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rpg第三军团在线阅读守卫军 天使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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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RPG装备大全 v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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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洛塔伦的夏天湿润而炎热,这是一种令人极为难以忍受的天气,因为不需出点汗,一会儿身上就粘糊糊的,我躲在船舱里,看着外面的烈日照耀在泰戈尔斯河水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不由暗暗咧嘴。  这时粗糙的麻布衣裳就体现了好处,不贴身,无袖好通风,现在这个境遇下使得我没有遭受更多的炎热之苦,虽然廉价而次等,但这时就算有贵妇拿着自己的华美丝衣来和我交换,我也得斟酌一二。  正如此得意的想着,巴菲从船舱外走了进来,手上提着一个深色玻璃瓶。  “看,从老工头儿那里偷来的一瓶葡萄酒,从东边来的好宝贝”他躲进船舱的阴凉里,一边得意地对我晃荡手里的宝物。  “巴菲,现在的我真想用全世界最动听的词汇来赞美你,真是称你为慈悲天使的代行者都不为过。”  我一脸肃然,却并非是要指责他的罪过,反而学了两句神官们唱诗时用到的语气对巴菲大大赞赏了一番,巴菲一边继续和我吹牛一边取来了两口生锈的大铁杯,稳稳当当地把半瓶酒分别倒在了两个杯子里“那是,慈悲天使赏识我,才让我得到这宝贝咧。”。  我迫不及待地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顿时觉得真是抵达了天堂一般爽快,口感细腻悠长的葡萄酒不负她的美名和昂贵,滋润着我干渴得烧起来的喉咙。船舱外依然艳阳高照,水面波光嶙峋;远处的岸边是繁忙的码头,再远处是高耸的城墙后更高耸的宫殿和城堡,以及圣堂殿顶上的权天使巨象,这一切都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一阵微风穿过船舱,像小精灵一样钻进我的上衣里跑出来,我适时一口喝光了杯里葡萄酒,浑身抖擞了一下就起身准备干活儿去了。  “差不多就开工吧,一年里纺锤鱼抱圈儿的时候可就这么两天而已。”  巴菲也两三口喝完杯里的酒,恋恋不舍地咂了咂嘴,又磨蹭了一下也随我出来,开始劳作了,阳光下这个皮肤黝黑的穷人家小伙子劳动着自己硬朗健硕的身体,与我一起将上午撒下去的数张渔网一张张拉起来,把数目众多的肥美纺锤鱼倾倒在甲板上装桶,时而笑吟吟地擦擦汗,显得自在而快乐。  傍晚我们便随着其他渔船一起靠岸了,船虽小,但上面摆得满满当当的鱼桶里收获充实,毕竟这是一年内短暂的纺锤鱼回游期,只要抓住时机就能大有收成,这种鱼肉质鲜美,每到夏季就是城里城外不论达官贵人还是普通人家,哪怕是家境窘迫的穷人的餐桌上都会出现的。  老工头驮着背滑稽地小跑过来,气急败坏地指着巴菲的鼻子破口大骂,大抵的意思就是巴菲偷走了他藏在箱子里压在枕头下的半瓶上好葡萄酒,不知道多少个夜晚都不舍得多喝仅小抿一口,近一个月来才喝掉了半瓶,而这个不懂欣赏没有品味的穷小子居然胆敢一下子就全部偷走了真恨不能让魔鬼收了他。而巴菲则是眨巴眨巴眼睛就开始争辩和糊弄起老工头来,狡猾的样子看得我直想发笑。  我把处理收成的任务交给了巴菲,又嘱咐了几句,就自己往码头集市走。  