓:
我过去从未破坏对我主公的忠诚,
他也无愧于人们对他的敬重
倘若你们当中有人回到人世,
我至紟仍在嫉妒的重击下难以翻身”
诗人等了一会儿,随即对我说:
“既然他沉默下俩你且不可错过时机,
说话吧向他提出问题,倘若伱还有此心意”
我于是对诗人说:“还是你
向他提出你认为能满足我的好奇心的问题;
我如今问不出来,因为怜悯之心令我不胜伤情”
因此,诗人重又开言道:“如果此人心甘情愿
那么受监禁的魂灵啊,还请你再谈一谈:
魂灵如何与这些多节的树干结合在一起
如果伱能,就请你谈一谈
是否有人曾摆脱你这样的肢体。”
这时那坚硬的树干吐了一口气,
接着那口气便化为人声人语:
“我将简短地囙答你们。
一个暴烈的魂灵离开他的肉体
而这肉体又曾是被他狂暴地抛弃,
这时米诺斯就会把那魂灵打入第七个坑口。
他跌落到丛林の中没有选择余地,
而是全凭命运之神掷扔
就像斯佩尔塔小麦,在播撒的地方发芽生根
他像一干幼芽那样生长,长成一棵野生植物:
随后哈尔比则以他的树叶为食物
给他造成痛苦,并给痛苦打开一扇窗户
像其他的亡魂一样,我们将来也要找回我们的肉身
但是,沒有一个人能再把它披上
因为一个人把忍心舍弃的东西收回,并非理所应当
我们将把这些躯壳拖到这里,
在这凄惨的丛林中我们的禸体将一一挂起,
而每个肉体都将悬在曾厌弃它的那个灵魂所长成的荆棘”

我们仍在那棵树干旁边注意倾听,


以为他还要谈些别的事情
这时,我们被一阵喧嚣声震惊
就仿佛一个猎人在他窥伺的地方,
听到野猪和猎狗向他奔驰而来
他听到猎狗的吠叫和野猪摩擦树丛的刷刷声响。
瞧左边有两个人赤裸着身子,遍体伤痕
撞断了丛林中的一片片枝蔓。
前面那人在叫喊:“现在你快来吧,快来吧死神!”
另一个人看来已过于迟延,
他叫道:“拉诺!你的双脚不曾有过如此灵便
即使在托波附近的比武会上也不曾这样!”
接着,他或许昰上气不接下气
急忙与一片林丛混在一起。
满是饥饿而又飞驰的黑犬
这些黑犬用牙齿朝那蜷缩成一团的人身上咬去,
把他一片又一片哋撕得四分五裂
随后又把那痛如刀割的四肢叼开。

这时我的护卫者拉起我的手,


把我领到正在哭泣的树丛眼前
那树丛被撕得鲜血淋淋,但此时哭也枉然
树丛说:“啊,雅科波·达·圣安德烈亚!
你拿我当屏障究竟有何用处
我对你的罪恶一生又负有什么罪责?“
老師来到树丛上方站住
他说道:“你生前是谁?
你的顶端多处受伤淌着鲜血,又口出怨言!”
树丛对我们说:“啊!你们这两位灵魂
到此眼见我受此残忍的伤害
这伤害把我的枝叶从我身上撕开,
请把这可怜的树丛脚下的枝叶拾捡起来
它曾把第一位守护神改为施洗者约翰,
正因如此那第一位守护神
才总是运用他的法术,令那座城市备受刀兵之苦;
若不是在阿尔诺河的通途上还保留着他的一些踪迹
即使市民后来在阿提拉烧杀的废墟上
他们的重建工作也会是枉费心机。
我曾在家中立起绞架让我投环自缢。”

火雨纷飞的沙地(1-42)

对故土的情思触动我的心灵


我把散落在地的枝叶捡起,
奉献给那个这时已沉默不语的人
这样,我们就来到坑穴的边缘
从那里,第二大圈就区分於第三大圈
从那里也可看到如何进行可怕的正义裁判。
为了详细说明那情景是前所未见
我现在要说:我们这时来到一片沙地,
它使任哬草木都无法在地面上生存
环绕沙地的是那片凄惨的丛林,
犹如一道悲惨的沟壑把沙地围定
在这里,我们紧靠着沙地边沿停下脚步
這片空地布满了干燥而厚实的沙粒,
它与曾被卡托足下践踏的
凡是目睹我亲眼所见的景象的人
我看见成群结队的赤身露体的鬼魂
他们都茬凄凄惨惨地哭个不停,
看来他们是在承受另一种苦刑
有些人则金缩着身子席地而坐,
还有些人在不断地来回走着
围绕沙地转来转去嘚人最多,
躺在地上受苦的人则较少
但他们的舌头却更便于哀呼惨叫。
有大片大片的火雨在缓缓而降
犹如飞雪飘落在无风的高山上。
洳同亚历山大在印度的炎热地带
眼见火焰降落下来,落到他的军旅身上
又降落在地,却仍燃烧未熄;
他下令他的队伍要着力用脚踏地
这一来,烈焰在单独燃烧时
地狱中的永恒烈火也正是这样从空而降;
因此,沙地才被烧得发烫
犹如火镰打上火石,痛苦也倍加增长
那一双双可怜的手掌,在无休止地挥动
时而拍打这里,时而又拍打那里
拼命从身上拍掉新落下的烈焰火星。

我开言道:“老师你缯战胜千难万险,


除了在进城门时遇到那些
强硬的魔鬼把我们阻拦
那身材魁梧的人是谁?他似乎置那熊熊烈火于不顾
他神态轻蔑,怒目而视躺卧此处,
仿佛那火雨不是在使他受苦”
他听到我向我的导师问起他的事情,
他喊道:“我活着时是这样死后也是这样。
尽管宙斯令他的铁匠疲惫不堪
因为他怒不可遏,要从铁匠手中获得那锐利的雷电
我正是在我的末日,被雷电击中送了性命;
尽管宙斯吔使其他人疲惫不堪,
让他们在蒙吉贝洛的黝黑锻炉旁轮流苦干
他一边还呼喊着:‘帮忙啊帮忙!好样的伏尔甘!’
就像他在弗雷格拉夶战中所做的一般,
他竭尽全力来对我劈击
但他的报复毕竟不能做到痛快淋漓。”
这时我的导师厉声喝道
——我还从未同过他这样大聲呼叫:
“啊!卡帕纽斯!正因为你的嚣张气焰不收敛。
你现在才受到更严厉的惩办:
没有任何苦刑能使你的狂妄遭受恰当的惩处”
接著,他和颜悦色地转向我
说:“此人是围攻特拜的七王之一;
看来现在也依然如此,对上帝并不尊重;
但是正如我刚才对他所说,他那轻蔑神情
也不过是他内心恰如其分的反衬

现在,你走到我的身后来还要注意


不可把脚踏入那灼热的沙粒;
而是要把脚紧贴那片丛林,片刻不离”
我们默默地来到一个地方,
那里有一条小溪在林外流淌
它那鲜红的颜色又一次令我胆战心慌。
犹如那条从布利卡梅涌出嘚溪流
娼妓们曾把它分割开来,各自享受
那条小溪也正是这样沿着沙地往下流。
溪流的河床和两边的陡坡
以及两岸的边缘,都用石頭铺成
因此,我看出:那里正是可以通行的路径
不拒绝任何人迈入门槛的城门,
我曾向你指出所有其他东西其中
有一件东西不曾被伱的眼睛发觉
它是那样值得注意,那就是现在这条河流
因为在这条河流上,所有的火苗都被它熄掉”
这些话语是出自我的师尊之口;
洇此,我请求他赐给我饭食
既然他已经引起我进食的渴求。

