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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电影一直告诉我,它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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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天下》杂志
“李安绝对是我们这个时代最有智慧的导演之一,他不断通过大胆的选择和挑衅性的角度,展示着自己在导演方面的才华。”
不会按常理出牌的、不愿意被定义的安叔,他的每一部作品,都像是一座需要攀登的高山,而尽是风景不同的高山。经典如“家庭三部曲”、《卧虎藏龙》、《理智与情感》,深情如《断背山》、《色,戒》,技术如《少年派奇幻漂流》,再到如今将于11月在全球上映的新片《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
《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以三个数字——3D、4K、120帧/秒的全新技术的规格,高帧速4k画面所带来的无比清晰视觉体验,技术先行,亦或是将改变观众长久以来的形成的固定的观影习惯。
以下是台湾《天下》杂志在纽约现场对李安导演所做的独家专访。记者马岳琳采访整理。文章比较长,但是有料、够劲儿!请耐心阅读。
ps:据悉,博纳悠唐目前正在升级改造,将成为北京唯一一家可以看到李安新作120帧版本原画的影院。
这一次的李安是激进的。
在儒雅微笑、温柔言语的背后,是拿着自己名字和才华,刺激全球电影创作者和观影者的决心。
对李安而言,《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用影史上从未出现过的高技术规格,描绘着新时代里新电影该有的初步样貌。
【图说】在好莱坞尝试走到更创新的电影表现手法,李安用真实展现真诚,希望带给观众不同的刺激与启发。
他既是电影的大师,也是电影的学生,游走在这两个角色之间,迸发的热情与付出的艰辛,让旁人觉得忐忑却也因此被深深激励。
他头发灰白、穿着简单T恤在纽约工作室里,为《天下》记者从3D电影的基本原理讲起,口气听起来很有耐性,但其实感觉得出他心底的着急。规格太高、效果太新、体验太一言难尽,刚刚在小小放映厅里的二十二分钟片段,像是眼前没有了屏幕而被硬生生拉进电影场景,看着对面的迫击炮把左边的土墙轰成碎片、右边的队友吓到汗流满面、青筋浮现。
如果电影院就是战场,那么谁不会以为像李安这样的国际级大导演,该是呼风唤雨、指挥若定的将军,但李安却说自己就像战壕里的小兵,既要躲炮弹又要照顾兄弟。不过再怎么兵荒马乱,也要动着脑筋、耗着体力往目标前进。
李安上一回接受《天下》这样长时间的专访,是二○○八年时的《天下》四百期特刊,特刊主题是「成长」。
三十一岁的时候,李安在纽约大学的毕业作《分界线》,获得纽约大学学生影展最佳影片与最佳导演,促使他决定留在美国拍片、寻求发展。
四十一岁时,李安首次进军国际影坛,拍了《理性与感性》(内地译名《理智与情感》),成为柏林影展史上唯一一位两次获得最佳影片的导演。
《理智与情感》剧照
五十一岁的时候,他执导的《断背山》横扫各大奖项,总共获得全球大小七十一个奖,也成为首位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的亚洲与华人导演。
今年,六十一岁的李安,站在四年前全球市场大获成功的《少年Pi的奇幻漂流》基础上,采用电影史上最先进的每秒一二○格的规格拍摄,要以《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一举挑战下一个世代的新电影创作与映演。
每一个十年,李安都没有白费。那些积累的经验、人脉、名声与意志,号召了好莱坞最先进的剧组团队和他一起奋斗。
受访时,李安看起来很憔悴,扁朓腺发炎一周还没好,但问他什么他都会答,完全没有大导演架子。他在工作室里和调光师讨论不同放映规格的效果,接电影发行商和《纽约时报》的电话,饿的时候嘴里塞上一口三明治,似乎还有一百件事在等着他。
工作人员也常为了制作不同电影规格版本而需要动手调整放映机。
现在的高规格,只是建立未来的低标准
这部片有奥斯卡的得奖压力吗?