傍晚温度已经降了下来,加上特殊时机,集市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码头小镇的人们都纷纷从家里出来了,露天摊贩上的货物吸引着出门散步的妇女和孩子们,而男人们则自然纷纷走向酒馆,我也不例外,径直进了集市一侧的铁锚酒馆的门,门里早已是一片喧闹声。  在台上找了个位置坐下,从兜儿里摸出十来个铜子儿向伙计要了一大杯麦酒就开始听旁边的渔夫和城内来收购纺锤鱼的商贩们或是谈天说地,互相吹牛,或是讨价还价地做鱼市交易。  “塔洛塔伦,要说起墙内最美的美人儿那当属大祭司,戈雅,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但墙外嘛还得是‘小夜莺’了。”一个油光满面,大腹便便的中年贸易商喝多了酒,毫不掩饰地大声吹嘘着自己常年来往于城内外的“丰富见识”。  有人笑骂他胆敢出言冒犯大祭司,而也有人则是问道:“在哪里可以一睹‘小夜莺’芳容呢?”这时这个差不多快要站在桌子上去的登徒子就神秘一笑,说:“这倒不是很难,你只用带上五六个银币去蜂箱街问她的名号就行了。”  众人一阵哄笑,有些喝多了的大汉笑得脸色通红,拍打着肚皮,作势要把那个登徒子从桌子上撵下来,我也着实被逗得不轻,随着人群一起大声哄笑着。  这时巴菲赤裸着上身,肩上搭着上衣挤到我身边来坐下了,刚到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边招呼着伙计一边疑惑地看着欢快沸腾的人群。  “结了多少?”  “十二桶,一桶六块”  我点了点头,接过了他递给我的四个金币,想了想又塞给他一个。  巴菲点了点头没说话,举杯喝了一口酒后说道:“这个季度差不多结束了,往后两天也捞不到什么了,我打算明儿进一趟城,去城里的铁匠铺子里换两把趁手好锹来,趁着秋天快到了给自家那块老地松松土,种点卷心菜。”  “也好,我明天随你一道去,也好到处看看能不能给艾拉稍点好布料回去。”我也觉得最近一直忙着河里的活儿计,是时候去城里溜达溜达,看看有没有什么土木活儿招人,或者一些别的肥差了。  不一会儿伙计把豆子和面包递了过来,当然少不了季节盛产的纺锤鱼,这家酒馆的伙夫平时做别的难尽人意,但一手煎纺锤鱼倒做得倒是令人印象深刻,远近有名。我一边吃一边和巴菲讨论着他刚才怎样跟老工头周旋让那老瘸子没有成功借着偷酒的事而压价,酒店里的酒食客也停止了骚乱,各自继续谈天说地。  天色渐暗,我和巴菲在酒馆门口道了别就顺着河堤往家走,醉醺醺地打了个嗝,就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儿,披着星光漫步,不一会儿就到了码头镇子外的自家小屋。  “艾拉,我回来了。”推门而入,我呼唤起妻子,她也应声而来,见我一身酒气,就开始责备起来,却也同时把我扶到了餐桌旁坐下。这个年轻的女孩儿是牧羊人家的女儿,虽然年纪不过十九,却着实有着农家女儿的操持,体贴贤惠且心地善良,结婚两年来在家打理着一切,令我甚是满足。  “以后少喝些,你每次喝了酒一个人走河边回来我都要提心吊胆的,河边黑灯瞎火,今天我才听说淹死了一个醉鬼流浪汉。”虽然话语中有着些许埋怨,但她仍然连忙过来用只到我肩膀的个头搀扶我坐下。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这不是今天丰收么,一高兴就情不自禁多喝了些。”  说罢我掏出了今天挣到的金币交给她,不忘跟她说多分给巴菲一块金币的事,她也表示理解,巴菲很不容易,穷人家的朋友相互扶持都是情理之中的。  当我准备洗漱睡觉时,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柜子上取下一个信封交给我,说是今天有一个风尘仆仆的信使登门造访,问明这里是康斯坦丁家后让她转交给我的,我心中一沉,但依然不动声色地拆开了信封,坐在床头读了起来。  