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网要厂家的货付钱么?女友嫁人了新郎不是我我供货买货不要钱货从那来

虽然不是我写的
但是我觉得新手是绝对要看的经典 - 外贸职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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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是我写的
但是我觉得新手是绝对要看的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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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贸机密》讲述外贸人的酸甜苦辣
非常值得一看,推荐给大家:)
1. 一块砖能砸到俩外贸人
   我报名参加了一个法语班,全班同学二十来个人,各行各业都有。坐我旁边那女孩子是师范学校钢琴系的研究生,快毕业了,想毕业后去法国继续深造音乐;坐我后面的三十几岁女人是个阔太太,在家闲得发慌来学点东西消遣;再问到坐我前面那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她说她是做外贸的。
  “哎呀,我也是做外贸的。”我惊喜,连忙凑上去认亲。
  她用左手对着整个教室象征性地画了个圈,漠然地说:“听说这里面有六七个做外贸的。”
  二十个人里面有六七个做外贸的?我觉不可思议,细细打量每个人,象在做“猜猜看”的游戏,却怎么也判断不出来哪些人是我的同行。直到有一天,我和我的同行们同时举手向老师告假,下个礼拜要去广州参加广交会,顿时这六七个人水落石出。
  我跟一个矮胖子搭讪:“你哪个外贸公司的?”
  他说他是哪个哪个公司,我茫然,没听过。他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说:“全南京上百家大大小小外贸公司呢。”他极笨的,总是把单词念得象英语发音,他跟老师辩解说他是跟美国人做生意的,英语练得好得没办法,所以影响了学习法语,嘁!
  最近我又成为了一家新开业的健身会馆的会员,有空就跑去换了运动衣运动鞋在里面晃来晃去,最喜欢在跑步机上边跑边戴着耳机看电视,一看就是一整集电视剧。忽然注意到旁边一台跑步机上的胖男人正在气喘吁吁地跟他的私人教练聊天,英俊的教练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做外贸的。
  后来我又在女用更衣室里听见有人跟别人搭讪说自己是做外贸的。
  我很想冲到这家健身会馆的登记台去问个清楚,他们到底有百分之多少的会员是做外贸的。
  忽然,我意识到,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能碰见我的同行,法语班,健身会馆,餐厅,美容院,大街上,飞机上,甚至外地,外国。
  我又意识到,我的生活中充满了我的同行,我有个舅舅是做外贸的,我妈是做外贸的,还有个表姐曾经也是做外贸的,我大学宿舍的七个人中有四个人现在在做外贸,我的好朋友小欣、KEN、KEVIN都是做外贸的。
  我开始对这个现象感到很有兴趣,我有时间跟别人喋喋不休地谈论风花雪月琴棋书画天文地理家长里短,不如谈谈外贸,既然我有这么多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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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们都恨死做外贸了
  开篇明意,我恨做外贸,我的朋友同事也都恨。
  “死外贸”是KEN发明的,他在一段忙得焦头烂额的日子里,忽然变得妙语连珠,发明出诸如此类的很多词汇,简单,朴实,却一针见血直指人心。
  后来我们谈到谁谁谁,就会说:“哦,原来也是个做死外贸的。”或者:“哦,原来也是个死外贸。”也就是说,“死外贸”可以指职业,也可以指人。
  现在,我们说到“外贸”一词,无不在前面加“死”这个前缀,充分反映心情。
  我们每个人,不管年纪多大,都有自己的梦想,梦想里决然没有外贸这回事。比如KEVIN,他大学时是学校的乐队主唱,不知怎么毕业后混到外贸公司来,至大的梦想是能离开公司,开个小酒吧,请不起驻唱歌手就自己上,每天过睡到自然醒的日子。
  而小欣的梦想是做家庭妇女,最爱在家里侍弄侍弄花草,今天缝个靠垫,明天煮锅牛肉汤,一逛街就疯狂购买打折的床上用品,天天嚷着要怀孕要怀孕,可没完没了的出差令她不敢轻易播种,惟有继续等待良机。
  在几年前我刚认识KEN的时候,他就常常很深沉地跟我说:“我的梦想是卖热带鱼。”
  热带鱼?!!
  当时我还是个刚参加工作的小丫头,顿时被他震住了,满心崇拜地想:他是不是指,他要做热带鱼进出口生意?
  至于我表姐,她的梦想就是去国外念书,念完书干什么再说,重要的是念书本身,后来,她真的辞职去了美国,梦想成真。
  我妈的毕生追求是画国画,做了一辈子外贸,退休后终于如愿以偿,一心扑在画画上。
  我呢?众所周知,我的理想是做自由撰稿人,可是,我这点水平能养活自己吗?答案是否定的,所以我还是得继续做这死外贸。
  可是我们为什么这么讨厌做外贸?答案太多了,连珠弹一般从我们嘴巴里蹦出来:枯燥!无聊!没意思!没创意!没乐趣!辛苦!压力大!加班多!出差多!
  好象我还不认识哪个外贸人衷心地热爱外贸,除了我舅舅,待后面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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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童年阴影及猪油蒙心
  其实照理说,我根本不该在长大成人后选择做外贸的,因为,我小时候就开始恨这个叫“外贸”的魔鬼了,它跟我抢夺妈妈。
  前几天跟几个好朋友吃饭聊天,席间天南海北,忽然讲起童年的事来,他们说起小时候玩过的游戏,什么用家里找的避孕套做成水枪,什么拍洋花打弹珠,什么养小狗小猫小羊小鸡的,说得口沫横飞兴高采烈,忽见我呆坐一边不吭声,便齐声问我,我木然地说:“小时候,尽在家扒着窗户看天上的飞机了。”
  他们大惊,既而各自惭愧,以为我从小有奇志,就象《孔雀》里那个心比天高的姐姐似的想做伞兵飞行员什么的。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妈妈常常出差,每年都要去参加广交会,每年都要出至少两次国,这些长差一去就是半个月,而我从小依恋妈妈,每当听见她要出差的消息,伤心得跟天塌下来似的,然后天天望着天上的飞机,猜测妈妈会不会在上面,会不会今天回来。
  妈妈的一个女同事至今看见我都要说一件往事,她跟妈妈一起去出国,出发那天来我家喊妈妈一起走,结果我撕心裂肺地哭着,拼命拖着妈妈的行李箱不让她走,害她们差点误了飞机。那时我还在上小学。
  那个时候,我留着很长的头发,爸爸又不会给我梳辫子,每次妈妈出差,临行那天会给我扎很紧的麻花辫,让我睡觉不要拆了,坚持个两三天不用梳,再往后非梳不行了,爸爸就带着我到邻居家央别的女人帮我梳头。连我的老师们都知道了,只要看我头发凌乱,就来问我,是不是你妈妈又出差了。
  爸爸虽不太出长差,却也短差不断,就算不出差也有没完没了的应酬,于是,我常常被拜托给邻居,今天到这家蹭饭,明天到那家蹭饭;我恨到别人家蹭饭,倒不是特别有骨气的意思,而是,在家的时候爸爸太溺爱我,吃青菜都挑菜心子菜叶子给我,我从来不吃菜梆子,到了人家家,挑三拣四多没家教,不爱吃的也直着脖子咽下去,眼泪都憋出来了。不过也有开心的事,记得有家我常去蹭饭的邻居,家里有个比我稍大的男孩子,知道我晚上常常一个人在家写作业,便跑到我家窗前(那时我们住一楼)跟我聊天,逗我开心。扯远了,不是在痛诉童年阴影嘛,咋把小初恋给漏出来了。
  最开心的当然是妈妈出差回来的那天,放学早早冲回家,妈妈笑眯眯地打开她神奇的、贴满机场标签的行李箱,给我掏出一大堆礼物,衣服、发夹、文具、小摆设,很多东西至今我都保留着,甚至从来就没舍得拿出来用过。然而,相比之下,我宁愿什么礼物都没有,也不要妈妈整天出差,不要头发乱糟糟地去上学,不要关在家里看飞机,不要到别人家吃饭,不要咽菜梆子,不要不要不要!
  至于到工厂出差,更是三天两头的事,那时工厂都在乡下,妈妈去工厂,都是说“下乡”,我只知道她去乡下了,自己做外贸后想起来才明白,是到工厂去。下乡,下乡,又是下乡,我真搞不懂乡下有什么好玩的,妈妈要不停地往乡下跑。
  总之,我讨厌死妈妈的职业了。
  至于后来为什么我自己也选择了这个职业,现在想起来,纯属猪油蒙心,有可以说是被妈妈有预谋地设计了,她想让我做外贸。填志愿的时候,她说学日语吧,热门,我昏头昏脑便填了,到找工作的时候,她说,做外贸吧,学外语当然做外贸。啊?外贸?!
  这个时候,我已经在外上学四年,几乎不太依赖妈妈了,而童年对妈妈的职业的憎恨也有点好了伤疤忘了痛,越来越淡化了。放眼望去,身边人百分之五十做外贸,百分之五十做内贸。(调查范围就俩人,我妈和我爸。)爸爸是做农用机械国内贸易的,整天跟拖拉机配件打交道,看上去特无聊,也不见得比妈妈轻松点,相比之下,比妈妈的职业还吸引不了我,其它可以想象的职业呢,警察、医生、老师,好象都不太可能,所以,所以,做外贸似乎成了我唯一的选择。
  我以前的科长、现在的老板XIA曾经对着我叹气:一个女孩子,怎么就选择了这个职业呢?语气十分怜悯。
  其实XIA本人也是猪油蒙心型,他一直告诉我,他热爱做学问,当年在北京上学成绩优异,原有机会当大学老师,继续研究学问,却为了回到江苏,进了这家外贸公司,从此“商场一入深似海”。
  可能蒙了更多人心的那块猪油是金钱吧,因为外贸被传说为很赚钱的行业,至于是否确凿,稍后讨论(这话题太敏感,待我抹抹冷汗,仔细考虑考虑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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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外贸是啥?
