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半夜你躺在床上,图中的怪物突然用力地扑到你身上,把你压在身下,你会做什么?



  他想推开她,将玉锁放回包裹内,手刚伸出,她却一把捉住他的手,抬起红潮布满的粉颊,娇喘吁吁,半闭看星眸,柔媚地说:“哥,这玉锁不要丢掉,我喜欢。”
  “我并没想到要丢啊!”
  “哥,替我挂上。”她的脸抬到他的颔下了。
  他顺从地替她套上粉颈序刚拈着玉锁要在她胸前摆正。蓦地,她一把按住他的手,紧压在酥胸上,另一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一扳,火热的粉颊贴在他的颈下了。
  他如中电触,手上的感觉瞬即遍布全身,引发了生命的本能,点起了激情的烈火,双手开始肆虐,一阵无可抗拒的生命潜能的巨浪,无情地向他凶猛地袭击。
  “哥,嗯……”她用奇异的声音轻唤,在他怀中挣扎扭动。
  生命在辉煌中,他跌入了沉沦的情俗之阱,不克自拔。
  最难拒绝的是魔鬼的诱惑,最难逃出的是情欲之网。
  这是生命的本能,只要是正常的人,不是超人的教主圣贤,绝难逃出这大自然奥秘所安排的陷阱。
  想排斥这种本能,逃出陷阱的人不是没有,但成功的希望微乎其微;男女间的爱情,虽不是生命的全部,至少占了人生份量最重要的一部份。玄门羽士想成仙,讲求清心寡欲以抗拒外魔;但最高明的春药出自方外人之手。和尚们摒除七情六欲,要飞升西天成佛;但最为世人所称道的房中术,出自番僧伽怜真。伽怜真在元朝宫廷中,传授所谓“喋儿法”,这三字的意思是大喜乐,全名是“秘密大喜乐禅定”,真妙。当元顺帝的宫廷中充满了喋儿法的禅声秽行时,太子爱猷识理达腊(必里克图)感到十分讨厌,做老子的元顺帝便叫大师秃鲁贴木儿教儿子秘密佛法,说是可以延寿,太子迫于父命,接受了。
  这一学嘛,高兴得上了天,说:“李先生教我儒书多年,我不省书中所言何事;大师教我佛法,我一夕便晓。”
  李先生,是指李好文,那时他的官名是太子谕德,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儒。
  自此,父子俩整天演佛法,天下大乱。
  元朝完蛋,大漠子孙开始杀那些横行天下的贼和尚多可是,朱元璋的国师是哺迦巴藏卜;武宗正德皇帝自封为大庆法王,走遍天下找女人。有两种女人最合他的胃口,寡妇与处女。
  由此看来,想避免魔鬼诱惑的人,他自己本身可能就是魔鬼的同类,同性相斥。
  林君珂不是魔鬼,不能抗拒魔鬼的诱惑,一错再错,错得不可收拾,悲剧因而形成。色字头上一把刀,咱们的祖先造字造得真绝。
  午间,心满意足的银衣仙子洗漱毕,找村人买了一套上布衫裤让君珂穿了,重谢了村人,三个人拾掇起程,问明了路径,向遂昌赶去。
  这儿有一条小径,穿越崇山峻岭,先沿东溪上溯,百十余里便可抵遂昌。
  君珂这迷糊蛋,由于仙霞岭东面山区的入伏狠斗,认为是地府冥君和赤焰神叟两个怪物捣鬼的,故意传出彭胜安可能在仙霞岭隐居,引他前往送死;甚至认为黑龙帮已与两老怪合流,要追取他的性命、因此,他认为彭胜安天根本个在仙霞岭,他得重新在江湖流浪。
  在枕畔呢喃中,他告诉银衣仙子要找彭胜安的前因后果,愚蠢得无可救药,可怕极了。
  银衣仙子在心满意足之下,根本不在乎他是仇人的儿子,她认为上一代的仇恨.没有理由让下一代的人承当,这意念她曾对乃兄银剑白龙公然表示过,目下心愿得酬,她更不在乎啦!可是她没想到日后,日后君珂知道她的真正身份,态度如何?她昏了头,没往深处想。
  其中还有问题、万一日后君珂翻脸,她爱深恨亦深,后果不堪设想;君珂告诉了她许多秘密,等于将一颗持久性毒丸吞下肚中,毒性一发,危险已极。
  但这时他们正跌落在糖缸里,其他的事用不着想,也不必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走不到五六里,突见前面里余左右河湾旁,绿影与灰影一闪,正向这儿越林飞射。
  君珂目力奇佳,认得正是四明怪客和庄婉容,惊道:“糟!他们正在前面等着哩。”
  “谁?”银衣仙子急问。
  “庄婉容与她的师祖。”
  “她的师祖是谁?”
  “四明怪客沈明昭。”
  银衣仙子大骇,惶然叫:“哥,快走,这老怪物比毒蛇猛兽可怕百倍。”
  三人回头急射,去如脱兔。他们的身影,亦已落在四明怪客眼中,怪叫声传到:“鬼女人,给我站住,你跑不了。”
  他只看清一身银衣的银衣仙子,却没认出穿一身青布短衫裤的君珂,所以出声大叫。
  相距里余,看不到人影,人影被树木所掩,但怪叫声如在耳畔。君珂心中吃惊不小,绕过了一道山嘴,他说:“不好!这老鬼功臻化境,我们确是跑不了,分路。”
  “分两路走,让他无法兼顾,小春走山边,我们过河。”
  小春心中不愿,但也知除此之外别无抉择,说:“小婢引他们来追,小姐,日后遂昌见面。”
  “小春,你可与小秋小冬等我。”
  “小婢先走。姑爷,保重。”她向君珂媚笑。
  君珂一拉银衣仙子的纤手,喝声“走!”便沿密林转向河岸下急射,带了一个人,竟然去势如电。
  银衣仙子又惊又喜,脱口叫:“哥,你好俊的轻功。”
  君珂也没想到进境如是神速,心中暗喜,笑道:“为了逃命,逃的比追的自然要快,可是,恐怕逃不出老怪物的掌心。”
  “我不信。”她摇头答。
  “你该信的,老怪物的功力我领教过,加以你这一身银衣太抢眼,所以想安全逃出太难了。”
  “哥,我先脱掉这身银衣。”
  他逃命也不忘打趣,笑道:“你脱衣可以吓得老怪物,却吓不了庄婉容,她曾看到我们恩爱……”
  “啐!你……你”她羞红着脸不依。
  两人到了河边,君珂将她扔上肩背,纵身入河,河深及腹,宽仅十余文,河滩却有二十丈宽阔,人到了对岸,飞射入林,向丛山中飞逃。_
  四明怪客带着绿衣的庄姑娘,本是顺小径狂追,恰好窜上了山嘴,居高临下。突见对面河滩白影一闪而没,讶然道:“咦!这贱人鬼精灵,要溜到对岸逃命,幸好我们是在高处,不然岂不让她如意了?她们的轻功出奇的好。丫头,追是不追?”
  “追!”庄婉容不假思索地答。
  “没看到她抱着人,只有一个青衣村夫和她走在一块,怎知是她掳走了姓林的小伙子?”
  “师祖爷,她们刚才不是有三个人么?”
  “有一个沿小路溜了,鬼得很。”
  “师祖爷,分道追。”
  “好!你去追溜走的一个。”
  “不!容儿要追那贱种,一雪小楼被困之恨。”
  “好吧!等会儿我过河找你。”
  两人站在那儿说话,稍一耽搁,人影早已不见了。
  小春鬼精灵,她奔出里余,往山沟旁草坑中一钻,学兔子钻地洞,屏息而待,睡了一觉方爬出坑外,已是一个时辰之后,满怀得意转奔遂昌去了。
  婉容本身的功力比银衣仙子高明,有恃无恐,却不知有君珂在旁,君珂目下的功力比她更高呢。追来追去,愈追愈远。君珂向山上走,白影时隐时现,但上了第三座岭,林更深,草更密,一上一下,双方都看不到对方的人影了。
  合该有事,他们竟在无意中进入了极乐谷。
  两人久已不见后面追的人,心中大定,没留心后面追的人到了何处,也许扔脱了哩!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狂奔,确是累了。
  越劲过一道岭脊,下面是一座林木阴森的山谷,由这儿往下看。只见谷中似乎有薄雾弥漫,在远谷森林上空飘浮不定。映掩中看不清林下的景况。
  山脊上古林阴森,不见天日。银在仙子虽有君珂携带,但仍然感到困乏,她娇喘吁吁地说:“哥,歇会儿,我乏着哩。”
  君珂缓缓止住身形,往树根下一靠说:“歇会儿也好,山深林茂,老怪物不会找得到我们了。”
  她往他身旁躺倒,头枕在他的腿上说:“唉!我们功力不行,处处受人欺凌,我真想跟他们拼了。”
  他摘下了她的汗巾,温柔地替她拭掉额上汗珠说:“别想这些泄气的事,好好休息一会。睡吧!你疲劳未复,真苦了你。”
  她含羞一笑,挽着他躺倒,两人拥抱着缓缓睡去,忘了身外的危险。
  庄婉容正盲人瞎马四处乱窜,真巧,也悄悄地向这一道山脊搜来,但相距远得很。
  下面,正是极乐谷,谷中,正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极乐谷的进入处,只有北面方向竖立着那根骇人的木柱,其他山峰和山脊皆可进入,但没有任何表示禁地的标志。
  银剑白龙入山之处,是东北一面,当他踏入山区第一步时,已经落入谷中十二姐妹的监视中了,他功力虽高,仍未发现危机已近。
  他一身白袍飘飘,腰悬宝剑。胁下挂着百宝囊,发结上加了一个白玉发箍,看去英俊超人,十分潇洒,唯一的缺憾是他的眼睛,不仅寒芒如电,而且流转不定。
  他泰然举步攀上山脊,树下不时出现蛇虫恶物,但除非不近身便罢,近身的蛇虫全倒了霉,被他手上的树枝一击,无一悻免。
  他一面走,一面喃喃地说:“怪事!她的老家在华山,为何要躲到这儿人迹罕至的鬼地方?也许她那次伤透了心,说不定要恨我切骨,要找一处不沾尘俗之处以了余生。唉!吴姑娘,何必呢?我确是爱你若狂,你该体念我一番痴心啊!不管怎样,你无法拒绝我和逃避我的,那怕毁了这世界,我必须要得到你。”
  他上了山脊,蓦地,他懔然止步,挪了挪佩剑,扔掉手上树枝,站住了。
  这是一座古松林,松树下野草疏落,林中如有人,一眼便可看清。
  十丈外,一株松树后,幽灵似出现一个娇美的绿衣女郎,眉目如画,清丽脱俗。头梳盘龙髻插了两朵红花儿,翠绿罗衫翠绿裙,翠绿鸾带翠绿小弓鞋,只盈一握的小蛮腰,悬着一把重甸甸的绿鲨鱼皮鞘的长剑。喝!那百分之百的女人味,令人目眩神摇。酥胸高挺,粉面桃腮,难得是她穿的是最能表现女性美的窄袖子春衫,与袅娜生姿的长裙,那股清丽味,足以令人要清醒清醒头脑,免得出毛病。可是,她那双勾魂摄魄的媚眼儿,妖媚之光流转,破坏了她身上的清丽脱俗气氛,乃是美中不足之处,可惜!
  银剑白龙一辈子在女人堆中打滚,眼界极高,他一眼便看出,这种类型的女人可以做一个足供狎玩的情妇,但做伴侣可不行。
  他为何要挪弄长剑呢?大有道理,因为左右十丈内,也出现了两个同样打扮的少女,缓缓从树后移出。人有三个,都带有杀人的家伙,定非好相与的主儿,由现身的景况看来,显然来意不善。
  他举目左右环顾,眼中奇光异彩渐现,缓缓走近两步,堆下笑说:“荒山野岭之中,突然出现了瑶台仙子,在下有幸,得睹瑶台仙子芳颜,真是三生有幸。”
  三个少女没做声,嫣然微笑,那笑容笑得又妖又媚,水汪汪的大眼媚波荡漾,罗衫轻飘,也徐徐移近。
  出言赞美而得不到对方的回答,乃是最为尴尬的事;但银剑白龙不在乎,他脸皮厚,脸皮不厚,怎能在女人堆中打滚?一句话被挡回便打退堂鼓的人,一辈子活该与王老五打交道,没出息矣。他仍向前走近,含笑向三少女抱拳行礼,说:“三位仙子请了,在下来得鲁莽。打扰贵地安宁,深感不安,但在下此来……”
  有意思了,对面的少女含笑抢着问:“驾临敝谷的人,必有所图,尊驾人才一表,气宇风标可谓之人间麟凤,不知光临敝谷,有何图谋?”
  “呵呵!仙子说图谋两字,不嫌重了些么?”
  “事实如此,区区两字,未能说出其中含意么?”
  “在下至此寻找旧侣,并无其他图谋。在下鲁莽,能请问诸位仙子贵姓芳名么?”
  “不可以。首先,你得弄清这儿是什么所在。”
  “在下洗耳恭听,仙子何以教我?”他涎着脸笑问。
  “其次,尊驾为何不先通名号?”
  “哦!倒是在下失礼了。区区姓冷,名真阳。”
  三个少女似乎一怔,互相看了一眼,中间少女脸色更媚了,风情万钟地说:“原来是冷大侠光临,只是小女子从未听人提过冷大侠之名,抱歉之至。”
  “呵呵!江湖中如果提起银剑白龙,相信诸位仙子也许不会陌生。”
  “哦!人如其名,看冷大侠的气宇风标,确是名副其实,不愧称人中之龙。冷大侠光临敝地有何指教?尚请明示。”
  “在下前来寻找一位姑娘,姓吴名萼华,人称她为华山紫凤。听人说,她曾在这一带出现过,因而不揣冒昧。前来打扰诸位仙子的仙居。”
  中间少女向左首同伴略一颔首,左首少女缓缓退去。
  银剑白龙突然见身截出,一面说:“这位仙子请留步。”
  那少女一声轻笑,突然向右疾闪,香风激荡,人已到了中间少女身后,闪身走了。
  中间少女伸翠袖虚拦,一抖之下,一股阴柔的凶猛潜劲涌到,说:“冷大侠,你太冒失了。”
  银剑白龙右掌徐挥,化去袭来的劲道,上身略晃,心中一懔,想不到一个看去弱不禁风的少女,袖风暗劲竟有如此精纯的修为。他脸上神色不变,笑道:“这位仙子好精纯的阴柔内力,在下真是有眼无珠,差点儿出乖露丑。只是,那位仙子一走了之,未免太待慢客人了,是么?”
  “这儿并非待客之处,冷大侠言重了。”
  “在下再次专程请教仙子的贵姓芳名。”他转变话题问。
  “冷大侠似该先知道敝谷之名,是么?”
  “在下请仙子明示。”
  银剑白龙吃了一惊,他早已耳闻极乐谷的大名,可是却不知坐落何处”也未留意打听,因为他从未到过浙江地境,他的朋友中,也从未有人进入极乐谷。但极乐谷的浙西三妖他早已久仰大名,目下无意中闯人极乐谷,难怪他吃惊,刚才少女闪避逸走的身法,确也令人懔然心惊。
  他紧张地向两少女打量,两少女却向他嫣然媚笑,默默含情地盯视着他,令他怦然心动。
  论姿色,两少女不输于华山紫凤,但缺少华山紫凤的高贵风华,身材也稍为差上半分,可是荡态撩人,另有一种令人血脉贲张的感受。
  他重行抱拳行礼,心中悚然而惊。暗中警惕。采花的登徒子,遇上了倒采花的女妖。自然有些互相吸引之处;但三妖的大名,却令他心中不安,说:“原来是浙西三……三……”
  “浙西三妖。”少女答得顶干脆。
  “在下冒昧,误闯诸位仙居,实感……”
  “误闯妖居,实感喜悦,是么?”
  “在下是找寻……”_
  “找寻华山紫凤,她嘛,确在本谷,目下已和本谷姐妹切磋妖功。”
  银剑白龙大惊失色,华山紫凤竟然与三妖同流合污,像话?那怎成?男人也真是个奇怪的雄性动物,他自己可以在外寻花问柳,风流自命,处处留情,但却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打野食找姘头,真怪!
  在三少女未报出名号之前,他确是存下了玩弄的念头,要将这三个美女勾引到手,男人是不怕美女过多的。但当他一听是三妖,心中懔然,弄到手的念头大打折扣,像被她们在脑袋上浇了冰水。再一听华山紫凤已加人她们三妖的行列,不由又惊又怒,脸色一变,怒声叫:“什么?你们竟然把她弄到谷中了?”
  少女格格笑,荡态撩人,说:“冷大侠,你不是求之不得么?今后,你不必再用诡计逼她就范了,她会投怀送抱,令你飘飘欲仙,不好么?你该谢我们哩。”
  银剑白龙大吼道:“闭口!你得将她交给我。”
  “咦!你竟不谢我?”
  “如果不将人交出。冷某要你……”
  “嘻嘻!要我?冷大侠,你要清醒清醒才是。极乐谷的姐妹,绝不互夺所爱。不错,你一表人才,人中麟凤,确是值得一争,只是……”
  “妖妇!如不将人交出,我要你……”
  “嘻嘻!你不必狂费心机,要我?我可不要你。本姑娘虽则人尽可夫,但你没有使本姑娘为你脱下罗裙的可能,冷大侠。”
  女子胆子太大,说得太露骨,其恶劣的程度,简直倒尽胃口。银剑白龙愈听愈不顺耳,厉叫道:“妖妇,在下只问你,交与不交。”
  “交又怎样,不交又怎样。”
  “交,咱们情义俱在,冷某铭感五衷,日后自当图报。不交,咱们必有一方溅血荒山。”
  “你太天真了,冷大侠。”
  “交与不交。”他怒吼。
  “人,是自投本谷的,她有自主之权。要交人,你未免大小觑了极乐谷,浙西三妖不会为任何人所吓唬,虽则你师父青城炼气士了不起,但也不行。”
  银剑白龙突然扑出,伸手便抓。
  少女一声轻笑,向左一闪反欺而上,但见绿裙飘飘,香风四荡,纤手晃动间,阴柔的迫肌劲气疾射,在刹那间攻出五掌,点了三指。
  盛名之下无虚士,银剑白龙不敢大意,却不知这少女根本不是三妖本人,而是三妖的门人兼姐妹,出手兢兢业业,被她放手迫攻了五掌三指,不敢还手。
  可是,五掌三指均被他不太费劲地化解,应付裕如,没有什么了不起,如此而已,不由雄心万丈,大喝道:“浙西三妖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打!”
  说完,一声长啸,放手抢攻,掌如开山巨斧,指如金枪出没,狂风暴雨似的向对方下手,罡风刺耳锐啸。
  另一名少女在旁冷眼旁观,秀目中水汪汪,异彩涌现,注视着奋勇狂攻气吞河岳的银剑白龙,似乎有点痴痴的,脸上神色十分可爱。看情况,她对银剑白龙动子真情;女孩子如果落入爱河,便会凭添三分妩媚与两分神彩,她动情了。
  与银剑白龙交手的少女,在银剑白龙凶猛的狂攻下,渐渐地支持不住,不到五六招,她似乎已攻不出招式,但银剑白龙如想将她击倒,诚非易事,在一二十招之内,似不可能,她的身法十分轻灵,防守得也够紧密。
  银剑白龙已打开真火,松林太密,施展不易,全被她轻灵地逃出凶狠的绝招之下,他没有她灵活,心中怒火逐渐旺炽,沉喝道:“妖妇,拔剑!咱们在兵刃上见真章。”
  少女格格笑,又闪开他两掌,说:“你的银剑唬不倒人,叫什么?”语声中她回敬了三掌,抓住机会反击了,绕树蹈虚进迫。
  银剑白龙大怒,大吼一声,刚练了三成火候的罡气,突在掌上发出,攻出一招“手挥五弦”,向攻来的三掌拂去,罡气发如狂涛,殷雷隐隐。
  “蓬蓬”两声暴响,少女一声惊叫,飞退丈外,晃过了三株古松,方脱出危境。先前她用以障身的一株合抱大古松,龟甲似的松皮向两侧激射,枝叶摇摇,好凶猛的劲道。
  “咦!小小年纪,竟已练成了罡气,委实令人难信。”少女变色叫。
  “拔剑!”银剑白龙叫,一声龙吟,银光耀目生花,他撤下了银光暴射的长剑,冷电四射,好剑!
  少女发出一声荡笑,说:“本姑娘不想和你拚骨,你行,让你一次,嘻嘻!”
  声落,人向同伴招手,去势如电,向谷下冉冉而逝。
  谷下,响起了三声不太清晰的钟鸣。
  另一少女向银剑白龙嫣然一笑,飘飘若仙地走了。
  银剑白龙被她那一笑笑得心中怦然,暗骂道:“这些女妖太妖太媚了,可怕,恐怕她们的药比我的高明,我可千万别沾惹这些可怕的女妖。”心里在骂,口中却大吼一声,展开轻功急迫,一面大叫道:“不交出人,冷某要毁了你这鬼谷。”
  蓦地,他清晰地听到向他微笑的少女向他说:“冷大侠,千万不可入谷,谷中凶险,贱妾是一番好意。”
  他不要这种好意,反而认为对方故意激他,大怒之下,狂追不舍。
  沿山下降,浓荫蔽日,各处怪石嵯峨,丘陵四起,加上淡淡薄雾弥漫,这山谷拉开了神秘的序幕。
  两少女地头熟,轻功迅捷,左盘右绕,银剑白龙虽功力比她们高,却无法赶上,空自暴跳如雷。
  终于到了谷底,两少女在古木盘虬的远古森林下,突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投入不见天日的藤萝之中,笑声四溢,人一闪不见。
  银剑白龙怎敢放松,一声怒啸,也跟踪掠入,冲进百十丈,两女踪迹已杳。