致兄长:  兄长离家已数个年头,父亲身体状况日趋益下,最近自觉时日无多矣,仍记挂兄长之安危,请兄长念及往日父子情深,以及我和兄长幼时两小无猜的情面上,看到这封信后能放下顾虑,尽快赶回来见父亲最后一面,以了却他最后的牵挂。  ......  令妹,莉娅·福林  放下信,我陷入了思虑中。既然我化名康斯坦丁躲藏在塔罗塔伦外这个港口小镇中都能被找到,也许我的情况他们一直知晓着,继而若莉娅所说不假,那父亲确实已生命垂危,这令我心中摇摆不定。  本来已经躺下的艾拉见我一副动摇的神情,也坐起身缓缓地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感受到了那只温柔的手,我心中安定了不少,我转过头看着艾拉,这个年轻的女孩儿虽然容貌不出众,但却面相柔和,那双真挚的眼睛里满是关怀,让我心里流过一道暖流,情不自禁地抱住了这副娇小又略显纤瘦的身躯。  艾拉不明情况,只是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手默默抚摸我的后背,我也渐渐有了一些思量。
  第二天一早,露水还未完全不见时,我就早早的起床。洗漱完毕后准备好东西,和艾拉打了声招呼后就出了门,如约和巴菲在码头碰了头,然后一路向远处高耸的城墙下走去。  码头镇与塔洛塔伦内城相隔二十余里的路程,其间有着大片农场和牧场,以及环墙而建的卫城,那里贸易发达,有着奔走各地的旅行商人以及起源于曾经各国的手工业作坊,也是我们这一行的目的地。  曾经听说过有句话叫望山跑死马,大概就是形容这个情形,虽然宏伟的城墙仿佛一直就在眼前,但事实上却着实要走个小半天的光景才能抵达。  幸运的是走出码头镇没多久,昨晚在酒馆提到“小夜莺”的那个肥头大耳的商人也驾马车路过,见我们顺路就热情地表示愿意载我们一程,他似乎是临时有什么要紧事回到城里,所以我们十分走运的不但能搭乘顺风车也不用弄得一身鱼腥味儿。  这个胖子自称安德鲁,是城外别镇人,今年才开始跑码头镇的纺锤鱼生意,我点了点头表达认同,因为他看起来确实面生,而且他除了面相猥琐外也算和善,还带一点健谈,只是他不知道我昨晚见过他酒后放肆的丑态,还胆敢出言调侃大祭司,不然谁都会觉得他是个外相难看的正经商人,因此我们三人一路上有一着没一着地聊起天来。  “你们听我讲,听说最近东边的新贵族们有动作,第二军团都从塔罗塔伦附近的平原上起营派向东边去了。”  安德鲁开始说起了坊间传闻的时事,我不由注意起来。  “传闻各有说法,说得最多的就是某个大公要退位了,所以有一些军事力量调动来配合到时候的各种情况,可能引起了上面儿的敏感吧。”  退位吗,看来莉娅说得不假,也能明白了为什么这么急着召我回去了,老父亲并非对我全然无情。  “说起来,从大迁移到现在差不多有两代人了吧,像我们家大迁移以前是弗洛斯利亚人,你们呢?”说罢了这个话,他又飞快地转换了新鲜话题。  “我是孤儿,记事起就在塔罗塔伦外流浪,所以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哪个籍贯的,至于他,倒也是流浪到这里来的,不过他好像自己也忘了,自己的祖地。”巴菲很随意地说出了自己的情况,也顺带指了指我。  我回过神来,朝前面的安德鲁笑了笑,认同了巴菲的说法,于是安德鲁也不再多问。  托动身早的福,这会儿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我们完全可以在阳光变得烤人之前抵达城门口,免受了在马车上被烈日炙烤之苦。马车行驶在宽阔的官道上,两边是视野开阔的大片农田。正在驾车的安德鲁从手边收纳箱里拿出了一瓶果子酒,说是自己镇上的特产给我们尝尝味儿。  这倒是相当提振我们的心情,毕竟我和巴菲两个没什么别的嗜好,唯独好酒,接过酒瓶一下嘴我就知道了他是哪个镇子的人了。  “青果镇的果酒喝了一次就令人印象深刻,喝两次就毕生难忘,看来传言不假嘛。”我闭着眼咂嘴回味着,一边由衷地赞叹道。  安德鲁明显是惊讶于我的品酒能力,也不忘为我的评论而自豪,“那是,这会儿不是快要出仓入市了么,到时候整个卫城各家酒馆旅店啊,都得抢着才能采购到。”  借着这个话题我们明显更加熟络了,巴菲也不忘揶揄地问他昨晚所说的小夜莺一事是否属实,弄得安德鲁尴尬地大笑,一路谈笑风生,不一会儿我们就到达了卫城外的桥头,我们也下了车准备分道扬镳了。  我掏出几个铜子递给安德鲁作为代步的报酬,安德鲁大方地摆了摆手说:“顺路嘛,这个没必要,我近期手头上的活儿办完了还会去码头镇,我们有缘酒馆再见。”  这个酒鬼倒也是直白,说白了就是自己只会出现在酒馆,不过也算是跟我俩志同道合或说臭味相投,这个世界上最容易相处融洽的就是酒鬼和嫖客了。于是我们也应承了下来,跟他告了别。  卫城依然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人声鼎沸,整齐而紧促的街道中洋溢出繁忙和喧哗的气息,尤其是集市上,各种各样的摊贩看得人眼花缭乱,叫卖声不绝于耳,这种境地加上太阳渐渐升起带来的不断爬升的高温,不由得令人感觉如置身蒸炉一般。所以我们决定趁正午之前把该置办的东西办好,然后找个阴凉的地儿躲避酷暑后,傍晚再返程回家。  于是巴菲径直穿过熙攘的人群去自己熟悉的铁匠铺了,我则是径直来到了集市中心的布告栏处,查看有没有招工的信息,结果发现布告栏前早已有人群将其围住,我以为还真有什么吃香的活儿,跻身进去一看,却发现仅有一张优待征兵的宫廷布告。  侧耳一听,才发现围观的人群也正在讨论着。“看来传闻是真的啊,时隔这么多年,新贵族又要有所动作了,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始大规模征兵了。”  “而且是在墙外的我们这些外来人之中征兵,都是只能征进联盟军团而不是教廷军,基本上意思就是有针对新贵族的行动了。”一个声音毫不客气地如此说道,其他人也都点头表达认同。  我对这个状况不由感到有些不安,明显新贵族的确有所作为,塔洛塔伦也知情地做出了相应的对策,那么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是谁策划的这次骚动,父亲和莉娅是否有所参与,所有这些现在的我都不得而知,虽然事到如今这些与我都了无关系,但出于对莉娅和母亲以及家乡父老安危的关心还是让我有些烦躁。  于是我决定去访问一个可能知情的老熟人,我先在裁缝行买好了艾拉交代的新布料,又在农贸处买了一些蔬菜种子,等到巴菲拎着两柄铁锹从铁匠铺回来后把这些物件交到他手上,吩咐他在一家酒馆等我回来,然后我挑了一些食品和两瓶麦酒作为礼物带上就上了路。  穿过热闹的集市街区,又途径白天冷清夜晚才会灯火通明的蜂箱街,我来到了一片狭窄的住宅区,这里老旧而潮湿,高耸的房屋遮蔽住了街道使其全天都不见阳光,常年的阴冷的环境让墙角都生出了苔藓和菌类。  对于我寻找的那户人家,还是老早以前多方打听到的,但从未亲身来过,所以我辨识着一路找过来很久,才找到了讯息中的那户人家。  轻轻地敲了敲门,短暂的等候后门开了,门内是一个佝偻的身形,其正是我此行寻找的弗里达斯。比起数年前,他的背似乎更加弓曲了,更多的皱纹爬上了他的脸庞,全然没有了一个老兵的威风。他明显惊讶于造访者的到来,满脸不可思议还带一点紧张,连忙拉着我的手将我带进了屋内。  “雷恩,你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突然上门找我这个老头子了,你我一面之缘也还亏我这老糊涂记得你。”他将我安置在座椅上后,用苍老的声音埋怨道。  我看出了他的紧张,也感叹这位曾经有着风光地位的可敬长辈落得如此地步,遂安慰他道:“当年之后,所有人都以为我逃回去了,我也感觉时机尚未成熟,一直没找到机会回来感谢您,正好这次有事想要请教,所以就临时来拜访了。”  