   书上说,对外贸易(Foreign Trade),亦称“国外贸易”或“进出口贸易”,是指一个国家(地区)与另一个国家(地区)之间的商品和劳务的交换。
  我问小欣:“外贸是啥?”她说:“二道贩子。”
  我又问KEVIN:“外贸是啥?”他说:“二道贩子。”
  我说:“人家小欣已经说过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创意?”他说:“从做外贸开始,我就变得没创意了。”
  我又问KEN:“外贸是啥?”他说:“二道贩子。”
  我不禁开始怀疑,专业书籍中关于外贸的概念,是不是应该干脆就更改为“二道贩子”,既然这个概念如此深入人心。
  圈内人的概念如此惊人的统一,那么圈外人如何理解呢?
  首先提及的当然是我的爸爸,十几年前妈妈刚开始走进外贸行业,爸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充分说明了他对外贸的见解:“你们这些是市场经济的产物,好不长。”语气颇为不屑。那时爸爸他们的农机公司是政策扶持、市场垄断的,可以说是计划经济的代表,因此与外贸行业所代表的市场经济竞争(其实早期的外贸也带有扶持和垄断的意思,后面再论)很是格格不入。当然,历史的车轮证明了后来败下阵来的是计划经济,而市场经济的产物却发展得风生水起。
  有一次一个报社记者对我作简短的采访,谈到我的职业时,很是迷茫地问:“外贸是干什么的?”我一直以为全世界人都知道外贸是干什么的,没想到一个堂堂记者会问这个问题,于是沉吟了一下,正考虑该怎样言简意赅地解释,忽然她已作恍然大悟状,说:“哦,是不是开外贸小店的那些人?”我晕倒。
  不过也没什么,隔行如隔山嘛。
  最叫我晕倒的却是另外一次,一个偶然机会我认识了一个女人,谈起彼此的职业时,我说我是做外贸的,她立刻很高兴地说她也是做外贸的,原来是同行,我当然也感到亲切,便继续聊下去,问她主要做什么地区(我的意思是出口到哪里,欧洲还是美国还是日本),她说,一般会去广州进货,有时也去宁波温州。我已愕然,后来再听她说她的店铺在哪里哪里,我才明白,她是开小店的,卖外贸商品。后来她还不停跟我一起叹气:唉,做外贸真的很辛苦呢。
  其实呢,通俗易懂地说,外贸就是跟外国做生意,可以从外国买回来,也可以从国内卖出去,不过我们做的是纺织行业,出口比较多,我对出口也比较了解一点。其实跟国内贸易基本一回事,跟在菜场摆个摊儿卖青菜萝卜也是殊途同归,说到底就是我给你东西、你给我钱这么回事,当然,由于出一道国门,也就会牵涉到比较复杂一点的东西,你要遵守政策法规,你要接受检查检验,而由于距离的原因,钱和货也不可能象买菜那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些都到后面再慢慢谈吧。
  小欣他们说的没错,外贸就是贩子,而是还是二道贩子,不是一道。我们从生产厂买货,再卖给国外买家,我们既不是供方,也不是求方,就是个中间人,牵线人,国际倒爷,对,二道贩子。
  小欣的老公最绝,他说:“做外贸的都是民族英雄,理由嘛,各自体会去”。我哈哈大笑,说要写进圈外人的见解里去,他反对,说他应该算作圈内人士,因为他是我们的辅料供应商,就是做商标吊牌什么的。很好,很好,民族英雄,比二道贩子冠冕堂皇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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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上了贼船
  现在仍清晰地记得五年前我去HH公司参加面试的情景。
  HH公司是一家著名的省级外贸公司,做针织服装。五年前我们去应聘时,气派的HH大厦已经落成好几年了,空旷的停车场,宽敞的落地玻璃自动门,整洁大方的门厅,穿制服的保安,装修精致的走廊和办公室,甚至走廊里随处摆放的绿色盆载植物,全都给初次上门的我留下的好印象。我这人有个太过迷信一见钟情的毛病,买东西总是第一眼喜欢上的最好,后面再看别的,也还是心心念念惦记着第一个,再怎么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要回头去买第一个;鉴于这个原因,我在后来对很多事物的挑选上就不再喜欢耗费时间了,第一眼看中了就不再去看别家,HH公司就这么令我一见钟情上了,去过HH,我便没有再参加其他公司的面试。
  我是来参加面试的人中第一个被喊进去的,当我一走进那间会议室,我便要晕倒了:长条形会议桌的周围坐了男男女女十几口人,齐刷刷用挑剔地眼光看着我;另一个要晕倒的原因,我穿太多了,而里面暖气太足,热得我汗直冒头发昏。
  后来我知道了当时那十几口人是总经理们和各个部门经理,大公司的派头嘛,就是要图个热闹,面试新人也不例外,不管你们部门今年有没有招新人的计划,只管来坐着就是了,欣赏欣赏学校里的漂亮小女生,顺便跟别的部门经理唠唠嗑联络一下感情。
  至于暖气的问题,给我刺激很大,我最痛恨穿衣不合时宜,太冷或太热都令我心烦意乱,可是那个时候我是个学生嘛,天天在没有空调的宿舍和教室出没,大冬天当然穿得跟狗熊似的,却不曾料人家大公司里温暖如春,从会议室出来,去了一下洗手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面红耳赤,可能也有紧张的原因,那番情景至今耿耿于怀。
  面试的具体情况已经不大记得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有个精瘦的年轻男人,悠然地将手上把玩着的一只蓝色手机往桌上一放,指着手机问我:“比如说人家卖手机,你也卖手机,你怎么跟人家竞争?”
  我晕头转向地胡乱说道,一要价格低,二要质量好,三要服务好。妈妈咪呀,真佩服自己,当时的我虽没见过什么世面,却还真是足智多谋,换了今天问我这个问题,我还是这三个答案,想不出第四个。哦,不,也许应该说,到今天我也没什么大长进。
  后来,当我得知自己被HH公司录取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即使多年后我已经对这个公司十分厌倦,我还是要说,当年走进公司的时候,我是由衷欢喜的,简直象小学生第一次戴上红领巾一样激动。
  总之,HH是我人生中服务过的第一家公司,也许亦是最后一家,现在的我基本属于个体户,自由散漫的日子过惯了,基本无可能再给自己找个樊笼。
  第一次看见小欣是在公司的电梯里,当时的她扎着马尾辫,大眼睛忽闪忽闪,青春无敌的样子,让我一看就喜欢上了,而今她已经是已婚妇女同志喽,发型怎么整怎么不满意,烫了觉得老,剪了觉得土,总之是自认为又老又土;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当年每天素面朝天去上班,擦点尼维雅或者玉兰油就很对得起自己,小脸儿整个一“剥了壳的鸡蛋”,现在呢,不化妆简直不敢出门,照镜子不能对着阳光,不然那疙瘩和小细纹能让我把镜子给砸了,从美容院回来稍微找回点自信的感觉,妈妈却说,顶多算剥了壳的松花蛋。看看,我们的青春都奉献给HH公司、奉献给外贸事业了。
  不过,话说回来,只要走进大社会,在哪里都是一样要老的。有人说,嫁给谁不是嫁呢,我要说,在哪个行业老不是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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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几场莫名其妙的考试
  进了HH公司后我才知道,有的学校的日语专业竟然是叫做“外贸日语”的,简直就是与外贸行业百分百对口,比如苏州大学,小欣和KEN都是苏大的,不过据他们自己招认说,所谓的外贸日语,不过是唬唬人的名头,赶个时髦而已,日语是学了,外贸知识则仅仅蜻蜓点水而已。我们南京大学的日语则偏重人文历史多一点,外贸、经济之类基本毫无涉及。在两个学校的问题上,我与小欣、KEN多年持对立态度,他们夸口他们学校的日语教的好、实用性强,说我们学校出来的学生只会纸上谈兵,而我则坚持认为他们挂着外贸的名头太过媚俗,远不及我们学校来得象做学问的立场,如果过几年外贸不行了,别的行业吃香,会不会他们学校就把系名换成“房地产日语”、“CEO日语”、“证券日语“之类呢?