  他处身在不见天日的丛莽中,只觉心中一懔,四面八方,突然涌起阵阵青雾,从树根草丛中慢慢上升,愈来愈浓,人鼻有股辛辣味,令人顿起昏眩之感。
  “糟!是瘴气。”他骇然叫,赶忙在百宝囊中取出一颗辟毒丹吞下腹中,晕弦之感立消。
  两里后,金羽大鹏也向谷下急降。
  崔小妹也迷了路,她也向谷中急走。
  银剑白龙心中骇然,真糟了,这极乐谷真是凶险,可是要陷身在内啦!目下不仅方向全失,连两丈外的景物也不易分辨了,如果有人躲在烟瘴中向他下手,天!后果不堪设想。
  他定下心神,运耳力凝神静听四周动静,一步步向前摸索,双掌随时准备攻出。防备有人突起袭击。
  烟瘴中,隐隐传来刺耳的尖鸣,还有低沉的猛兽吼声,此起彼落,十分惊人。
  蓦地,他感到身后风声飒然,有巨物从顶门罩落,树枝扑簌颤抖。
  “哼!”他大吼,从左大旋身,挫腰吸腹双掌连环斜劈,罡气绝学随掌而出,刺耳厉啸乍起,如风雷俱发、这小子真够狠,出手便用上了刚练好的罡气。
  “噗噗”两声闷响。无坚不摧的玄门罡气,击中飞扑而下的一头巨大金钱豹,一声未吭,沉重地跌倒在地,压倒了不少藤蔓。
  他惊出一身冷汗,原来不是人在后面向他偷袭。
  “浙西三妖,你给冷某滚出来。”他沉声大吼。
  他这一声大叫,如同殷雷乍响,不远处的金羽大鹏一听浙西三妖四字,吓了个胆裂魂飞,赶忙扣好披风,飞跃上树,向后腾空飘掠逃命,心中暗骂自己该死,怎么会跟着银剑白龙到三妖的住处找死?
  银剑白龙连叫三声,没人回答,突然一咬牙。正要拔剑转身向内闯,蓦地,他变色站住了,耳中,清晰地听到一个娇嫩的女人声音说:“不可乱叫乱闯,你已进入绝地,如果乱闯,等会儿放出百虫瘴,大罗金仙也无法救你。”
  银剑白龙心中一震,吃了一惊,但仍不在乎,大叫道:“冷某也是玩毒的人,不怕吓唬。”
  “任何人也无法抗拒百虫瘴,不信可以试试。等着,等会儿自会请你到本谷精舍相晤。”
  他果然不敢妄动,皆因世间各种奇毒,性质皆各不相同,有些甚至相生相克,乱服解毒反而加速其死。他不知百虫瘴是啥玩意,只好耐下性子等候,他并不真怕百虫瘴,反正今天不将华山紫凤夺回,他绝不放手,水里火里他不在乎,浙西三妖又能怎样?
  不久,他听到隐隐钟声,接着,有人用悦耳的嗓音向这儿叫:“十二妹,迎客。”
  半刻,右侧香风扑鼻,出现了先前与他交手的绿衣女郎,从浓雾中慢慢而出。
  他咬牙切齿逼进说:“妖妇,今天如不放了吴姑娘,不是你就是我。”
  她风情万钟地微笑说:“冷大侠,稍安毋躁,家师有请,请随贱妾一行。”
  他吃了一惊,说:“你……你不是浙西三妖?”
  “贱妾姓洪,名景云,排行十二,也称十二妹。三妖乃是戏妾的恩师,也是姐妹。”
  银剑白龙心中一惊,他暗叫不好,论功力,他比十二妹高不了多少,徒已如此,她的师父岂不可怕?可是已不容许他退缩,说:“请洪姑娘领路,在下正要请见令师,但请姑娘见告,华山紫凤确在贵谷么?”
  “不但在。目下将正式拜在家师门下,名列十三。”
  他心中一转,心说:“我何不先擒她们一人作为要挟?有人质在手,大事安矣!”
  他心中有所决定,淡淡一笑道:“请姑娘引路。”一面说,一面向她走去。
  十二妹盈盈一笑,泰然转身说:“冷大侠请随……”声未落,人突然一闪,笑声倏起。
  银剑白龙在她转身举步的刹那间,突然伸手扣向她的右肩,岂知她却在千钧一发中脱出手下一闪即逸。他一声冷哼,如影附形急进,右手再出。
  不行,“噗”一声抓在一株树枝上,原来她将横枝扳下,送到他手中,手再次落空。
  “冷大侠,别动手动脚好不?男女授受不亲,你好意思?我已告诉了你,你还不够格令我为你脱下罗裙,嘻嘻!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走吧!请随我来。”
  这次她走在侧方,身形像无形质的幽灵,在古木阴森中转折飘掠,一面出声招呼,以免他迷失在雾影中。
  雾气太浓,难分方向,银剑白龙随着十二妹穿行在古林中,分枝拨草而行,不知到底处身何处。不久,“当”一声钟。鸣在前响起,跨入一排高大的扁柏中。眼前突然大放明光,丽日高照,看日色已是未牌正末之间。
  这是一处林木稀疏的谷底平原,一株株高入云表的桧柏散布其向,所有的林木空隙中,散布着一座座人工假山,和一个个半亩的大荷池。池旁是一座座花圃,奇花异草吐艳,迎风送来阵阵幽香。
  正南一面,有一座广阔的半环形木屋,每一根梁柱,全是用古朴的原木所建成,墙壁也是一根根原木砌就,没有华丽的陈设,没有画栋雕梁,看去苍劲、古朴、原始、雄奇,令人耳目一新哩。
  木屋成半弧形,共分七栋,看去是连在一起的,仅可从门户中分辨出是七栋。这木屋,看去是古森林的一部份,下面墙基是原石,上面屋顶用树皮代瓦,看去像煞古代先民的居室。
  屋前广场大有两亩,绿草如茵,修剪得极为整齐,十分悦目。广场中,半弧形排开一列美娇娘,共有十二名,令人眼花缭乱。
  中间,是一个美如天仙、雍容华贵的三十余岁徐娘,穿一袭水红底绣金大芙蓉裙。左首,是个一身玉色道袍,千娇百媚的女道姑。右首,是一身银白的俏尼姑。
  这就是浙西三妖,每一个妖都有五十以上的年纪,但看去像是二三十岁的青春尤物,不然怎能称妖?
  中间艳妇是大妖石室姹女武湘倩。道姑是二妖彩虹仙姑.妙尼是白衣圣尼悟慧,她竟称为圣,这圣字太不值贱了,糟蹋了这个字。
  再往左右,是穿得花花绿绿的九名少女。先前出声音警告银剑白龙不可深入的人,一身绿,站着右首第五人,按列序排名,她第九,正是曾激走华山紫凤的两少女之一,九妹许九如。
  右首最后一人,赫然然是一身紫的华山紫凤,她仍是那一身装束。但唯一不同的是她不像众女一个个媚笑如花,她粉面杀气直透华盖,凤目中冷电四射,正用怨毒的眼神,迎接跨入广场的银剑白龙。
  十二人中,另一人的神色也略有不同,那是九妹许九如,她眼中流露着关注的神色;看光景她对银剑白龙一见钟情,陷于情网中了。
  十二妹跨入草场中,举手虚引说:“冷大侠,请!家师已恭候多时。”
  银剑白龙心中暗懔,但知道已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硬着头皮向众女走去,一双色眼色迷迷地从华山紫凤凶厉的眼神中移开,向众人放肆地打量。
  愈走愈近,他也渐将危机忘了,恨不得找个大口袋,将这些女人一古脑装起带走,以便日后享受。
  正走间,远处钟声两响,隐隐传来。石室姹女突向彩虹仙姑底语道:“二妹,你走一趟,擒住丢入囚室,看看是何来路。”
  彩虹仙姑轻喏一声,转身向左移,但见白影一闪,便飞掠五丈外,穿过两座花圃和荷池,隐入浓雾之中。
  银剑白龙愈走愈近,他像个遇上猎物的豹,双目狠狠地在众女脸上转。也许是人多了;她们的笑都差不多,固然令他血脉贪张,怦然心动,但他感到,杀气腾腾的华山紫凤比她们另有一种韵味与情调。而且,她的身材也比她们丰盈些。他记得那夜把她弄到手时在他身下挣扎呻吟的情景,那情调令他终身不忘。
  他看了她布满杀机的脸庞,暗骂自己该死,那夜他不该迫不及待,没将她剥光便横戈跃马;更不该在得意忘形中解了她的穴道,致让她在痛苦稍弛后飞走了。如果不,她岂会舍得一走了之呢?凭他银剑白龙的人才武功,只消陪些小心,说些甜言蜜语,她定会委身跟着他的。
  他正在冥想后悔,对面石室姹女对他说话了:“青年人,且慢发迷,何必露出那急色儿的嘴脸?在你我这些久历情关欲海的人看来,未免太恶心了。”
  银剑白龙在漂亮女人之间,一向素称大胆,脸皮厚比城墙;但遇上了更大胆,脸皮更厚的石室姹女,他却屈居下风,有点讪讪然。他吸入一口气,定下心神走近,抱拳行礼道:“在下冷真阳……”
  “绰号叫银剑白龙,是么?晤!人才一表,倒是块好材料,可惜雕工差点儿,雕就一双色眼要不得。”石室姹女轻佻地接口。
  “在下专程前来贵谷……”
  “啐!少说这些场面话,你的来意我知道。”
  “那就用不着在下废话了,恕在下开门见山……”
  “不必咬文嚼字,说明你的来意。我,极乐谷主石室姹女武湘倩。”
  “请谷主不必留华山紫凤吴姑娘在贵谷……”
  “住口!你这卑鄙的恶贼。”石室姹女立即沉下脸叱喝,又道:“你人面兽心,暗算吴小妹加以淫辱,竟然追至我极乐谷索人,不许收容她,岂有此理。”
  银剑白龙心中大急,接口道:“请谷主暂勿大发雷霆,让在下……”
  “小畜生,你说!”
  “在下确是真心挚爱吴姑娘,不得已而出此下策,故不惜追踪而来,迎接吴姑娘出谷,请谷主给在下一次赎罪的机会,向吴姑娘一诉衷曲……”
  石室姹女微笑着摇手阻止他往下说,接口道:“算了,你这些话委实令人感到生气,吴小妹要将你食肉寝皮,你却说出要找她再加侮辱的话,算是不知死活。吴小妹一生名节,无缘无故地毁于一夕,你认为她无法报复你么?你错了,小伙子。即使你不自投罗网,我也要到江湖找你。闲话少说,你来得太好了。”
  银剑白龙一听口气不对,心中暗懔,但口气并未变软,淡淡一笑道:“在下既然来了,自然敢于担当,可是在下没打算用武力解决,希望谷主能让在下与吴姑娘一诉衷曲。”
  华山紫凤突向石室姹女道:“禀谷主,请让小妹毙了这无耻淫贼。”
  石室姹女摇头道:“毙了他太便宜了。你且稍等。”
  又向银剑白龙道:“你来得好,本谷主要给你一次机会。”
  “谢谢谷主。”银剑白龙喜悦地道谢,他会错了意,以为谷主要让他和华山紫凤一诉衷曲。
  “且慢道谢,这机会我还未说出哩。请看你右后方池边那座假山,北面有一个穴口,你可由那儿钻入穴中。”
  “钻入穴中则甚?”
  “你可在那得到本谷中人的欢迎,那叫做温柔乡,穴中有你需要之物,但只能逗留五天。”
  “死!”石室姹女斩钉截铁地说。
  “在下不要死。”他也一字一吐地答。
  “你要的,进入我极乐谷之人,我会给他一次仁慈的死法,称为最人道的死。”
  银剑白龙心中一转,心说:“我得先下手为强,先搞下两个人再说。”
  石室姹女语声刚落,他突起发难,白影一闪,他已闪电似射出,直奔左翼,双手齐出。他快则快矣,可惜在浙西三妖之前,他仍然不够快,白影一闪,劈面截住了,禅唱直薄耳膜。“阿弥陀佛!来得好。”
  那是白衣圣尼,手中拂尘一摆,左掌平削而出,身法之快,骇人听闻。
  银剑白龙吃了一惊,大吼一声,攻出一记“小鬼拍门”,右掌却不按招式出手,直切来掌。
  白衣圣尼却半途撤招,沉肘反掌,用阴掌拍接他的左掌。双方太快,眨眼间便双掌接实。
  “叭达”两声暴响,罡风嘶裂声刺耳,地下绿草摇摇,人影乍分。
  银剑白龙向后飞退丈余,面色全变了,左手缓缓下垂,目定口呆。
  白衣圣尼站在原地不动,神色一冷,说:“难怪你敢胡作非为,原来练有三成玄门绝学罡气,如果贫尼大意,岂不被你震成残废?你好,出手便用绝学,日后江湖中不知要有多少人枉死你的手里。”
  银剑白龙心中一寒,被俏尼姑一记反掌镇住了,火速撤下长剑,沉声道:“冷某剑下,同样可以闯出生路。但在下愿与谷主情商,请予在下一次机会。”
  白衣圣尼将拂尘抖了抖,迎前两步说:“青城炼气士的天罡剑法,誉为赫一绝,但你三成火候的罡气所驭下,威力只能发挥三成,贫尼要在你使完三十六招之后擒住,在这儿饱受折磨而死,你信是不信?”
  “在下却是不信?”
  银剑白龙吸入一口气,斜身出剑,剑上发出阵阵龙吟虎啸,剑气直迫三尺外。他向前飘掠,神定气闲,六合如一,赫然有名家风度。
  白衣圣尼举拂前行,相接至丈内,拂尾缓缓上升,如同硬物,一阵阵冷流从拂中传出,冷气直荡五尺外;拂尾飘飘中,人向前倏进。
  两人逐渐接近,突又各向左旋,换了一次照面,互找空门,也愈接愈近。
  “接着!”白衣圣尼发出一声娇叱,突然攻出一招“飞瀑流泉”从右上拂下,斜身错步向左一带,突化“拂云扫雾”再折向上拂,“刷”一声已欺近攻到。
  银剑白龙已在对方出招前的刹那间,凶猛地刺出三剑,错开“飞瀑流泉”,硬接“拂云扫雾”狂野地连攻两招六剑之多。风雷俱发。
  “铮铮铮……”,两人同向左飘,白影银芒再接触。
  “铮铮……”清响连震,接着娇笑飞扬,银芒暴退、银剑白龙向左后方急射。
  白衣圣尼再进,叫:“还有三十三招,接着!”
  “铮”一声,拂尘又接住了一剑,白马尾做的拂尘,不仅敢硬按银剑,居然坚硬如钢,下击似同山丘下压。
  “且慢!”被震退丈余的银剑白龙叫,身形倏止。
  两人狂野地抢攻,双方快得惊人。白衣圣尼是招招硬接,至柔的邪门奇功克住了至刚的罡气。所以除了第一招之外,余三招她全截住银剑白龙的银剑,不容许他有错招闪避的机会,硬碰硬紧迫不放,可见她的修为确是惊人,三成罡气对她不起作用。
  银剑白龙四招中,没有一招获得完全发挥的机会,凶猛的罡气反震力迫得他气血翻腾,真气浮动,在最后一招中借力飘退,出声喝止。
  他精明过人,这一喝救了他自己的性命,白衣圣尼闻声止步不追,他的暗器也蓄劲未发,如果发了,可能两败俱伤。人到了非死不可时,不得不鼓起勇气就死;但如果有一丝生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这世界人愈来愈多,与这种观念有关,大家都惜命,人怎能不多?也难怪,蝼蚁尚且贪生嘛。
  白衣圣尼轻拂拂尘,微笑道:“哟!你还有后事交待?别慌,三十六招使完,天罡剑法贫尼定可学到大半。当擒住你时,你还有机会交待后事。别多废话,说啦!千万别抬出你那牛鼻子师父唬人,你死了他不会知道,目下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使你的师父亲来,浙西三妖也并不真的怕他哩。”
  银剑白龙额上青筋已停止跳动,大汗已止,他已争到片刻时辰,说:“在下想箐问谷主,最人道的死法内情如何?”
  石室姹女接口道:“很不错,那儿叫温柔乡,顾名思义,你一想便知。”
  “这五天中,本谷主不使你失望,供给你尽情欢乐的美女,然后自然枯萎而死。”
  “还有另一种死法么?”他往下问。
  “有,有,多着哩!屋后有一座台架在大树上,人吊在上面,叫做望乡台,任由虫蚁咬死,很痛苦。当然啦!台名望乡,怎能不苦?”
  “有,有,第三种叫做英雄冢。地底下建有一座地下墓穴,其中养有许多大蝎、巨鼠、吸血蝙幅、金蜂等等小玩意,它们饿得可以吃下一头象,将你的手掌砍掉,小腿肚割开,关进英雄冢内,让你去和那些小玩意逞英雄。”
  “别问了,多着哩。像刀山肉啦、油锅鱼啦等,你不问可知,温柔乡确是最人道的死所。”
  银剑白龙知道完了,想逃生那是不可能的事,一个白衣圣尼他也招架不住,怎能闯?他绝望地叹息一声,收剑入鞘说:“在下有一要求,尚望谷主俯允。”
  “你选择了温柔乡?”
  “你说说看,如果能办到,本谷主自然不会令你这只有五天性命的人绝望,但首先告诉你,如想向外界传递消息,本谷主只有三个字告诉你:不可以。”
  “在下要在温柔乡中自行选择陪伴之人。”
  “好,任你选,但我这十三姐妹却不在内。”
  “谷主不是食言了么?”
  “嘻嘻!你在自找苦吃,十三姐妹会使你死去活来,岂不太愚蠢了么?”
  “在下愿愚蠢最后一次。”
  “好吧,你选,在温柔乡中,别怨我就是。”
  银剑白龙目光在十三个人脸上扫视,他接触到九妹那期待着的目光,他向她注视良久,默默无言。最后,他注视着杀气怒涌的华山紫凤,突然说:“在下选择华山紫凤吴姑娘。”
  所有的人全都一怔,石室姹女讶然问:“怎么?你要选择死在她手上?”
  他淡淡一笑说:“在下有负吴姑娘,能死在她手中,九泉无憾。”
  华山紫凤银牙紧咬,心说:“你这死囚畜生,临死你还妄想,可落在我手中了。”她向石室姹女点点头。
  石室姹女向她挥手,说:“十三妹,你和三妹送他进入温柔乡。”
  两人向银剑白龙走去,直逼近至四尺内。白衣圣尼问:“小伙子,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哎!”银剑白龙只答了一半,白衣圣尼拂尘中突然射出一枚银针。相距原仅四尺,手一举再加上拂尘的长度,已经相距不足一尺,怎能躲开?银针一闪,不偏不倚射入他脐下三寸关元穴。
  关元穴,是任脉中也够份量之穴。上一寸是丹田穴;丹田穴上半寸是气海;下一寸是中极。这四穴中,关元算不了重穴,但也要命。气海是生精之源;丹田乃藏精之宝;中极则乃足三阴之会;关元是小肠之幕。如果击毁穴道,小肠全完了,焉能不死?
  银针细如牛毛,三成罡气挡不住,因为相距太近,针又是专破内家气功的霸道玩意,一闪即人,认穴之准,令人吃惊;刚贯入穴中,穴道未毁,但人已浑身无力,想用劲便会牵动小肠,不痛死才怪,症状与绞肠痧差不多,弄得不妙,小肠会被绞断。
  他浑身一阵痉挛,大汗如雨,切齿道:“你……你这千人骑万人跨的贼尼姑,太爷如果不死,必将你让人践辱而死。”
  俏尼姑嘻嘻一笑,“啪啪”两声脆响,给了他两耳光,将他击倒在地,笑道:“你没有机会了,小伙子,爬起来,跟我走。”
  不由他不起,她摘掉他的银剑和百宝囊,双脚踏住他的左右手,在他袖底摘出两具发射暗器的袖箭针筒,一把夹背儿提起,向池畔假山走去。
  华山紫凤在后紧跟,切齿道:“畜生,你也有今天。”
  雾影中白影一闪,美道姑回来了,走近谷主说:“大姐,逃了一个可仗披风飘掠的人。”
  “擒住了,是个女娃儿,生得好美,十七八岁。”
  “天色不早,明早再说,先囚起来,由你先问问。”
  众女同人屋中,四周的浓雾渐渐消散。
  天色确是不早,太阳快落山了。山脊上的君珂和银衣仙子,拥抱着睡了近半个时辰,仍无醒来之象。
  不远处,悄悄地到了庄姑娘,远远地,便看到了一身银衣的银衣仙子,挤在一个魁梧的村夫怀中,拥抱着躺在树下沉睡不醒。
  她心中大喜,心说:“泼贱货,你要不说出君珂哥的下落。我不毁掉你的五官才怪。”
  她掏出一包药末洒入鼻中,她怕泼贱货又用迷魂药计算她。蹑手蹑脚一步步慢慢向前移,逐渐接近。真巧,银衣仙子大概在梦中忆起了什么,突然摸索着伸手探入君珂胸膛内,身躯不住扭动。君珂被她扰醒了,一把捉住她的手,她也陡然苏醒,两人突然拥住了,亲呢地一笑,吻住了。
  良机不可失,婉容就在这刹那间飞扑而上。她没有看清君珂,直奔银衣仙子,实然一脚向银衣仙子膝关节踹去。如果踹中,银衣仙子不断腿也爬不起来了。
  君珂的修为毕竟不凡,人未接近,他已警觉,但被银衣仙子疯狂地抱住,不能全力将她将推开,蓦地双腿一勾,勾住了婉容的脚,向下一掀。
  婉容骤不及防,被巨大的力道掀翻在地,发出一声惊叫;这一叫,救了她自己的脚。
  君珂本来想翻身,将对方的脚绞断,一听叫声厮熟,吃了一惊,赶忙松了脚,抱着银衣仙子飞跃而起。
  婉容痛得一时挣扎不起,反身坐起伸手拔剑,可是拔不出来了,她尖叫:“天!是你,君珂哥,是你……”
  君珂如被巨雷所击,一声长啸,蒙着脸如飞而去;他全力狂奔,三两闪人便失踪。
  他心中内疚,愧对天真无邪温柔似水的庄小妹,虽则她是仇人的女儿,而且他对她也爱入骨髓。想当初徽州府小楼之内,狼狈之状―一入她目中,她原谅他,认为是药在作怪,他也自认是药。但目下呢?他为何却又和银衣仙子鬼混?又是药在作怪么?他怎样解说?他虽认为她是仇人的女儿,但也愧对这位温柔的小姑娘,除了逃避,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走就走吧,别处不走,他走向谷底,降下了极乐之各,大概也想要魂归极乐了。