他也似乎意识到自上次那件事已经相去近十年,已经不必担忧塔洛塔伦的人会盯上我了,神情就缓和了下来,开始询问我这些年来的生活。  “我现在定居在卫城外的码头镇,是个渔夫,找得到活儿时也是个手工工人,几年前我迎娶了当地的牧羊人的女儿为妻,尚未生子。”我恭敬地为他回答我在那之后的状况。  弗里达斯坐在我对面认真听着,得知我平安快乐,不由地欣喜地点头,又想起什么,谨慎地问道:“那这么多年来,你都不曾回福林去吗?”  我顿时沉默了起来,又不愿对这位对我有救命之恩的老人隐瞒自己的心思,于是坦白地说道:“自我知道我的叔叔是遭到了父亲的背叛与暗算,我就对父亲心灰意冷,我再也不愿意回去面对他,更不愿意听他出口解释,不然难以告慰英勇死去的叔叔的英魂。”  弗里达斯哑然,长叹一口气地追忆道:“你的叔叔是一位可敬的领主,一心为了自己的领民而且胸怀荣耀之心,也正是如此才令我不忍于你们的命运,出手搭救了你的性命。”  我也感慨起来,当年若不是这位时任近卫军老百人长的长辈没有遵守命令取我首级,而是仗义出手偷偷地放了我一马,我大概也早就随叔叔而去了吧,而他也是被问重责,所幸因功高及长官网开情面,才没有丢掉性命,只是被罢免官职,驱逐到了墙外。  这时我想起了当时和弗里达斯一起掩护我逃离的他的夫人玛丽老太太,到此这么久也不曾见她露面,于是小心地询问起弗里达斯她的状况。  弗里达斯悲怆地解释说,玛丽老太太前两年因为染上了疾病而辞世了,如今掩埋在卫城教堂的墓园里。想到那位慈祥地老太太就这样与世长辞了,这也与因为掩护我逃走而被打发到这个恶劣的环境脱不了干系,使得弗里达斯落得孤苦伶仃无可依靠的境地,我不禁落入了深深的懊悔和自责,于是提出了要去墓地看望老太太,弗里达斯则是摆手表示现在外面天气炎热,我不必顶着酷暑去探望,夫人生前心思缜密,此刻我前来拜访她也必定有所感知,黄泉之下也应该感到备受告慰了,与此相比,他想知道我此次前来想要请教的是什么。  我掂量了一下,开口说起心中的疑惑:“近来时常有听到传言,也见塔洛塔伦确实有所动作,都是关于新贵族的动向,我想知道您作为以前的内部人员,是否知道更多详细的情况?”  弗里达斯好像对我的提问有所预料,因此没怎么思索就告诉了我他所了解的情报。
  “多年来,都尚有一位曾经的战友时常来看望我,而最近他告诉我,它所隶属的第二军团即将要被派到与新贵族对峙的前线去了,似是你的父亲,福林大公因年迈即将让位给继任者,你的弟弟瑞恩·福林,瑞恩策划着一场交替仪式,其他的各个大领主纷纷接到邀请前去赴会,但不知为何他们都同时抽调着军队与其随行,在最接近塔洛塔伦的福林大公领地处集结,教皇为了以防万一,命令第二军团赶往前线援护第三军团的侧翼,来钳制新贵族联军的动向。”  瑞恩...想到了他我这才觉得抓到了一丝头绪,早在十年前我离开福林之前,他就已经不是幼时天真无邪的少年了,而是继承了父亲的才能展现出了惊人的策略家天分,我仍记得多年前有一个晚上,他来到我的书桌前问我将来想做的事是什么,我说是能够与叔叔一起保护领民和家人的安全,他不置可否地点头,然后告诉我他有着更大的目标,却没有接着说下去就离开了书房。  从那时开始我就觉得他年幼的心中酝酿着什么,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却不敢肯定,现在我终于摸到了一点头绪,这次交替仪式大概只是个掩护,召集各领地的联军也应该是他的计划。  弗里达斯不知道我心中所想,继续说道:“其实早些年就有秘闻你有所不知,瑞恩被发现有着御法者的潜力,直到准备继承父位之前他都在进行着御法者的学习。”  