  以上情况说明了,我在被HH公司录用时,对外贸完全一无所知,是这个行业的门外汉。HH公司通知我录用消息的时候,顺便扔给我一句话:进公司之前要参加省级外贸公司外贸知识统一考试,考试不通过就没法被最终录用。这句话极有威慑力,我不敢怠慢,立刻兢兢业业按照指示找到外经委专门卖考试资料书的地方,拿出HH公司给的书单,花大价钱买下了大约七八本厚厚的书,如获至宝地捧回家。那是我学生生涯的最后一个暑假,只有一个月时间,我几乎全耗在家里啃那几本外贸书籍了,回想起来,真是浪费。
  饶是这样用功,参加考试的时候我仍然是大大地受挫了,考卷上的题目偏重实际案例,跟书上内容相去甚远,如同天书,浑然不知所云,只得凭感觉胡诌乱写,狼狈交卷,感觉很差,沮丧地认为自己可能是通不过考试了。没想到,这场考试就象个响声挺大的爆竹,放了也就放了,再也没有后文,该去公司报到就去报到了,该上班就上班了,直到很久之后,我听小欣说:“只要公司决定要你,通不通过考试都无所谓的,瞧把你吓的。”
  小欣还很老实地告诉我,虽然他们学校号称教过外贸知识,她也觉得自己考得很差,根本不会做那些题目。我总算心理平衡了。
  在那次考试的考场里,我碰见了跟我小学、高中都同班的阿玉,很惊奇,大学四年我们都没有见过面,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连忙寒暄起来,一问才知道,她也进了HH公司,也就是说,我们又要在一起朝夕相处了,可真是有缘分啊。
  工作了大约一年以后,我们这班人又参加了一次考试,这次隆重很多,是全国外销员资格统一考试,考两门,一是外贸知识,二是外语(可以选择英语或日语),据说要两门都通过才能拿到外销员资格证书,拿到外销员资格证书才能上外销员岗。做外销员是我们每个进外贸公司的新人的愿望,因此不敢掉以轻心,不过,也许是因为多少有了点实践经验的原因,这次再捧起专业书籍来读时,比上一次有感觉多了,边看边点头作顿悟状,竟然还看得津津有味起来。考试那天刚好是公司组织出去旅游,我们几个参加考试的没有能参加,无比遗憾。
  那次考试感觉不错,有把握通过,所以考完就没再挂在心上。过了很久很久以后,人事部经理随口告诉我,我通过了考试,她语气很平淡,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令我忽然有种上当感。果然,后来我才发现我真的上当了,小欣那次根本就没去考试,跟着出去旅游去了,后来几年也没有参加,照样做外销员,公司里根本不在乎这个所谓的资格证书,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小欣比我调皮得多,我决定以后学乖一点,再也不浪费时间参加什么牢什子的考试了。
  但没有想到,2002年冬天,我鬼迷心窍参加了一场雅思考试。那年正是工作的低迷期,两年之痒,最初的新鲜感消失了,又没有能立刻做出什么起色,非常尴尬的境地,很是厌倦这个工作,觉得它并不适合我,就决定要辞职去留学。虽然我学的是日语,我一点也不想去日本念书,一心想要去英语国家,美国太难签证,便锁定了英国,信誓旦旦决心参加雅思考试。买了很多好昂贵的参考书籍和听力磁带回来自学,上班时间则泡在雅思考试网站上看题目,反正那时候一点也不忙,有的是时间;国庆长假,我还跑到上海去参加了环球雅思短期班。这些当然得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让周围的同事尤其是领导发现我已经起了外心。所以说,这次考试完全是一场“背叛的考试”。
  那两个月时间非常用功,自我感觉英语水平迅速提高,日子也过得很充实,工作的事则完全不上心,走进办公室就嫌烦,傲气地偷想:看着吧,我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考试那天特别冷,加上紧张,我都发抖了,可能是给自己的心理压力太大,仿佛离开公司、离开这个不喜欢的职业的全部希望都押在这考试上了。过了一两个月,有一天我正在工厂里验货,伏在大台子上拿着卷尺量衣服尺寸呢,朋友打电话来,说雅思分数出来了,帮我在网上查到我的分数,6.5分(满分9分,6.5是申请正规大学研究生的必要条件),口语不错,考了7分。我那个高兴呀,一个人在工厂车间外面的走廊上手舞足蹈,还验什么货呀,姑奶奶我要跟死外贸撒哟那拉了,不陪你们玩儿啦!
  然而,命运决定我注定还是要将死外贸做下去。就在这个冬天,在我的经理XIA的帮助下,我的工作有了很大转机,因此暂时将辞职的心放下了。所以说,我这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大追求,有了点颜色就能开染坊。
  雅思算是白考了,不过工夫没白下,英语水平确实有很大提高。到次年春天,XIA随便跟我说了一句:“你把英语六级给考出来吧,对你的工作好一点。”我明白他的意思,因为我是学日语的,大学里考了一次六级,58分,没通过;而XIA是做英语国家生意的,当时我跟着他学徒,做他的助手,如果英语不好,有点明不正言不顺的感觉。国有企业,名正言顺是硬道理。
  我很听XIA的话,没等他再提第二次,就去报了名,不过真正准备却是考试前一个星期才开始的,到网上找了些历年的考卷来做了做,就跑去考了,仗着考雅思留下的底子,觉得问题不大。果然,考了78分,顺利通过,我也随便跟XIA说了一声,他很高兴的样子,说:“就知道你没问题的。”考过就考过了,公司从来没人跟我提过,也没人要我出示六级证书。说来好笑,可能是太不放在心上了,分数是我在网上查到的,证书却一直懒得去领,所以,直到今天,我都没有拿到六级证书,也不打算去拿了,估计往后也不会有人要看这个了。
  这就是我离开学校后参加过的四次考试,都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我知道有一些行业是拿考试当饭吃的,好象财会就是,要考很多很难的试,简直不人道,离开学校还要为考试头疼,人生还有什么趣味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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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穿什么衣服做外贸?
  快毕业的时候,为了求职,我们每个人都置办很正式的套装。我记得自己买了一套烟灰色的套装,上身是传统的西装款式,下身就是长裤,去HH公司参加面试时就穿了这套,加上高跟鞋和长大衣,头发盘成个发髻,要多老气就有多老气,生怕被别人看出青涩来。现在想起来,那套西装是我有史以来最傻的衣服了,事实上,我只穿过那么一次,后来想起来再找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将那套衣服扔到哪里去了,也许是离开学校时忘记带走了。
  幸好是HH公司,本来就是走传统路线,不然换了别的新派一点的公司,看到我穿得如此傻得冒泡、如此没有想象力,可能都会考虑不录用我吧?
  一进公司学习规章制度时,注意到有一条:上班要穿职业装,不准穿牛仔裤,不准穿拖鞋,不准穿无袖无领的衣服,不准……很多个“不准”,现在记不清楚了。并且白纸黑字地写明,违者扣奖金500元。听公司的前辈讲,有人真被扣过的,因为穿牛仔裤。
  事关金钱,不是闹着玩儿的,我们新来的同志吓得言听计从,乖乖穿所谓的职业装。那时候是夏天,KEVIN他们男孩子穿西裤、短袖衬衫,有时候还打领带;我们女孩子选择面比较广,当然不会再穿那种西装长裤了,一般会穿上身小西装领短袖、下身为及膝裙或者A字裙的套装,记得当时我常穿的颜色是白色和米色;乖乖穿着肉色连裤丝袜(我最讨厌穿丝袜),白色或黑色高跟凉鞋,因为害怕丝袜刮坏,我还特地在办公室抽屉里备了一双新的,以备替换。
  后来,过了一两年,我们那届人从小油条混成半老油条了,加上后面又进来一些更年轻的职员,公司里忽然象发生了服装的革命,开始偶尔有人在星期五穿牛仔裤来上班了,号称时尚杂志上就这样教的,周末要穿得“CASUAL”,放松心情。不好意思,我就是这偶尔的人之一。我们最初还遮遮掩掩地穿些咖啡色或黑色的牛仔裤,象打擦边球一样,比较看不出来是牛仔裤,后来革命风气日盛,干脆蓝色牛仔裤全出来了,再到后来,不仅年轻人敢穿,连科长级的人物也忍不住了,时不时地穿一两次过过瘾。
  是啊,毕竟,牛仔裤穿着最舒服啊,比什么西裤、比什么A字裙可舒服多了。
  越来越多的人穿牛仔裤、平底鞋来上班了,虽然扣奖金的威胁仍然存在,可多少有点法不责众的感觉。穿了多时,不见领导有什么反应,开始有人得意起来了,说:就是嘛,我们做外贸的,哪能象人家银行、证券公司里那样穿得规规矩矩的呀,那样还怎么干活?