  银衣仙子一看是庄婉容,立即无名火起,“砰叭”一声打破了醋罐子,妒火中烧。她认为已经抓牢了君坷,他定然会在远处等她,用不着去追,先毙了这小骚蹄子再说,机会不多哩,小骚蹄子爬不起来嘛。
  她并不曾和婉容交过手,她怕四明怪客,怎会怕小婉容?目下四明怪客不在,好机会。
  她来不及拔剑,拔剑碍手,一声娇叱,便一腿飞出,横扫婉容腰胁。
  婉容也不等闲,向后便倒,以粉脚回敬粉腿,伸左脚上扬侧拨,捷逾电闪。“噗叭”一声,双脚相交,双方分开了,婉容占了地利,立即跃直。
  银衣仙子被踢得横飘八尺,心中一凛,人未站稳,剑已出鞘,一面飘落一面叫:“小贱人,你该死!”
  婉容像是在高楼上失足,看了君珂和银衣仙子的亲热劲,只觉悲徒中来,芳心如割,人站起便向君珂逸走的方向举步,她要追上问明经过。
  可是晚了,银衣仙子正挡在那儿,而且向正面扑来,她怎能不自卫,撤下剑叫:“银衣仙子请听我说。”
  银衣仙子挺剑冲上,凶狠泼辣地叫:“不要脸,鬼才要听你的话。”叫声中,连攻五剑之多,每一剑皆指向要害,十分霸道狂野,剑气厉啸。
  婉容的功力比银衣仙子高得多,她从容挥剑,左冲右错五剑俱解,一面说:“我不打扰你们,我只要见君珂哥问几句话,别逼我。”
  银衣仙子奋勇狂攻,一面怒叫:“你闭嘴,不要脸!君珂哥岂是你叫的?他不睬你,你追他则甚?我是他的妻子,冲我来。”
  “你撒谎,你……”
  银衣仙子又攻了五剑,尖叫道:“放屁!你敢否认我和他不是夫妻?他恨死了你,你为何要缠他?天下间男人上千上万,你为何不另找一个?不要脸,姑奶奶要刺你一百剑,方消心头恨”。
  婉容不理她,突然一剑斜挥,“铮”一声将来剑击偏,人去势如电,追踪君珂去了。
  君珂的去向,银衣仙子并未看清,因为她背向着君珂,她的轻功不如婉容,追了一道山脊,人已失了踪。她在山上等君珂现身,等到夕阳西下仍未见人影,她心中大急,一面狂叫,一面在山峰上来回急窜。
  夜来了,高峰飘荡着急促凄然的叫唤:“君珂,君珂,你在哪儿?你在……”
  君河在极乐之谷中,正在受煎熬。
  他向谷中狂奔,心中狂乱,婉容的音容笑貌,对他是一种痛苦的泉源,他多么渴望得到这杯泉水啊!可是饮下去又会令他难以忍受。
  他向下飞掠,眼不见为静,走吧!他要走得远远地。
  正在心乱如麻中,他到了一座谷底小盆地,奔进密林,不分东南西北。林中薄雾隐隐,视度不良,三丈外不易看清人影,草也太密,奔走时簌簌作响!
  正绕过一株巨大的林木,蓦地,他心生警兆,突向树下一伏。“嗤”一声风啸,由于突然伏倒,劲急的气流被带得发出了啸声,可见他的速度快得惊人。
  前面三丈外横枝上,露出一双金芒闪闪的豹眼,正作势下扑,君珂突然刹住,大豹立脚不牢,不往下跳也不行,不由自主向地面扑下,扑了个空。
  君珂生长在深山大泽猛兽成群的环境中,对猛兽毫不在乎,他伸手去扳小树枝,准备对付即将扑上的大豹。
  小树枝在右后方,左面倚着大树干。他双目注视着前面,信手后抓。
  怪!怎么了?他刚沾上小树枝,手腕脉门已同时搭上了一双温暖柔软细滑的小手,一触脉门便坚逾金刚,扣住了。
  他目前的造诣已是不凡,对方一沾,他便立起反应,用上了缩骨功,向下一沉,猛震对方即将合扣的指尖。
  同一瞬间,他的右腿向后猛踹,左手一推树干,人便转过身来,腕脱出了对方一指之下,那一脚却落了空。
  “咦!阁下真了得。”有人说话了,是女人的嫩嗓子。
  身后,是一个绿衣少女,美极了,在夕阳余晖下,幽暗.的树林中看美人,看不真切,更增三分神秘感,衬得更为出色。
  他心中一凛,心说:“见鬼,又是女人。”
  他慢慢后退,沉声道:“什么人?怎么不懂规矩?彼此素昧平生,为何在后暗中出手计算?”
  对面少女冲他媚笑,笑得浑身发酥。蓦地,树上又有一个少女说话了:“咦!这人说话多横哪!对妇人女子说话,你是这么懂规矩么?太不像话了,岂有此理!”
  他扭头上看,天!三丈上空大横枝上,端端正正站着一个穿鹅黄衫裙的俏丽少女,裙袂飘飘地。那年头,幸而未传来西洋的三角裤,咱们的妇女虽然穿裙子,但里面仍有长裤,看不见半星儿肌肤,不然从下往上瞧,真有得瞧了。
  又是女人,女人怎么这样多?她们简直像潮水,一阵一阵向我淹来,我得往岸上走。
  他心中在想,打主意溜。
  绿衣少女似乎知道他的心意,说:“尊驾不必先打主意,且回答本姑娘的问话。”
  君珂剑眉一挑说:“在下不和你们废话,彼此漠不相关。看你们都带着长剑,并且豢养着大豹,准不是好人。”
  穿鹅黄衫裙少女,一声轻笑,飘然而降,但见裙袂飞荡,妙曼地落下树来,莲步轻摇,逼近了君珂,在五尺外站住了,媚眼儿似水,凝视着君珂的面容,似乎一惊,笑道:“嘻嘻!谁不知极乐谷浙西三妖不是好人?尊驾不是废话么?凭一个妖字,足以代表了身份啦!”
  君珂可没听说过浙西三妖,惑然道:“看你们小小年纪,举止不失大家风范,虽则说话江湖味太重,仍不伤大雅,为何自称为妖?真是匪夷所思,令人大惑不解。”
  绿衣少女接口道:“你似乎不知道我们哩。”
  君珂摇摇头说:“在下迷途至此,谁知道你们阻拦在下有何用意?”
  “你为何不问我们的名号?”她也欺近了。
  君珂一看不对,两人同时欺近至五尺内,万一动起手来,岂不吃亏?便一步步往后退,说:“在下闲云野鹤。与世无争,用不着请教两位的名号。”
  “你呢?似乎该告诉我们哩。”
  “抱歉,无可奉告。”
  “喝!你很神气,本姑娘要专程敦请阁下至故谷稍驻,小作逗留。”
  “对不起,在下不敢打扰;你们既然自称是妖,我害怕。”说完,突然飘身掠走。
  岂知对面突发人声,红影一闪,到了一个绯衣少女,娇叱道:“且慢!留下啦。”叫声中,一掌登到,好快。
  君珂不接招,在掌劲刚沾体的刹那间,用奇异的步法扭身曲腿一晃一绕,人已脱出掌影,隐没在密林中。
  “咦!你走得了?”绯衣少女惊叫,转身便追。
  三少女奋起急迫,疾如惊鸿,可是追了二三十丈,君珂已经不知去向了。但她们向左一绕,发出一声娇啸,抄捷径急截,在前面等候。
  君珂奔入了一处奇异的境界中,怪!大雾弥漫,一丛丛奇异的巨木,左盘右折,柯密如栏,他在其中绕来绕去,已经不辨方向。浓雾中,他不知自己到了何处。
  许久,天色愈来愈沉,仍未脱离怪林,他心中一震,暗忖道:“不好!这儿可能安置了奇门生克,糟!这玩意我一窍不通,大事不好。”
  他要设法外闯,不然可能困死在这儿,他想,在树梢上定向而行,可能找得到出路。
  如果没有雾,或许可以利用树干定向,但这时不成。他找到一颗大树,跃上树梢。
  不行,上面除了雾,看不见任何东西,想在树梢上用轻功飞纵,不跌死才怪,丈外便看不见枝梢,如何落脚?他又下到林中,一面运功戒备,一面定下心神向前摸索。
  走了十来丈,蓦地后面雾影一分,有物扑到。劲风压体。他早已运功戒备,用耳力留神四周动静;在这种境遇里,唯一可靠的是耳朵。”
  他一声叱喝,大旋身立掌如刀,斜身进步掌随声出,就是一记“吴刚伐桂”。
  “噗”一声闷响,一头千斤巨熊扑下他先前立身之处,他那一掌结结实实击中巨熊的臀,掌入皮肉半尺,巨熊一声狂吼,后腿坐倒。不等巨熊挣扎,他抓起巨熊一只后足右腿疾飞,“砰”一声,再次击中熊臀,熊腿硬生生被他拉断,熊仍向前冲跌。
  他弃掉熊脚向左疾走,奔出三丈外,突然仰身便倒,双手着地的刹那间,双足前射,脚前头后射出丈余,双脚左右分飞,踹、点、勾、拨、扫,绝着迭出,追逐着一个粉红色的身影。
  原来在他仰身后倒之前,一只飞爪迎面射来,抓向他的右肩。在这刹那间,他不敢从左右躲闪,怕飞抓折向,也怕左右有人再突然下手。他倒得好,左右确是潜伏着另两名少女,专等他闪到擒人。
  粉红色身影便是被他用神奇身法闪过一掌的排衣少女,她一爪落空,下面君珂的双腿已像两条狂龙攻到。她来不及收回爪索,被迫退了丈余,毫无还手之力,最后闪到一株巨树之后。
  “啪啪”两声暴响,君珂两脚似乎同时击中巨树,树身一阵摇撼,枯枝落叶纷堕。
  他一声长啸,人突然跃起,手一抄,抓住了少女盘在树干上的爪索,随手一带,人随索迈进,绕过另一面树干,蒲扇大的巨灵之掌,劈面便抓。
  这不过是刹那间的变故,说来话长。少女被爪索一带,君珂的千斤神力她岂能抗拒,人向树干上冲,百忙中丢掉爪索,可是君珂已绕树攻到。
  她骤不及防,惊叫一声,左手拼全力立臂急拨,“噗”一声响,格中了,像是格中一根大铁柱。
  君珂其实也没看清对方的身影,但一听是少女的叫声,本欲全力抓落的右手,减去了四成劲,顺势下搭,抓住了对方的上臂,向前一带,左手已到了对方咽喉,扣住了她的右肩内侧,拖到身前,暖玉温香饱满怀。
  少女尖叫一声,乖乖软倒在他怀中,无法挣扎;要挣扎当然也可以,至少可以抬膝盖攻击对方下阴,这是最凶狠的救命要着,但她得准备臂断肩碎,两败俱伤,而且不一定可以奏效。
  在左右伺伏的绿衣和鹅黄衣裙的少女,闻声掠出,同在两侧丈内现身,作势前扑。
  君珂脸色一沉,大喝道:“站住!你们为何一再与在下为一难?”
  绊衣少女在他怀中抬起粉面说:“放开我,你不知男女授受不亲么?”
  君珂冷哼一声说:“你最坏,你先向我动手,怪我不得。”
  她噗嗤一笑,不再抗拒,说:“好吧,看你拿我怎办,我不信你要抱着我走。”一面说,一面往他怀里挤,火热的胴体像一条蛇,大胆得毫无顾忌,不像话。她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在他脸上狠狠地死盯,雪白的贝齿咬着红艳艳的下唇,那股劲简直令人受不了,身上要着火燃烧,因为她本身就是一团火。
  他猛地将她一推,直推出丈余远,沉声道:“在下并未打扰诸位姑娘,请诸位也不必拦阻在下,如果再向在下动手动脚,休怪在下心狠手辣。”
  绯衣少女踉跄站稳,重又向前逼进,媚笑道:“你打扰三妖极乐谷的安静,我们不会放过你的。告诉你,进谷之人凶多吉少,你估量着就是。要不,你可以杀了我们,不然难以外闯。”说着说着,嫣然一笑,扭动着水蛇腰,向他怀里靠。她那媚笑极为撩人,令人看了心神动摇,看光景毫无敌意,像在和他打情骂俏。
  君珂不受诱惑,寒着脸道:“你们走是不走?”
  “不走又怎样?”她笑问,已逼至四尺内,突然闭着眼,向他身上倒去。
  君珂不等她出手,伸手一抄一抖,中指击中她的胸中鸠尾穴,人向左急飘。
  “回去!”左面是绿衣少女,一声清叱,双掌展开抢攻,两人展开恶斗。
  鹅黄衣裙少女火速抢上,拍开同伴的穴道,说:“六姐,怎么了?”
  绯衣少女笑道:“这人是个铁石汉子,但我们得擒住他,上。”
  三个少女各占一方,六只粉掌展开抢攻,如同狂风暴雨,阴柔暗劲构成了一环无形怒潮,向君珂凶猛地涌去,暗劲迫得人透不过气来,附近的枯枝荆棘,纷纷激荡四散。
  君珂不在乎,他的修为愈来愈精纯,体内潜劲汹涌,可反震外加力道,普通的掌风暗劲对他不起作用,展开了神奇步法,恍若蝴蝶穿花,在粉掌纷飞中八方游走,见招化招,不攻则已,攻则掌发风雷,锐不可当。
  激斗中,响起他一声巨吼:“让开!”
  “啪”一声暴响,接了绿衣少女一掌,劲风回荡。
  “哎……”少女惊叫,垂下右手向后飞退。
  君珂乘机冲出重围,左首穿鹅黄衣裙少女抢到,攻出一招“袖底藏花”右掌前吐,左掌从右手下闪电似的击出。-
  “你也滚!”他叫,反手一拨一勾,勾住她的左小臂,运劲扔出。少女惊叫一声,冲飞丈外,差点儿撞上一株巨树,危极险极。
  蓦地,他感到绯衣少女在旁截出,挡住了去向,一声轻笑,伸纤手劈胸抓来。他想用擒龙手回敬,要反扣她的右手,岂知鼻子唤入一丝幽香,头脑一阵迷糊,手不听指挥,身形一晃。
  “糟!她们用迷香……”他心中懔然叫,想在衣袂下百宝囊中取解药,可是已来不及了,手脚已经麻木。
  接着,耳听媚笑连绵,他已被绯衣少女扛上了肩头,人便不省人事。
  三少女掠入雾影中,不远处有一个娇嫩的嗓音叫:“六妹,擒住么了?”
  绯衣少女娇笑着答:“这青年人厉害,赤手空拳力敌三人,不受美色诱惑,占尽上风,如不用本门极乐暗香,恐亦难以到手,四姐,你得手了?”
  “是个女娃儿,手到擒来,嫩得很,是个未见过风险的女孩子。”对方答。
  “怪!今天谷中怎么到了这许多人?”绯衣少女自语。
  “只走了一个会飞的人,可惜!”
  一行人会合了,共有五名少女,在雾影中飞射,身法十分迅捷。
  到了半环形木屋之后,暗影中传出一个女的语音:“师父已经出关,一个时辰后在地下降宫聚会,大姐着大家速行准备。”
  “玉妹,我们擒住两个人哩!”四姐答。
  “丢入囚房算了。除了十三妹,全都得依时进入降宫,也许有一两天逗留;师父出关,定然要传给我们一些绝学,耽误不得。”
  五少女先后掠入室中,整个山谷不久即陷入夜幕之中,四面八方兽吼四起,枭啼此起彼落,浓雾飞腾,伸手不见五指,好险恶的一处死谷绝地!
  囚室在地底下,听五妹所说的降宫,以及怪林中的奇异变化,主人定然精于奇门生克之学,屋四周布置古怪,地底定然有九宫。
  九宫中,最讲究的是道家九宫,最博大恢宏的却是儒家明堂九宫。武林中,没有人用明堂九宫,因为变化不大,而且有规有矩,只消找出该官的名称,便可按方位出困,不足为奇。
  道家九官最令人头痛,神秘莫测,诡异万端,虽也有一定的格局与位置,但可以随意变更内部的布局,而且不论是在地面或者在地下,必定是立体发展,变化万千。以降宫来说,可有六道门户与六室,或者用七户七室,找不到动静两枢,必定在内等死。
  九宫中,最诡异的是玄灵宫,乃是囚房最理想的所在地,深入下层,上行不易,必须下走未尽宫方能脱困。假使在未尽宫后再加上一座小九宫,不精通此道的人,一辈子别想找得到生路。
  这里分布着各种奇怪的致人于死的所在。像英雄冢,就建在尚书宫内。温柔乡设得缺德,在玉房宫,这座官是堆积废物之处,也与男女有关。有两条通道,一通玄灵宫,一通丹元宫。而丹元宫则有路经未尽宫,也通玉房,是直接的通道,前者是入,后者是出。
  这就是极乐谷地底九宫的概略情形,相当讨厌。
  玄灵宫中,通道曲折盘旋,千奇百怪,走来走去还在原地,脱困不易。
  这里面,先后共有三个囚犯,三个囚犯都是熟人,一男两女,巧极了。
  男的是君珂,女的一是庄婉容,一是崔小妹碧瑶。君珂被极乐谷暗香迷倒,且被制住了气海穴道。这种香不是毒,是迷药的一种,时间一过,便会自行醒来。
  墙根下,分列着许多粗大的铁链与扣环。他的双腿,分扣在铁环中,躺在那儿像个死人。如果他醒了,除了坐起,休想移动。
  他左侧,扣着庄婉容。她没被制住穴道,但如想挣开铁扣环,今生休想。
  右侧,是崔小妹,她也未被制住穴道。因为她俩人功力差劲,擒来容易,所以不用制穴道,只用铁扣便成。
  室中一灯如豆,模糊地照亮四周巨石所造的石墙。室不大,约有三丈见方,看铁扣链的数目一次可以扣上二十人,不知何处是门户。虽看不出门户,但空气倒还流通,定然有通风孔,出自名匠之手。
  君珂昏睡如死,他侧卧蜷曲,脸部背着灯,幽暗模糊看不清脸容,短期间不会醒来。
  两位姑娘分扣在左右,倚坐在墙上,一双手左右分张,铁扣有一段半尺铁链连着,全部活动空间只有一尺。她们许久方适应室中幽暗光线。
  她们都清醒着,开始打量四周,首先,她们无法发觉门户,也看清了被扣住双手的铁扣,绝望的感觉爬上心头,暗暗叫苦。
  其次,她们发现身边的雄伟大汉,一身村夫打扮,蜷曲着看不清面目。
  可是,庄婉容认得他这身装束,她大惊失色,狂叫道:“君珂哥,你……你怎样?你……”
  君珂昏睡如死,听不到她的狂叫,她的叫声却将一旁的崔小妹惊得一蹦而起,但双手一紧,她沉重地跌坐在地,喘息着说:“那位姐姐,你叫谁?谁是君珂?”
  婉容没理她,伸脚去推君珂,将他推得仰面朝天翻转,一面尖叫。“君珂哥,醒醒,醒醒,你醒醒啊……”
  崔小妹这次可看清了,他那英俊的脸容,深嵌在她的心板上,第一眼便看清了,骇然叫“天哪!是林大哥他,他……怎么也失陷在这儿?”
  婉容仍用脚推他,不断地叫:“君珂哥,君……”
  崔小妹大声说:“小妹妹,别推他了,他已经昏倒,可能是毒雾迷昏了他,你推他也是枉然啊。”
  婉容急得珠泪双流,绝望地说:“天哪!我害了他,我该死,我……”
  “什么?你害了他?”崔小妹骇然问。
  “是的,在山峰之上,他本和银衣仙子拥抱而睡,我追到了,他见了我就跑,不然怎会失陷在这儿?天哪!”这善良的小姑娘,任何人不怪,却怨起自己来了。
  “小妹妹,你说他和银衣仙子拥抱而睡?”
  “是的,早些天在徽州府,银衣仙子用毒药迷昏了他,他们便……便……唉!君珂哥来本是爱……爱我的,可是不知怎地,近来见了我便远避不迭,我好难过啊!姐姐,你认识君珂哥?”
  “怎不认识?他曾在九华观冒险救了我……”
  “哦!你是崔姐姐碧瑶!”婉容脱口抢着叫。
  “咦!你怎知道我叫……”
  “君珂哥曾告诉过我,他叫你崔小妹……”她便将在彭家村的事说了,又道:“小妹叫庄婉容。崔姐姐,目下怎生是好?”
  “等林大哥醒来再说,他有千斤神力,也许能弄断铁链,只是如何能让他醒……”
  话未完,对面墙中突然传出机轮绞动声,中间地面石板缓缓下沉,出现一个四尺见方坑口,灯光大明,走出两个少女,一是绿衣少女,另一人穿绯色衣裙,正是与君珂动手的六妹。绿衣女提着明亮的宫灯,两人拾级而上,到了宫中。
  绯衣少女提了一只小茶壶,笑嘻嘻地扶起君河的身躯,将壶口塞入他口中,倒了些液体入他口中。
  提着宫灯的绿衣女,眉开眼笑地说:“六姐,这后生才是真正的好人才,可惜不喜女色,师父有好受用了。”
  绯衣少女将茶壶递给他,笑道:“食色性也,他不喜女色并不一定不要女色,是么?师父刚出关,正用得着,七妹,我们大功一件。说实话,我真舍不得将人交出哩。”
  君珂恰在这时醒来,全力一挣,挣不掉铁扣,他发现气海穴被制住了,怒叫道:“妖妇,放下我。”
  绯衣少女“啧”一声香了他一吻,笑道:“别急,不出两天,你便恢复自由了,到时你得谢我。”说完,将他放下,又道L“不必做蠢事,你气海穴被制,用不上劲,也用不上缩骨法,想挣脱铁扣,大象也不行。”
  君珂“呸”一声吐了她一脸口水,怒叫道:“不要脸!你们就会使用下三滥的迷香。”
  绯衣少女设生气,笑嘻嘻地掏罗伯拭掉口水说:“我知道你厉害,赤手空拳斗败了我们三姐妹,怪不得我们用迷香。到了本谷地下迷宫的人,只有死路一条;你或许有后事交代,我愿为你效劳,怎样?”
  “滚!不然太爷要骂你了。”
  “我有事要走了,不要你催。请教,你贵姓大名,今年青春几何?”
  “太爷姓林,名君珂,你们可在我的墓碑刻上姓名就行。”
  绯衣少女脸色一变,沉声道:“你就是林君珂?”
  “太爷从未改名换姓。”
  绊衣少女突然俯下身子,凶狠地骂道:“真巧,你这淫贼!我看错你了。”
  说完,“啪啪啪啪”左右开弓狠抽了他四耳光,把他击倒在地,切齿道:“告诉你,华山紫凤在这儿,她正在收拾银剑白龙,快轮到你了,你这卑鄙的淫贼!”
  君珂被打得莫名其妙,