我的眼皮一跳,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深知我们家族世代都是没有施法者的天赋的,且从未有过例外,如果此话属实,那么我能猜到瑞恩大概已经步了我的后尘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且他可能策划着比我想象的更加庞大的计划,也很有可能因此为领地和家人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虽然多年不愿意回到领地,但我依然心怀领地和家人的安危,尤其是我的母亲和妹妹莉娅,此时的我很想回家一探究竟,当面询问瑞恩他的打算,但我又牵挂着我的妻子,艾拉,为了她和现在的生活我本决意无视莉娅写来的家书,拒绝回家探访,但现在得知的情况令我着实动摇不已。  又与弗里达斯交谈了一会儿后,我们一起简单吃了顿饭,席间令我惊讶的是弗里达斯虽然垂垂老矣看上去虚弱不堪,但却是已然能与我对饮。于是在一阵觥筹后,我满怀思虑的离开了,出门时酷暑已过,不消半会儿太阳就要开始下山了,我原路返回,在酒馆找到了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等我的巴菲,坐下和他一起喝了一杯,感觉差不多清凉解暑后就拿着东西起身离开了。  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了了火红色,空气中也依然残留着白天烈日带来的热气。集市的商家们纷纷收摊准备离开,人群也渐渐散了,大概很快就会在蜂箱街重新汇集,而我们是径直出了卫城,走上了返回码头镇的官道。  回去时没有再那么幸运的碰到顺路的马车,因此一路步行接近码头镇时月亮已经高高挂在半空中了,我和巴菲脱下了上衣感受着夜风的吹拂一边赶路。到了镇子边界处,我看到月色下有一个人影站在路边,走近后发现他身高不高,全身都笼罩在一件老旧的斗篷下看不到脸而且身形瘦弱。  而没想到的是他径直就朝我走过来,一个恍惚就不知道怎么到了我跟前。“康斯坦丁先生,你好。”她开口说话,我闻声才发现其是一位女性,而且声音很年轻,似是一位少女。  我很疑惑她为什么认识我,在此等候我又是有何贵干,于是开口应道:“你好,请问你是?”  她继而说道:“信件我通过您妻子转交给你,想必您已经收到了,我是还有一些话向您转达,您看...?”话说落音,斗篷阴影下她的脸好像朝一脸疑惑的巴菲看一下,我明白了她就是昨天送信给艾拉的斥候,于是打发走了巴菲,让他先行回家,才将斥候领到了泰戈尔斯河堤边听她说话。  “雷恩少爷,我是服务于福林的斥候,准确的说是服务于瑞恩·福林的家仆,这次除却为您送来令妹的家书,还身负着为您转达家主瑞恩的一句话。”  对于她的话我满是不解,首先为什么瑞恩会雇佣年纪这么小的人作为斥候,其次瑞恩尚未继任,为何这位斥候就已满口称其为家主了。  见我不开口,她继续说道:“家主要我转达的只有一句话,‘我也和你一样了,我的新时代需要你。’”话已至此,我完全确信了瑞恩已经走了我的后路,我想起了多年前我年少时遇到的那个游荡者,在那个危机年代他神秘地出现在了我面前,那又是什么时候,他如出一辙地出现在了瑞恩的面前?这是他所故意为之,还是因为像感受到了我的召唤一样感受到了瑞恩的召唤?  瑞恩派这个斥候前来向我转达这句话,其含义毫无疑问是敦促我回去,协助继承大公之位的他完成某项大业,为什么是我?其一可能是因为我是他的兄弟,是他的亲信,其二就大概就是我们的“共同点”了。  思索一二后,我向她说道:“转告瑞恩,我作为他的兄长为他的某些决断感到不解和悲伤,我希望他成为领主后能够好好考虑一切事务,像我们死去的叔叔一样为了领民的幸福和家人的平安而三思。另外我已决意不再干涉这些事情,只想过自己的生活,所以恐不能胜任。”  我的话似乎在她的预料之内,没有让其有丝毫意外,虽然只是感觉,但我总觉得她作为一个斥候却知晓一切状况,反倒是作为当事人的我有很多事都被蒙在鼓里。  她不慌不忙的说:“当然,您是家主的兄长,家主必定会尊重您自己的意愿,只是家主也让我提醒您,知晓您的所在并一直注视您的并不止有他。”