  这话说的一点不错,只要看看我们每天上班都在干些什么,你就知道我们该穿牛仔裤还是套装裙了:有时我们趴在大台子上量衣服尺寸,检查衣服上的毛病;有时我们蹲在地上一手拿美工刀一手拿封箱带,封纸箱寄快件;有时我们楼上楼下地爬楼梯,去单证科、财务科、或者老板那里签字;有时更是包一拿就出去出差了,去的都是乡下地方,坐的也许是脏兮兮的长途客车。
  老板和职员之间心照不宣,我们穿我们的,老板们看在眼里,不说,当然,他们自己还是憋着不穿的,照样西装革履来上班,当老板真是累啊。
  如果天气忽然降温,或者办公室里空调打得太冷,就会有人随手从样品架上扯一件样品来套在身上,有时吊牌还在上面,就这么穿着到食堂吃饭,脖子上架着大大的吊牌,反正人人都知道是样品套在身上。
  每年唯一的正式场合就是参加国内或国外的交易会了,一般都会有领导带队,这种时候,谁也不敢往枪口上撞,反正一年也没几次,麻烦就麻烦点吧,男人们把最正统的西装领带全披挂上阵,女人则一定要职业装的。每到快要去参加交易会,我就开始抓瞎,翻箱倒柜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衣服,打电话问我妈:“你还记得去年我参加交易会穿的什么衣服吗?”她当然不记得,所以我只好又临时跑到店里去买两套来应付,待到交易会回来,又不知道塞到哪里去了,不见天日。
  有一天我发现,年纪越大,我买的职业装颜色越鲜艳了,即使是传统的款式,我也一定会选择粉红色、果绿色、天蓝色之类,绝对不考虑灰色啦咖啡色啦。当年青春无敌,生怕别人拿我当孩子看,迫不及待穿老气衣服装成熟,而今,就算把泰迪小熊穿在身上,也不会有人看轻我的年纪了,唉,悲哀啊。
  人就是这样,得寸进尺。发现没人管以后,我穿衣服开始越来越不上规矩了,平时穿什么,上班也穿什么,花花绿绿的牛仔裤,背上印着巨大号码的运动恤衫,满是铆钉的外套,什么都敢穿去上班;夏天根本不穿袜子了,终于跟我讨厌的丝袜永别,赤着脚穿凉鞋,有时甚至凉拖,脚趾甲五颜六色。不过,我是坚决不会穿超短的裙子去公司的,做事不方便。
  即使这样,也不是勇者无惧的,要是知道今天要去找老板签字,我一定会穿得稍微收敛一点,不会在将要拿着报告伸到老板面前的那只手上戴太多奇形怪状的手镯。当然,在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被老板撞见在电梯里,就毫无办法了,只好将涂成彩色趾甲的脚拼命往别人后面藏;还有个办法就是努力跟老板说笑,做各种夸张的表情,把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你的脸上,而不是身上。
  去年我辞职的时候,有同事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你最近这么嚣张,耳朵上戴三五个大耳环,原来是准备辞职了。”
  牵强啊!他难道没有发现,我早就这么嚣张了吗?谁规定不辞职就不可以嚣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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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关于商品
  铛铛铛铛铛,终于要说点实质性的东西了。商品知识,这个词在我们的行业里非常重要,你不懂外贸知识便无法做业务,你若不懂商品知识,也无法做业务,甚至,就我个人的看法,商品知识更为重要,它是基础,是根本,是起点,是基本功,是底气,你越懂你自己的商品,你就越有底气与客户、与工厂谈判,不了解商品知识,别人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然后客人就会不信任你,而工厂就会欺蒙你。
  周星驰说,就算跑龙套的也要有点专业精神嘛。
  前面说过,我做的是纺织品,具体来说,是纺织品中的衣着类毛针织品。
  装饰类纺织品比如家纺产品,及工业类纺织品,我不太了解,姑且不去说,但讲衣着类纺织品。服装一般可分为两大类,针织和梭织。
  针织是织机使纱线组织成线卷互相串套而成为织物的,而梭织是织机以投梭的形式,将纱线通过经、纬向的交错而组成。简单的说,针织面料是成圈的组织,你可以想象,每一个小小的线圈是可以拉伸开来的,所以多少有点弹性,而梭织是没有弹性的,除非加了氨纶等弹力原料。直观地讲,我们爱穿的白衬衫啦、牛仔裤啦、小花布裙子啦,这些都是属于梭织。
  而针织又可以分为两大类,棉针织和毛针织。顾名思义,棉针织就是我们夏天穿的T恤,冬天穿的针织内衣裤,还有年轻人喜欢穿的所谓卫衣之类的,而毛针织就是通常讲的毛衣了。不过,棉针织或毛针织,其实根本来讲还是从编织方式分的,棉针织用的是圆机,毛针织用的是横机。所以,棉针织不一定就是棉的,也可以是化纤、真丝等各种材料;毛针织也不一定就是毛的,同样可以是各种各样的原料,棉,毛(羊毛、兔毛等),丝,还有各种人造原料。
  本市的几家服装类省级外贸公司就是按照以上分类方法来分的,有的主营梭织类,有的主营棉针织类,而我们公司是主营毛针织类的。不过,而今市场竞争这么激烈,每家公司都出尽百宝,兼容并蓄,什么都做,别的公司也做毛衣,我们公司也做梭织和棉针织。何止如此,只要有客源有定单,别说服装了,什么都敢做,比如小欣,不知哪里忽悠来一个做乐器的客户,她现在竟然在做古筝,整天研究做琴的木材,好高雅的样子。
  我的梦想是忽悠到做鞋子的客户,从此开发鞋类市场,生产国外最新流行的美鞋,美不胜收!不过,想想而已,我对鞋的生产完全是外行,不敢涉足。
  KEN是做棉针织的,刚进公司那会儿,我跟着他学了大半年,后来被调到另一个科,跟着XIA做毛针织,直到现在。所以,自认为对毛衣知识算是颇有了解,其他类别则不敢多言,准备后面再继续详细讲解毛衣,小东西有大智慧,毛衣的门道多着呐。
  当然,本文所有的所谓专业知识都是按照本人的经验和理解,不为教导,只为娱乐,觉得挺好玩的;也许有不对或不确实的地方,敬请各位看官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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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跑龙套的时光
  本来想写成“当小徒的时光”,后来想想,最初的时候,我们连小徒都算不上,典型的跑龙套的。
  我最早学回的几件事:使用传真机,使用复印机,使用打印机,封纸箱寄快件。学会了以后,我就开始开开心心地跑龙套了,办公室里任何人写好了传真都会扔给我:“阿妙,把这个发给某某工厂。”或者就是喊我封箱子:“阿妙,给我封个中号的DHL纸箱,再写张面单,是寄给某某客人的。”
  至今记得有一次,KEN命我帮他复印一叠资料,我发誓这是直到今天为止我一次性复印过的最厚的资料,那天下午我几乎就耗在复印机面前了,一张一张没完没了地复印,好象永远也没有尽头似的。吃了那次苦,后来我跟XIA自己开公司的时候,我坚持为新买的复印机配了输稿器。不过,也就是那次,我看到了复印机旁边的窗户外面有完美的夕阳,浓烈的红色几乎将半幅天空都染满了,漂亮地不似真的,至今记忆犹新。跑龙套需要点自娱自乐的精神呢。
  后来我自己带新人的时候,我也以最快的速度教会了他们以上几个技能,然后开始偷着乐,终于我也可以动口不动手啦,那些无聊又烦人的琐事终于有人来代替我做啦。媳妇总算熬成婆。
  有个技术含量高一点的龙套活,就是做色卡。一般来说,客人会把每个订单的颜色原版寄过来,我们就让纱厂照着打颜色样,然后寄给客人去确认。纱厂过来的色卡一般是每个颜色贴一张小卡纸上,而且写着他们自己编造的中文名字,而我们就得把所有色卡都剪一半贴在一张白纸上,标明客人使用的英文名字,寄给客人,而另一半就作为留底,归到文件夹里去。这是个很简单的事情,所以我从跑龙套的时候就开始做了。
  还有就是翻译客人的规格书,把英文或日文的规格书翻译成中文,不然工厂看不懂。不过这个有点难度,因为里面很多专业词汇,光是学过语言没有什么经验积累的话,翻译出来可能很令人费解,说不定还会引起工厂的误解,造成什么损失,所以一般业务员都喜欢自己翻译。KEN曾经给了我一份日本纺织行业测试要求表,让我翻译成中文,我诚惶诚恐觉得受到重用,不敢怠慢,花了几天时间,翻了好几种字典,费了吃奶的劲才终于全部翻完。现在想想,简直上当,他纯粹是怕把我闲着,给我找事做,那东西,翻译出来都没人会看的,根本没用。
  在大公司里杂七杂八的事情很多的,所以我们跑龙套的也挺忙:公司发福利,要帮全科的人去领;外经委闲着没事搞的什么外贸知识竞赛小试卷,要帮全科的人做(还得换不同笔迹);那种没人有空或有兴趣去参加的学习会议(比如防火知识普及),要代表大家去参加;甚至谁想递个什么东西到别的部门,也差遣我们去。
  同样是跑龙套,也不是人人都跑得漂亮。我就曾经带过一个男孩子,色卡做得象狗啃,杂乱无章,我看着实在难受,更怕寄出去遭客人骂,只好自己全部重新做一遍,还得背着他偷偷做,免得打击他的积极性。另一个女孩子就好得多,复印过的文件码得整整齐齐交过来,发完传真会打电话跟对方确认页数,帮我接过的电话全都记录在便签上留给我,很是周全。
  也许该归结于性别上的差异吧,毕竟女性要细致些,这也就是为何女性更适合担任助手、秘书职位的原因吧?不过,如果因此就说女性就只能跑龙套,我可不答应,龙套跑得好,可不等于就只能跑龙套。连个配角都演不好的人,如何能担当主角?