”未能免俗地还是忍不住问了。
只要能让人家看到、你们介绍,我就会很开心。新的东西不知道大家会怎么看,然后奥斯卡该看哪一个规格版本?哈,先不想这些。
或许对李安而言,这世界没有他做不到的,只有他想不到的。以下为专访摘要:
Q:为什么在《少年Pi的奇幻漂流》后,选择《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这部电影?而且是用3D、4K高画质、每秒一二○格速率这样突破以往的全新技术规格?(编按:电影是一格一格画面连起来的,过去是每秒二十四格画面,李安此次尝试每秒钟一二○格画面)
A:在《少年Pi》之后,本来想拍一部打拳的片子,我在拍《Pi》的时候,就觉得3D电影一定要看得清晰、光要足够,这应该是最基本的。所以那时我就想到每秒六十格速率的规模,因为我看过卡麦隆(James Cameron)做过这样的测试。
因为每秒格率的提高,我们从来没有把电影看得那么清楚过,而因为3D拍摄,两个视角要对得很准,跟我们的眼睛视角结构很像,所以要求就更高。此外,像亮度等方面,我们的眼睛也比较不能忍受瑕疵,所以我就往更高规格上面去想。
但拍摄那个打拳的片子还有许多困难,有人来找我谈《比利.林恩》的案子,我看了原著小说之后,觉得如果能把一个美式足球中场秀和一场战争的戏,两个放在一起的话,这两个场景对照起来会很有意思。
我现在用的高规格,到将来大家都习惯以后,就根本不需要什么运用的理由了,只是现在还在过渡阶段,我要给大家一个理由、一个作品。把战事这种很激烈情绪的那种知觉,放在一个美式足球中场秀里、或一般人的生活里,其实本身很有讽刺性。
军人在前线的状态跟那些在家乡的普通人不一样,他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对四周环境的体会不同,他会害怕、紧张、恐惧。所以打完仗的军人回到家乡,可能看到我们所谓的正常人都会变得不正常,也就是「战后症候群」。但他能把平常不会被注意的东西看清楚了,就好像用高清晰度的电影新技术来观看,所以我觉得这个题材非常适合这样拍。
我现在用的高规格,到将来就是最低标准了。我觉得,数字电影(digital cinema)就应该是这样看的。当然我们还有一段很长的过渡期。2D电影本身是非常成熟、非常可贵的一个艺术媒体,但我觉得现在时机成熟了,可以发展一个新的媒体。
3D电影和2D电影就像足球和棒球,对,它们都是在ESPN体育电视台可以看到的,都出现在体育版,但它们是不尽相同的东西,都是影像、都是戏剧,但是不一样的游戏规则。我很想告诉大家,我们觉得未来的电影应该是从这边开始。对于3D电影我还没有摸够,但我至少愿意开始,大家一起参详该是怎么样。
比拟慢动作的清晰度
Q:这样的高规格,对观众的意义是什么?
A:我们在拍《Pi》的时候,也是用二十四格拍,因为除了二十四格,其他我也不懂。对高规格最好的解释是,你可以想象好像是慢动作那样的清晰度,但它却不是用慢动作播放出来,也就是说,一般的播放速度,可是有慢动作的清晰感。速率愈快就会愈清楚,你看那个鲨鱼吃海豹的纪录片,他们用一千格的速率去拍,清楚得不得了,又真实又清楚,这个叫作速率。
4K是分辨率、清晰度,然后再加上3D,两个视角去扫射到各种的影像信息,进入了我们的脑袋。其实我们人在看东西,不是眼睛在看而是脑子在看,眼睛只是一个镜片,讯息到了脑子里面怎么组合,才是你以为你看到了什么东西。
现在新的速率、新的清晰度、新的分辨率、亮度,这些讯息在观众脑筋里的诠释感是不一样的,你会变得更聪明、要求更多、然后情感更丰富,这也是我现在才知道的。
3D和2D本质上有很大的不同,那是关乎我们跟这个银幕、剧情的连系,怎么样去产生关系。
因为数字电影准许我们去做一个有立体面向的东西,就是所谓的3D,也因为这个样子,数字电影是让观众可以选择走到电影里面,有一种认同感、参与感。过去的影片,像法国人讲voyeur,法文的voyeur,是你偷窥到别人的事情,电影有这种兴奋感。那现在呢,如果你要的话,你可以走进去影片里,也不是由你来演,而是有种身历其境的感觉。
Q:你是很热爱胶卷电影的人,像这样的数字电影,对你或是对未来的电影产业而言,又有什么影响?