  伦那德·卡彭特获有伯克利大学学院颁发的自然资源保护学位。《退潮》这部作品在很大程度上最映出他保护资源这一思想。淘金时代——卡彭特还没出生,《无名》杂志曾首次刊登过都市幻想故事。卡彭特的这个中篇确实具有现代都市幻想小说绕梁汩,不同凡响的特色。

  三十七岁时,他与一画家结婚,生有两个女儿。他爱徒步旅行,爱骑自行车、喜欢投掷飞碟,还曾为美国政府机构工作过。读大学时,他修过新闻专业课程。天生就是当作家的料,1981年,他开始写小说,并向各种刊物投稿。

  结果,成功接踵而至。就在他获得第一赛季第二名的同时,他出版了数篇短篇小说,还签约了一篇新柯南道尔式的长篇小说《野蛮人》。

  《退潮》一篇中尽管没有现代人所迷恋的那种强烈刺激,但却充满了原始、蛮荒的情调……

  刚刚早晨六点半,加利福尼亚州塞丽娜岛上就开始下雨。但这雨不是从天而降,而是从湖泊四周草坪上安装的喷头里喷出来的,就像一场春季阵雨一样,好大——但只有在雨水珍贵的地方,它才是清新怡人的。

  在这儿,奥兰治县荒凉地区。这样的雨水并不适合。雨丝斜织而下,阳光依稀可见。这亦真亦幻的景象与雾霾里矗立着的驼背山的双峰极不相衬,尤其今天,空气里透着一股阴沉和焦躁。

  早晨,助理园艺师戴夫·安提洛·坡并没显露吃惊的表情,而且身上也没有湿透。他学会了出门戴表,好知道时间,当六点三十分,喷头里呼呼往外喷水时,他已把割草机开上了铺面路,驶向维修场。他感到风吹起的水滴落在身上,路旁一字排开的小木兰树被喷出的水打得树叶轻轻摇晃——这里一大清早糟糕的景致!他的手随便地握着方向盘,割草机几乎是自己在往维修场开。

  维修场的周围是矮树篱,铝合金的推拉门在晨曦中使人眼花缭乱。戴夫刚要驶入场地,突然看见赫尔姆·法勃站在办公室前注视着他。这位园艺主任穿着衣裤相加的工作服,双于搭在宽大的臀部,一副不满的姿态,人们都习以为常了。

  “高尔夫球场的草你割了吗?”法勃大声向年轻的戴夫喊道。

  戴夫坐在割草机上,马达还在响着,所以他也喊着说:“还没有呢。刚才我要去剪那些灌木篱笆。明天能干完。”

  “明天这不太好。”法勃摇着头,尖刻地说,“深草区的草太高了。打高尔夫球的人不愿趟着没踝深的草去找球。这样他们的比赛就得泡汤……俱乐部经理会给我好瞧的。”他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让戴夫调头的手势,“回去,把草割掉!”

  ”但是赫姆——法勃先生,割那些湿漉漉的草是没有意义的。而且……”戴夫扭头向东朝群山张望,一辆辆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驶而过,车的轮廓线稀可见。“我像很快就要刮圣安娜风了。草都会被吹倒。现在最好开始修剪灌木。”

  “安提洛坡,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愿意为会不会起风做个公断。收音机里没提到什么圣安娜风。如果你是从印第安传说中得知的,那么说你比国家天气预报站了解得还多喽。”园艺主任的说话声高过马达的轰鸣,大而难听,“就这样,可以吗?”他看了一眼表,不耐烦地转身走了。“你本该昨天就割完。”他回头补了一句。

  戴夫一句话没说,挂档启动,他伸长脖子看着,要把割草机上的宽刃底架调转回来,直到左刃防护罩的末端撞着了旋风分离器防护装置上的接线柱,紧接着,他猛地一打方向盘,割草机就噗噗地驶出了院子。

  今天早晨比往常晴朗一些。即便是向模糊不清的洛杉矶城和该城以北的方向望去,戴夫也能看得出群峰那隐隐约约、参差不齐的轮廓。他没走刚才来时的路,而是沿着湖边,调头驶向高尔夫球场。

  湖水在早晨的阳光里闪着金光。供行人过往的悬臂桥在水中心的倒影显得难看。微风时起,拂过水面,微波荡漾,各色各样。

  潮水让戴夫想起了别的什么……一个他童年时看过的湖,也许就是自然保护区里的一个池塘。

  就在他眯着眼睛看着这日常景致时,他有一种奇特的感谨,他眼前的桥、房屋建筑及苏格兰花匠等景物都在暗淡、消失。代之而起的是黄褐色的沼泽地;到处是曲曲弯弯的荒丘和平顶山。

  一会儿,眼前的湖就像变焦镜头一样,在他面前变成了巨大而宁静的海洋,海水的颜色越来越深。天空呈现出品蓝色。他出神地看着,在东方地形参差不齐处,一轮明亮的满月跳出地平线。

  当戴夫感到割草机的车轮正驶上路边长满野草的小山时,他重又恢复了意识。顿时幻像消失,眼前依然是奥兰治县温和的早晨。他猛地掉转方向,开到铺面路上,割草刀在后面当啷作响。他使劲儿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吁!那究竟是从何而来呢?”想了好半天,仍是无从回答。他看着周围,格外小心。

  北边很远处,还有一个人朝着湖走过来。他走的路地势低缓,穿过盐碱地,有数英里。这片盐碱地被亘古不变的拍岸浪花舔食得错落有致,层次分明。

  他脚上那双破烂不堪的鹿皮鞋,和脚踝一样,都是棕色,皱皱巴巴的。赤裸、枯瘦的后背上背着一个装水用的羊皮袋。袋子的接缝处由于水浸而潮湿,黑乎乎的。他肩披一皮制短披肩,披肩在脑后高高耸起,遮住脑袋,他几乎在曲膝小跑。

  这位老翁跑起来就像昆虫爬过太刚烤焦的平地一样快。他来到一个地面结着盐霜的地方,脚下的泥土潮湿泥泞。一会儿他的步履变得不稳起来,一个浅洼地与其他水坑相连,清澈宁静的水面宛如镜子一般,映衬着荒凉的群山和暗淡的天空。

  他跪下来,从肩上解下水袋,拧开塞子,举起来,往口中滴了几滴。把剩下的水倒进湖里,直到把羊皮袋子挤空。

  他向前俯下身,用手指尖搅着湖水。湖水泛着涟漪,把原来荒凉的画面打破了。他举起滴着水的手指,用舌头尝一尝,令他作呕。他随口吐出,还骂了一句,骂声很低,嗡嗡回响,没人能听懂。

  他依然跪着,转动双肩,头突然一低,脱下披肩,回头望去。后面是高高耸立的群峰,上面皑皑的白雪和花岗岩石在强烈的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强烈的光线下,他把眉头拧得更紧了。坡顶上面暗绿色的枝条,山泉和瀑布闪着光芒。