  那个时候的事情全是别人支派的琐事,完全不费自己的大脑,毫无压力可言。前辈们说:“好好珍惜现在,要玩赶紧玩,以后就没时间没心情玩啦。”他们可能有点夸张了,我到现在还玩得好好的呢,有时间,也有心情。
  跑龙套也好,唱主角也好,我们都别放弃自娱自乐的闲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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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竟然是个文艺兵
  非常可笑,我进外贸公司后做的第一件大事,竟然是参加一场演出。
  那年刚好是经贸系统全部单位一起庆祝江苏省出口创汇多少多少亿(不记得了),搞得很大,HH的工会负责人十分重视,从职工中挑选了二十来个女孩子,重金聘请前线歌舞团的舞蹈演员来训练大家,阿玉、小欣和我都在其中。
  舞蹈老师应公司领导要求,大胆地为我们编排了一场声势浩荡的大型歌舞《走进新时代》。说她大胆,是因为她竟然敢于在我们这班毫无舞蹈基础、甚至连体型都高矮胖瘦不齐的女孩子身上策划这么高难度动作,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不怕做不到,只怕想不到。
  那段训练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很久,记忆中,是从挥汗如雨的大夏天开始,真正演出时已经是十二月了。每个星期几乎一半天数都要在下班后集合参加训练,有时周末也要被招来,从压腿之类的基本功开始一点一点磨,要多枯燥有多枯燥,简直叫人发狂。
  后来第二次筛选演出人员的时候,小欣被筛掉了,老师嫌她动作僵硬不似跳舞倒象打架,工会主席还生怕伤害她的感情,想了什么委婉的由头跟她讲,她却坦然面对说:“我天生没有跳舞细胞,你们本来就不该把我拖来。”她倒解脱了,我和阿玉眼睁睁地看着她告别了这种没完没了的折磨,剩下我们俩相依为命。唯一的乐趣便是休息时间女孩子们唧唧喳喳地聊天了,有人去泰国度蜜月了,有人的老公出国回来了,有人刚去相了亲,有人正在参加苦恼的会计考试,有人身上的衣服是新出来的款式,说得很是热闹,一屋子的年轻姑娘,倒别有一种单纯的无忧无虑。
  记得我工作后的第一个生日,刚好晚上也是参加训练,到九点多才回家,给自己下了碗方便面吃,十分凄惨。
  没有想到,慢慢的我们越来越象那么回事了,开始跳得有板有眼起来。等整场舞蹈全部排练妥当,服装和道具也借来了,一身鲜红夺目、超大下摆的连身长裙,道具是一人手持两把金黄色的扇子。你可以想象了吧,就是那种电视上你最不要看、一出来你就赶忙换台的主旋律舞蹈啦,所有人脸上挂着正式的、虚伪的笑容。
  还别说,我们这个节目在这种文艺汇演中挺讨巧的,热闹,红火,领导都爱看,最出彩的是,我们全部演员都是公司内部的职工,而别的单位很多都是直接花钱请外面的演员表演的节目,好看是好看,却没我们这么令人感动。最后我们得了大奖,工会一激动,给我们一人发了个一千块的红包,当时挺高兴,不过最大的好处是攒了一大把补休条子,用都用不完。
  以为我的艺术生涯倒此结束,没想到,咱们公司每年年底都要搞个年终总结大会,一方面总结一年的工作情况,表彰先进个人和科室,另一方面就是各个科室表演节目。
  老前辈们都忽悠我们新来的,说表演节目这种事每年都是新人担当的,谁也逃不掉,进公司的一门必修课,于是我们就认命了。我们一起进公司的五个人:小欣、阿玉、我、KEVIN、还有个男孩子LEO,兴致勃勃地凑在一起商量表演什么节目,最后决定自创几段趣味广告小品,比如其中一个是我跟LEO约会,他一甩头,头皮屑如同雪花,我一边撑起伞来抵挡一边埋怨说:“你怎么不用海飞丝啊”。
  我们编排的时候自己笑得死去活来,觉得搞笑得要命,结果,排练时领导来验收节目,当我们表演的时候,领导毫不动容冷眼旁观,令我们顿时自觉无趣。后来,领导果然说:“唔,挺有创意的,但是可能很多人看不懂吧。”
  天哪,这有什么看不懂的?我们又不是说的西班牙语。
  第二天就是年终总结大会的日子了,所以我们必须连夜把新节目排出来,于是下班后我们五个人聚在活动室里面商量,越商量越没有着落,后来又转战到一家肯德基去继续讨论。这家肯德基对于我们意义深远,我们在这里彻底放弃了讨论节目的企图,从节目被砍说开去,开始大肆说公司的坏话,拼命诉说自己的不满情绪,这时我们已经工作了大半年,不开心的事也陆续遇到了一些,所以有了这种话题。就从这天晚上开始,我们五个人结成了深厚的阶级友谊,这份友谊,在我们后来的生活中起了很大的影响作用。
  发牢骚归发牢骚,太阳总还要出来,总结大会总还要开呀,结果,第二天,树倒猢狲散,各自逃生,我们三个女孩子仗着前面训练舞蹈的底子,花半天时间照着MTV排了个舞《快乐恰恰恰》,两个男孩则各自准备了一首歌。
  现在想起来,那个舞丢人死了,傻得要命。后来谁要是敢在我们面前提那个舞,我们就跟谁急。不过没有想到还有人勇于挑战我们的丢脸度,LEO他们科在次年表演了个舞蹈《四只小天鹅》,由他们科四个体形圆润的大男人表演,包括LEO,他们很是敬业,请了芭蕾老师来教,还不知从哪里搞来了超大号的白色小天鹅裙穿在身上。他们的表演效果不错,所有人都笑昏过去了,我们四个人坐在下面边怜悯LEO边忍不住笑得眼泪直冒,KEVIN无限同情地说:“LEO这一世声名算是毁了。”
  KEVIN的歌唱得很好,这点是公认的,他们科特别省事,每年都推他上去唱首歌就了事,他自己表演欲也很强,常常都准备上两首,跟我(我是主持人)说一定要带头喊“安可”,他就“勉为其难”地“安可”一首。有一年他在前面领导发言时睡着了,睡得很香,一觉醒来就轮到他唱歌了,嗓子没来得及清,就这样哑着嗓子从头唱到尾,叫人听着那个难受呀,恨不得照他喉结上来一拳。
  每年我都是主持人,台词是总经办写的,充满溜须拍马歌功颂德的溢美之词,这些词我是永远都背不得的,所以每次都拿着稿子照念,偏领导就是喜欢听我念这个,到下一年还点名要我主持。有一年工会还特地为我买了身陶玉梅的中装,鲜红的缎子,上台是喜气,平时可没这机会穿,到现在都还挂在衣橱里,看见就想起过去的时光,不管怎样,过去的日子,总是美好的日子。
  去年我辞职了,又到年终,HH公司又开始准备总结大会。阿玉比我更早辞职,KEVIN和LEO今年都死活不上台了,按惯例交给新人去办,只有小欣还硬挺着,参加了他们科的什么藏族舞蹈,小欣在MSN上发牢骚:“最后还要给领导献哈达,真他妈的,我一定要在台上故意摔倒,摔倒时还要钩倒几个。”我笑。
  后来她又说伤感话,说什么我们走的走,退的退,过去的时光不在啦,只有她这棵艺坛常青树,继续丢脸娱人。我忽然想起来,她不是不会跳舞的么?
  反正最后真的上台时,她根本没摔倒,反而笑得倍儿甜。
11.开始做小徒:关于生产全过程
  很快,我从单纯的跑龙套上升为开始做小徒了,第一步,了解到了一票货物的生产全过程。因为最初学的棉针织的东西几乎不记得了,此处基本按照毛针织的情况来讲,其实大体说来都是差不多的,大同小异。
  一.一般来说客人会寄来一件他想做的款式的样品,叫做“原样”,我们便让工厂照着这个原样来“复样”,做出“确认样”,一般做两件确认样,寄一件给客人,我们自己留一件,以便到生产的时候做参照。确认样一般要用正确的原料,但是颜色可以用现成的颜色代用,拉链纽扣之类的小辅料都可以不按要求随便找现成的来代用,商标吊牌则不需要。一些大公司有自己的设计师,原样会是自己设计打板的,或者没有成衣样品,只有张设计图,只要不是很特殊的要求,照着设计图也能复样;而有的公司就是出去买一些大品牌的新款,回来修改修改,就算作自己的设计了,或者干脆照抄不误,直接寄件“BUBERRY”“BENETON”“GAP”“BANANA PUBLIC”之类的衣服给我们,就让我们照着做。我知道有很多客人每年都要跑到法国、意大利去采购衣服回来做样衣的,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一种流行元素很快就会被很多品牌采用,从而迅速风靡的原因吧。偶尔也会有不是客人自己的设计,而是客人看中我们提供的某个款式,那么就不存在原样和确认样,直接按我们的样品投产即可,除非他还想稍作更改。(补充:以上情况是在客人要求用的原料为常规原料的情况下,比如常用的腈纶啦、棉啦、羊毛啦,而如果拿过来的原样一看,原料很特殊,没有现成的打样纱,或者甚至以前都没做过,那么第一步就不是把原样交给毛衫厂了,而是得给纱厂,让纱厂照着做出几公斤的打样纱来,接着才能移到毛衫厂去做确认样。)
  二.客人也许会确认我们的确认样,那么便可以投产“大货”;也许客人不满意,要求修改,那就有第二次确认样,第三次确认样,直到客人完全满意为止。客人不满意的情况有,确认样尺寸不太符合要求啦,处理的手感不令他满意啦,领子或袖子形状不太好看啦,情况很多,得看客人疙瘩不疙瘩,碰到疙瘩的,能提出一大堆叫你看都看不明白的修改意见,那只能说算你倒霉。
  三.在这个过程中,同时还得迅速地打色卡给客人确认,关于色卡,前面已经描述过,一个款式客人一般会想做几种颜色,那么他就会提供这几种颜色的原色,我们就寄给纱厂让他们打实验室小色卡,一个颜色,比如同样是他要求的一种红色,出来个ABC三种,很微妙的差别,也许A有点发紫,B有点浅了,C最接近原色,那么客人就会告诉你他选择了C,这样你的大货纱就得完全按照C的配方来染色。当然我们自己一般也能看得出哪个最接近要求,但还是得让客人确认,他说了算的事情,以后他自己得认帐。
  四.有的苛刻一点的客人还要求提供完全修正后的“产前样”,顾名思义,产前样确认后才能生产,而有的客人不要这个环节,确认样确认即可;不管客人要不要求产前样,我们自己都对工厂要求一个“封样”,和客人要的“产前样”意思差不多,“封”了封样才能投产,我们和工厂之间即完全以封样为标准验收大货。
  五.工厂开始生产大货了,可并不代表你就高枕无忧了,事情还多着呢,你得赶紧安排辅料的打样工作,比如这件衣服是开衫,有纽扣的,就得把客人原样的纽扣寄给纽扣厂,让他们照着打样,再寄给客人确认,如果确认了,就可以生产大货需要的纽扣了;拉链也同样如此;纽扣拉链都好办,要命的是一些特殊的,比如腰带的扣绊啦,胸口别的一朵胸针啦,肩膀上钉的装饰肩章啦,很烦,得早点去找,拖延浪费的时间是你的,到时候工厂货好了等你的辅料,可就着急喽。还有商标吊牌这些东西也是打样,确认,生产,发给毛衫厂。
  六.产品质量当然最重要,生产的过程中要去工厂检验货物,讲究的要去个几次,开始投产时看“初期”,中间去看个“中期”,最后货全好了看“末期”,不能只看末期,否则木已成舟,有什么问题也来不及改了,或者根本无法改。有时候客人也派他们自己的QC(QUALITY CONTROLER品质控制员)来验货。
  七.在大货生产得差不多时,要寄“船样”给客人,船样就代表了大货情况,纽扣、拉链、商标、吊牌这些东西都要是正确的,而不能象前面确认样那样可以用不正确的代用,不同客人对船样要求不一,有的要求齐色齐码,就是说所有的颜色和所有的尺码都要,而有的只要齐色码,就是颜色和尺码差开来全部涉及到就可以了,船样确认了才表示允许此票大货装船出运,是以称作“船样”。
  八.好了,按照客人要求的装运时间定舱位,让工厂在指定时间送货到仓库,一票蕴涵着你心血的货物就这样装进集装箱,飘扬过海,远渡重洋,出国去啦,不久就会在国外的各个商场里出现,然后被你完全不认识的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胖子、瘦子、老妪、小女孩、漂亮人、丑八怪买回去,穿在身上,到处跑。