A:我觉得,我们过去的电影其实已经定型了,就是那么一回事情。七○年代以后,电影在科技和基本语法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不是说没有好片子,而是说基本我们该知道的、在技术上、感官上的表现,都是小进步,没有什么基本的改变,就看你怎么做艺术表达。
新的电影语言在召唤我
我觉得,数字的革命不管你喜不喜欢,它带来一种创作的可能性,观众的认知不同、参与度不同、对戏剧性的感受介入不同,它是另一个游戏,很值得开发。
我在拍《Pi》的时候,就听说詹姆士卡麦隆跟彼得杰克森(Peter Jackson)他们两个在提倡每秒四十八格速率。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当然make sense(合理),这个很聪明,就是速率要快一点。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我是在拍《Pi》的时候意识到这件事,那时我还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有一个东西在召唤我,而且这个东西是大家不大容易做得到的,因为这个东西还花资源。
有些片子我去做,不是因为我觉得怎么样,而是可以说是我比较有本钱做。人家会说你做艺术的不会搞技术,不会要花这么多钱(《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在好莱坞也不算太小预算的制作),如果要花这么多钱,还得有商业顾虑,少数像卡麦隆,他一定要用高科技拍很通俗的片。
可是我的观点是,剧情片应该要用3D拍。这部不是大成本的作品,我反而可以达到这些效果。
Q:过去大家都觉得,看3D片就是要看科幻、动作、大制作大成本的片,为什么你反而觉得3D应该用来拍剧情片?
A:现在大家都把3D用来拍动作片,或者是当一个奇观、跟科幻或太空有关的东西来看。我个人的感觉是,其实3D最大的好处是在看到人的脸,也就是所谓intimacy(亲切感),你可以看到人的气色、感受到人的感觉,对我来讲,像是人脸的close up(特写),是最大的一个前进。
所以我的新电影,还不敢用化妆,演戏时我还不确定叫演员们怎么演,因为你一演,看起来就像演的,他要真的有感同身受的感觉,表演要从这里出发。我觉得,这是一个艺术的一个新的出发,也认为3D应该拍戏剧性的东西。
看好的3D是美而轻松的
我希望大家给3D一个机会,不要它还没有出来就把它扭曲了。我们先承认我们还不懂,大家一起来研究一下该怎么做。我相信未来数字电影会带给我们很多想象空间,可以给我们的想象力做很大的发挥,开启未来很多的可能性。
过去我们在看不好的3D的时候,要费很大的力气去抵抗那种阴暗、不清楚、不准确、看得头都要痛的东西。而这个较高规格将来观众看习惯了,你应该什么片都可以看,因为它就是很好看,因为你有这么多的讯息进到脑子里面。
看好的3D其实应该是很轻松的一件事,讯息愈充足、电影就愈美愈轻松,可是你看完以后可能会有一种虚脱感,是一个非常好的感觉,就是你能又轻松又专注。
Q:你曾形容整个电影前后制过程是terrifying and exciting(令人惊惧且兴奋的),而且大部份的时候你们根本不知道大家在做什么。面对那么多的不确定,而且也不一定会成功,你怎么还能这样带着剧组走下去?
A:就坚持,有的时候用哄的啊,有的时候鼓励,有的时候就威胁啊。就是这样,一个目标下去了,就没有办法回头。拍电影都是这样,你设立一个目标后,然后你就一直拍下去。像《Pi》的时候,我说要拍3D,机器来了,啊怎么那么多不对?但只有继续拍、想办法,很多东西是你不逼自己,你不会想到,很多时候就是一直搔头。
Q:你在拍的时候,有考虑到电影放映的问题吗?一般戏院没办法放这么高规格的片。
A:我知道啊,但拍了再说。等到你面对那个问题时,就会想说,啊为什么当初要这样。但想那么多就不会走到这么前面,很像笨人会做的事,聪明的话,你会知道外面有很多伤害,你会不敢做。
我是一个很相信电影的人,当我看到、知道有一个什么东西的时候,我一定要去找答案,没有办法假装不知道,我没有办法,我一定要找到一个答案,因为我要相信那个东西。
现在我已经看到那个东西,我相信我看到的东西,它可能未来可以用更聪明的形式、更厉害的方法来呈现,可能最终我们也不需要那个3D眼镜了。
关于发行,其实可以有各种版本,3D、2D,4K、2K,每秒六十格、二十四格的,每一个混搭版本都是我的重新创作,花很多心思让它有自己的look。因为拍摄时捕捉影像是用高规格,所以即使调降规格,也都会有很好的影像效果,这应该是很有弹性的生意。
Q:你走得那么前面,面对剧组、面对出资方,要怎么说服众人、安抚大家的担心?