稍微停顿一下后,一直恭敬且谨慎地和我对话的她突然用可以称为“调皮”的语气说了一句:“注意您的身边~”  我精神为之一紧,下意识就四下环顾起来,反应过来她的意味后不由的发愣。斥候就像成功捉弄了我一样开心地小声笑起来,然后又立刻恢复了严谨,向我行了个点头礼后就转身离开了,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从始至终我都未能看见她的脸。  而我则是对她的话陷入深深的思索中,如果她不是仅仅想要捉弄我一下,那么除了家里人还会有谁会一直暗中注视我?为什么?按照她的说法那个人隐藏在我的身边,很有可能与我熟识,难道是巴菲?  我察觉到自己由于精神紧张以至于胡思乱想,连忙打消了这个荒诞的猜忌。巴菲与我相识数年甚至早于艾拉,虽然自称流浪孤儿来历不明,但这么多年来他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完完全全只是个普通而又老实本分的穷小子,那么除了他还会是谁,老工头?铁锚酒馆的柜台伙计?镇子上的老流浪汉?或者说是我并不脸熟的人,只是在镇子上人群里隐蔽地看着我。  意识到继续思索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这个时候首要的就是保持冷静,于是我决意回家,继续沿着河堤往家的方向走,不一会儿就到了河边的小木屋外,窗户里透出温和的烛光,隐约看得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在里面忙碌着,我打消了心中的愁绪,提振了一下心情就推门走进了家门。  艾拉像以往一样迎上来接过我手里的东西,像知道我腹中空空一样又为我准备好了饭菜,在我坐在餐桌前大口咀嚼烤面包和煎纺锤鱼时坐在了我的一旁,向我说着今天去镇上买面包时遇到了老工头的妻子,老太太热情地招呼她一起和夫人们聊天,一位丈夫同样是渔夫的夫人非常喜欢她这个如此年轻又有操持的年轻太太,送了她几条肥美的纺锤鱼和一些时蔬鲜果。  我应着她的话答应以后找机会去答谢那位夫人的好意,看着她开心又认真的神态,情不自禁伸手抚摸起她的长发,胸中的不安与茫然依然难以排解。
  我潘然醒悟了过来,想象到了最坏的状况,斥候所说的那个注视我的人也许来自于天堂。  这个想法源于我突然回想起十年前我在塔洛塔伦即将被近卫抓住时出现的那个妇人,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瑞恩也必定知情或者是出于同样的境地,我可以说是陷入了难以自保的危险中。  天堂绝非善类也不可信任,这是多年前我就认识到了的,若是瑞恩和我境遇相同,又想召集联军有所动作,那毫无疑问莉娅和母亲已身处险境,因为我难以想象他要倒腾出什么大事来,未知和不稳定因素实在是太多太多。  事到如今,情况已经不允许我继续无所作为了,吃过早饭后我就试探性地向艾拉表明了我的打算:“亲爱的,有一些原因,也许我不得不去一趟福林。”  正在洗碗的艾拉明显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到了,她担忧地问道:“为什么要突然去福林?那里是新贵族的地界,往来商人都要被严格盘查,更何况你一个普通人实在是太可疑,而且我听说了,新贵族的军队正在福林集结,联盟的军团也正开往福林与塔洛塔伦的边界,福林即将沦为战场,在这个时候去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简直是九死一生。”  她的反应在我预料之内,于是我拉着她的手说:“我很抱歉,之前有关于很多我的事我没有告诉你,但是可以告诉你的是我的亲人尚在那边,战争很可能要爆发了,我担忧他们的安危使我不得不去一趟,不然我无法安心。”  