  九.这个九最好永远也不要出现,就是索赔。货物出去不代表万事大吉,就算客人钱已经付过来,他也有可能让你吐出来,只要你的货物在当地发生了问题,比如开箱时发现发霉(那肯定是因为工厂装箱时衣服还没有干透),或者顾客买回去洗了发现掉色来投诉零售商等等。你就乞求上帝保佑吧,不过更重要的是把握好生产过程,防患于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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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播个轻松话题,手机。
  手机是死外贸们的命根子,没有手机,毋宁死。
  刚工作时爸爸给我买了第一支手机,白色的三菱小菲,那时候没有彩显屏幕,没有和弦铃声,没有中文输入,没有短信息,更没有拍照,唯一的功能就是打电话。连时间功能都没意义,我是个永远会戴手表的人。
  跑龙套的时候,手机对于我们还并不是特别重要,下班后和周末时间,一般鲜有工作上的电话找我们,一离开办公室,工作的事就完全抛到爪哇岛去,手机响了,准保是呼朋唤友去吃饭玩乐的事。
  做了小徒后,情况就开始悄悄起了变化,休息时间,偶尔会被师傅的电话招过去加班,后来开始担当的事情越来越多后,工厂也喜欢直接打电话来找你,而不是找你的师傅了,因为有时候你更了解具体事项的情况。
  于是,手机变得无比的重要。
  做死外贸,你人可以休息,但手机必须全年无休,一天24小时待命,几乎没有做外贸的人会有晚上关机的习惯。所以我现在也很讨厌别人随便关机,有个什么事,找不到人,急得要死。这似乎有点不尊重别人私人时间的嫌疑,不过,我的私人时间都已被侵犯了,对不起,咱谁也别想过得消停喽。
  工厂很辛苦,一般是一年中只放春节假,其它时间都会开工,所以周末或假日他们常常会有事情找我们。客人呢又常有工作狂的例子出现,我时而会有凌晨被客人电话吵醒的经验,出外度假也并不得安生,手机一响,拿起来一看,是那种表明国外来电的乱七八糟号码,顿时情绪沮丧,恨不得装作没听见,但是不行,真的不接,情绪更沮丧,一路琢磨着客人有什么事找我,琢磨得心烦意乱,还不如接了电话听个明白,有问题解决问题。
  后来又换了两三次手机,但从来没换过号码,怕麻烦。手机功能也还是限于打电话,也发短信,足够。心血来潮弄了个彩铃,立刻被客户婉转批评:“如果手机主要用于工作来往,最好不要弄这些奇怪的音乐,吓到客人。”
  为了捍卫我的自由和权利,我愣是没把彩铃取消
13.工厂实习,半个神仙的日子
  理论必须联系实际。每个以做业务为培养方向的新员工都被要求下工厂实习,就象前面说过的,商品知识是基础,而去到生产第一线正是学习商品知识的最佳方案。
  在HH公司,工厂实习时间一般是一星期到一个月,由每个科室按照具体情况安排;而我则属于特殊情况,先后参加了两次实习,因为,刚进公司时我在做棉针织的部门,便被安排去了一家棉针织厂实习,一年多以后,我被调去做毛衫的部门,因此又到一家毛衫厂参加了实习。
  第一次实习,是当时我们部门的经理送我去的,那家棉针织厂远在盐城,当时交通还没有现在这么方便,到盐城得六七个小时,早晨六点就出发了,颠簸一路,部门经理跟我聊了一路,谆谆教导,循循善诱,既象送孩子赴京赶考的家长,又象押犯人发放边疆的差吏。一路上我听得点头如捣蒜,对该经理心存尊重感激,准备在他的带领下好好学习工作,没想到,我实习回来不久,他就辞职了,这是我进HH公司后遇到的第一桩辞职案,惊愕不已,到后来也就见惯不怪了;听说,该经理出去自己开了公司,现在有人看见他开着宝马在街上跑。
  经理把我送进工厂,嘱咐厂长严格教我,便走了。我被抛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彷徨不安。
  厂长看着HH公司的面子,对我很是客气,专门派了个技术科的女孩子负责我的起居,领我去工厂旁边的招待所开房间住下,每天早晨女孩子都会买了早饭跑来喊我起床,中饭晚饭也陪着我去旁边小馆子里吃,弄得我十分过意不去。
  回想起来,那一个多星期实习的日子真是舒服,虽然吃住条件不算优越,胜在清闲自在,也算半个神仙的日子了。
  工厂开工早,七点半就上班了,我习惯了八点起床九点上班,无论如何也起不了那么早,我又不是那种发奋图强的人,从上学起就学会偷懒跷课之类的把戏,所以仗着厂长不管束我,安心睡懒觉,依照在南京上班的作息时间来。负责我起居的女孩子很灵巧,第二天就开始不来喊我了,随便我睡到几点。
  全厂都在热火朝天地干活,我是唯一游手好闲之人,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不明白的地方忍不住逮着工人问东问西,那些工人都很朴实,对我很好,笑眯眯回答我所有愚蠢的问题。
  那时候刚入行,年少轻狂,几天下来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了,无非如此这般而已,没什么再可深究,刚开始的新鲜劲过去了,在厂里呆不住,听着那些机器的声响觉得很是枯燥。于是,我找了个堆面料的仓库,坐在堆积如山的面料里,看书。没人管我,技术科的人以为我在前道车间,前道车间的人以为我在整烫车间,整烫车间的人以为我在印染车间,总之,没人知道我在那里躲懒。仓库很安静,安静得好象世外桃源,倚在面料堆里,可以闻见坯布特有的浓郁气味,醇厚而原始,说不上好闻,但很特殊,现在当我翻看当时躲在仓库里看的书,便立刻能回忆起那种气味来。我在那堆布里面看完了一本厚厚的《纺织品原理》,尚且还算正道,后来便开始看小说书了。
  有时我也会偷偷溜出厂门,跑到街上去乱晃,对任何陌生的城市,我都有着一万分的好奇。记得盐城市中心有个骑在马上的男子的雕塑,应该是代表新四军吧,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看到他第一眼开始,就固执地觉得他象足了堂吉科德。
  当然,后来我才明白,每个行当都大有可深究之处,这纺织品也不是轻易就能成为专家的,一个多星期的实习,即使我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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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忘食也不足以学成归来,更别提象我那样投机取巧了。一年多后我第二次下工厂实习,便态度认真多了,这第二次实习容后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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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单证,单证
  从工厂实习回来不久,我又被安排到单证科实习,这也是每个新员工的必修课。
  众所周知,单证在外贸行业的操作中占有重要地位,每一笔合同结算付款的依据都是单据,所以,听说有个叫施米托夫的著名国际贸易专家曾经将国际贸易说成是“单据买卖”,不知道是不是有一点夸张。
  单证固然重要,但到底是不是每个业务员都必须会独立操作全套单据的制作,却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听说有的外贸公司规定新员工必须在单证科实习半年以上的,而我们公司当时只要求了一个月左右。我和很多同事一度都认为做业务的员工没有必要花那么多时间和经历在学习单证上,毕竟,每个外贸公司都有专门的单证科,单证科里全是专业打单子做单据的职员,如果我们什么都会了什么都能自己做,那还需要他们干什么呢?分工合作本就是社会文明进步的表现之一。
  其实,从另一方面讲,我们业务员的这个想法,还藏着偷懒的意思在里面,要知道,单证是多么叫人头疼的一件事。在我们看来,单证科的那些女孩子真是厉害,不是一般的细心,每天制作那么多各种各样的单据尚且能不出错,当然,她们可当真出不得一点错,一错就要误大事的,为了杜绝出错,她们中有个经验丰富的老单证员来担当审单员,所有人制作的单据都要由她过目检验签字。她们还要特别的耐心,否则,从早到晚对牢这些枯燥无味的数据,真是闷得要发疯了,尤其是审单员,我无比佩服她,怎么可以隐忍不发地不停审单审单审单,换作我,肯定崩溃。
  所以,当我们这些业务科的职员每天被业务上的琐事烦恼不堪之余,唯一的念头就是能偷懒则偷懒,制作单据这种事情,是万万不想插手的。
  不过,业务科也不是一点都不用接触文件工作。HH公司的操作方法是这样的:公司有个专门的网络业务系统,每一票合同,业务科必须负责在业务系统里将“外销合同”(即公司与外商之间的外币合同),“收购合同”(即公司与工厂之间的人民币合同),“进仓单”(即工厂送货进仓库的情况),“出仓单”(即最后货物出运的实际情况)这四项全部数据都输入妥当,同时还要按照工厂报过来的数据用EXCEL表格制作一张“装箱明细单”,即第1箱里装的是什么货号什么颜色什么尺码,第2箱里又是什么什么,全部都要详细而正确,这张明细单是给客户看的,便于他们提货开箱使用。
  接下来才是单证科的事,在HH公司,单证和储运是同一个部门,业务科的一票等待出运的合同到了这个部门,负责储运的人就得按照业务员要求的装船日期来定舱位,比如某月某日目的地为大阪港的船,按货物体积,体积刚好的话,可以订一个40尺的大柜或20尺的小柜,整柜装货提货都方便快捷些,如果体积不够,配整柜嫌浪费的话,就和其他公司的货物拼箱,费用便宜些。有的客户会指定货代指定船公司甚至指定要什么船,比如有些日本客人喜欢指定比较快一点的COSCO,那么负责储运的人就按照他们的指定要联系即可;如果没有指定,负责者就要从公司利益出发,本着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价廉物美”原则来选择船公司了。
  而负责单证的人呢,则要制作出一份有公司抬头的商业发票(INVOICE)和一份有公司抬头的简明装箱单(PACKING LIST),这些东西有两个作用,一是在货物出运后寄给客人用于对方清关提货,另一方面是我方交付银行作为收汇的凭据。
  在一家外贸公司里,即使你是第一次走进来,你也会轻易分辨出业务科的女孩子和单证科的女孩子:业务科的女孩大多做事雷厉风行,泼辣有余而温柔不足;而单证科的女孩子一个个都举止文静心思灵巧的样子,似乎更接近银行或外企里的文员。
  女人的劣根性,总爱同别人攀比,有时候我跟小欣会私下里说:看看那些单证科的女孩子,从来不用加班不用出差,没有一点压力,每天穿得花枝招展来上班,十公分高跟鞋也不要紧,反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多么舒服。我承认,我们那是嫉妒,是心理不平衡。其实何需不平衡,她们不也在嫉妒我们的工作灵活有趣,况且酬劳又往往高于她们吗?有得有失,人之常情。
  我曾一度得到过一个做单证出身的女孩子作助手,当时我这里人手不够,公司特别从单证科调她过来的。虽然完全不懂商品业务,但单据文件工作于她是驾轻就熟,我把从合同到出运到结汇的事情完全交给她,不知道有多么放心,她比我细心许多倍,分内的事处理得有条有理,完全不用我过问,一旦她某天休息,我便抓瞎,拼命打电话骚扰她;久之便娇宠出我愈发偷懒的习性来,便得连最基本的单据都不太记得怎么做了
  就是这个女孩子告诉我,其实几乎每个单证科的职员都很想进业务科做业务。我愣住,不相信地看着她。不是不用加班不用出差么?不是毫无压力轻松自在么?不是可以日日花枝招展穿十公分高跟鞋么?