A:我就靠我的名字在扛啊,我要拍这部片,哎,好吧,靠我的名字也不知道能够撑多久,我也是需要大家有反应,当然是很有挑战性。
但我们要先有个梦想,然后再想现实上该怎么解决,如果你连梦想都看不到的话,每天穷忙,也挺没有意思。
相信梦想,相信电影
我是真的很好奇,电影最后会拍成什么样子,我在拍的时候还看不到,但现在我终于比较知道是什么东西了。虽然是千辛万苦,但我也不愿意相信你这么辛苦、这么想去追求一个东西,最后会烟消云散、什么都没有。我觉得,只要尽心尽力去做,去向大家说明,去想办法该如何放映,应该会让人们有些反应。
李安在纽约的工作室,其实就像个实验室,一楼门口有技师正准备上楼抢救突发状况。
Q:你为何这么有使命感?因为其实你可以打很多安全牌?
A:是可以赚很多钱,也不用那么辛苦,但我常常会觉得,我的资质只能算中上,为什么是我来做这些事情?我是很普通的人,为何我会做这些事?这的确必须要有点使命感。
我其实觉得好像才正要开始打另外一场仗,因为不光是这部电影,而是往后电影的一个开始,现在是一个新的出发点。
我从《少年Pi》就开始感觉到,电影它一直告诉我,它要变了。
我能在《Pi》那个电影里存活已经很不容易了,当然也很幸运,《Pi》居然还慢慢地成功起来。所以我感觉好像是这个新媒体选择了我当一个试验品,需要很多的燃烧,有一种使命感,感触很多,可是也不敢懈怠,还要继续往前。
任何做出一点成绩的人,都会有使命感,要为未来的年轻人铺路。我最大的压力不是我自己的片子会怎么办,而是在于如果这部片做不好,大家会说,哎这个媒体(新规格)不好。
所以我希望大家知道,这样一个媒体,不管你喜不喜欢这部电影,但这个媒体你看到了,未来应该怎么做、用什么观念,我来试一试,希望抛砖引玉,大家一起来做。这是我没有办法躲避的责任感,它自然会上身,除了我个人的好奇心以外,我要顾虑很多事情。
电影不可能是一个人闭门造车,你要跟观众连系、要跟拍电影的整个社群互动,毕竟这是一个文化的关系、交流的关系,所以还是要看看大家怎么反应。
我拍到现在,我知道我还很嫩,我们整个电影业界,不管是新的器材、新的拍法、新的审美观念,好像要往前进了。
我们慢慢来,观众也需要慢慢给我们回馈,然后我们彼此扶持往前走。
Q:你常常说,拍电影就是把心拿出来跟观众心心相印一下,那这次你想要透过这一部戏,跟观众沟通什么?