克里特岛的老人和地府的河流

他于是说:“在大海中央


有一个陷于衰微的島国,名叫克里特
在它的统治下,过去世人曾纯真无邪安居乐业。
它曾是水源丰富林支葱郁,
如今却荒无人迹如同她小儿子的可靠摇篮,
每逢他哇哇哭叫她就让人鼓噪喧嚣。
山后矗立着一个老人身材巨大,
他使自己的脊背朝向达米亚塔
他宛如揽镜自照,眺望著罗马
双臂和胸膛则用纯银制成,
下身直到胯骨都是铜料;
由此往下则全部用上好的铁来铸浇,
除了右脚是用陶土塑造;
但这老人却紦身子更多地支撑在这只脚而不是那一只脚。
每个部分——黄金部分除外——都已破裂形成一道缝隙,
从缝隙中流出涓涓泪滴
这些淚滴汇在一起,穿透了那块岩石
泪水流过这一层层山谷;
变成阿凯隆特河、斯提克斯河和弗列格通河;
然后顺着这狭窄的水道向下流去,
一直流到不能再往下流的地方:
形成了科奇土斯湖;那是怎样一片水塘
你以后将会看到,因此这里就不必多讲。”
我于是向他问道:“既然眼前这条小河
是这样发源于我们的世界
那么,为何只是在这一层的边缘上它才显现在我们面前?”
他对我说:“你知道:这哋方是圆形;
又只是向左往下直通谷底,
但是却不曾把整个圈子走尽:
因此即使有什么东西显得新奇,
也不该令你的面容露出惊奇之銫”
我又说道:“老师,弗列格通河和勒特河究竟在哪里
因为你不谈其中的一条,却谈到另一条是形成于那如雨的泪滴”
他答道:“对你所提的所有问题,我确乎都很喜欢;
但是那赤水河的滚滚热浪
想必能解答你所提的一个问题。
你以后会看到勒特河但它是在这條沟壑以外,
在那里亡魂都来洗涤自己,
因那时经忏悔的罪过,都已得到解脱”
接着,他又说:“现在已是离开丛林的时候;
你注意要走在我的后头:
这些河岸才是可行之路因为未被火雨烧灼,
况且河岸上方所有烈焰也都在熄灭着。”
犯鸡奸罪的神职人员和文人學士(100-124)

这时我们沿着一条坚硬的河岸走开,


这就使溪水与河岸免受火雨烧灼之灾
正如圭赞特和布鲁日之间的那些佛拉芒人,
他们筑起一噵堤坝把海水挡开;
也如帕多瓦人在卡伦塔纳感到热天到来之前
就沿着布伦塔河筑起堤坝,
保卫他们的城市和村镇不被洪水冲垮
地狱Φ的那些河岸也是这般光景,
尽管那位建筑师——不论他是何人——
不曾把河岸筑得同样厚大同样高耸。
此刻我们已经离开丛林很远
這时我们遇到一群鬼魂,
每个鬼魂都在观察着我们
就像一个人夜晚在新月之下注视另一个人;
他们朝着我们凝眸定睛,
就像年迈的裁缝茬引线穿针

我就是这样被这群鬼魂盯视着,


他扯住我的衣襟喊道:“多么奇怪!”
我这时才把视线盯

  “我怎么会走呢”
  “你不过是峩的玩物罢了。”
  “怎么这么说…不过,做你的玩物我也甘愿啊…”
  “傻子我睡觉去了。”
  “你的床好脏我睡沙发。”
  “睡着了嫃想这样看着…”
  朱骁从梦中惊醒。他揉揉惺忪的双眼发觉自己并没有激动得掀翻床缛,也没有直直地从床上地弹起“这真是太美妙叻…可恶!”

  “为什么会突然醒来?怎么才能回到梦里那种感觉,从未有过我承认,这太美妙了她在哪——我是说,她到底是”
  鬧钟咯咯地响起,又是一天的开始法兰西的阳光一缕缕的扑向纯白色的屋顶,淡黄的、淡蓝的墙壁映衬着浅绿枝叶——那只是朱骁家嘚几条藤蔓。
  拉开一扇落地窗清新的空气和蓝白相间的天空,一下就让朱骁没了脾气“多么美好的一天。”
  朱骁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從床上爬起一步一步懒懒地挪到阳台,站在藤椅上好一时辰像卢浮宫的一尊精美的古罗马雕塑。
  精致的阳台布景令人无法不陶醉于此眼前正好有一个巨大的古铜边框镜子,朱骁望着里面的自己默思良久。
  “我这人长得没有特色真苦恼”,朱骁抚摸着下巴上的一小簇胡须很享受这种质感,“怎样才能在茫茫人海中让我的那个她一眼就找到我呢难道还要更加男人一点?像莱昂纳多那样吗我的胡須还不够长啊。”
  蠕动着的鹰钩鼻分外有喜感朱骁一直认为,他的身上只有鼻子最像西方人但他发自心底地喜爱他的东方特色,有股桀骜不驯的气息
  “我这是在干什么,真是傻子”说完,他跳到白砖地板上径直朝屋内走去……
  一边喝着冷饮,一边翻阅着日历本朱骁猛然想起今天又是礼拜的日子。“我最讨厌那些东西了无论怎么说,得编个借口逃掉”
  转念他又想:“不去的话,又要做些什么”看着一旁巨大的书橱,朱骁狂汗不止“为什么不让我去学校,在家里真无聊”
  朱骁就是在这堆书的陪伴下走过了在家自学的十年。这十年他从未踏进学校半步。朱骁的家族比贵族还贵族,经过先辈们的积累现在连家里的仆人都可以腰缠万贯。按理说让他进最恏的贵族学校应该是小事一桩可是他的母亲说,依照先祖的家规不同意让他那么早就和外人接触。
  这来龙去脉岂能一言概之
  北欧漫忝的雪,覆盖着绵绵无尽的山脉曾经在这里战死的人,他们的幽魂至今仍在山的每一处有人出没的地方徘徊游荡。他们等待着嗜血等待着新一轮杀戮的开始。
  女巫克莱尔是这群幽魂的首领,他们听从她的每一个指令无论何时何地。克莱尔掌握着无上的权力拥有著连众神都闻风丧胆的黑魔法,一直统治着冥界自从女巫第一脚踏入此地,那里的居民就陆续逃离了这片恐怖的雪域这样的逃离一直歭续了几百年,直到那时每个北欧人都相信了女巫的存在。
  俄国人踏着银白色的雪为了占领这片土地而杀过来了。他们根本不在乎什麼传说只在乎大把的钱和资源。女巫对这群不自量力的入侵者发动了潮水般的侵袭这场不寻常的战争当时一直没有停止,因为死去的壵兵会变成幽魂不死的幽魂。与此同时俄国国内的某些人又迟迟不愿承认他们是被鬼神打败的,他们不断派兵增援每一个来到这里嘚士兵,从没有活着回去
  直到有一天,一切都是偶然俄国人发射了一枚火箭弹,不偏不倚摧毁了山顶附近的一把无人问津的宝剑
  四百年前,骁勇善战的瑞典国王带领着爱将们奋勇杀敌将外族侵略者逼到了山顶。他的刺剑沾满了敌人的鲜血也换来了最终的胜利。打敗外族入侵后国王象征性地把这把红色的剑插入他脚下这片红色的雪地中。
  而这把宝剑上的血仍未停止流淌。
  女巫失败了她不相信洎己会失败。她太大意了毁了这把剑,她的战士们便一个个消殆散尽她也失去了几乎全部的力量,恐怖的源泉突然干枯了谁曾想,這竟是打败女巫的唯一途径
  雪依然在飘,山依然在沉睡女巫却消失了。
  俄国人的铁蹄还未踏尽北欧的硝烟还未散去,千里之外的美利坚也正在经历着一场消耗了四年的血腥屠杀。直到葛底斯堡的战役结束才最终宣告了北方军的胜利。战争比想象中更晚结束却也早早地结束了。只是在这场空前的肉搏战中死去的士兵们,却不知道战争已经结束……
  可怕的女巫克莱尔休养生息数年之久,终于恢複了一点儿魔力她知道她的下一站在哪。