  哦,对了,说起高跟鞋,这个女孩子刚从单证科过来的时候,依旧是穿着细高跟鞋来上班,有时被我差遣楼上楼下地跑,过了一阵,终于改穿平底鞋了,她笑言:“阿妙,难怪你只穿平底鞋,我这些天算是尝到高跟鞋的苦头了。”
15.结汇,亲兄弟明算帐
  上一节既然说到单证,自然接下来就要讲单证员的另一个重要职责,负责银行结汇,就是说,货物给了客人,客人得付钱啊。
  结汇方式有好几种,我们常用的是L/C和T/T。
  什么叫L/C?L/C就是Letter of credit,信用证,是开证银行应申请人的要求并按其指示,向第三方开具的载有一定金额,在一定期限内凭符合规定的单据付款的书面保证文件。也就是说,口说无凭,你给我写一保证书过来,保证你要我这个货,免得到时候我货做出来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我给谁去。当然对你也是个保证,不会发生我一个不高兴就告诉你这票货我不帮你做的情况。
  如果采用L/C的结汇方式,货物出运后,我们就可以用货物提单、信用证、及信用证上指明需要的发票装箱单等单据去交付银行结汇了。
  什么叫T/T?T/T就是telegraphic transfer,电汇,由汇款人委托汇出行用电报、电传等电讯手段发出付款委托通知书给收款人所在地的汇入行,委托它将款项解付给指定的收款人。也就是说,咱哥们儿也好多年了,我相信你,你这张脸就是信誉的保证,所以不用写什么牢什子的保证书了,那玩意儿开一份就得花一份钱,咱别花那冤枉钱,我肯定帮你好好做货,你也肯定不会不要我的货。
  T/T还分即期和远期。即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前T/T”,只要货一出运,就可以收汇了;而远期,也就是“后T/T”,比如60天远期,就是说出运后过了60天,客人才付钱过来,或者90天远期便是出运后90天才付钱的。当然远期对我方是不利的,既被占用了资金,又冒着风险,钱这东西得落袋为安,我货都给你了你吊着我许多天才付钱,我能不寝食难安吗?但是,有时候在客户的坚持要求下,不得不采用这些方式来吸引订单,也是没有办法的,惟有多加小心,避免意外。
  还有些其它的结汇方式,因为不是很常用,或者说我自己没有怎么碰到过,也就不提了。
  结汇是外贸操作中十分重要的环节,毕竟,我们费了这么老鼻子的劲做一票单子,既不为扬名立万,也不是做慈善工作,不就是为了帮公司赚点儿钱吗,你要是搞了半天钱都没收到,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要完整无误地收汇,还得及时有效地收汇,拖延了时间,就是损失。
  听说以前曾有个单证员,一时失误,将一票合同压在自己桌子上好几个月都忘记去交付银行结汇,而可能刚好那个客人也比较无赖,能赖就赖,也就不提,拖着一直没付钱过来。等到被公司发现,可完蛋了,该单证员受到极其严厉的处罚。杀一儆百,这种错误哪是好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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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展销会嘉年华
  所有的展销会都是快乐嘉年华。
  领导们肯定不愿听见这句话,但是,这是真的。
  前面提到过,我从小时候就知道有展销会这码事了,那时候,我对展销会是持敌视态度的,因为一到开展销会的日子,妈妈就要离开我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我也进入了外贸行业,我也亲身投入了展销会。
  公司老总说:“展销会是个充满机遇的大平台,是供货商和采购商互相认识的契机,所以你们要好好为展销会作充分准备,好好把握机遇。”
  KEN说:“展销会?我做外贸十几年,参加了很多次展销会,说实话,我没有在展销会上认识到一个真正做起来的客人。”
  LEO说:“我才不要去参加展销会,天天坐在那里守株待兔,无聊到死。”
  小欣说:“参加展销会挺好的,暂时离开硝烟弥漫的办公室,全当是度假。”
  KEVIN则说:“对,参加展销会挺好,有补贴拿。”要命,就算现在言论自由了,你老兄也不要说出这种大实话呀。他说的没错,参加展销会的人是有一天一百多元的补贴拿,虽然现在我们已经看不上这点小钱了,但刚工作的时候,去参加一个星期的展销会,轻轻松松就能领到一千多,相当于当时一个月的工资,当然高兴得很。听前辈说,HH公司很久前曾有个业务员,因为参加展销会回来说了与KEVIN类似的大实话,立刻被领导列入黑名单,取消了外销员资格,从此打入冷宫再也不得翻身。还是新时代好啊,言论自由,咱一没偷二没抢,为一点小钱高兴高兴咋的啦?每家公司都有展销会补贴一说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怎么就会怕被人说出来呢?不解。
  我的观点和小欣差不多,把展销会当作休假,尤其是,参加展销会的往往是公司的年轻员工,大家平时在公司没有时间闲聊,倒是到了展销会,反正一天到晚闲坐无事,便天南海北地聊,晚上还会约了一起吃饭泡酒吧,很是快乐。我和很多同事都是因为一起参加了某次展销会而厮混熟悉的,等回到公司,大家见面就有了一种曾经战友的亲切感。
  更有意思的是,一些大学同班同学,分别进了南京不同的外贸公司,平时瞎忙活根本没空也没想着见面,于是每年的展销会就成了外贸届同学碰面会,往往一开馆大家就到处窜,找寻自己同学所在公司的展位,互相找着了,诉说自己的近况,询问其他同学的消息,聊得热乎,既而约定晚上闭馆后一起出去吃饭唱歌之类,久别重逢,开心得不得了。
  每年,在世界各地有成百上千的展销会,即使是国内也有着大大小小各种展销会,通常国内的展销会我们只会去在上海开的“华东交易会”和每年两度的“广州交易会”,而国外的,就视各科室的业务地区而定了,我去过日本规模比较大的大阪交易会和神户交易会。
  所有的展销会都大同小异,各个参展单位花钱定展位,然后将自己准备的样品送过去,展销会开始前一天进馆去布置自己的展位,叫做“布展”,HH公司有个专门负责产品宣传的师傅,每次展会他都是先遣部队,找专人设计展位风格,灯光啦,公司名字啦,招贴画啦,每年都要变花样,不能辱没我们堂堂大公司的名气。其实,在我们自己看来,怎么弄都差不多。等我们参展的人过去,便只管把自己的样品挂出来即可。
  参展样品每次都是我们的心头大患,公司领导总是高标准严要求,样品要新颖、漂亮、成系列、吸引人。说得容易,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样品呢?我们常年做着中低档次的东西,怎么能好好冒出高档的样品来?于是,每到准备参展样品的时候,便到处央求工厂的支援,看看工厂是不是在别的公司那里做过什么漂亮的款式,便可借来用用;有时也跟不去参展的同事借,不过竟也有心胸狭窄的同事,看你来借他样品,好似活活抢了他饭碗似的,期期艾艾不肯答应,我曾遇到过一次,跟个前辈借样品,还是个中年男人,居然如此小家子气,我有数了,便不再为难他,最终没借他的样品,以后也再也不向他求助。
  好笑的是,象我这样偷懒的人,积攒到一些好一点的款式,便屡屡拿出来凑数,因之便跟同事说笑道:“我这件样品可不简单,都走南闯北好几回了,上海也去过广州也去过,这回要到日本去了。”也有跟我一样偷懒的同事便接口笑说:“那等它海外归来,再跟我走一趟,借我去参加下一回广交会。”
  来参加华交会的以日本客商居多,所以相应的,公司派出去参展的业务员也几乎都是做日本地区的。而广交会在国际上影响更大些,世界各地的客商都很多,公司必须派出各个地区业务员来招架。
  我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参加华交会的情形,因为有了小欣做伴,留下非常开心的印象。我跟小欣都不是那种很听话的好孩子,第一次参加展销会,我们为那种枯燥无聊的会场生活而大大烦恼,便开始自娱自乐。先是俩人挤在一起看我带去的小说书,我记得很清楚,带的是一套张恨水的《金粉世家》,边看边议,不亦乐乎,可苦了带队的总经办主任。总经办主任是个很好的人,在我们的感觉里,他每年所有的工作便是不停地率队参加这个展销会那个展销会,他做事很仔细认真,带我们去参加展销会的时候,简直象带着一队小鸡的老母鸡,早晨喊我们起床,中午帮我们买饭,晚上还会买了水果送到我们每个房间来。主任话很少,在展馆里,他总是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几乎让人忘了他的存在。而当我和小欣偶尔从小说里抬起头来,会忽然撞上主任正在注视我们的眼神,忽然一阵心虚,偷偷讲:“你看,主任正用幽怨的眼神瞧着咱们哪。”于是不敢再继续看小说。可过了没多久,实在无聊,又开始看,然后又被他“幽怨”地注视,不禁好笑。后来,“幽怨的眼神”便成了我和小欣之间的暗语,特指这位老好人主任。
  被主任几次以眼神警告,我们不敢再看小说,于是开始胡侃,说话总是被允许的吧。况且,我们还是谈的跟工作有关的话题哩:为什么那么多客商走来走去就是不走进我们的展位来?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整个展馆里与我们做同样种类商品的公司有几百家,客人就那么点时间,还不就是随便走走看看,除非他刚好在你面前心血来潮,觉得你一件样品还挺好看,才会走进来看看问问;真正一屁股坐下来跟你拉开阵势商谈的少之又少,那么多看上去差不多的公司,他凭什么非要看上你呀?