A:我想沟通一种我自己感觉的一种宿命感吧。
就是说,像一个军人参加了一场战争,不管好坏,这都是他的命,他是军人他就要去战场,没有别的选择。我觉得我拍电影也是这么一回事。
是秀场,也是战场
像这部电影里有个中场秀,大家对这个英雄其实是处于一种心理反射,把自己的情绪投射到这些军人身上,但其实这些军人真实的经历,是跟大家的想象很不一样的。
那拍电影,认识我的人常常就会把他生命中的想象反射到我身上,像是看到了梦想什么的。
其实对我个人来讲,我好像一个小兵一样,我在壕沟里打仗、求生存,希望不要被子弹打中,然后照顾我身旁的兄弟,我们可以为彼此卖命。然后在这里面我们有一种生死荣辱与共的真实感,反正我们看所谓的真实人生有时也有一点虚幻。
这些可能只有在你身旁的好兄弟们才会知道,包括你的家人可能你都没有办法去解释。我想,各行各业很多人在生命里也会有这种感觉,所以我希望把这种感觉用一个中场秀、还有一场战役,这样的冲击效果跟大家分享吧。
其实就是把故事说了,一个情感的起伏,跟大家分享心事。我们常常对生命里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幻的,有时候很难区分,你借着特殊的状况、戏剧的结构、或是人生里的特殊状况,体验一下你到底为什么存在?为什么活着?这样的感觉是我的一点心意吧,想表达出来。
当YouTube上有取之不尽的免费影片,iTunes和Netflix有用之不竭的非院线片,家中电视、iPhone也都具备4K的画质分辨率,李安选择超越自己,展开一场影像技术极限的叙事冒险。
那些不明白、不满足与不将就,让李安不停地拍各种类型的电影。因为现实世界里没有好答案,只有好问题,所以他总是给自己找不同的难题。
艺术贵在出乎意料,技术重在前卫创新。而这两股力量的相加,让李安即将在十一月十一日全球上映的新片《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特别不同于以往。
李安喜欢说:「最好的电影,刺激观众心中的想象。」而这一次,他不只是要刺激观众的想象,而是要为整个电影产业的下一步找答案。
神奇在这里发生 抢先亲炙电影科技的高峰
夏天的纽约,躁动的曼哈顿,在第六、第七大道之间,阳光和台北一样炙热。
等在李安导演个人工作室的楼下,一辆灰白色中型卡车往门口一停,车上下来三个技师模样的人物,推着看起来像是片场会用的器材箱往门里走。
「啊,刚才竟然搞到断电了,赶快请人来修,不然你们等下就看不到影片了!没办法,我这现在简直就像个实验室一样!」果然,半小时后李安印证了《天下》记者的猜测,刚才那批人真是为了导演的工作室而来。
实验室总是充满新奇和意外,除了四十七天的拍摄(在美国亚特兰大和摩洛哥取景),新片《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为期一年三个月的后期制作,就是在这个看似寻常的工作室进行。
从《推手》就开始和李安合作的剪接师史圭亚斯(Tim Squyres),正坐在小房间的计算机屏幕前,带着耳机检查电影配乐;调光师和助理则在最重要的剪接放映小厅里,透过客制化的3D雷射投影机,为电影的不同版本规格做最后调整确认。
李安(右一)在工作室的小放映厅,花费大量心力和调光师一起重新创作每一个不同的电影放映规格版本。
是的,如果暂且撇下剧情,《比利.林恩》这部讲述十九岁的大兵比利无意中成为伊拉克战争英雄、回到美国本土展开虚伪荣耀之旅的新片,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它突破了电影史上的技术规格,采用3D技术、4K的清晰度、每秒一二○格的高格率拍摄手法。
现今电影普遍采用的是自一九二○年代以来的每秒二十四格制作与播放,拍出全球最卖座3D影片《阿凡达》的导演詹姆士卡麦隆,正在考虑是否将手上的《阿凡达2》以每秒六十格的速率拍摄。而《魔戒》导演彼得杰克森,也曾以每秒四十八格的规格拍摄《哈比人》(内地译名《霍比特人》)系列,却被市场批评奇幻片看得太清楚很奇怪而未获肯定。