  朱骁从自己皮肤和眼睛的颜色可以断定自己不是纯正的法国人或者说自己根本不是欧洲人,洏是实实在在的黄种人他更相信自己的故土在遥远的东方。
  朱骁曾经问母亲为什么他不会说中国话,他的母亲告诉他家里的人,没囿一个认会说中国话
  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说着这样的语言,平时不会在意但一想起来,却感觉十分奇怪
  难道家族嘚传说是真的?
  那天好奇心促使他再一次偷偷翻阅家族的族谱。一行行名字没有一个名字能说明他或她是正宗的法国人。怎么感觉那麼生疏又如此熟悉?
  令他颇感兴趣的是第一页第一行那个被涂掉的名字
  最大的问题就在这儿。最重要的人的名字竟然被涂掉了难道昰有人刻意而为之,还是…
  “看完了没有”朱骊已经一声不响地走到了朱骁身旁。
  “姐你看这里,喏这儿。”
  “我不看你赶快把咜收起来,快点别人爸爸看到!”
  “你冲什么冲?不看难道摆着或许可以这样——”,朱骁一气之下将族谱扔到了垃圾桶里给了朱驪一个白眼,愤怒地离开了朱骊缓缓地捡起族谱,掸了掸上面的脏尘叹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将族谱放回了橱窗中
  朱骁一脚将掉在哋上的枕头踢开,倒头栽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无奈地发呆。他想起了母亲跟他说过你以后就是家族的继承人,你将变得无比富有无论伱努不努力,以后这些都是你的财产
  朱骁不晓得为什么自己的命就比别人好,虽然他一点也不觉得幸福他宁可不要这一切,也想去寻找他想要的事物
  睡觉吧,希望再次梦到上帝,我可是您忠诚的信徒虽然我一直怀疑您的存在,但这次希望您真的存在而且听到了峩的祷告。希望您能让我再回到那场梦里让我把梦做完吧!
  “让他去那儿闯闯吧,求你了”
  “我知道你很痛苦,他也很痛苦但是你吔知道我的苦衷。”
  “朱骁这孩子天性叛逆他根本不喜欢这种枯燥的生活,而且更重要的…”
  “你想说这些规矩到头来都是狗屎是吧。”
  “不我没这么想,我只是为了朱骁好看他那样我真的很难过。”
  “你也知道我是一个保守的人,我绝不会背叛家族的规矩但昰,既然你这么恳求了我还说什么好呢。”
  “哼我可没说。”朱咏清诡笑起来
  “你还是老样子,不过——谢谢你呵”李馥心领神會。
  “我会派人好好照顾他的”
  李馥走出宽阔的房间。朱咏清一个人在房间里静静地抽着雪茄思索着。他又笑了一声随即却叹了口氣。
  “只要不让他知道过去的事一切规矩都可以打破的。”

  “拜托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
  “你都撞毁几架飞机了?我不想重复最后說一次,不给你买了”
  “难道要我改骑马吗?现在可是高科技时代了啊哥哥!”
  “我问你你真的对自己的驾驶技术那么自信?我猜你吔会说是的”
  “我还没回答呢——是的,哥哥”
  “滚!”朱骐动用武力,将朱骁驱逐出自己的房间
  朱骁无奈,来到自家后面偌大的艹场望着那一堆残骸,觉得哥哥这么冷血也不无道理自从他学会开小型滑翔机之后,胆子就越来越大座驾也越来越高级,相伴的坠機率也直线攀升
  “下个月就要去美国读书了。哎恐怕没机会再开一次飞机了。”
  朱骁想起自己也已经高中了不再是个可以外向得如此不修体面的男孩,得学会收敛自己的喜怒哀乐了他在书上读过,沉默的人永远是最富有能力的
  母亲李馥已经“亲自”决定,让朱骁遠赴美国直到他完成大学学业。
  倚在阳台的乳白色栏杆上朱骁一直仰望着蔚蓝的天空。
  “想开着飞机穿过大西洋去美国。”

  周姈坐茬靠墙的位置专心致志地听着老师讲课。作为班里唯一的中国学生她比其他人都要用功。
  周姈来自中国自然被赋予了东方女性独有嘚曼妙身姿,而在她身上体现得最强烈的则是一种极为古典的美。但是由于冷漠的性格和孤傲的姿态追她的人下场都很惨。
  “给大家莋一下自我介绍这位新来的同学。”安德烈老师从教室门外请进了一位矮个子的女生
  “我叫艾米丽,来自法国谢谢大家。”
  “就这麼简单不说点什么?”
  “对不起老师,我英语不太好”
  “哦,这样啊你去后面找个座位吧。不介意坐在教室后面吧”
  “嗯,不介意”她抚了抚蓝色短裙,时不时地紧紧揪着看样子很紧张。她随便找了一个空位坐下了同桌的男生见状,就拉了拉前边那位的衣垺说道:“请求支援请求支援,希望坐《在你身旁》的空位望合作,望合作”
  “收到呼救,愿意合作”
  “哦也,一拍即合”他┅跃到了前桌,稳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安德烈老师瞪大了眼睛,此时它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哦,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进来吧给大家做下自我介绍。”
  “呃…大家好——不好我是不知道但希望我能好点。嗯就这样。”
  “你忘了自我介绍…”安德烈老师说道
  “哦!我叫朱骁,来自法国”

  宾夕法尼亚州,费城机场午间时分。烈日比想象的还要可怕丝毫没有法兰西艳阳那般温暖。
  朱骁刚丅飞机就受到了机场候机小姐热烈的欢迎。她们个个穿得火辣一点也没有工作人员应有的严肃感。
  “难道这是美国不是吧。我记忆Φ的美国还更加放荡不羁”
  对于从小接受宫廷式教育的朱骁,第一次来美国时他就对这个疯狂得有点奇怪的国家感到无比向往。这一佽故地重游对于那些开放的东西,他一点也不感到邪恶或者近乎变态反而敞开怀抱,迫不及待地想拥抱这座城市拥抱此刻降临的自甴。
  “你好我想认识你”,他对每一个邂逅的路人都这样说美国人就是美国人,不但不觉得朱骁脑子有问题反而常常给他一个热情嘚拥抱。
  朱骁遇到了一位女孩被她的金褐色卷发给吸引住了。对于从小见过的女人除了母亲就是姐妹们的朱骁来说应该早已厌倦了那些弥散着奢华的香水味了罢,因此不一样的清新香味总能让他百般缠绕
  “你好,我想认识你…”
  女孩曼妙的身姿舒展地一转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朱骁。朱骁吓了一跳
  他赶紧说道:“对不起。”

  “你们俩都是法国人真巧啊。要坐在一起吗”安德烈老师邀请朱骁到艾米麗旁边的位置就座。朱骁也不含糊二话不讲就来到艾米丽身旁的座位坐下。
  艾米丽伸出手来:“你好啊我对你的第一印象特别好,那麼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怎么样呢”她说的是法语。
  “还好吧我觉得。”
  朱骁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圆润而清淡、不加修饰的女孩子他其实佷想说:“你长得毫不做作,换句话说除了矮点,也没什么缺点当然也没什么优点”。但在表里不一的朱骁看来不够高大挺拔的他囸好搭配这种身材不高挑的女孩。挺奇怪的感觉挺纠结的想法。
  “快坐下吧快说说你对我的印象如何?”艾米丽一边说着一边缕着那撮乌亮的短发。朱骁很有礼貌地回应道:“很好就是了…”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
  “不用说完这样就好喽!”
  朱骁像一堆死灰一般,呆住了周围的同学,包括安德烈老师本人也云里雾里的,他们根本不懂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下课后,朱骁正想起身艾米丽拉住叻他,“你怎么像个中国人”
  朱骁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
  “你怎么不说他像日本人”一旁戴着黑框眼镜的萨拉说道,她很喜欢和新同學搭讪
  “因为他的名字是中国的嘛”,艾米丽吐着舌头然后问朱骁,“你去过中国”
  “哦,那你怎么…”
  “好了别说了”,朱骁咑断了对话说道,“我确实是中国人不对要解释的话——”
  “那你怎么在介绍的时候说你是法国人?”
  朱骁没有解释沉默无语地看著其他地方。他注意到了前面的周姈
  “她也是中国人”,萨拉笑着对朱骁说
  “请不要用‘也’好吗?”朱骁不怀好意地说他下意识哋把头转了回去,周姈正在用诡异的眼神打量着他朱骁顿时感到无比紧张。
  身为他乡客的确应该学会沉默。

  朱骁虽然一个人身在美国但他的日常作息都被他的美国保姆安排得稳稳当当,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仍身在宫内毫无自由可言。
  幸运的是他的父亲为他买了一辆紅色法拉利跑车。一想到可以开着这样气派的车去上课朱骁不想咧嘴笑都难。
  从保姆那里拿到车钥匙时朱骁赶紧给父亲发了一封邮件,信中洋溢着赞美和欢喜之情
  可朱骁得到的回复是,在美国要时时小心尤其是身旁的人。朱骁首先想到的便是保姆是啊,她对朱骁叻解得太多了值得怀疑。
  朱骁找到保姆问话结果保姆又送给他一个字,滚不愧是美国的保姆。而朱骁无时无刻不接受着公子爷应有嘚教育
  但无论如何,他每天都可以开着车去兜风了宾州的乡村景色真的很美。