  于是,我跟小欣接下去讨论:如何才能将客人吸引到我们的展位来?开始还正经谈着,后来越说越胡扯,我说:“在展位上唱歌跳舞吸引客人。”小欣说:“俗套,不如见有客人走过就假装昏倒在他面前。”我说:“你这才俗套呢,没人理。”她说:“那就表演飞刀杂技,或者铁头碎砖。”我笑得要跌倒,指着她说:“这些你拿手,你表演。”
  这些话,说起来好笑,不过也确实反映了展销会的无奈,几乎所有参加展销会回来的人都说没有意思,找不到真正的客户。到底公司花那么多钱兴师动众去参加那么多展销会有没有必要呢?投入和回报到底成不成正比呢?
  我知道,HH公司等一些大公司是被上级单位指定要求参加华交会、广交会等大型展销会的,即使公司领导觉得没什么意思想缺席一两次,也是不可以的,影响不好。大公司有大公司死要面子的难处。
  但我还是不要无谓地同情公司罢,辞职的时候,我的赔偿金中有几万元的名义是“培养费“,也就是说,在我进公司的头两年里,我参加各种展销会的费用全都得自己拿出来,归还给公司。这个话题还是等等再说吧。
  今生第一次去广州就是参加广交会,后来去的几次也是这个由头,因此在我心目中,广州这个城市只代表一个意思:广交会。所以广州去了好几次,从来也没有到哪里玩过,白天在展馆,晚上在宾馆,匆匆几日就离开了。流花公园因为紧靠展馆,曾经走进去过,喜欢里面参天密盖的巨大榕树,令我们这些看惯江南景致的人很感新奇。
  我不喜欢参加十月份的秋交会,那个时候去广州,总是在下雨。我喜欢四月的春交会,此时的广州,大街上到处铺着火红而硕大的落英,听人说,这便是传说中的木棉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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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芝麻芝麻开门吧
  对于刚入行不久,从来没有亲身成交过一笔合同的人来说,做生意这回事好象是个神秘而遥远的东西,看前辈们做单子看了好久,也在他们的指示下做了很多辅助的工作,似乎什么都了解什么都明白了,可是,不管怎么说,总是觉得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横贯在面前似的,那个神秘的世界在鸿沟的对面,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跨过去,就象阿里巴巴不知道怎样才能开启山洞的大门一样。关于外贸的一切,对于我们还是那么朦胧那么抽象,看不清晰。
  HH公司在培养新人方面一度没有很明确的程序,因此当我们跟师傅作学徒作了一段时间后,就被象征性地推到前线去了,一方面你还在帮师傅做事,另一方面你如果有运气或者有本事认识到新客户接到单子,即使你还在助手岗位,也是可以做的,公司并没有很严格地规定不上外销岗不能接单,毕竟,我们的培养方向还是外销岗位,助手只是个学习的过程。
  在当时的我们看来,前辈们就象一个个伟大的魔术师,变魔术一般接单子做单子,他们也许已经把魔术的原理都教给了我们,可是,当我们还没有亲手试验这个魔术的时候,我们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这个魔术究竟该怎么来变。
  到底怎么样才能做成一笔单子呢?
  前辈们究竟是怎样接到他们的第一笔单子的呢?
  我的第一笔单子难道会象天上掉下的馅饼一样忽然砸到我头上吗?还是我得自己去寻找它?
  每个年轻人都是急功近利的,大家都极度地渴望着自己能单独接到订单,尤其是第一次被公司派去参加展销会,这意味着终于有了接触新客户的机会,谁都想撞上大运。我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态在那里暗地里使蛮劲的,甚至回家挖出妈妈的关系,央妈妈领我去跟她有业务关系的工厂找一点样品来,很可笑,那时候我连针织梭织都没有分得特别清楚,那家工厂是梭织厂,我跑去挑了些衬衫牛仔裤之类的样品,带到展销会才发现,跟我们的产品不是一路货,我们是做针织的,虽说也可以打上开发新品种的旗号,但公司懂梭织的人不多,没人能指点我,即使有客人看中这些样品,我也会一问三不知,还是不要丢人的好,于是那家工厂支援的样品全部被打入冷宫。
  没想到,痴人有呆福,新手摸好牌,第一次参加华交会,还真有个小小的馅饼砸到我头上了。
  那个展销会快要结束的某一天下午,就在我跟小欣看小说也看腻了侃大山也侃乏了的时候,呼啦啦来了一大队日本人,一个老头居中,前呼后拥好几个年轻人,一看就是家大公司的派头,顿时大家眼睛都亮了,好似看见几张长着脚的订单合同在向我们走来。
  一交换名片,是日本福冈的A公司,果然是家大公司,在行业内以做大路货著称,订单数量大而价格低,纯粹是薄利多销的意思,我们称为“跑量”。
  他们开始在我们的样品之间逡巡,大家都殷切地看着他们,希望自己的样品雀屏中选。忽然,他们拎出一件T恤,我一看,乐了,那不正是我带的样品吗?(当时我还在KEN他们的棉针织科,所以准备的是棉针类样品。)那个为首的老头就挥舞着这件“幸运T恤”,对着我呜里哇啦讲了一通,还没容我辩驳,已经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将一笔订单的数量和价格定下来了,我以自己尚且浅显的水平一计算,价格太低了,一时不敢接受,怕接下来没有工厂肯做;然而,接第一笔订单的渴望却实在强烈,几乎拼了赔本也想做一次试试,况且数量也并不算很大,三千多件。我终于一咬牙同意了,心里想,先接了回去再说。
  回到公司,我便开始兴兴头头地为这个订单忙活开了。同事都说这个价格太低,没有工厂肯做,这时KEN仗义出头,拿过去仔细算了算,跟我说:“别着急,我帮你找家厂做。”
  他真的帮我找了家工厂,那工厂一来是长期跟他合作的,卖他的面子,二来听他吹嘘我将来也是做业务的,也许想作感情投资将来好从我这里多得些回报,于是以很低的价格接去了这个订单,以至于我不仅没有亏本还小有赚头。货也做得不错,没有出任何问题。
  至今都记得十分清楚,那批货的款式:是全棉女式T恤,短袖,POLO领,红蓝两色夹条拼块。说实话,很丑的款式。
  出货的那一天,我特别兴奋,逮着人就说:“哎,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今天是我有生以来做的第一票货出运的日子。”
  啊,芝麻芝麻开门了。我终于走了进去,一个特别的世界从此在我眼前展开。
  我也曾经问过别人,他们的第一笔单子是怎样的,然后发现,他们和我一样,对第一笔单子记忆深刻。KEN甚至清晰地记得合同金额,他说:“总金额是个很吉利的数字,8888元美金,3600件女童衬衫,全棉府绸,门襟打摺,领子绣花,我现在闭上眼还能回忆出那个款式来。”老天,那可是十来年前的事了。
  那个时代还算是好时代,新员工有机会接受前辈的客人,即使不是什么大客户,也好过自己白手起家。KEN的这个第一笔单子就是当时他的前辈介绍的。
  而现在,这种好事情几乎绝迹。和我一样,小欣的第一笔订单也是在那次华交会上得到的,做的是三千多个护腕,绣着荧光字母,用于开演唱会时派发给入场歌迷戴在手上的。结果很悲惨,大约是没有安排好生产进度的原因,演唱会都结束了她的货才到港,把客人给气得哇哇叫,冲到中国来找小欣算帐,讨要索赔。小欣溜之大吉,找我抵挡,我小心赔笑听那客人诉了半天苦才把他打发走。最后还是没有办法,磨了好久之后,以小欣答应赔款而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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