《霍比特人》
站在四年前横扫票房与奖项的3D电影《少年Pi的奇幻漂流》基础上,李安将电影制作推上了人们前所未见的高度,甚至高到了全球少有商业院线能有足够先进的设备来放映(据了解,目前可能是纽约、洛杉矶、北京、上海、台北五个城市中的五家戏院,将投资新设备播放最高规格版本的《比利.林恩》)。
创新是创新,生意是生意,李安当然不可能去拍一部全球找不到放映厅的电影。此刻他正在忙着重新创作不同的版本,无论是3D、2D,4K、2K,每秒六十格或二十四格,「各种混搭规格都要让它具有自己的look,花了很多心思,」李安说。他的各种不同版本将在全球各地戏院播放,但因为拍摄时是以最高规格捕捉画面,调整规格后仍会有很好的影像表现。
特别的是,4K、每秒一二○格的速率可以让观众获得极为鲜明清晰的影像,也完全没有过去观看3D电影时对眼睛的压力,甚至因为3D手法,让观影者像是直接进入了电影场景。在李安工作室的小放映厅里,《天下》记者亲身体验了电影科技的神奇。
「给你们看我的第三卷,」即便明明是数字电影了,李安还是习惯用胶卷电影的术语。他挑了电影里的第三个二十二分钟播放,那是主角比利在达拉斯美式足球场的中场秀上,同时回忆起在伊拉克战场激烈枪战的精彩片段。
二十二分钟的电影片段,可以明显感受到李安用比利的视角,把观众整个拉进现场。观众就像比利一样,走在绿草坪上,跟着流行天后碧昂丝进入中场秀舞台、看着饰演比利姐姐的女星克里斯廷史都华盯着自己的眼睛讲话;当然,还有面对战场敌我间残忍的厮杀,逼真程度就像炮弹与肉搏战正在身边轰然降临。
如果没有亲眼看过,很难想象原来真正优异的3D电影表现可以这样。
「李安拓展了电影的极限」、「李安正在改变电影呈现的方式」、「李安新片开启了一场影像技术冒险」、「李安和他的高格率新片会如何改变电影?」今年四月,李安带着剧组人员一起参加美国广播电视协会举办的NAB Show座谈、并在现场播放了《比利.林恩》十一分钟片段后,美国媒体纷纷如此描述这个电影拍摄与映演新规格,带给大家的震撼。
走得那么前面、规格设定得那么高,对李安来说,这一步与其说是勇敢,不如说是好奇。
李安在拍摄《少年Pi》时,发现了自己对3D数字电影的了解只是刚开始,也感受到它的无限可能性。因此,他想寻找一种新的电影媒介、新的表现手法,借着与银幕、剧情更深入的连结,让观众直接进入主角的心理层面,感受那种第一次看电影时的兴奋感。
3D还不够 该怎么让年轻人回到电影院?
「这个新的媒体(新规格),让我最振奋的是,你将不再只是在看一个别人的故事,因为3D、因为清晰度,让故事跟你的距离改变了。过去从有故事以来,都要把这个故事放在一个距离之外,我们小时候听故事,都会说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李安认为,过去讲故事的第一个条件,是要有一个距离,可是现在经由新的媒介,能为「说故事、体验故事」带来新的改变。
「因为观众能走进故事里面,或许有的人喜欢、或许有的人会不喜欢,觉得我为什么要被扯进去?只想有安全感地在外面。但我想跟观众说,现在我可以带你走进去了,你可以选择在外面藉由想象体验,也可以随我直观地介入体验,」对李安而言,这是数字电影可以做到的事,「所以我愿意重新研究、探索,出发去尝试。」
事实上,李安的这个探索与尝试,对当代电影产业而言,是迫切且深具意义的。
从数字来看,二○一一至一五年,全球票房收入虽然成长一七.五%,但若仔细分析,拜中国新兴市场之赐,全球票房收入增加,但实际上成熟市场的电影票销售量却逐渐减少。
根据美国电影协会统计,过去十年,美加地区电影票销售量不断衰退,尤其是年轻人买票进电影院看电影的次数不断减少。即使3D银幕数量增加,但美加3D电影发展近年却呈现停滞状态,一直徘徊在每年四十到四十五部之间。
根据美国电影协会报告,去年美加地区前十大卖座片中,除了《玩命关头7》和《美国狙击手》之外,其他六部都是运用大量视觉特效的电影,另两部是计算机动画片。前三名依序是《侏罗纪世界》、《星际大战:原力觉醒》和《复仇者联盟3奥创世纪》,只有第十名、迪斯尼出品的《仙履奇缘》,勉强算得上是文艺剧情片。