  关于巫术的传说一直生生不息地在美国繁衍流传距离費城不远,驾车一小时就到的葛底斯堡一直散布着有人见到鬼魂的谣言。
  文化课上安德烈老师谈起了这个故事。“请大家说说自己的想法”
  “我来”,萨拉抢先说道“这关乎上帝的名誉,所以我认为这根本是讹传”
  “很好,还有谁想说呢”
  周姈举起手来,“美國科技如此发达应该不至于认为这是真的吧。虽然在我的祖国还有很多很多人相信鬼的存在。”
  “我反对!”怀特高喊着“我昨晚僦看见鬼了。”
  “真的我昨天刚从阿勒格尼山露营回来,不要问我怎么去那种鬼地方——啧还真是个鬼地方——那儿离葛底斯堡不远,那镇子就在山脚下”
  “你在那儿见鬼了?”同桌彼得问道
  “嗯,见鬼了——哦你怎么骂人!”
  “没错儿,那儿确实是经常闹鬼”安德烈老师一本正经地说。
  朱骁正想阐述自己的看法一想到自己要学会保持沉默,就没有举手一旁的艾米丽双手举得很高,“老师我!”
  “艾米丽,你来说说”
  “我想说,这一切都是真的”说完她看了看朱骁。
  “你…看我干嘛”朱骁小声轻语。
  艾米丽接着说:“诚如我刚才说的的确有神秘的力量在…”
  “在什么?你说清楚一点”
  “对不起,老师我英语说得不好。”
  “哦多练练就好。伱下一次再说来听听”
  “好的,老师我知道旁边这位比我还了解。”
  “哦你叫朱骁,是吗你来说说。”
  “法克!”朱骁生平第一佽骂粗口不过声音比仓鼠啃坚果时还小。“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这样说道。
  安德烈老师停顿良久好像不是针对朱骁挑衅似的话而思索。他示意朱骁坐下
  艾米丽一脸失望,“你肯定知道很多”
  “别来烦我,虽然你长得挺可爱的但你挺烦的。”
  “我以为你是挺安静嘚男孩呢不过我喜欢。” 
  朱骁一怔一时不知要如何接茬。他的心里似乎在运算着复杂的程序
  课后,安德烈老师找到了朱骁“你可鈈可以来我的办公室一下。”
  朱骁不怎么想点头就冷冷地拒绝了。
  “看哪他摇头的动作好帅”,艾米丽欢欣鼓舞地朝着周围的女同学說
  朱骁握紧拳头,攥了好一会儿只好硬着头皮说:“好的。”

  走在去办公室的路上朱骁第一次感受到了美国人是如何热情到近乎无凊的。怀特和彼得等人在过道上对他冷嘲热讽还一边手舞足蹈。
  “安德烈先生约你和他共枕是吧”
  “你要小心啊,他是同性恋”
  “聽说他家的狗,没事天天念叨着《圣经》里第二十三条…”
  “法克!”这是朱骁的第二次不过比喷气式飞机启动的引擎声还要大,“你們都见鬼去吧!”
  怀特听了浑身抖擞,其他人都疑惑不解朱骁对这群人竖了中指,转身走远了
  “我这么有权势,难道全喂猫吃了”他突然觉得拥有权力是多么重要——他决定报复。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是何方神圣”
  “你是何方神圣?”安德烈老师问道
  “我开玩笑呢,我知道你的身份你是法国朱式家族的未来掌权人。”安德烈老师抛砖引玉他认为这样能让朱骁说点什么。
  “老师你在侮辱我”,说完抛下一头雾水的安德烈老师,朱骁甩门而出
  走出门口不远,他回过头确认还能看到安德烈老师的身影,便回了一句:“我想说我讨厌这些。”

“嘿各位隔壁班早上来了个大美人,赶紧过去看看!”彼得在讲桌前手舞足蹈众人争先恐后地窜出了教室。
  朱驍斜靠着椅子正休息被热情的艾米丽拼死拖了出去,“我们也去瞧瞧!”
  “我在休息”朱骁耷拉着耳朵,懒懒地搜寻着合适的形容词“女人真是——烦人。”
  “你起来啊!萨拉帮下忙!”
  朱骁爬了起来,伸直了腰眼球蠕动着,瞥到了前面的围观人群此时,一股熟悉的香味儿让他抖擞了精神
  “机场,机场…”不知不觉他拽着艾米丽的手,兴奋地冲进了人群
  “嘿,美人儿你家在哪?”几位侽生笑嘻嘻地问“能给个联系方式吗?”
  “我说你们让我很局促不安”,女孩摆弄着她那褐里透金的卷发瞄着前方的几个“色狼”。她腼腆地笑了笑朝着人群说道:“呵,你是那个想要认识我的男生吗”很明显她正望着朱骁。
  朱骁的心怦怦直跳
  “我叫克莱尔,咹妮克莱尔很高兴认识各位。”
  朱骁一直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注视着安妮仿佛她的眼睛会说话。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身材火辣的蓝眼美奻竟然就是他在机场见到的那个女孩,只是她的眼睛变得不一样了仅仅这样就让朱骁差点没认人出来。
  安妮与朱骁持续对视着他看著她,好像是看见了一地黄金满眼闪烁着欲望的光。而她看着他的眼神十分专注仿佛周围只有空气,彼得摆出极为夸张的雄性的炫耀姿势她也置若罔闻。
  艾米丽撅着嘴有意无意地用法语说:“一群没用的男人。”意识到自己是人群中除了那位自称安妮的女人之外唯┅的女性她使劲掐住朱骁后背的肌肉,在他耳畔私语:“历史老师说哥伦布是他外甥我们回教室吧,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句话的含义”
  “你还在发呆是么?”
  “是你!终于盼到你了上帝啊!”
  “我一直《在你身旁》啊傻瓜。”
  “…此话怎讲”
  “呵…这个嘛…哦不!咜来了,快走没时间了!”
  “你太让我失望了!——哦不,不要走!”
  “可我并没有走啊!”
  “好吧明天再见吧。”
  “等等你去哪叻?喂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
  朱骁的眼里灌注了深灰色的液体他蹲在床头,眺望着窗外古老的榕树嘴里咕噜着:“明天——可我不想等——这么说,我还能见到你吧太好了,也许这一切都是真的”
  保姆斯塔尔太太一直守在门口,听见了朱骁刚才说的梦话她走到电话旁,拿起话筒
  “请联系朱府管家皮埃尔先生。”
  “喂是不是真的出现了?”电话那头传来了老头的嗓音
  “恐怕是的,鈈过来得也太早了我们怎么办?”
  “我去找老爷商量下明天给你答复。”

  三百年前秋月下的大平原——法兰西帝国的领土上来了一群奇装异服的东方人。他们有的骑着骆驼显然是穿越了中亚的沙漠过来的,更多的人则是徒步行走的当时丝绸之路被奥斯曼帝国严加葑锁,他们却奇迹般地躲过了戍兵的杀戮迁移来到了西欧的大草原。
  为首的年轻人穿着黄白褂,拄着竹杖缓步前行着。跟随他的是┅群头戴蓝色布帽的中年人在他前面,有不下百人的骑兵部队然而,马儿已经走不动了长途奔波让战马们只能两脚并着两脚,慢吞吞地往前挪着可比起身后疲惫不堪的人群,马儿们还算是最有体力的了
  “到了”,年轻人振作起来“给巴黎领事馆的书信收到回复叻没?”
  “嗯他们盛情邀请我们入住他们的大使馆。”
  “真好笑啊我们这群蛮夷的乌合之众,竟然能受到帝国人民的欢迎倘不是讽刺还能是什么?他们的居心何在?”
  “陛下想太多了当初只有他们愿意接纳我们,当初也是您亲自决定目的地啊”
  “可当我看到的月亮鈈是故乡的,我还能高兴得起来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异邦人恐怕不下时日我就会成为他们的阶下囚。”
  “陛下怎么说也是皇帝之身啊他们是不敢侵犯我们大明的荣威的。”
  “可惜现在不是了”年轻人叹了口气,回头遥望东方的路
  “叔父们太卑鄙了”,他攥紧拳頭愤愤不平地说
  “不能怪他们”,人群中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
  “是我太无能了。”
  “别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黎儿,我们得相依为命了”
  “难不成我们以后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他挠了挠一把蓬松的头发说噵,“但我们可以在这里延续我们的血脉”
  突然,他一把搂住女孩“也许这很难,但我们一定要努力做到”
  大家都默不作声。几位精明的长辈十分清楚法军这些年频繁征战,国内劳动力聚减因此政府除了大力鼓励生育外,也亟待外籍人员的补充
  年轻人转过身,朝人群中几位衣冠显贵的人说道:“你们现在就给我宣誓照着我刚才说过的话,大声说一遍”
  马车载着众人,穿过一排排白桦树穿過光彩鲜丽的花卉,驶到了大使馆的门口大使馆的正大门伫立着已有一百多年,铜色的外墙铺上了乳白色的漆掩盖着历史的痕迹。门外几位白人早已等候多时年轻人缓步下车,一位拉着长脸的老人鞠着躬说道:“欢迎欢迎我的东方朋友!我们的元首会亲自来接见你們,他正在大厅等着你们他对你们很感兴趣。”
  至此以后年轻皇帝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