  他转回头,弯下腰,又把水袋盛满。

  凯西·来德尔顿做了一个梦,梦里狗在吃鸡蛋,梦境历历在目,但却与她曾经读过的故事,想过的事不贴边。晨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不知从哪儿传来割草机的噪音。她恢复了意识,梦里狗满嘴蛋黄,舐着舌头的一幕消失。

  这是塞利娜岛的又一个清晨。她心理盘算着今天做点什么。最好可以和凯尔到湖滨郊游。逗留在姐姐家里对她并没有吸引力,尽管温迪的忍耐力很强……或许是因为温迪太能忍耐了!她感到别扭。这个大住宅区不过是由些小家庭组成的。她困倦地傻笑一下,打个哈欠。

  她从床上坐起,环望房间。这是一个以粉色为主调的房间,阳光透过窗纱,更增添了粉色效果。她的外甥女特瑞斯才七岁,这屋对她来说未免太整齐,精巧华丽得有些过度。可怜的孩子若偶尔能在她小弟弟的房间睡一会儿,就会乐开花。这个房间,她都……腻了。

  凯西希望她能重返校园。一想到上学,她心里就不舒服,空荡荡的。谁让她把这搞得一团糟呢!要想重新上学得等上一段时间。或许她永远上不了学了。她失去了奖学金,又不能指望温迪和查尔斯会给她资助,而凯尔又是个行动莫测的人。

  她耸耸肩,不再去想萦绕心头的忧虑。痛痛快快地冲个澡一定很好。她站起身,拿起昨晚脱下的牛仔裤及汗衫,夹在腋下,把走廊的门打开道缝,往外看。大家都还睡着呢。她光着脚,踩着舒适的地毯,轻轻走过。或许温迪的生活方式才是最好的——在郊区安全、宁静。她快速地从亚麻架上拽条毛巾,走进孩子们的浴室,把门反锁上。

  凯西把长长的大号T恤衫脱掉后,开始在穿衣镜里打量自己。她的体型还像以前那样苗条。怀孕时间不长,还不明显。太好了!她举起双臂,转动身体。现在她的身上开始长一道一道的褐色条纹,使乳房和骨盆突出,该擦用点低标号的防晒油了。

  如果说她还不知道该怎样营造生活,但不管怎样,她懂得如何把自己的皮肤晒成红褐色,显得健康。

  她俯下身,去拧控制冷热承的球状开关,打算淋浴前调好水温。但没有水流喷出,水管里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声。

  就在凯西看着时,粒粒细砂从水龙头流淌出来,在澡盆里积了一小堆。

  “早晨好,达里尔!需要帮忙吗?”迈尔随手关上公寓的前门,抄近路走下草坪的斜坡向表弟走过去。达里尔一边冲洗着停在路旁的白色汽车,一边玩着水柱。

  “不用,我自己来。别把你衣服弄湿了,”达里尔穿着打网球时穿的短裤和草鞋。他上身赤裸着,浑圆的腹部长着毛。“省省你的力量吧。如果你和孩子们要去迪斯尼乐园玩一天的话,得攒把劲儿。”他边说边把洗车用的软管丢在一旁,从黄色塑料桶里抓起一块海绵,给车顶涂抹肥皂水。

  迈尔很小心地在草坪站定,说道,“坦白而言,我昨天看到你的车,并没觉得它需要清洗。”

  达里尔没听进他的话,“哦,是啊。”他耸耸肩。“噢,白色的东西更需注意。”他爱抚地用手抚摩着车的一侧。车还往下滴水呢。这是台日本产的最新Q型车,看上去就像造型别致的德国产奔驰牌汽车。车体涂的是象牙白漆,这使本来对比分明的车窗看上去像黑色似的。“除了白色需要更精心外,像这样在外面阳光下,洗车也是很有意思的。”达里尔把剩下的肥皂水全都泼在白色的车上,继续擦。“我愿意这样陶醉大自然。”

  迈尔摇遥头,笑着说:“加利福尼亚的确……不一样。”他坐在草坪上,双手在后面支撑着。“真有意思,我感觉我好像已经到了迪斯尼乐园了。”

  “真的!”达里尔点头道,“到处都是不可思议的东西。”他弯下腰,清洗车的镀铬金属装饰护棚。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迈尔顿了一下,仿佛是要阐述一个令人费解的想法,“我的意思是那些建筑物,而不是建筑艺术,”他歪头向拉毛粉饰的大楼望去,屋顶贴着土坯瓦。烟囱是砖砌的,他表弟的公寓及另外两座公寓就在这儿。“我是说这些建筑规模。占用一块空着的乡村私有地,想建什么就建什么。就像把伦敦桥要建在莫哈维沙漠上。”

  “这是现代的生活方式。”达坐尔跪着擦洗镀镁车轮,任水管里的水流进他旁边的草坪。“这样我们就可远离犯罪,不受城市问题的干扰。”

  “是的,——噢,出来生活在这里,你们更有可能那样做。若回到东部,一切都由历史锁定。而在这儿,大西部,你做什么都自由。你没必要担心——”

  “啊!”达里尔惊叫一声,从车旁向后跳,打断迈尔的话,“什么鬼东西!看这个!”

  “看水!”达里尔指着从闪光的汽车表面流淌下来的半透明液体,满是砂砾、红锈。“水突然变成了凝乳状。”他拿起涌出红流的水管,离自己远远的,接着赶紧扔下。“啊,天哪!看那个!”

  迈尔来到草坪边,俯下身,盯着正往人行道排出液体的水管。流出来的稀泥浆红红的,满是淤泥。涌出的水黏糊糊的,里面满是小的,半透明的蛆似的生物,在暗淡的水泥地上,一涌一涌的水里,蠕动着游。

  他们俩正看着,水管如同一条被惹怒的蛇扭动着往外喷溅,喷出来的都是活物。他们俩惊叫着往后跳。

  好一会儿他们吃惊得说不出一句话。后来达里尔转过身,迈开大步向房子走去。

  “哪儿你要上哪儿?”迈尔问道。

  “去给该死的自来水公司打电话,对,去打电话!迈尔,帮个忙,去把水管闭了。”只听砰地一声,他走进了前门。

  迈尔看一眼人行路了冲出的锈色泥浆,咽了一口唾沫,感到有点恶心。他跨过草坪,向大楼的拐角处走击,走到那儿,就看不见这支绿色带纹的水管了。

  汤姆·博斯特慢慢醒来,心情愉快。自从童年的时候开始,每到周六,一早醒来,他都心情愉快。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让睡意消退。他感到身体在渐渐伸直,血液循环在加速。顿生一种身体棒棒的感觉。过一会儿,他开始在他躺着的柔软床垫上,伸腿屈臂。他又做了几次深呼吸。谁说退休后的生活焦虑不安,体弱多病?现在他都六十多岁了,身体比三十多岁时还棒呢!

  他准备好后,就从瘦弱的妻子身旁起来,站在床边,只穿一条色彩柔和的三角裤,他在塞利娜岛炎热夜晚很喜欢穿。

  他没到床头柜上去找眼镜,而且径直往通向庭院的推拉门走去。他路熟,光着脚,不需睁开眼就知道往哪走。他往后一拉,门就轻轻地在滚轴上滑动。他掀开门帘走出来,向游泳池的上首走去。

  虽说后背能感到小风凉飕飕的,但胸前让阳光照得暖洋洋的。今天一定是个大热天,他要在天热之前游完泳。他登上跳水板,透过潜水镜,斜眼望去。脚底能感到踏板的粗糙。接着他向前走几步,助跳,起跳。

  好一会儿,他妻子揉着惺忪睡眼,从庭院的门走过来。她停下来,双手托着脸,往游泳池里凝视,干涸的游泳池底儿躺着什么……

  “过来,马佛!吃早饭!”特瑞斯向后推开厨房门,一只手端着一盘满满的狗食,另一只手端着装满了水的不锈钢碗,沉甸甸的,把她的胳膊累坏了。“马佛,快过来。”

  她把手中的东西放在露台上,用手遮住阳光向四周环望。这是只毛发乌黑尖亮的猎狗,在栅栏附近树荫下的绿地上。这只纽芬兰猎犬“正不安地小步跑来跑去。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特瑞斯记得马佛从来没这样过。一会儿,它突然嗖地窜过来,向盛水的盘子冲,去贪婪地喝起来。嘴巴、鼻子把碗里的水拱得直晃,弄得那儿都是。它看上去像只某种机械狗,而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顽皮的朋友。

  特瑞斯不知道狗为什么会这么渴——天气确实热,干热干热的。风猛烈地吹着院子两旁的树,把露台的顶盖吹得咯咯直响,显得天气越发干燥。

  狗喝完水,没有冲向狗食,其是摇头甩掉水滴,然后静静地站在碗前。“过来,马佛,吃点早餐。”特瑞斯上前抚摩着狗,哄它来吃点东西。但她听到低低刺耳的叫声。她意识到这里从狗的嘴巴,鼻子发出来的,就蓦地停下来,呆呆地望着狗,这时,狗将大脑袋猛地一甩,嘴唇卷曲着,露出黄白相间的牙齿。紧张地狂吠不止,一声比一声高。

  “马佛,怎么了”特瑞斯注视了狗一会儿.然后决定,她最好告诉爸爸。于是她永远地离开这只咄咄逼人的狗,向后撤,快速遛进厨房门,进了屋子。

  戴夫·安提洛坡停下割草机,熄灭了马达。他摘下他的长舌帽子,额头汗浸浸的,眉毛间还挂着风吹过来的片片草叶。他用手擦着,把草叶摘下来,心里大骂法勃让他到这没遮没拦的地方工作。

  天气变得糟糕透顶,风大而猛烈,不会有人来打高尔夫球,因为打高尔夫球只需考虑天气,而没必要去考虑什么别的事。

  没了割草机的噪音,能听到各种新的声响……风吹防风树篱沙沙作响,远处的警报声,潮水拍打湖边水泥镶边石的声音,风中传来的声音中还有各种从塞利娜高速公路驶过的汽车轮胎压过路面时发出的声音。这种声音通常只有在晚上,微风习习时才能听到。大多时候是刮西风,长滩高速公路上的车辆,来往于城南两条清澈见底的河流交汇处。

  戴夫从座下拿出一听干姜汽水拉开,气都跑光了,热乎乎的。他感到自己特精神。一天里最细微的事情他都能感觉得到,什么怪事也逃不出他的眼睛,又都无从解释。喝点酒可能会这样,或许,是喝了什么能引起回忆的强烈的东西。但他没喝烈酒。他惟一确信无疑的就是幻象中总有什么他所熟悉的事萦绕着,都是些小事,就像他童年时的野营故事……

  他在座位上转过身,看着涌动的湖水,被阵阵刮来的热风吹起层层涟漪。风掠过,把水滴带得很远。波浪一直延伸到人们慢跑的沥清路面上。戴夫能感受到蒸发到空气中的水分很凉爽。这样的蒸发不知要损失多少水分,他想到。他回忆起,当人们打算开发这块土地时,就出现了用水矛盾,但是那些工程师们将湖泊拓深,改变了潮底原来的结构,从而平息了人们的抱怨。

  风卷着尘土,模糊了驼背山。尘土是从湖泊狭窄的顶端被铲平的空地上卷起的。戴夫正看着,只见尘暴把一片黑褐色的尘云高高卷入空中,横扫过草坪及水面向他袭来。粗砂抽打着他的手和脖子,他把眼闭上,转过脸。但还能听见粗砂敲打着割草机的外壳。风停下来时,他才小心地将眼睛睁开个小缝。

  尘土浓烟滚滚,白茫茫一片。霎时连身边的东西都看不清了,而且又有一阵尘云聚拢,高高升起,遮住了太阳,漆黑一片。尘云里的含碱物刺激得他直淌眼泪,鼻子酸痛。

  他迅速低下头。当他再抬头看时,灰茫茫的一片已稀薄了点。

  空阔的大湖里湖水已干,白垩质的湖底裂开一道一道的。这是受古盐风暴吹裂所致。湖的四周没有树,没有建筑——从眼前满是盐碱颗粒的割草机机罩望出去,只能依稀可见白色的高低错落的塔楼。他壮胆迎风而视,地平线与天空连成灰茫茫一体。这一巨大灰色物抽打着他,砂纸般磨擦着他,差点把他掀出座位。

  他再次鼓起勇气,呼口气,抬起头,又看到塞利娜岛了,可怕的热风又吹束。他疲惫地向四周看一会儿,寻找着转瞬即逝的沙漠,然后从满是砂砾的割草机座位上下来,把钥匙装进衣袋,跨过草坪,径直走开。

  查尔斯·沃泽尔看到一辆大积脖轿车,突然转向,停在他家的车道上时,他大吃一惊。这辆破烂不堪,鸣着喇叭的汽车竟在黄栌海滨兜风就如同几分钟前风滚草跳落街头一样显得格格不入。

  接着他想起了他的小姨子,就喊道:“你一定是来找凯西的。”一边说着,一只脚一边从梯凳上下来。

  那位年轻的开车人只是点点头,按了两下车的假声喇叭。

  沃泽尔耸耸肩,回头继续做他的工作,解开被垂悬的天竺葵缠住的风铎。

  他还是禁不住想知道坐在车里的那个男孩在于什么。他静而淡泊地坐在阳光下,迎着阵阵热风,也没个保护——只有脏兮兮的挡风玻璃和翻车保护杆。他偷偷地回头看一眼,那个年轻人的头发乱糟糟的,好像并不只是因为风大吹乱的。头型剪的像“朋客”,四周的头发明显比头顶的短许多。

  凯西自已经营一个公司——但,终究,她来这儿是求他们帮忙的。

  沃泽尔把风铎摘下来,小心地收拢起,单腿跳下凳,从走廊向车道走去。

  “愿意进来吗?在这儿等挺热的。”

  年轻人正坐在那儿,用一个手指抠仪表盘上被塞住的粗糙地方。他向四周看一下,见尘旋风卷着树叶,街上的软饮料罐被风吹得叮当作响。

  “是有点儿。”他承认道,从破旧的汽车上爬出来,跟着查尔斯向屋子走去。

  温迪,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方格长裙,迎在门口,并递给每人一杯柠檬汁。

  “我是凯西的姐姐,听说你要来。”她对客人说道。

  “嗯,请坐!”沃泽尔斜着杯子说,自己坐在用磨擦轧光印花棉布的仿殖民地时期式样的沙发上。

  年轻人搭边坐在打开的椅子上,上面垫着垫。“凯西起来了吗?”他问道。

  温迪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答道:“起来了。她吃早饭时告诉我她要等你……叫凯尔,对吧?”

  “你们打算去哪儿?”查尔斯透过观景窗,望着外面摇曳的树木。“我希望你们呆在室内什么地方,这样的鬼天气不能出去!”

  凯尔直视着前方说道:“我们也这么打算——可能去湖滨。”

  查尔斯皱皱眉,又道:“我不知道你们去湖滨。那可是砂浴的好地方。”

  “那可能很凉爽。”凯尔耸耸肩。

  凯西从门厅走进来。“你好,凯尔。”她走上前,站在凯尔身边,双手提着去湖滨的帆布袋。“你们已经认识了吧?查尔斯。凯尔正在南卡拉罗纳州攻读艺术。”凯西穿着一双便鞋,一条包腿牛仔裤和一件俭朴的圆领长袖运动衫——都已褪成了淡紫色,领子为追求时髦撕开个口。“查尔斯对城市规划感兴趣。”

  “噢,凯尔,你靠什么方式表现艺术?”温迪探着头问道,“我过去搞结编装饰。”

  “我现在学的是达达派。”

  “噢,真的吗?我想我听说过这个人。”

  查尔斯突然插话道:“喂,凯尔,一定要学电脑绘画。这可真是个神奇的领域——许多工作都用得着。我在工作时还用呢。”

  “我敢断言,”凯尔终于开始反击了,他看着查尔斯说,“瞬间的艺术,瞬间的城市。”他把冰水放到咖啡桌上,全然不顾桌上还有一个带托架的茶叶罐,这是美国早期的产品。“像你家住的这种近郊住宅,看上去像是由住在太平洋沿岸的人们建的。”

  在接下来的争论中,温迪和凯西保持沉默,前者的表情惊愕不已,后者看上去饶有兴趣。

  沃泽尔继续说,“不要急着挑剔我的住宅,在这儿,我们已经解决了好多问题。”

  “这儿的人们都有同样的价值观,所以他们过着文明的生活。”他伸手拿过凯尔的玻璃杯,放在托架上。“而且已经计划要扩展这里,决不让它成为啥人都有的乱地方。”

  这位年轻人拉长了脸,目视前方,一副愤然的表情。他不耐烦地向一边轻轻撇下嘴,质问道,“怪了!但为什么你们改造的好地方越多,我们住的城镇就变得更糟呢!”

  “或许那儿的优秀人物都搬出来住到这儿来了。”查尔斯耸耸肩道。“我当然不愿住在一个稀奇古怪的地方,每隔一天都有疯狂的事破坏我的生活。如果你不会打扰别人,而是自己过着舒适的生活,想怎样就怎样,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太对了!——但你们有多少人能做到不打扰别人?这个城镇像患了枯萎病似的向外蔓延。”凯尔又撇了一下嘴,“我是说,不仅仅是另外一个空白电脑屏幕,而是整个乡村。你明白吗?木材被砍倒,河水在某处被截流。艺术是有限的。”他转过头盯着地板的一角,“但总该有人付账的。我感觉我就是那个人。”

  查尔斯张开嘴,没作声,又闭上了。看来没人要搭腔。

  最后凯西打破了僵局,“噢,如果我们还打算去的话,最好马上就走。”她走上前,拉起凯尔,一面为他开着门,一面向姐姐,姐夫挥手告别。“一会儿见。”

  他们一出门,风就“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园艺主任顺着风向眺望草坪。大风一阵阵猛烈地吹打着他。法勃用一-只大手拽下帽沿,遮着眼睛。一个人也看不见,哪有戴夫·安提洛坡的影儿啊?!