而李安显然是要借着《比利.林恩》证明,谁说只有大制作的科幻片或动作片才需要3D的高技术规格。
「李安的电影以最辉煌的方式深深打动我,它讲述了美国入侵伊拉克之后的故事,并以最亲密的个人化方式呈现,」《比利.林恩》将在十月中旬的纽约电影节举行全球首映,电影节总导演琼斯(Kent Jones)在《纽约时报》中指出,「我们习惯了3D电影关注壮丽景观的做法,而这部片完全是它的相反。里面全都是人物的面孔,展现最为细致的情绪变化。」
改写好莱坞规则&捕捉「心里的动作片」
李安想要探索与创造的那个电影未来,吸引了好莱坞一流的人才与他合作。
曾以《梅尔吉伯逊之英雄本色》和布莱德彼特主演的《真爱一世情》连续两届拿下奥斯卡最佳摄影的摄影师托尔(John Toll)告诉《天下》,所有的电影工作者都想借着新方法说影像故事,「《比利.林恩》虽然是我第一次和李安合作,但他是当今最好的导演之一,我们都希望透过这部片,让大家看到,即使是很个人、角色导向的故事,也能因为影像科技让观众在情感上更亲近。」
「因为3D和高格率、高清晰度,让影像提供了更多讯息、故事有了更多层次,你可以想象,当所有在计算机里、iPad里的信息都变成3D而且清晰无比,人们一定会看到更多的可能性,」《比利.林恩》的3D立体摄影师波特利(Demetri Portelli)指出,经常被讨论的IMAX,它的3D系统至今仅能播放每秒六十格的速率,无法播放每秒一二○格,「希望未来IMAX也能到达这样的规格。」
为今年奥斯卡最佳影片《惊爆焦点》负责数位图技术的葛文斯(Ben Gervais),也是《比利.林恩》的制作技术系统总监(production systems supervisor),他之前因为加入导演马丁史柯西斯《雨果的冒险》剧组,错过了与李安在《少年Pi》合作。
「李安想要观众能够真切感受到士兵在战场上的感觉,结果我们尝试出来的这个新规格,可以说,观众是别无选择的,当你在体验这个规格的时候,你是没有办法假装你不参与其中,」葛文斯指出,过去的电影产业若跟国防、科学等领域相较,其实科技密度反而显得不浓厚,他和李安就尝试向外寻找资源,从不同产业的经验发展工作模式和运用工具。
全球三大顶尖投影机制造商之一的科视(Christie),是这次支援《比利.林恩》高规格放映设备的厂商。科视北美执行长克莱恩(Jack Kline)指出,放映3D、4K、每秒一二○格这个规格的雷射投影机,过去属于军事器材,供飞行员仿真飞行使用,或是提供给讲究娱乐效果的主题公园,像迪斯尼和环球影城,「你要找到对的食谱,才会得到最好的视觉体验,而电影业从未创造过这种特别的体验:不同于现在一般戏院使用的灯泡投影器材,雷射的效果在于创造了非常完美的亮度和分辨率。」
克莱恩指出,作为一位电影创作者,李安创造了这样高规格的作品,能够让未来的制片商、导演、观众体会到这类电影制作的力量,「我不认为一部电影就能改变这个产业,但它可以启发人们对未来的想象,那就是一个开端。」
当一九三七年华德迪斯尼制作了影史上第一部全动画电影《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从此动画片成为电影的重要片型之一,去年前十大卖座影片中,就有《脑筋急转弯》和《小小兵》占了两强。
一九七七年乔治卢卡斯制作了《星际大战》,从此开启电影产业的计算机特效时代,不但将科幻片提升为电影的主流题材,更成为往后三十年计算机特效的标准制定者。
影史上的每一个关键时刻,总会有一部电影横空出世,不但卷起票房,也改写产业命运。
《比利.林恩》的每秒一二○格高格率,虽然被视为领先业界十五年,但李安根本不希望「维持」这个领先。只要电影播出后能吸引其他电影工作者,愿意继续使用同样规格拍摄制作,制片方愿意投入更多资源,甚至促使映演产业采购更先进的播放设备,终将能促使整个电影产业生态走向下一个新数字时代。
影史的关键时刻,使命与宿命的转角