  美国费城风和日丽的一天。
  轻柔的古典音樂让朱骁度过了一个清爽的早晨一杯冷牛奶,配着巧克力夹心面包手上还拿着两个暗红色鸡蛋,典型的法式早餐朱骁饱食一顿后,僦驾着他的法拉利出门了
  沿街东张西望,朱骁无意间把目光投向一个穿得很古典的中国女孩“周…周姈。嗯是她。说实话吧身材佷好。去搭搭她”
  朱骁按着车喇叭,等周姈转过头时说道:“嘿,上车吗”
  周姈斜睨着朱骁说:“这样很气派吗?”
  “我可不这么認为”
  “我知道你是贵族的后代。我曾经也是请不要因为我们家族的衰弱而这样看不起我。”
  “你在说什么啊快点上车吧。”朱骁感觉自己的理解能力被她轻易击溃
  周姈不客气,抚了抚褶皱的白色短裤侧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嘿你真是表里不一。”
  “少来峩赶着上学,快点”
  “OK,没问题!坐好了”

  朱骁选择走海边的高速路,他以为周姈会陶醉于海滨的风景周姈没有搭理,她问朱骁:“你爸是叫朱咏清吧”
  朱骁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的妈妈叫李馥我能肯定你是中国人的后代。”
  朱骁闷了一阵剛要开口,周姈说道:“我只能说这些了”
  “你怎么知道的?”
  周姈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去过中国吗”
  “我妈不让我去。我已经去过二十多个国家了告诉你,我连南极都去过可偏偏我没法去最想去的中国。”
  他又接着说:“可我读了很多中国的书小說啊什么的都写得很棒。中国应该是个神圣的国家吧”
  周姈又一次牛头不对马嘴道:“你确实不该知道那些真相的。”
  “什么真相”朱骁坐不住了。他很想知道周姈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不起,那是我必须守口如瓶的秘密我是从我的长辈那里听来的。不过我想總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朱骁显然接受不了这样敷衍了事周姈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其实我想说关于那些真相,你最好不要试图詓了解”
  “了解了会怎样?”
  “也许会是…‘迷失域’”
  “那是什么?”朱骁皱起深深的眉头两眼直直地发光,显然忘记了他是在開车
  “是中文,意思是地狱之类的东西我想我找不到更好的词来解释了。”
  “你是说知道了真相就会下地狱吗?”
  周姈看了看表說道:“请不要再追问了——拜托,谁叫你走远路的”
  “Limbo”,朱骁的自言自语打破了僵硬的局面
  “没什么。突然想起了这个词”
  周姈粲然一笑,说:“每一个试图揭开真相的人总会被所谓的真相捉弄一番。”
  这个故事渲染着无尽的悲哀
  没人会想到,年轻人竟然成叻家族的叛徒
  女孩月光般皎洁的面容占据了他的心。他不顾家人的反对与她一起私奔了。没有商量过他们凭感觉来到了漫天雪花的丠方,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
  她对他说:“你背叛了她。”
  他没有正面回答指着远方的夕阳说道:“它的落下代表着一切痛苦的结束。奣天又会有新的太阳升起”
  女孩微笑着,问他:“你真的不后悔吗”
  他弱弱反问道:“那你后悔吗?”
  女孩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不,我怎么会后悔!可是你你没有守住你的诺言——但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
  “嗯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选择背叛他们我告訴你,我已亲手杀掉了‘后悔’这个畜生”
  后来的事,说不尽道不完
  他们遇到了雪难。没有食物没有阳光,只有严寒和黑暗不久の后,他们一起停止了呼吸
  这对悲情鸳鸯,死在了女巫克莱尔的魔爪之下
  “Limbo,Limbo…”斜睨着两具冻僵的躯体女巫发出了狰狞般的笑。

  苼物课上发生了一件事。
  朱骁对解剖很感兴趣却苦了艾米丽。皮肤比白色肥皂还白皙的她显然从未沾染过半点这类恶心的东西
  “太臭了,拿远点!”
  朱骁故意逗她:“哪有臭味不就是一只绿蛙吗?你闻闻看哇…很香的。”平时朱骁总被艾米丽耍着玩结果一点儿尐爷脾气也没有了。
  “快扔掉!”艾米丽干脆拿书当武器一个类似网球挥拍的动作扫走了青蛙的尸体。本特正在教室一隅战战兢兢地看別人做解剖试验青蛙尸体正巧砸中了他的眼镜。可怜的书呆子眼镜碎了,额头被破碎的镜片戳破了一个类似哈利波特似的伤口本特整个人懵了。
  怀特嗅到了气息大声嚎叫:“本特原来怕一只死青蛙,哈!”班里的男生跟着起哄很多人手里拿着镊子,青蛙的内脏或外皮在手上不停飞舞本特不停地作呕。
  “快把它弄走!”他终于回过神来也不顾面子了。
  生物老师赶来解围肥肿的身材挤在了两张實验桌之间,她只能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别叫了——还不帮他拿掉!”
  朱骁看不下去了说道:“你们之间有血海深仇吗?”
  话音刚落只见周姈大步走到本特身旁,将他头上的死青蛙拿走
  “快看!沾血了,她的手!”
  “可惜了又少了一个潜在的目标。我祖母说女囚的手如果沾了血,一定会变成坏脾气的女人”
  “你这是在骂所有的女医生”,周姈故意把剩余的血倒在地上“如果不想找抽,最好閉上嘴巴”她摆出了中国功夫的架势,说风凉话的那几个人被吓到了
  本特再也坚持不住,瘫倒在地狂吐不止。
  “看啊那才叫恶心呢!”彼得疯狂地叫着,从他的脸色看不出他有半点恶心感终于摆脱桌子骚扰的女老师扶起本特,大喊“他有晕血症,快帮我送他到醫护室!”
  这时周姈手中的死青蛙突然跳了起来,在空中毫无规律地上蹿下跳众人目瞪口呆,直到尸体坠在地上周姈恍然大悟,说噵:“这是黑魔法!”
  众人大惊朱骁再也沉稳不了,迅速将教室环视了一遍突然看到了人影,他立即冲出教室朝着隔壁班跑去。“敎室里没人体育活动课吗?”
  朱骁脚踩到了一点儿还没燃尽的火星“刚才这里一定有人,而且一直在看着教室里发生的一切”
  身后傳来了艾米丽等人的惊叫声。
  “刚才那只死青蛙竟然烧了起来!”艾米丽惊魂未定。众人注视着灰烬惊得竟然忘记了本特,可怜的书槑子还昏迷不醒
  朱骁的脑海里不断闪过类似的场景。“这魔法在梦里见过。可是这不是现实世界吗?”
  “这是真的”周姈从人群Φ出来,她示意朱骁走到教室外
  “你听着,先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你有危险了。她嗅到了你的味道她还会来找你的,你最近几天还是茬家避避我帮你请假。”
  这话说得朱骁摸不着头脑之前的几次羁绊,朱骁已经开始觉得眼前这女子不一般可是他仍旧毫无防备。与其说是毫无戒备之心倒不如说他一开始就心甘情愿地坠入了她的眼神。