  他走近那辆被弃置的剖草机,看不出它出了什么毛病,只是外罩漆上有一层灰尘。挡泥板不够长,挡不住轮胎和割草刀,上面满是废物垃圾。他气愤地摇摇头。不管是今天,还是什么时候,也不该将割草机丢在这儿不管!这样,很有可能出事,很危险的。更不用说车可能被盗或被破坏了。等着瞧吧,安提洛坡没准就要发生这类事。最好他能对此做出很好的解释。

  法勃自己上了割草机,在仪表盘上摸出备用钥匙,插进去。他踩了几下油门,给了油,毫不费劲地就开动了割草机。该死的家伙!他给割草机挂上挡,调转方向拙,向维修场开去。

  地平线上眼睛所及的是被风吹得飒飒作响的栅栏和树。草尽管不高,但风一刮过,起伏得比湖上的波纹还要宽。风止时,四周出奇地安静,热乎乎的。高高飞扬的尘土使天看上去发黄。但安静时,空气也特别清新。突然,一股新的气流猛冲过来,撕扯着他的衬衫领儿。法勃像被棍棒重重打了一下,正在费力前行的割草机也明显因风大而放慢速度。

  被大风抽过之后,法勃感到自己被罩在阴影下面。他抬头看见从湖的对岸荒芜之地上,升起了一团尘云,如气旋风一样。它的中心是个棕褐色的旋涡,很快就要变成漏斗形,顶部薄如利刀,与蓝天相接。尘埃团下落,打得割草机罩直响。法勃赶紧闭上眼睛,捂着脸,好长时间不敢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没穿过那块空草地。他踉跄着抬起脚,踩了油门。

  割草机轮子下压着什么东西了,他一惊,赶紧踩刹车,睁克眼,但砂砾猛烈袭来,如暴风雨般打在他身上。疼得他又把眼睛闭上。只听风声砂声一片。他努力回想着刚才睁眼所见的一幕:没有草场,而是一个荒凉的地表,上面堆着黑乎乎的,因火山喷发而形成的,嶙峋怪石,顶部是昏暗的白色。地上一片废墟——都是骨头、羽毛等缠结在一起!什么鬼地方!

  当他再次感到风势见小时,小心地睁开眼……眼前的情景可怕得就像他来到月球一般。光秃秃的,斑斑驳驳的岩石上满是巨砾和四散开来的骨头,一望无际……远处,风刮得尘土飞扬。那边,干涸的湖底又涌出一团尘云,散发着夺目的白光,旋转着,翻腾着,弯弯曲曲地直奔他而来,投下一个深深的阴影。

  法勃不知为什幺感到特别恐惧。他给割草机加大油门,掉转方向,要避开这团东西。割草机碾过轻石、骨头、破碎的蛋壳,嘎吱嘎吱、摇摇晃晃向前开。但跑不出速度,那团白状尘云看上去也随着调转了路线。

  就在这团东西如白云压顶向他袭来之际,法勃透过阳光,看到无数翅膀和无数张尖嘴。但并不都是鸟类。也有灰色的,长着粗糙皮毛的动物,獠牙利齿,和其他生物滚滚而来,越来越近。法勃吓坏了,惊恐万状赶紧踩油门,但无济于事。

  紧接着,这群飞禽走兽蜂拥而至,将他围住,有的用尖嘴啄,有的用牙撕。他感到心脏在胸腔内颤抖,痛苦地缩成一团。然后心脏就炸裂了。

  沃泽尔坐在那儿,听着凯尔的车伴着难听,刺耳的颤动声,沿街而去。即便噪音已在很远处消失,阵阵刮起的风又将它传送回来。

  特瑞斯急冲冲地从车库走回,开门进了起居室。

  “哦,爸爸,你在这儿呀!爸爸,马佛的行为怪怪的!”

  沃泽尔倾身向前,用肘托着膝,装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了。“哦,噢,你说……怪怪的,是指怪得有意思呢?还是怪得异常呢?”

  “异常!爸爸。”这孩子不耐烦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它不吃东西,还向我嗥叫。”

  “噢!”沃泽尔几乎是很不情愿地站起来,身体出奇地轻。他意识到自己一定是被吓着了。“我们最好是去看看狗,好吧?特罗伊哪去了?他现在在外面吗?”

  “几分钟前,他没在外面……我不知道,他刚才还在他的房间里。”特瑞斯边跟着爸爸穿过厨房,边答着。

  沃泽尔打开后门,把纱门揭开,用两只手扶着两扇门,以免风再绐吹合上。他站了一会儿。尽管树枝摇曳,沙沙作响,露台的顶盖被风吹得一掀一掀的,发出碰撞声。但他还是能听到狗窝后面狗的嗥叫声和扭打在一起的声音。他回头俯身对女儿说道,“你在这儿呆着,别动,特瑞斯。”他把门打开,又关紧出去了。

  他刚一转过狗窝,就走入噩梦之中。狗就在那儿。阳光下,它的毛闪闪发着金属般的蓝光。它的黑嘴巴正咬紧特罗伊的喉咙。

  在狗的袭击下,5岁的特罗伊向后踉跄一下,单膝跪倒。狗用整个身体压着特罗伊,就像一个要赢了的摔跤运动员一样,边嗷嗷叫着,边左右晃着头使劲儿紧咬。特罗伊虚弱无力地击打马佛的两侧。他的脸由于塞息,喘不过气来,而变得紫青紫青的。

  沃泽尔当时都要昏过去了。紧接着,他急中生智,大步跑上前,抓住狗嘴。

  他要用手将流着口水的狗嘴掰开。但狗紧紧地咬着孩子,把孩子的皮肤已经咬破了。门牙咬的一道深痕.直往外冒血。沃泽尔猛地扭动,要撬开狗嘴,可手指尖根本就进不去。

  狗张着鼻孔,呼哧呼哧地喷着粗气,眼珠后转,看一眼袭击它的人,同时,又以双倍的力气咬着口中的猎物。

  沃泽尔见这种抓紧徒劳无益,就松开了手。因为要把孩子从狗嘴里拽出来,只能是帮助狗把特罗伊的喉咙撕开。他虽然能用一只胳膊搂着狗脖子,但狗脖子那儿的皮又厚又松,很难扼住其喉咙而致它于死地。他气喘吁吁,拼命用大腿夹住狗粗壮的后背。

  他眼前的幻象游离,褪色,汗水蜇得他眼睛疼。热风吹过,刺激他的后背,桔叶被吹得飘然而落;过一会儿,他身下的狗毛变成了黄褐色,很稀疏,看上去像只郊狼。

  他突然怒发冲怒,一头扎下,感到自己的脑袋与狗头啪地撞在一起。他的脸陷进了酸臭的狗毛里,他使劲地拱,直到拱到了拘的耳朵根。他边拱边使劲往下咬。只听狗疼得嗷地一声大叫。他感到狗流着口水的下巴松开了一些——只够让他将手指尖往下巴里移动一点的份儿。

  狗牙像锯齿一样,拉了一下他的手指肚。他心头一喜,使劲扭动后背和肩,这样,手指又往嘴里伸了一点儿。同时,他咆哮着,咬着狗头往前拱。他向下跪去,用双膝使劲儿夹大腿下的狗腰。狗被迫趴在地上。他想咬狗眼睛,但狗眼眶太硬,他只能咬着毛烘烘的额头。

  接着狗在地上直打滚,沃泽尔却得意地大叫起来。他猛力把四处抓寻不停的狗爪按到一边,扑向狗的喉咙——他感觉到灰尘覆盖的狗毛下,狗的肌腱和动脉在他紧咬的牙齿间跳动、绷紧。

  “查尔斯,你在干什么?”有人喊。他抬起头,吐出粗糙的毛发,向周围看了看。温迪正俯身跪在特罗伊身旁。特罗伊躺在草地上,断断续续地喘着气。温迪生气地看看孩子,又看看沃泽尔。

  他身下的狗爪一阵挣扎,狗牙要挨着他的耳朵了。他使尽全身力气,按住还在乱叫的狗,把它的四肢紧紧抓住一起,拖向狗窝。他一脚踢开一扇镀锡铁门,把狗猛地高高掷出扔进去,刮得自行车和烤肉架直响。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用腰带将这两扇不结实的门绑在一起。狗又挠又扒不停地拱门,弄得门一上一下得得直响。

  沃泽尔转过身,温迪正双臂抱起特罗伊。现在这孩子的呼吸均匀多了,流血见少。

  “你呆在这儿……看着狗。我要带特罗伊上医院。”温迪说。

  温迪和远远地站在她身后的特瑞斯面带恐惧地看着沃泽尔。

  在山上,羊皮袋里最后几滴水渐渐滴入翻腾着泡沫满是砾石的溪流中,与无数细流交织、雀跃,瞬间即逝。

  大瀑布奔腾呼啸而下,声响如过去诸多民旌的混战厮杀。对岸的岩石峭壁,回响着轰鸣的水声,如音乐中嘶嘶的泛音一样,在老翁的耳边回响。

  把羊皮袋里的水倒入溪流后,他就完成了例行公事-随手把羊皮袋扔得老远。迈开轻盈的大步向山上走去。他穿着鹿皮鞋,踏上一条不好走、看不清是不是路的“小径”——连兔子都怀疑这是不是路!这条小路从陡峭的花岗岩底部蜿蜒而出直至悬崖,上面点缀着点点,石英,闪闪发光。

  放眼望去,让人头晕目眩,那怕看上十万次,巨大的荒漠之中有一座湖。极蓝的湖水泛着耀眼的白光。湖的四周是低矮的山峰和贫瘠的土地。其中有些被地火烧烤成红色或深褐色。湖中心有两个岛屿,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其中小岛被蓝汪汪的湖水围绕一半。实际上就是一座骨白色半岛,浑身长着粗短毛的郊狼鬼鬼祟祟地溜出把白鸟巢里的鸟蛋给吃掉。

  老翁抢臂伫立在那儿,张着嘴慢声慢语地说着什么。他说的是本民族语言。最后一个词可能是现代几知道的“Mono(单)”。暖和的山风阵阵吹起,把他的话传得很远。听起来调子很悲,不像在喊名字。但没人听见。

  他转过身,向峡谷陡坡走去。他左躲右闪,从赫然耸立的一块块灰色石板边走过,所走过的缝隙如此狭窄,侧身走进,如同藏起来,融在岩石里一般。

  里面光线昏暗,满是干燥的尘土。一座古墙,拱形的墙壁上古老的颜料都剥落下来,已不易辨认。几块有特定形状的石头和已破碎的泥制器皿乱丢在室内。老翁僵硬地坐在角落里一个矩形的地方,让他骨瘦如柴的身躯躺下,打个长长的哈欠,渐入梦乡。

  德克不安地跑着,任凭风在湖边的弯道上猛吹着他。什么鬼天!他甚至想到今天风这么大,还要不要出去。但是他起过誓,今年他要不每天跑五英里,他就不是人。他需要这种锻炼,很过瘾。

  跑步的结果也令人兴奋、活跃。气流的多变实际上要他做更剧烈的运动。在自然狂风的吹动下,他的跑步简直成跳双步舞了。刮的是热风,他浑身每个毛孔都似乎被热风涨满。

  真的,一阵阵热风逼得他一次次地想跳进湖水凉快凉快。不一会儿,当他转过湖角时,就是在逆风而跑了。这样,他就不是蹦蹦跳跳、轻松地跑,而是在奋力抗争。但他知道他喜欢这样费劲儿的跑。他感到从没有过的活力——他远不是以前的那个独自住在沉闷的郊区,成天坐在办公桌前,心怀不满的德克·墨多克了。

  他要跨过湖滨,到他平时去的个小角落。抄近路走,省得呼吸湖那端街上冒出来的一氧化碳废气。他跳离小路。出于习惯,变换腿脚的步伐,使出更大劲儿踏着松散的沙滩。

  突然,一阵如墙一样的气浪从一侧猛抽他。同时,地面也意想不到地下陷。他失去了平衡,就顺势以肩着地,滚了一圈,准备一会儿起来再接着跑。他已练过这种姿势很多次了。

  相反的是,他没有就势起来,而是滑倒了。自己狗啃泥似的趴在湿漉漉、黏乎乎的东西里——不是砂子上!他睁开眼,自己身上沾了一层厚厚的泥!

  这个湖是怎么了……他望望四周,但见到的不是什么场地设备,而是一个个粗糙的,有棱有角的白色石柱。没有湖泊,只有泥泞的沼泽地,没有城市,只有一片荒漠。

  迪克听见自己在尖叫:是颤抖的尖叫。

  他把嘴咬得紧紧的,不让自己再喊,闭上眼。睁眼再看,无济于事。晃晃脑袋再看,仍无济于事。眼前都是泥,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在这烂泥里,他想跪起来都做不到。他浑身上下、短裤上都是浅黄色的淤泥。但他周围有一块块颜色深一些的地方。

  他伸手去抓他前面一块黑乎乎的地方——结果,一堆活苍蝇蜂拥而起。他退缩了,吓得直叫1唤。

  苍蝇又都飞叫落到那块空着的,看上去油汪汪下的泥潭表面。接着和着他的叫喊声,从附近传来了巨大的吼叫声,令人毛骨悚然。他转过来,想搞清这可怕的声音是从哪传来的……结果发现,淤泥从一块含盐的白色石头后面喷了出来。石头很难闻,形状是洛可可式的。

  一个怪物映入眼帘这是个庞大的怪物。长着四条腿,一身短毛支楞着,上面结着泥块。看上去像是大象和驼鹿交配所生的杂种。凸出来的头上长着几个角,满嘴獠牙,正气得哇啦哇啦的。因为这怪物一半陷在泥中,德克无法判断它是长着四只蹄子还是四只爪子。

  怪物在淤泥中往前跳着、滚着,每走一步,它那肌肉发达的身体都要弓起来。虽然看上去它像是食草动物,但因淤泥困扰,它狂乱不安,露出一副凶相。德克意识到它那双发红的眼睛紧盯着他。

  德克试图站起来,但只能笨拙地爬。他每挣扎一次,陷得就更深。他不断地在烂泥中下陷。最后,当淤泥没达膝深时,才算稳住。他要跑——可怎跑得了!那双跑鞋带儿系得紧紧的,鞋底向外张着,他的双脚被牢牢地困着。他使劲儿扭,又拉又拽一条腿,才得以把那只脚从紧系着的鞋里拔出来。

  他往前跳动一步,想把另一只脚也拔出来。他正用力拖呢,一扭头看见那个怪物离他更近了,只有半米远,还是那样气势汹汹。正步履缓慢地向他逼来。这怪物计他想起童年时看过的一张画,是位画家对一种史前哺乳动物的假想,叫俾路支兽。

  他终于挣扎着要跑,可速度太慢。每次他把腿拔出来,都像坠了铅块似的,向前一倾,就滑倒,累得精疲力竭。他要冲向离他最近的那根石柱。虽然有些陡,但若幸运,也能爬上去。他能听见身后粗壮的、如树干一样的四肢猛烈走动的声音,以及它那大鼻子有节奏的、刺耳的喘息声。这怪物走得虽然缓慢,但走得稳当,一定会撵上他的。

  越接近石柱,德克的脚步就越发坚定起来。他一跃而起,抓住表面粗糙的白色石柱,使劲儿往上爬。

  他的胳膊上,腿上都泥乎乎的,爬起来很滑。而且石柱表面的盐碱结晶很锋利,把他手上,身上的皮肤刮得一道道的。但他仍然要往上爬,他要爬上那个高高的岩石架。只有在那儿,这只正嚓嚓赶上来的怪兽就够不着他了。

  他拖着身体爬上石柱边缘,与一只拍翅而起,痛苦嚎叫的白鸟打了个照面。他一失手,失去了平衡,仰面朝天地摔下去了,随后,四只蹄子踩过来,长着几个角,满嘴獠牙……

  “别在意我姐夫他们说的话。”凯西两用手捂着头发的一边,以免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她向前倾着身,躲进挡风玻璃下。“他们就那样……狭隘!”

  “啊,啊,他们是灵长类动物。”风不断地猛吹着那辆破旧的双人座小汽车。凯尔的大手特别用劲儿地握着方向盘。“让他们看看你的排气管。”他向她讥笑着,故意作了一个“朋客”的动作,把脸扭曲得特别难看。

  她侧头笑了笑说:“不管怎样,你刚才说的很重要。我能接受那一点要关注大自然,承担一切责任。我还从没以那种方式与他们谈过话。”

  “啊。”凯尔的脸抽搐了一下,转过来说,“我不过是要解开老查利的结,想到啥就说啥。”他转动方向盘,驶过停车标牌,上了伯雷托车道,接着加大油门。“其实,我对这类事并不真正感到作呕。”

  ”噢,”凯西听了,失望地把胳膊拄在仪表盘上,透过挡风屏向外望。她从车厢底拣起一张皱巴巴的餐巾纸,吐点唾沫,要把玻璃上的尘垢擦掉。结果,擦不掉,就不擦了。她又把餐巾纸扔回原处。

  “哦,凯尔,今天早晨,我姐姐家的水,怪得不能再怪了。”她再次冲着他说道。“我打开水龙头,要冲个澡……结果流出来的只是砂子!”她把话停下来,等一会儿,可他什么也没说。“真令人毛骨悚然!可家里的其他水龙头都好使呀!”她轻轻地晃晃肩,又说,“他们连修理的人都找不到,因为自来水公司和水管工都忙得不可开交。今天他们大约接到九百万个这样的电话。真是怪极了!”

  凯西伸手从下面包里掏出一条围巾,把头包上,在下巴下面打了个结。“这儿的风就这么大,湖滨的风一定更糟!或许我们该去看电影。”

  凯尔把车驶向湖边的弯道,向右转,好顺风而行。“你若没买面包,就别去看电影。因为我没买。”他急转弯,又说,“你也没有买吧?那么就去湖滨或者我的住处……噢,你看那是什么?”

  凯西透过挡风屏,定睛一看。“哦!”

  一辆白色了RX-10型车撞在了街灯柱上。铝制的管柱被撞弯了。上面弯曲的卵形灯座也弯向了街道,在一阵阵的风中摇摆不停。令人头晕。

  凯西扫了一眼凯尔,赶紧说:“最好放慢车速。”

  但凯尔没把车子减速,而是被眼前的一切吓得目瞪口呆,无法相信。

  因为他所见到的悬在街上的东西绝对不是一个破碎的灯挫,而是某种恐龙的巨头。恐龙弓起长长弯曲的脖子,从泛着波浪的湖里伸出来。它已撞坏了一辆车,现在正向他扫来。

  他紧闭双唇,掉转车。“吱!”地尖叫声,两个前轮在车道上横了过来。

  凯西尖叫着抓紧仪表盘,以免被甩出车来。凯尔握着方向盘,把车往车道外面开。

  车撞在路边的石头上,被高高地弹了起来。凯尔由于离心力的作用,上身被甩出了座位。他感到那根圆杆向他脖后袭来,还看到地面翻动——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时凯西已被甩出车外,失去了知觉。她没能看见凯尔被咬断的头朝着湖的方向滚去。凯尔的尸体成了这个长着古怪牙齿的大怪物口中的一点儿美味。它咯吱咯吱地嚼着。

  凯西苏醒过采。眼前模糊一片。脖子疼。她正侧卧在深泥中。哪里还有凯尔、车、及街道的影子!