一部电影的背后是一间银行和一支军队。《比利.林恩》前期制作成本约四千九百万美元,再加上后制与发行费用共约八千万美元,在好莱坞属于中型制作。可以想见,李安在资金筹措上完全没有问题,难的是带着团队打仗、摸索、克服从未遇过的问题。
「3D、4K、每秒一二○格的拍摄规格,计算机每秒需要运算的数据,是过去2D、2K、每秒二十四格的至少四十倍以上,但我们仍然想办法让李安第二天就能看到画面,他需要很快的回馈与决策,」葛文斯说。也因为是全新的尝试,《比利.林恩》剧组和好莱坞分工精细的状况不太相同,前、后制都是同一批人,以因应随时都可能发生的新变化。
摄影师托尔指出,李安对许多场面特别有要求,例如希望镜头能跟着中场秀舞台上的舞者,或是和比利在战场上一起飞奔营救长官,这两个镜头都需要摄影灵活与大量的移动,「但原本的3D摄影机组(3D rig)大概一百磅重(约四十五公斤),完全无法那么具机动性,」因此他们最后决定把3D摄影系统放在悬吊臂上,使用远距镜头,然后再以小型电动车辅助,才完成拍摄。
对剪接师史圭亚斯来说,挑战在于实际剪接时,因为根本没有剪辑软件能搭配每秒一二○格使用,因此他必须在每秒六十格的系统下做剪接,「用这么快的速率拍摄,我也不可能在如电影院般的大银幕上剪接,因此还是得靠经验,而且不同的规格版本又会有不同考虑,实在满复杂的。」
史圭亚斯强调,《比利.林恩》拍摄所使用的高规格效果,很能让观众对主角产生情绪上的连结,「如果你问我为什么电影要用这么高的规格,那就好像问我为什么电影要是彩色的。」
其实说到底,李安并不那么在意数字、规格,因为那只是他至今所能尝试到艺术层面的最大展现,「他像一个小孩子没有成见,但又能精确地告诉我们技术团队他想要什么样的影像,他的眼睛非常厉害,能分辨出各种不同的影像状态,而且有很好的视觉记忆,这都对我们很有帮忙,」葛文斯形容。
好莱坞电影产业工业化的成熟,让自承连iPad都不太会用的李安,透过技术团队支持他对电影艺术的想象。在好莱坞,电影可以是科学的研究,导演克里斯多福诺兰的《星际效应》和导演雷利史考特的《绝地救援》,都是从剧本研究开始。而这一次李安却是直接从数字电影技术出发。
《比利.林恩》大中华区发行商双喜电影总经理陈永雄观察,现在的行动装置太多了,「李安明明是个文青,但他却追求这些科技上的东西,来层层配合他的艺术表现,光学、云端计算、设备……,为的是什么?就是要把观众再重新拉回戏院。他告诉我,他不想等世界慢慢改变,他有使命感,要趁着他还有影响力的时候多尽一点心力。」
YouTube上有取之不尽的免费影片,iTunes和Netflix有用之不竭的非院线片,家里的电视已是4K规格,连iPhone都支持4K、每秒六十格的录像能力,电影实在需要好理由,让人们再度走进那个大黑房间里。
李安这次在影像技术上的开拓,让他获得国际广电大会(IBC)最高荣耀「年度卓越国际荣誉奖」。九月十二日他受IBC之邀在荷兰发表演讲,是继四月于美国NAB演讲后,再向欧洲阐述自己的理念。而十月一日,他将回到家乡台湾,参加《天下杂志》举办的李安「探索与创造」论坛,让亚洲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好像又回到了二○○○年,那个为了拚命向世界展现《卧虎藏龙》这样独特的华语武侠片型,而整整一年跑遍全球各地的认命导演。只不过,这一次出手,除了艺术、技术、资金、一流团队,还有他「此片必中」的决心。
还没交出青冥剑之前,李慕白是退出不了江湖的。
船上那只时时想吞掉Pi的老虎,锻炼了Pi的意志。
比利.林恩用十九岁的青春,扛了不是十九岁该扛的重担。
而站在好莱坞顶端的李安,放下简单从容,在使命感和宿命感的转角,挑了艰难的路走,带领人们去到电影从未去过的地方。
李安在工作室大楼的顶楼拍照时,还特别提到在各行各业做出一些成绩的人,一定都会有使命感,希望为未来铺路。
本文为 台湾《天下》杂志李安专访稿
“第一导演”为导演思想表达及艺术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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