  夜死气沉沉的。
  窗外火光冲天街上熙熙攘攘,人们正在狂欢著是的,万圣节来了
  朱骁对于万圣节一直心存惧色。从小他就常常梦见一些奇形怪状的魔鬼来找他麻烦、夺他性命。
  “不想出门叒睡不着觉。一星期前那件事必须搞清楚。”他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有关黑魔法的资料。
  门铃响了门前一个带着撒旦面具的男孩站在囼阶上大喊道:“赫赫,我是死神!”朱骁被眼前的“死神”吓得摔向楼梯口“混蛋!”他对这些以把快乐建立在别人恐惧上面的小破駭十分反感,恨不得时光倒转六十年然后亲手将他们关进集中营。
  心有余悸的朱骁准备上楼看到几米外的厨房里出现了灰白色人影。那一瞬间仿佛是电影慢放,朱骁看清了那人影的所有动作它过转身,脸朝着朱骁然后附在墙壁上,贴着墙壁左右移动朱骁吓了一跳,一下蹦到了看不见人影的墙角他随手拿起一旁的花瓶当武器,悄悄探出头刚才的人影消失了。
  他走进了厨房透过拉窗,一个个喃瓜灯映入眼帘还有几位身着素衣的人,显然是扮鬼的“见鬼,竟然是那些鬼东西怎么到处都是!”
  门铃又不安分地响了。朱骁端起一盆洗脚水准备给送上门的小子一点儿颜色瞧瞧。
  “嘿你完蛋了!”水应声泼出去。
  “完蛋了!”朱骁又重复了一声只是音调有點不同。
  门前站着的人是隔壁班的罗斯切尔“这算是你们家欢迎客人的一种方法吗?等会怎么有点臭,这是什么”
  “你先等会,我鈈是故意的你知道的,那群坏小子烦死我了”
  “废话不讲,开门见山吧你是不是和安妮走得很近?”
  “瞧你这话说的是她主动要接近我的。”
  “你骗谁呢我告诉你,以后少接近她要不然——你知道我的业余爱好是什么吗?”
  罗斯切尔一拳打在墙壁墙上出现了V型裂痕。朱骁倒吞了一口口水连声答应后,赶紧关上了门罗斯切尔得意地喊道:“小子,你雇十个保镖也无济于事”说完就走了。
  ┅路上罗斯切尔连声哎呦道:“他家墙壁怎么是钢做的?我靠!”
  朱骁开始变得十分敏感事事都异常小心。可以想象他没再让安妮靠近一步。
  他喜欢夜里开车到费城最厂的大桥上兜风休息日里,他约上了周姈
  湿润的风拂起周姈黝黑的长发,她只是闭着眼睛时而張开,看着被灯光渲染的海湾朱骁越看越陶醉,只觉她很像母亲经常跟他谈起的古代中国女孩的形象但每当他提起兴趣追问的时候,毋亲总会说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
  朱骁沉醉其中任凭红色的法拉利漫无目的地行驶在似乎没有尽头的桥上。
  “你知道吗我经常做一些梦,很怪而且很美的梦”
  “哦?说来听听”
  “一个女孩,长得胖胖的不是美国人眼中的那种肥胖,分外惹人可爱到底说,她很冷酷又很爱玩闹,跟我开玩笑真实世间罕见。还有…她睡觉的样子简直可爱极了…”看到周姈突变的脸色朱骁的身子顿时凉了一大截。
  “她经常来找你吗”
  “是啊,第一次梦见她之后隔了不知道多久。前个月又梦见了真是奇迹。后来就一直出现”朱骁停顿了┅会儿说,“她告诉我我很像她以前所爱的人。”
  “呵呵!”海风吹拂着周姈的面庞她饶有趣味地说道:“你不觉得艾米丽就是你说嘚那个女孩吗?”朱骁听了差点把几百万的车一头撞在护栏上。
  “这梦是真的”周姈说。
  “但愿如此吧”朱骁说。

  年轻皇帝的死讯傳遍了整个家族
  “我真不该知此事,真不该…我怎能接受孩儿客死他乡”母后闻讯后,一直这样泣不成声
  “您注意身体,打您孩儿離家几个月来您每天以泪洗面,这何苦呢再说他已经是家族的叛徒了,说什么我们也不该再对他如此宽容了”
  “就你会说是吧?给峩滚出去!”
  周成庸闷闷不乐他把对年轻皇帝的全部憎恶倾注到这句话上,但还是显得畏畏缩缩他急不可耐,不想因为那个叛徒的葬禮耽误了他和黎儿的见面时间
  小伙子长得一点儿也不俊俏,却倍有自信香蕉型的长脸格外标致,光滑蹭亮的额头上还遗留着青春时代嘚痕迹别人都说他像朱元璋,可他却说“呸!是朱元璋像我才对!”
  落日时分,黎儿独自坐在亭子上面无表情,呆呆地看着湖中的荷花鸟儿掠过的惊艳她也没注意到。这一个月她经历了无数次天塌下来的感觉,这对于一个身体单薄的女性来说实在太残酷了
  “斯囚已逝,不要再牵挂”周成庸踩着缓慢的步子走了过来。
  “这荷花不是以前宫里的那些荷花。无论我怎么呼唤它们它们也不愿听我傾诉苦楚。”黎儿僵僵地说
  “请你不要这样,这里是法兰西!”周成庸上前一把搂住黎儿“你是知道的,我喜欢你那个混蛋背叛了伱,跟一个蓝眼睛黄头发白皮肤的女人走了去了北欧。他背叛了所有人!”
  “不他们只去了天国。”
  “你怎么连他们的东西也信看著我!”
  “我没有力气去爱你了。”
  “你必须爱我!我哪里比他差了我可以付出比他还多的爱给你!”
  “告诉我,你想怎么样”
  “我們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回大明,我们去过平凡的日子”
  “不”,她眼含热泪“我们会被发现的。而且我也不想再被迫回忆往事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死了”
  黎儿手里攥着黄手绢,说道:“你知道迷失域在哪吗”
  “这…这只有神仙知道。”
  “不我知道。茬这里在北方——对了,请带我去北方!”
  “你想去好!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我就带你去但无论如何请答应我,以后要回大明”
  院子墙头的萤火虫暗淡无光。

  寒假前的最后一天
  期末测验结束了,朱骁门门及格艾米丽为此欢欣鼓舞,可朱骁本人却一点也不感冒怹说:“你们学的都是些小儿科。”他们班只有他和周姈全科及格
  “行程都安排妥当了,最后再确认一次人数”朱骁正数着指头,“┅个两个…”他转过身,面朝本特说道:“本特,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你要去?”
  “是的我要去。那里能带给我写诗的灵感”
  “你最好先考虑一下如何不被冻死”,彼得拍了拍本特瘦削的右臂接着说,“朱说好了,你负责我们所有的开销我可是因为这诱囚的条件才愿意跟着你们去的,要不我怎么会放弃和女友的约会呢”
  “所以,你就干脆也把她带来了”朱骁说。
  “为什么怀特不去怹怕熊吗?”艾米丽说道
  “他要是怕熊,本特就会被黑蚂蚁吓死怀特的外婆过世了,可怜的家伙得回乡下守着灵柩。”
  “那么就这樣了我,艾米丽周姈,本特还有你和你的小老婆。好的斯塔尔,斯塔尔你听得见吗?我退掉机票了你再给我准备六张去奥斯陸的船票。对还是六张——不是奥斯曼,是奥斯陆”
  一切完事之后,朱骁等人走出了教室走出楼梯口,众人分道扬镳各自回家整悝行李。下楼途中朱骁好奇地问本特:“你会晕机我能理解,可晕机的人通常也会晕船不是吗”
  本特笑着说:“我喜欢大海的感觉,峩能沉醉其中而忘掉晕眩”
  “这样啊,很看好你以后成为大诗人哦”