  只剩下凹凸不平的白色石柱在她面前赫然耸立。她用肘将身体支撑起来,忍着疼,抻着脖子,四处看。想要弄个清楚。接着她听见有动静,只见那只长着角的巨兽向她冲过来。她尖叫着,使劲儿在烂泥里挣扎,想要挣脱出来,但是徒劳。随后,她又失去了知觉。

  斯坦·凯洛西瞥见一辆急救车停在拉克桑街的公寓综合大楼旁,他转动方向盘向急救车开去。他从拉橘子的货车后驶出,横过马路,在路边停下。他抓起录音机,肥胖的身体从座位上挤下来,“砰”地关上车门。车门上写有KIVA广播新闻字样,

  一个凯洛西认识的护理人员正在救护车后面高效率地工作着,准备接收一个病人。

  “嘿,弗兰克。”凯洛两把录音机挂在肩上的背带上,把麦克风插进衣袋里,“喂!收音机播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弗兰克把头抬越来,疲惫地点了一下,说道:“哦,你好,斯坦!我们正为此忙个不停!”他抬起胳膊,用他穿的短袖衣服袖子揩了一下眉间。“今天真是塞利娜岛的灾难日。”

  凯洛西点点头。“我也听到那些事了。但我还不敢确切断言是怎么回事。这不只是风……的原因吧”他拉长了语调问道。

  “没人知道。虽然圣安娜风吹来时,所有的东西也都惊恐万状。但这次是什么风,你给它起个名吧。”弗兰克耸耸肩。“什么汽车肇事啊,游泳池里溺水呀,疯狗咬人啊……我们正救的小伙子竟从平板玻璃窗摔出来了!”

  “我们刚刚抢救的小伙子,是从克利夫兰什么地方来,到这儿旅游的。他竟被朋友家浇花园的水管给缠住了。他有些精神错乱,还以为是条巨蛇向他袭击呢!”弗兰克摇摇头问道,“你能相信吗?尽管我早就习惯流血了,但像这类发疯的事还真让人担心。”

  凯洛西在他的便笺簿上潦草地写道,“原因还没查明吗?”

  弗兰克一面收拾心脏抢救包,一面答道:“据我所知,还未查明,各公共卫生救护队都下到这儿来了。可能是因为水里的什么东西吧。”他抬头看了一眼。“许多离奇古怪的事似乎都与水有关,要么与湖有关。”

  一张推病人的轮床从房子的侧面拐出来。由一个身穿橘色外衣的医生轻快地推着,旁边还有另外名护士,跟着匆匆而行,手里举着血浆瓶。病人的脸就像一张白纸似的。凯洛西向后退一步,好让他们把轮床推到平板车里。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在路边停下来。一个穿制服的警官下车走到救护车跟前,与坐在司机座上的医护人员说了几句话。然后,点点头,挥手让救护车开走。

  救护车门“砰”地关上,开走了。凯洛西随后匆匆地跑过去,在警车附近追上警察。

  “打扰一下,警官,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我是多明盖兹·皮特·多明盖兹。好吧,但要快点问,现在又发生了好几起事故。”

  “这些不幸事件构成了公共卫生问题,对吗?”

  “是——一种有毒物质。已经查明是水中含有有害的生物碱。”

  凯洛西把麦克风从衣袋里抽出来,又问:“这是怎么扩散的?只是限于这片城市用水吗?”

  多明盖兹摇摇头:“不是因为城市用水。这儿的人不喝城市用水,而是因为瓶装药品。”他从口袋里拽出一块柔软的手帕,擦擦额头。

  “帕萨迪纳建有一座非法研制致幻药“苯环乙哌啶”的实验室。它的排水管与爱尔多拉多泉水自来水公司连在一起。这一公司生产的所谓的泉水正是通过建于欧文斯峡谷的高架渠输出的,大家的用水都来自那儿。他们一定是一次性输量过大,输进来了致幻魔水。这儿的住户都难逃其害。”多明盖兹举起手道,“但别记录我说的!很快就会有官方正式声明了。”他停顿下来,听一听巡逻车内收音机传来的呼叫。“我得走了。”

  “谢谢!”凯洛西转过身,以最快速度,迈开沉重的步伐朝汽车走去,准备打电话。

  戴夫·安提洛坡从水泥房子里走出来,跨过田地,尽量不去眨眼睛。他抬起一只手,遮眼挡风。每每细沙粒打在脸上,他就用手捂上眼睛,停下来;要么就趔趔趄趄地转过身去,然后再继续走。

  他不能确切地说清他为什么会转回来。这儿的魔幻感很强,就如走近摇滚音乐会上又高又大的扬声器一样;又好像穿越可以触摸的声波。而这又不是他的心智能明显捕捉得到的,就像做梦一样,又回到了童年的夜晚,坐在门廊听爷爷讲着故事。

  他返回来,纯属好奇,同时还有一种困扰的感觉,好像是什么事情没做完。就在湖边。真的是他启动了什么危险进程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知道他比当地任何居民更能对付这一危险——他们个个只知道看电视,对大自然麻木不仁,对真正的魔力无动于衷。在最后的一小时里,他听到的声音中,有些,如警报声,尖细刺耳的刹车声,狂乱的喊叫声,都表明这个有组织、有秩序的社区内情况不妙。

  他再次垂下头,举起手,眼里有泪,眼眶不住地跳,他用手揉揉。他试图整理一下思路,摆脱恐惧。

  他提醒自己,眨两下眼。

  立刻他就在白色的废墟中蹒跚而行。这种幻觉稍纵即逝,随即他又落脚于被修剪过的草地。他四处看了一下,看不见有什么行人和过往车辆。他朝湖泊方向走去。

  当他走上最后一个斜坡顶时,听见拖拉机的响声。是割草机!被砂滩上的斜坡给堵塞住了,马达还响着,轮子还在湿漉漉的砂地上转呢,司机座位上倒着一个人,穿着工作服,矮胖的,很面熟!一只胳膊从方向盘中间空儿伸出来,大手软弱无力地垂下来。

  戴夫放稳脚步,好不至于被眼前的场面搞得心惊肉跳的。在这割草机附近,还有一辆翻了的小汽车一辆破烂,年久失修的破车。不远处,歪歪扭扭地躺着一个年轻女子。那台正在转动、摇摇晃晃的割草机,只是因为减震器的末端卡在了游乐场滑道的底座上。一只后轮仿佛被人重重地踩踏了一般,使劲儿在湿漉漉的砂地上转。这台凶猛的机器正要渐渐地挣脱阻挡而起动。它随时都会向前开去,这样,就会径直从这个失去知觉的女子身上压过。

  戴夫赶紧由走变为小步跑,结果这使他失去了控制。当他跑近割草机时,他眼前的幻像开始晃动,好像在真实世界的表层下面还有洋葱头般一层层的世界,已开始挤上来,他先是感到自己的脚陷在泥乎乎的烂泥里,看到一个巨大人兽,毛茸茸的,身子如帐篷般,红红的眼睛,看着他,转来转去,大长脖子和长着角的头就要打过来。

  他逃开了,张着嘴,眨着眼,眼里往外直流泪。眼前他所看到的不再是什么东西一翻而起,泥浆四溅地罩过来,而是割草机落满尘土的绿漆。他抬脚走上磨旧了的上车车梯,提腿坐在法勃冰冷、没有生气的尸体旁。他转动一下开车打火的钥匙,然后拔出来。就在马达停止、熄灭的当儿,他看见另外一个人的遗体,穿着短裤,缠绕在割草机末端的刀刃上,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马达声停止后,保持头脑镇静要更容易一些。戴夫下了车,走到滑道底下,跪在年轻女子身旁。她还有呼吸,处于半昏迷状态,正费力地说着什么,声音微弱。

  他摸摸她的脸,她就把眼睛睁开了,目光落到戴夫身上。随后,她安静下来。她没流一滴血……可不像他所见到的第三具尸体。那具尸体压在汽车底下,已不完整,戴夫看见这女子转头朝尸体方向看,就赶紧问她话,免得让她看到。

  “我……”她眨眨眼,盯着他的脸,“我脖子有点疼。”

  他把手放到她的头上,然后沿着她的脊椎往下按。“你的四肢有知觉吗?”

  “有……我想我伤得不重。”她的声音微弱发颤。她把双臂放到身下,支撑着坐起来。“但我所见到的一切……真怪……”

  “真的吗?都见到了什么?”

  “嗯——”她用手揉了揉双眼。“我醒的时候,事情就与往日不同……像是另外一个世界,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石头……还有见巨兽向我袭来……”她的声音颤抖着,慢慢变弱消失。

  他笑了一笑,尽量露出一副安慰人的表情。“别担心了,今天大家都遭遇到不幸,即便我也遇着了。”他脱下夹克衫.随手披在她的汗衫外面。她的汗衫都撕破了,双肩几乎都裸露在外面。“你叫什么名字?我是戴夫。”

  “凯西。”她凝视着他的脸,头脑更清晰了。

  “哦,凯西,我们应该把你弄走,找个地方避避风。”风虽然小多了,但还是一阵阵地擦过他的头发,吹打他的面颊。

  “究竟是什么呢?”凯西举起手理出飘进眼里的头发,“如此真实!”

  “是魔力!”他用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背。“这样,你能站起来吗?我来帮你。”他从半跪着的姿势站起来,随手把她拉起。

  “你是说,真有魔力?!”她还站不稳,得靠着他的肩。“你相信有魔力吗?”她说话时没有扭动脖子向两旁看。

  “相信。”他一只胳膊架着她,快速地离开这些破车和尸体。“我是美洲印第安人。相信许多被你们称之为魔力与迷信的存在。”

  她扭过身,看着他的脸,“那么今天我们都是着了什么魔?是哪个巫师念的咒语?”

  “不可能。”戴夫摇摇头说道,“魔法是基于自然,大自然的一切都是有灵魂的。所以有时这些灵魂要与我们对话,让我们的眼前呈现幻像。人类的魔术师可能会召唤这些力量,使它们显示出来但真正的力量来源于地球本身。”

  凯西斜着眼,使劲儿瞅了他一眼,面带怀疑之色。“听起来还真让人迷迷糊糊的。不妨说这都是由于风啊,病毒啊之类的东西引起的。”

  “不是。”戴夫笑了。“真正的魔力总要给人一种明显的原因。所以相信其有力就成了一种信仰。”

  他上上下下地寻视着湖边的路。这是周六的下午,竟没有辆车,真怪!他领着凯西走到路边。“但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是由于一个伟大的灵魂的去世,它要放弃它的力量和记忆,只渴望死亡——但这也是在伺机报复。”

  他抬眼不再看油漆马路,把眼眯起来集中向前看。“我感受到了世上的信仰与各种力量相碰撞的巨大力量。一方正获得胜利,而另一方还没投降,不会轻易死亡。还要有很多交锋。”他皱起眉头。“还有许多令人不安的交锋。”

  就在他们跨过路中央时,戴夫绊了一下,大地就开始晃动。他们俩相互依附着,跌跌撞撞地走上了快车道。

  戴夫抓住凯西的双肩,让她站稳,但她却盯着他的身后。她抬起一只胳膊指着,张着嘴,仿佛要说,“看,看——波浪!”

  戴夫转过身,看见波浪横扫过杂草丛生、还在晃动着的黄土地,向他们袭来……天空乌云密布,雷鸣电闪,涌动着黄泥浆的波浪筑起了道没头没尾的墙,一浪高过一浪。

  看到幻象他眨眨眼,透过轮廓外形往里瞥视,试图改变一下景象。但这巨大的声响,喷涌而出的泥柱及这铺天盖地的势头,战胜了他的理智防线。他抓着凯西的胳搏,开始往看来不远、上面零星长着鼠尾草的山坡跑。

  “不,戴夫,往这边跑!”凯西的声音使他从惊恐中镇静了来。她正扶着他,用双臂拖着他的胳膊,把他拽到一边。

  当时,他试图挣脱开。但是,她的触摸中有什么东西让他摆脱恐惧,平静下来,任凭自己被她拖走。

  幻象里的浪头停了来,消散了。接着是两辆小汽车模模糊糊地呼啸着急驰而过,几平是与他擦肩而过。与他较近的那辆只距他正在蹒跚行走的双腿几英寸远!车过生风,冲得戴夫绊在路边的镶边石上,四脚朝天地摔在人行道上,趴在凯西的旁边。

  “你先逃出了幻象。”他告诉她,眼睛在搜寻她的脸。

  “我知道。”她躺在水泥地上,喘着气。“不管怎么说,我是拉着你,走出幻像就容易多了。”

  在公路的弯道处,沿着刚才疾驰而过的两辆车的痕迹,传来了刺耳的救护车的声音。后面还跟着一辆警察巡逻车。看到戴夫的手势,警车赶紧减速,在路边停下。

  “请帮个忙,刚才出事故了。”戴夫对警察说。“我们需要帮助。”

  下午两点三十分,那座古老的湖泊成了死湖。

  从山上流入湖泊的支流都转向南流,流入缺水的城市。湖里的水因含盐太多,即便是鱼虾也不能生存。加利福尼亚的海鸥由于长期离开雏鸟,使它们的巢穴暴露于食肉动物。这与湖水的无情退却有关。

  那天下午,刮着热风,呼呼作响,撕扯着曾是湖底的含碱地,那儿已被烘干吹裂了,像是个空空的沙盆。荒芜的湖底,罩着一层刺鼻的尘埃,乱七八糟的。

  高高峡谷上的岩洞内,依然是黑乎乎、静悄悄的。那位开割草机的老人仍然躺在那张简陋的小床上。但是任何冒险进来的人只会看到破碎的衣服和骨头。

..谁有?.说什么让我心动的三位女士???最好有图片~重赏啊!BloodyNote这个心脏的跳动困扰着我。为了让它安静下来,我把它缩进了满是冰块的箱子里。(记住,那三个引起它跳动的美女就... ..谁有?.说什么让我心动的三位女士???

这个心脏的跳动困扰着我。为了让它安静下来,我把它缩进了满是冰块的箱子里。

(记住,那三个引起它跳动的美女就是钥匙。。”美女的年龄”)

我要嘚是这个嘚图片..谁有?

提示该问答中所提及的号码未经验证,请注意甄别。

深夜寂静的柏油地上传来卡车行驶的声音,Travis刚通过对讲机与boddy通话,他决定回家的路上从silent hill穿过,大雨洗刷着路面和车子,Travis不知为何突然脑子中显出儿时参加葬礼的一幕,突然车灯照到了一个人影从旁边的树林跑出来倒在了路中央, Travis急忙踩下煞车,车轮磨蹭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子在距离那人影很近的地方停下了,Travis准备下车查看,当他打开车门下车却发现车头前 空无一人,正当他怀疑自己看错了并且准备回到车上的时候,抬头偶然撇见左侧反光镜中一个幽灵般的女孩闪现。

他急忙回头却只看到车尾部涌出了浓浓的白雾,再回头看反光镜那女孩伴随着诡异的白雾正在逼近,Travis本能的用 手挡住脸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然而…什么事情也没有。Travis恐惧的环顾四周,远处,就在车灯可以照射的范围一个身穿蓝色衣服的女孩站在路中间,女孩 凝视着Travis。

“喂!”Travis试探性的打招呼
不料女孩看了他一下转身向路尽头跑去

看着女孩独自一个人深夜出现在公路上,Travis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寂静的夜里只传来Travis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夜空中回响,路边的路牌上赫然写着“Welcome to SILENT HILL”。

公路一直延伸到镇子里面,一处火光冲天烧焦木头的噼啪声和浓烟映入Travis眼帘,公路左侧一栋大房子正在燃烧着,随着火苗泛出的滚滚浓烟飘向夜空。

“我的天,不是雾,原来是烟。”Travis自语道。

房子右侧有个中年女人朝Travis望了一下,跑掉了,Travis也看到了好像有人在那边,正在Travis犹豫是否追上去询问时房子里面传来了女性的尖叫声,“里面有人”Travis冒着火势冲进了进去。

房子里面已经是一片火海,听声音好像是从楼上传来的,Travis向二楼走去,被火烧焦的楼梯已经无法承载他的重量,刚踏上一点楼梯台阶就传来了断裂声, Travis急忙跑上二楼回头看去刚才的楼梯已经被火吞没冒着滚滚浓烟,Travis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看见,祭坛样的陈设四周有点燃的蜡烛,地板上红 色的奇怪符号内圈放置了几支熄灭的蜡烛,一个烧的已经不能辨认面目的女孩躺在中间,似乎这里正举行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邪恶仪式。Travis走进那重伤的女 孩,孩子眼皮动了动沙哑的声音说“让我燃烧”身下蔓延出一圈火光点燃了地板上所有的蜡烛。

Travis显然没有注意到这点“跟我来”,他抱起了这孩子扭头看到墙上有幅很大的照片,上面是马路上见到的那个女孩和刚才房子旁边偷窥的中年妇女,显然 Travis手里抱着的正是刚才见过的女孩。Travis抱着女孩找寻出路,地板突然破碎裂开,幸好Travis做好了准备,掉落到一楼时两个人都没有受 伤,他抱着女孩努力的站起来往门口走,这里已经被大火吞没,正在Travis无路可走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火苗上映出了地板上那个奇怪的符号,这个 地方的火也随着符号的消退而消退,没时间管那么多了能出去才是最重要的,跟随着奇怪符号的指引Travis抱着女孩成功的离开了房子。

在房子前的草地上,被烟熏和火烤到筋疲力尽的Travis对女孩说“现在安全了”然后大叫到“有人能救救她吗?人……都到哪里去了。”说着就晕倒在草地上,此时周围响起了警笛声……

清晨Travis从长椅上清醒过来四下望去一篇白雾茫茫,“我在哪里”他自言自语到“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女孩被人救走了吧!”边唠叨边走到路牌 边,看着牌子上地图“寂静岭?!他们一定把她送到医院去了”,他顺手在地图上划拉着“KOONTZ路?我得去看看她是不是没事了。”这样说着Travis 顺手把地图扯下来标注好医院的位置将地图叠好放进兜里,一路上看到很多的商店都破旧不堪,整个镇子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街道上弥漫着大雾一个人影也没有,这 样的镇子会有人居住吗?Travis一边想着一边向医院走去,到达医院门口Travis发现前方没有路了,整个路面像被什么东西砸过一样呈现出一个深不见 底的大坑,Travis带着疑惑走进了医院,只希望看过女孩之后能早点离开这里。