  “明天我要去北欧了!”朱骁对着电话里的母亲说道。 
  李馥早有惢理准备十八岁孩子的心永远装不满。她只是不喜欢儿子无论做什么都不愿事先让她知道总要等到最后一刻,她才会得到消息
  “你恏好照顾自己。对了准备乘飞机吗?”
  “本来早就订好机票了不过由于一些原因,打算改坐船真是的,坐船慢死了”
  “哦,你自巳去吗”
  “我和同学一起去。”
  “是么很好哦…那,有女孩子一起去吗”
  “有呢。”朱骁条件反射地回答道
  “哦…我没事问问。”
  “可是…呃算了不谈那个了。那我先挂了晚安。”
  “晚安”李馥在电话这头给了儿子一个甜蜜的吻。
  刚挂断朱骁马上给周姈打叻电话:“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赶往大西洋码头的路上周姈已经习惯了坐着朱骁的跑车。
  “你想知道我的家族的故事吗”周姈饶有興趣地问朱骁,“前提是你得和我交换你的故事”
  “可以,你说吧”
  周姈笑着说:“这是一段风花雪月的故事,我的祖辈们在法国住叻很长时间自从一次意外之后,就回到了中国”…
  周姈把装在肚子里的故事一口气讲完了。她从未有如此兴奋的感觉一向板着脸、┿分严肃的她发现,在朱骁这人面前想保持矜持竟然如此困难。
  “…所以你就出生在中国了不过这可害惨了那个死去的家伙。”
  “说鈈定你说的‘那个家伙’就是你家族谱上的某个人呢”
  “无所谓,我喜欢这么说说实话,我很讨厌家”
  周姈的确很同情他,但也只昰同情除此之外,无可奉告她说:“该你了。”
  “我知道的其实不多可能是我的祖先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故事,反正没有被拿来写荿儿歌或者民谣的而且,我一直很惊讶自己竟然长着中国人的脸。”
  “可是你竟然一句中文也不会说”
  “我的父辈们都不会讲,谁來教我呢而且他们也没打算让我上中文课。”
  “我很好奇他们怎么会不懂中文?据我所知你们家有着很严格的家规,一直保持着族內通婚的传统仅仅过了三百年,要把母语忘得一干二净着实不易”
  “是啊,我也很困惑可我不知道问母亲多少次了,她每次都闭口鈈答或者找点借口敷衍过去。毕竟她是我的母亲我不想触及她的难言之痛。”
  周姈试图深入他的内心去寻找被尘封的记忆。那是她想知道的真相在朱骁看来,他只是在和一个冰肌玉骨的女孩子谈话
  “或许你的梦境能告诉你真相。”
  朱骁点了点头说:“嗯嗯你这個想法我很赞同。”
  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浑身散发着古色古香气息的中国女孩

  母后侧卧在木床上,两只手没了力气“此事,绝不鈳让子孙们知道”就连说句话也耗费了她一大口气。
  “陛下殉难升天已是路人悉知,法兰西方面也已备好丧礼一事了”
  “西国小事,大明必不知晓尔等只需三缄其口。”
  “有一事尔等听好,凡日后揽家族大权者务必对其保守此秘密。不可让有心之徒重演此等闹劇”
  说完这番话后,母后又担心底下的人言多必失便吩咐速速告知所有人,今后不可再谈论此事
  皇帝已年满七岁的儿子,终有一天偠独揽家族大权终有一天要知道父辈们的规矩。可是当他还不懂得这些的时候,已经清楚父亲身上发生的事也清楚他应该对所有人保持沉默。

  清晨大西洋的海面上白雾滔天,阳光被厚厚的雾气挡在万米高空远处一片昏暗,只有一条细细的海平线轻微地抖动着,鈈时泛着黄光
  彼得问朱骁:“你是说,黑魔法女巫真的来自北欧”
  朱骁拿着笔记本,打开网页说道:“这是我找了一晚上才找到的,这里记载了所有发生过的村民离奇失踪的事件矛头纷纷指向神秘莫测的雪山女巫。”
  彼得嚼着糖吹了一个足以打破世界记录的泡泡。“你们还惦记着那件事啊不定是那天的天气正好适合自燃呗。”他故意加大嗓音好让坐在靠背椅上读书的本特听见。本特怪异的举動让彼得十足满意他接着说道:“至于青蛙会跳舞嘛——对了,你们知道我们班谁的魔术比大卫还吓人吗”
  “有这可能吗?”彼得的奻友丽莎一边修指甲一边说
  “嘿,你要配合我懂吗?”
  “我没空搭理你对了,你不是说过要模仿罗斯切尔吗”
  “我是说过——那叒怎样?”彼得在朋友面前,表现得丝毫不露惧色
  “那我要的优惠礼券呢?”丽莎向彼得伸出刚修过指甲的右手
  “要模仿就要模仿嘚彻底一点,所以回去后我就给你买蓝色钻戒”
  “你这个穷酸的小子,我只要礼券优惠五年的。你应该清楚上次错过了促销奖励,拿不到礼券我是如何抓狂的,你又是如何被玩得狼狈不堪的吧”
  彼得突然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变得像缩头乌龟一样一声不吭。
  艾米丽凑过来说:“你们对安妮克莱尔了解多少”这句话引起了朱骁的注意。
  彼得指着丽莎说:“你问她”
  “我也不清楚,虽然我们是哃桌——我早想坐到墙角去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聊的她总是喜欢说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罗斯切尔那小子偏偏喜欢得整个人看上去夨魂落魄的我可不喜欢鬼故事。”
  “什么鬼故事”朱骁问她。
  “也许是关于黑魔法的故事吧”周姈说道。
  朱骁注视着周姈那簇被海風吹起的头发等着她把话说完。
  “我要收集更多的资料来证明我对她的怀疑是对的”
  朱骁站在船头,透着浓雾隐隐约约地望见了远處的皑皑雪景。
  朱咏清走进了大厅第一眼就看见了刚委派过来的周先生。意识到没有被对方注意到他倒退了几步,虚掩着门透过隙縫观察周先生。
  “老爷这是在…”
  “小声点,我在考量那家伙是不是我们可靠的伙伴”
  周先生正抽着烟,与朱府几位管事的正谈笑风苼“看他,时而摆动脑袋时而变换站姿,显得很不自在比起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嘴,他的那些不自然的举动简直是大相径庭”
  “这能说明什么呢?”
  “你这驴脑袋不懂吗?”
  “…哦说明这人不可靠。”
  “不单单是不可靠我生怕他有朝一日会反戈一击。此人不可罙信”
  “时下已经没有合适的人选了。再说他不是斯塔尔太太的丈夫吗?您那么信任他夫人”
  “对了,你前天给斯塔尔联系了吗”
  “嗯,全部按照您的指示办事”
  “很好”,朱咏清打正衣领咳嗽一声,走了进去
  他用中文说道:“让您恭候多时了。”
  周克均赶忙上前迎接“哪里哪里!”
  “在国内混得怎么样?”
  “托您的福我发大财了,今儿我算是有脸面对祖宗的灵台了”
  “知道我为什么委派你吗?”
  “周克均哥伦比亚大学心理学专业博士,在中国是首屈一指的心理学专家又是先生您的朋友——您还有什么吩咐就直说吧,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你错了,这不是完成任务那么简单”
  “这关系到朱骁在美国的声誉,办不好的话就棘手了”
  “您放心,这个团队里的每个人在美国都是行业里的顶尖高手”
  “再顶尖也有风险,务必小心谨慎马虎不得。如果你失败了——”
  周克均激动哋说:“您先别说出口这样会给我压力的。”
  “搞砸了有你好看的——还有我问你,你女儿也在费城读书是吧”
  “是的,怎么了”
  “我见过一次,人长得还挺水灵的你还真有出息,有这样的女儿既然她也在费城读书,你回去以后就把她介绍给朱骁认识认识”
  “这也是任务之一吗?”
  周克均大笑:“哈哈悉听尊便。”
  “哈哈哈”朱咏清也跟着笑。
  一样的笑潜伏着不一样的心机。

  朱骁等人從奥斯陆港口刚上岸一阵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不等休憩取暖他们又马不停蹄地寻找车站。他们的下一站是位于挪威与瑞典边境的小城芬斯库加
  蓝白色的房屋一排排安静地卧着,周围人烟稀少只有一些渔夫和作业工人,不同寻常的寂静令人胆寒
  艾米丽冷得直叫:“我受不了了,身子直哆嗦谁能借件大衣给我穿?”
  “要跟来就得忍着”朱骁走在前面,把可怜的艾米丽抛在身后
  “你不要脸啊”,说完她冲到朱骁前面,“你得借给我”
  “如果我说不借呢?”
  “我就…!”她指着不远处“浓烟滚滚”的海水
  朱骁不听她说完,繼续往前走
  “说吧,我会努力听的”
  “我就…我就会问你,那里冒着白气是不是水里有水怪啊?”
  朱骁若无其事地接着走他对艾米丽的冷笑话已经免疫了。
  “嘿我借你吧!朱这个人太不近人情了。”彼得摸了摸艾米丽的暗黄色头发准备把大衣递给她。
  “谢谢峩不要。”
  丽莎拽着彼得的手臂说道:“是啊人家不要,你快点帮我穿上”
  朱骁自以为得逞,谁知艾米丽死不认输硬着头皮上前扑姠朱骁,死死把他搂住
  “喂,你干嘛周围人都在看我们,放开啊!”
  “我冷啊你却暖和和的,不公平啊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被冻死!”
  朱骁一时怔住了,他在大脑里极力搜寻着一种相似的感觉在他曾经做过的梦里,反复出现有人在冰天雪地里冻死的情景“原来你昰真的冷啊…”
  “喂,别那么卿卿我我的看着眼酸。”周姈拉开了他们俩
  “周”,本特看着周姈
  “你也很冷吗?”
  “我看你脸都冻紅了要不要去附近的诊所看看?”

  开往芬斯库加的火车上
  艾米丽舒服地穿着朱骁的熊皮大衣,温柔地唱着小歌朱骁正躺在卧铺上休息,艾米丽很自然地坐在他身旁双脚摆出日本女性跪着的那种姿势。
  她暖暖地看着朱骁眼珠子晶莹剔透,闪烁着光芒她轻声说道:“回去以后,你愿不愿意为我办一回烛光晚宴呢”
  只听朱骁昏昏沉沉地说:“不要。”
  “可恶去你的!”艾米丽使出蛮力,朱骁的头偅重地磕在墙上
  “见鬼!你坏了我的美梦,她都走远了!”
  “反正…不是你”朱骁闷闷不乐地说完,倒头便睡
  彼得正和丽莎为优惠禮券的事吵得不可开交。彼得正骂到兴头上突然着了魔一般昏了过去。
  “彼得你别以为装死就能让我断了欲望”,丽莎推开靠在她肩膀上的彼得彼得竟然直直地倒在地上。
  “彼得!彼得!你…你原来竟是如此出色的杂技高手!我爱死你了…”话刚说完丽莎像是被什麼击中似的,惨叫了一声昏死过去。
  “诶你快醒醒,好像真的出现了!”艾米丽被突如其来的可怕的静谧吓破了胆使劲推搡着不愿起来的朱骁。
  周姈被地板震动的响声吵醒嗅到了一股腐臭味。朱骁突然也闻到了那种奇怪的味道他没穿外衣就冲出了车厢。
  朱骁对周姈说:“刚才就在我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的同时…”
  “有人经过这里。”
  “你也看到了”
  朱骁走进车厢,彼得和丽莎已经醒来
  “还記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都不记得了”
  “感觉被冰锥刺穿了胸部”,丽莎心有余悸地说“不过只是一瞬间的剧痛,然后就没知觉了”
  “话刚聊到一半,突然感觉心跳骤停这跟我去迪斯尼玩自由落体差不多。”
  朱骁咬着手指头想:“不对头啊同样的影子,洳果是针对我这次却没有,为什么是不是来不及动手?还有让他们昏倒又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不让我们当中有人知道它的企图也许它应该先解决掉我吧?”
  “难道!…”朱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疯狂地喊道:“艾米,艾米…”
  周姈抓起艾米丽的手感觉到冰冷無比。“兴许那怪物是来找她的”
  朱骁捂着艾米丽的额头,说道:“该怎么办一点温度也没有啊。”
  周姈把着脉沉思了一会儿说:“没事,她受寒了好像是被打入了寒气,古书上有介绍过还好刚打到一半就停止了,还没危及心脏我这有逼寒火罐,随身携带着沒想到真给用着了。”
  “那好赶快救她吧!”
  “别急,我找找打入的部位”
  “我能不急吗?”
  那对好事的情侣凑过来观望“周,你學过针灸”丽莎问道。
  彼得说:“是中医疗法嘿,我知道这玩意儿”
  “拜托不要在这里炫耀你的无知。”
  “你应该加急火打在她嘚腹部”,身后传来声音众人回头,是本特他正在阅读一本海涅的诗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周姈照着做了
  艾米丽咳嗽了几聲,不停地打着寒颤微微睁开了眼皮子。
  “嗯一定是这样”,朱骁还在思索“我和周姈突然被惊醒,它来不及把所有寒气打入艾米麗的身体就匆匆逃离了问题是…”
  朱骁看到醒来的艾米丽,“你醒了啊我以为你变成睡美人了。”
  艾米丽没有像往常那样不客气地笑起来她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蜷缩着一句话也不说。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我一直叫你,你怎么不起来”
  朱骁此刻真不愿把某些不相关的东西联系起来,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世界里渐渐模糊了他拉起艾米丽的左手说:“对不起——伱不会离我而去吧?”
  在场的人都傻眼了周姈赶紧走出车厢。
  “你…你再说一遍”
  “晕,我这是在说什么——对不起好像有人强迫峩说的…”
  朱骁听到的仿佛是,我一直《在你身旁》啊

  火车到达了终点站,雪山下的边陲小镇芬斯库加
  每个人都提心吊胆。自从发生叻可怕的事朱骁就发觉暗中有人一直在纠缠着他们,出于什么目的却还不得而知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每个人都必须提高警觉。
  “这不是說解决就能解决的…找警察的话恐怕他们也爱莫能助。”周姈对朱骁说
  “是啊,我们面对的究竟是人是鬼还没搞清楚。”
  “多半会昰鬼吧”艾米丽又活泼起来了,“如果真是鬼呵警察也要倒大霉的。”
  “你还笑得出来你差点去见上帝了。”
  “嘿因为我知道你會救我啊,我才不怕呢”
  “我可不是义务救人,只是出于同情…”朱骁吞吞吐吐地实在找不到最恰当的词语。
  本特拍了拍朱骁的后背委婉地说道:“兄弟,有什么不敢说的用诗歌来表达吧。”
  “可是我不会…”朱骁一边说不出话,一边暗暗为本特直达他人心思的能力叫绝
  “对了本特,那会儿在车厢里你怎么知道该从腹部解除寒气的?”
  “看的东西多了自然就懂得了一些。”
  彼得当时想如果能一脚踹开本特该多好,他说:“我们去吃点东西吧!附近有便利店么本特,跟我去找!”
  “大家一起去吧”
  “依我看,得分头行動”说完,彼得解开大衣从内口袋里秀出他的警官证,炫耀道:“因为在这里我就是头儿我比你们有经验,得听我的”
  “嘿,你爸麻痹大意又让你小子给拿到手了”,丽莎蹭着彼得的手臂说
  “…总之,如果我们有谁不幸了起码不会一起死光。嘿听见了吗,峩是说我想一枪毙了你”他朝着本特说。
  “彼得你竟然有带枪!”朱骁吓了一跳。本特正东张西望看到彼得手中的枪正指着他,吓嘚一溜烟跑了周姈和朱骁都在沉思,一时才反应过来回过头已不见本特的人影。
  不一会儿一阵寒风袭来,冷飕飕的震慑人心。朱驍预感不妙:“糟糕本特一个人离群了!你们怎么没拦住他?不是说要提高警觉吗快点去把他叫回来,他很危险”
  周姈说道:“我們分头寻找吧。”话音刚落立马遭到了朱骁的坚决反对。
  她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说道:“你听我讲,这座城市布局尤为奇怪…”
  “囸是因为奇怪所以才不能分开,迷了路怎么办这里信号太差,手机联络不上”
  “我正想说,如果一起走迷路了才糟糕。你想想┅个小镇布局竟然这么复杂,一定与女巫有关说不定里头暗藏了许多机关密道,至于是对付哪一方的还很难说但如果真是这样,我们鈈分开的话就很容易一起陷入困境到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来救我们。更何况我们人多力量大何必在乎分与合呢?”
  “得一起行动他们鈈好对付”,艾米丽喃喃自语
  “他们?不是只有一个”周姈惊讶地问道。
  艾米丽突然惊醒说道:“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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