医院的院子里面停着一辆救护车,是这辆救护车把女孩带来的吗?Travis抬头看了一眼ALCHEMILLA HOSPITAL斗篷草医院?这名字真有意思,他推开了医院的门,殊不知他同时也推开了通往地狱之门,将会是什么样的事情在等着他……进入医院被突然传来 的“沙沙”声吓了一跳,墙上的老式电视机屏幕上跳跃着雪花点不停的发出讨厌的声音,接待台前一个人也没有,右边的公告栏上贴着医院的地图,Travis想 也许这能帮助自己找到那个女孩,板子上似乎还有一张写着什么东西的纸,Travis把纸拿下来看了看这是一个装修的公告,医院的二层三层正在装修中,工程 大概在六个月完工。落款是医院董事会的Philips医生,看起来是张没用的纸不过先收起来好了。

Travis看了下地图医生办公室在楼梯间的旁边,先过去找医生问问吧,在去往医生办公室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看着破碎的窗户和地砖翘起的地板,Travis疑惑了这是一家什么样的医院,这时电梯前有个男人在等电梯,Travis走上前叫住他。

“昨天夜里发生了火灾,有个女孩被烧伤了,她在这里吗?”
“一个女孩?我们昨天夜里没有收到任何病人。她被烧伤了吗?”
“是的,全身都被烧伤了。”
“你是她的亲属吗?她叫什么名字?”
“哦,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是我把她从火里救出来的,她应该是被送来这里了吧,这里还有其他医院吗?”
“我恐怕帮不上忙,也许你可以问问其他人,我还有很要紧的公事要办。”

男人说完进入电梯去了2层,Travis看着寂静的走廊,这里似乎没有人在他谈话的期间也没有看到有人出入,于是Travis进入电梯间去了2层那里是医生和病人区应该会找到可以询问的人吧。

出了电梯间Travis看到这里四周被堆满了油漆桶和脚手架长梯,似乎装修还没结束,打开门向病房区走去,刚进门Travis看到面前不远处有个护士模样的女人发出奇怪的声音并且不停的抖动,四周传来嘈杂的装修声。

Travis边询问边试探性的靠近那位奇怪的女士,突然那女人转过头,天啊这是啥啊。那是一个像护士的怪物吧,脸上缠满了绷带身上的皮肤像干燥的树皮,这 怪物手持手术刀向Travis扑来,Travis惊呆了四处找寻可以做武器的东西,恰巧瞥见右手边的长凳上有一把锤子,Travis顾不得多想抡起锤子干 掉了这个怪物,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那女孩在哪里?Travis打开身上的便携手电拿好锤子以免再遇到怪物,不管这是什么地方Travis都只想找到那个 女孩,然后尽快离开这里。

2层一片漆黑不开手电根本无法看清四周的情况,Travis就着手电的亮光看了一下地图,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旁边就是205病房,他扭动门把手随着“吱呀” 的声音门开了。这似乎是一件治疗室,房间中央的轮床上留有大片的血渍,有的地方还是潮湿的,墙上有一面巨大的镜子,可是这镜子似乎看起来有点奇怪,镜子里 面映出的景象跟这房间的截然不同,似乎更肮脏更可怕,旁边的架子上有一张诊断证明:三度烧伤,病人处于昏迷状态,为了放置内脏感染对受伤的四肢表皮做了紧 急处理。这怎么可能?!Travis越来越奇怪了,这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医院啊,三度烧伤只做了表皮处理,难道说只是皮外伤的吗!?

房间内的公告栏上是一堆皱皱巴巴的内科手册,小儿维他命、流感和各种各样的废话。Travis正准备离开这个房间去其他地方看看,开门时镜子上突然出现了 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女孩,她不是被烧伤了吗,怎么?!为什么只有镜子另一边有她的模样?!女孩盯着Travis,缓慢的伸出右手放在镜子上,当她的手离开时 镜子上多了一个血手印,女孩退到一边侧着头看着Travis,Travis急忙跑到镜子前。

“你是那个火中的女孩!你怎么?”说着Travis把左手放在那个血手印上面,一阵眩晕之后房间里面变了样子。
“我确定我看到了不正常的事。”

Travis再次环顾四周,整个房间变成了血染的世界,这太不寻常了,Travis尝试着将手再次按上镜子,房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原来镜子是切换空间 的通道,那女孩一定是要告诉他什么事,Travis这样想着同时切换了里世界,他想要知道真相,这一切事情背后掩藏的真相。

里世界的架子上有个盒子里面放着塑料的肺,这似乎会有什么用,总之这个世界一切都是疯狂的,先收起来以后可能用的上,比如丢过去喂一个饥饿的食尸鬼,哈, 这听上去真疯狂,Travis推开门来到走廊上,这里比房间里更加令人不可思议,墙壁上到处都是铁锈和血渍墙脚的房顶上还有什么恶心的东西正在滴下来,走 廊上又出现了那奇怪的女护士看来她真的是属于里世界的东西,不管那么多统统都杀光,杀怪物不犯法吧。

很多的门都打不开挨个试着来到了202房间,Travis简直要吐出来了,这地板变成了铁质的,一个解剖台上血迹加上锈斑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解剖台上 放着一个金蛋和一张纸,这是一张模糊的笔记因为上面的内容被删掉了,只能辨认几个句子他们好像在对一个女孩做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并且说没有人会来救她,最 后是要保护什么人。Travis看的一头雾水,但是他隐隐觉得这跟那个蓝衣服小女孩有关,收起笔记离开202。

继续往里面走还有一个房间看看了门牌号是204,Travis深吸一口推开了门,房间里面唯一的摆设就是一张脏兮兮的病床,床上有个密码锁的医药箱,箱子 上面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这心脏令我颤抖,我把放在冰块中并且锁上了这个箱子。”下面还有一行字,“记住,使心脏跳动的三个女人就是密码,年长的在年轻 的前面。”这应该就是这密码锁的提示了,收好它去找那所谓的三个女人吧!

昏暗的走廊中到处都是锁住的门,Travis只得顺着楼梯间下到一楼,一楼门的左侧不远处有个门引起了他的注意,那门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闪闪发亮, Travis谨慎的看了一下地图,那个位置是女厕所,他慢慢的靠近过去用手电照了照,门上有一个卵形的凹槽,在那下面有几行字写着:事实上在这个地狱中, 我看到灵魂在火焰中重生。这是什么意思?灵魂在火焰中重生?!不过这个卵形的凹槽,Travis想起刚刚在202房间拿到的金蛋,试探性的把金蛋放入了凹 槽,“吱呀”一声,门开了。

Travis走进满是血腥和铁锈的女厕所,实际上他开始对这种环境麻木了,第二个隔间让他产生了兴趣,在这个里世界中一切都是肮脏而混乱的,唯独这间隔间 显得有些“整洁”的刺眼,在这混乱的世界中这样的整洁背后肯定掩藏着什么,Travis搬开马桶水箱的盖子,里面静静的躺着塑料的肝脏,看来这些器官确实 有着不同的用处。厕所镜子旁边的铁丝网上贴着一张字条。你的解剖学课程有问题吗,把它们掏出来比放回去容易吗?其实这是帮助记忆的好方法,用红色标注的几 个字母是In、St、Li、He和Lu。这分别代表了什么?解剖也许跟那些内脏有关系也说不定,比起这张字条Travis似乎对厕所的镜子更有兴趣,对 了,就是镜子。这是连接里世界和现实世界的通道,Travis迫不及待的把手放在了镜子上面,一阵嘈杂声过后,一切恢复正常了洁白的瓷砖和墙壁,好像刚刚 经历的只是一场梦,如果不是身上有怪物留下的血渍,Travis真的有走出医院回家的冲动,但是一切的事情都提醒着他,事情还没结束,还不能离开,那女孩 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个城镇到底怎么了。

Travis走到厕所里间,马桶上放着一把职工休息室的钥匙,第二间隔间的门上写着“AMY 31”,AMY?这是个女人的名字吧,Travis掏出在204房间拿到的纸条“使心脏跳动的三个女人就是钥匙”,这应该就是其中之一了,Travis记 下这个名字和数字推开厕所门向职工休息室走去,职工休息室看上去还比较正常,房间里说不出的整齐,茶几上还有满是烟蒂的烟缸和剩下一半咖啡的杯子,房间右 侧的杯子挂钩上一把钥匙应着Travis的手电闪闪发亮,那是一把检查室的钥匙,墙上的公告栏上贴着一样聚会的宣传纸,不知道这些参加聚会的人都去哪里 了。桌子靠近门的墙上用血写着“LUCY 23”这么醒目的颜色使Travis想不注意到都难。唔,“LUCY 23”这应该是第二个了,Travis暗自想到。

反正也无处可去了,Travis拿着检查室的钥匙进入了检查室,眼前的景象把我们这位男子汉吓了一大跳,定了定神才发现,病床上放的不过是一个讲课用的塑 料人偶,看来那些塑料器官也算知道来源了,检查室的墙上有一个大的灯箱,Travis过去打开它,灯箱亮起来了上面有一张X光片,仔细看去X光片上写 “SARAH 19”,好了现在作为密码的三个女人都知道了,那么按照纸条上写的,年长的在前排列她们的顺序就是“312319”,房间里面传来轻轻的“滴答滴答”的声 音,Travis低头看去旁边的水池因为放了什么东西而使得里面的水溢了出来,那是塑料的肠子和胃,现在就差心脏了,想到需要回到里世界去拿心脏, Travis是一百个一万个不情愿,但是好奇心会杀死猫,为了知道整个事情的真相,他还是跑回了女厕所伸出手闭上眼睛,进入了里世界。Travis用最快 的速度回到2楼204房间,输入密码拿出脑子,又飞快的跑回1楼的女厕所切换回现实世界,虽然这医院本身也是破破烂烂,但是比起里世界,这里就是天堂了。

回到检查室,望着那个腹部空空的人偶和手里的器官,Travis又开始发愁了,自己从来没学过解剖这怎么弄?!总不能全堆进去啊,Travis一边发愁一 边把手插进兜里,他的手似乎碰到了什么,掏出来一看。是那张在厕所发现的纸,那上面的字母引起了Travis的注意“In、St、Li、He和Lu”这分 别是“肠子、胃、肝脏、心脏和肺”的单词开头两个字母,他按照纸上的顺序把器官放好进人偶敞开的身体内,人偶的眼睛睁开了,嘿,真吓人啊,Travis站 在一旁准备着随时可能站起来的人偶,但是似乎并不那么顺利,人偶并没有动,只是睁着眼睛袒露内脏静静的躺在病床上,Travis有些烦躁了,不可能费劲找 了半天器官,就为了看他在那里躺着吧?暴躁的Travis一把抓下了人偶的玻璃眼球塞进兜里离开了检查室。

这时候医院上下都被Travis溜达了一个遍,现实世界已经没有可以进入的地方了,他挠挠头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回到女厕所的镜子前,再一次进入里世界,如果只有这个方法能出去,那么OK只能走下去了。

出了女厕所迎面就是女护士妖怪,几乎跟Travis脸贴着脸,Travis本能的抡起锤子反击,干掉了女护士,Travis一边安抚自己差点跳出来的心, 一边看地图,里世界通往检查室的房间的道路还没有尝试过,他往前走了两步,看到通往检查室的走廊门上有个奇怪的浮雕。用手电照着Travis才看清楚,这 是一个死亡面具下面写着:盲人需要眼睛,如果他们渴望注视未来。盲人?眼睛?!Travis想了一下,今天已经解了很多谜题了,这个对于他来说已经不用耗 费更多脑细胞去考虑,他拿出了塑料人偶的眼球放在面具上。

推门进去迎面晃来两个女护士,Travis已经不想再跟这种非人类打交道了,于是急忙闪进检查室,在那个现实世界中放人偶的床上,躺着一个女孩的尸体,她 的身体被切开眼睛被挖走了,什么人做了这么残忍的事!Travis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推开了旁边医生办公室的门,一个好像浑身被黏液包裹并且不断喷出腐蚀 物的怪物朝他扑过来,所有的门都被锁上了,Travis只能拿起武器和这个怪物搏斗。

不知过了多久,怪物终于倒下了,在地上不停的扭动着,Travis使出浑身力量朝怪物砸下了最后一锤。随着怪物动作的停止,地上浮现了那个奇怪的符号,符号中间有个红色的三角块状物,写着:未来碎片。Travis拾起这个碎片放到眼前。

这时穿蓝衣服的小女孩出现在Travis面前。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Travis冲着女孩大叫,可是女孩闭口不答,四周想起一阵警笛声,这声音刺激的Travis晕了过去……

“你还好吗?”一个温柔的女声唤醒了Travis,“我很抱歉打扰你。”这是一个穿红色上衣的美丽女子,看上去好像是这里的护士。她看着躺在医院大厅长椅上的Travis关切的问道。

“我叫Lisa,是这里的实习生,你在这里等人吗?”
“啊,不是,我只是……呃,昨天才到这里。”Travis从长椅上站起来摸着后脑勺回答,“我叫Travis,很高兴见到你,Lisa。”

“你确定你没事吗。”Lisa歪着头看着Travis,“你看上去有点虚弱……抱歉”
“不,我没事。”Travis顿了顿“坦白的说,我一整天都有点。昨天晚上我在火中,可能伤到我的脑袋了。”
“商业区的大火吗?”Lisa惊讶的说,“我听过了,简直太可怕了!没人知道火灾的原因,还有那个可怜的女孩Alessa Gillespie,她死了。”说着Lisa悲伤的扭过头。

“Alessa?她死了?”
“是的。抱歉,你认识她吗?”
“哦不,但是……呃没什么。”Travis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啊,我得赶紧走了。”Lisa改变了话题向门的方向望去,“Kaufmann医生希望我到Cedar Grove疗养院去,如果我迟到他会气的发疯的。也许我们还能再见面,放松点,Travis”Lisa有些调侃的说。
“希望你也一样,Lisa。”

Lisa一扭一扭的离开了医院,Travis站在那里发呆,Cedar Grove疗养院吗,也许在那里我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Travis离开了医院来到大街上,依然是一片浓雾弥漫……

Travis站在医院门口回想昨夜以来发生的一切不可思议的事,他突然理不清头绪,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坚持下去,他突然决定离开这里,什么女孩什么里 世界都当作是一场梦好了,于是他朝着来时的路走去,准备就这样一路走回家。刚走出医院的路口远处中恍惚出现了一个人影,Travis高兴极了,慌忙跑过 去。

谁知……那竟是昨夜晕倒前看到的硫酸怪,所有关于回家的梦想瞬间化为泡影,渐渐的浓雾中晃出更多的硫酸怪,一个、两个、三个,数量不断的增加。 Travis顾不得那么多了朝着没有怪物的LOW St.跑去,前面再也没有路了,原来的公路断开了一条大缝,身后就是一群逼近的硫酸怪,慌乱中Travis拐到了断崖边一个商店的门口抬头看了看,这居然 是一个BUTCHERS,不过比起昨夜进入的里世界,屠宰场的血腥已经算不了什么了,他扭动门把手,非常幸运的是,这个门没有锁,Travis一闪身钻进 了屠宰场。Travis关上门松口气,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屠宰场,到处都是挂着的肉和灌好的香肠,勾肉的铁钩还挂在肉上,房间里面的机器在轰轰作响,终于有 个地方能好好的思考一下了,原来昨夜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个小镇存在着不寻常的力量,这股力量把这个小镇孤立了,看来目前Travis是无法离开,只能先去 Cedar Grove疗养院找Lisa和那个什么医生问问了,门外已经是断崖门外还有一堆硫酸怪等着他,仔细找找这个屠宰场有没有后门吧,不然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Travis向屠宰场的里屋走去,刚打开门,眼前的景象又让他倒抽一口凉气,Travis立刻躲到墙后面偷偷的观望,靠墙的椅子上坐着个怪物护士,她不停 的颤抖着,在她面前一个系着沾满血和污秽围裙,头戴铁帽手持巨大砍刀的男人,一步步逼近她,这男人一把抓起女护士把她提到半空中,女护士毫无反抗只是不停 的抖动着,那把巨大的砍刀一下刺进了女护士的下腹部,顿时血液迸溅出来,男人手腕用力下压,将女护士下腹部一下劈开,血和内脏瞬间流了一地,男人丝毫没察 觉Travis的存在,或者根本不屑理会Travis,头也不回拖着他的大刀向墙后面走去,不见人影了。确定那个屠夫样的男人离开后,Travis慢慢的 靠近女护士,她已经死了,检查四周的门都是锁着的,只能顺着屠夫的方向走了,也许那边可以通向房子外面。果然出了门就是堵在场后面的小路,Travis看 了看地图,向疗养院方向走去。

街上除了硫酸怪之外,还多了一种肉球一样的怪物,给人感觉好像是从绞肉机里面流出来的混合物,Travis一边躲避它们的追击一边向疗养院跑去。

  继续往里面走还有一个房间看看了门牌号是204,Travis深吸一口推开了门,房间里面唯一的摆设就是一张脏兮兮的病床,床上有个密码锁的医药箱,箱子 上面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这心脏令我颤抖,我把放在冰块中并且锁上了这个箱子。”下面还有一行字,“记住,使心脏跳动的三个女人就是密码,年长的在年轻 的前面。”这应该就是这密码锁的提示了,收好它去找那所谓的三个女人吧!

  1,内脏放置是有顺序的,肝在里世界一面大镜子边上,心在医药箱锁着,密码就是三美女的年龄(大到小)
  2,5个娃娃对应该地图左上角有5个门的房间,注意第五个房间里的娃娃是厌食症(很瘦),有一个娃娃拿刀片(第一个房间是刀片),
  其中两个娃娃服蓝色药物-----奇怪的药,其中一个药是三黄嘌呤碱,另外两个貌似是补充钠的,不知道什么2b病...-_-b【绿蓝蓝红黄】
  3,剧场灯泡可以推算,b是D的一般,d不大于a,提示b是125w
  3+,greenfield公寓里的邮箱号码请记牢,这是你开启后面某收款箱的密码
  4,剧场的幕布与幕布前的物品有对应:书架---餐桌,树木---森林,最后拿到一个棍子,能开启 洞窟---貌似祭祀的头
  5,汽车旅馆的洗衣机需要投币,洗衣机的标志在背后的桌子上有注明,洗衣方法:先是选弱档,洗60分钟,脱水,再是甩干
  6,汽车旅馆拿到心型盾牌后用某房间的红色器械破开拿到结婚戒指
  7,把结婚戒指放到旅馆接待室的日历机上,日历机年月是1961年6月12日,拿到500房间钥匙
  8,最后的4个碎片拼装时注意图案的一致性,外围的三个图是一样的,并且与里面的图形有相对应的关系

厕所门上 员工休息室墙上 x光片上 有三个女人和数字

超爱寂静岭,我不靠任何攻略存档爆机了,现在打第二周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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