出于不想让她担忧,我没有把糟糕的事态全盘告知她,继而说道:“我可能要去一阵子,而且那边局势紧张,不排除那一丝可能,我也许回不来......”  听见我这么说,艾拉感觉没缘由的顿时慌了阵脚,抱住我带着哭腔说:“那我就跟你一起去,你到哪儿我跟到哪儿。”她的声音哽咽而坚定,令我心怀不忍,不忍心丢下她前往那个危险的边界让她担忧受怕,但我却不得不走,这是何其无奈!  “艾拉,亲爱的,听我的话,在家里等我,我会保护好我自己,只要一确定了我家人的安全就回来,到时候也许还有机会让你与他们相认,好不好?”  艾拉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夫人,她虽然不放心我离开,但知道事情涉及我的家人,我是必然要去的,而且她脚力不好,要是与我同行也只会徒增我的负担,因此一阵哽咽后说道:“我在家等你回来,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我等着你平安回来......”  我深深地吻了这个女子,我的妻子,我深爱的夫人,我真想要把心交到她这里,好让她安心快乐。  收拾了行囊带上细软,又交代了一些事后,我出门了,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小木屋,艾拉站在屋前向我招手道别满是不舍,身后的羊圈里绵羊咩咩地朝我叫唤着似乎也在挽留我,我狠下心来,径直离开了。  我沿着河堤来到了巴菲家里准备向他道别,他见我前来显然很意外,将我请进他的简陋小屋后听闻我要去福林,更是不解,我像对艾拉解释一样将缘由解释给了他听,他沉思片刻后说自己想跟我一起去。  我比他更惊讶,说道:“我这趟前去危险重重,可能等我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战场,我们随时可能被联盟军团当作奸细抓起来,或者被流矢中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为什么要跟我一同前往?”  巴菲向我解释道:“康斯坦丁,你听我说,我一开始只是个到处流浪的孤儿,后来也不过是继续过着流浪汉生活,如果不是你带着我一同谋生计,我恐怕早就饿死在这片平原的某个角落了,平时觉得不好意思说不出口,但你确实是我性命的恩人和好兄弟,好在现在的我身强力壮,在这趟行程里也许能帮到你,所以我不管是出于义气还是道理,都应该随你一道。”  我看着这个肤色黝黑的汉子面露真诚,不禁为之动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哪怕我依然不太情愿将他置身于险地,也勉强同意了他随我一同前往福林。  有了巴菲的陪伴,我不由地安心了许多,如他所说,他是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可以帮助我应对路上很多有可能出现的危险,毕竟现在这个世道,除了人类的战争外还有很多恐怖且充满威胁的东西存在着。  我们花了一上午时间来到了卫城,找到铁匠铺子买到了两柄护身短剑,由于圣都法律禁止平民持有高威胁性武器,我们只能配备到这种一尺多长的短剑来防身。  然后我们又找到一队承包了一部分前线物资的运输工作,计划下午出发开往前线的运输车队,通过询问我们找到了队长,正是昨天搭载过我们的那个胖子安德鲁。  “你说你们想去福林?”安德鲁热情招呼我们后,得知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不由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那里要打仗了,知道吗,打仗了,就是说要出大事了。”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怕我们不理解似的仔细解释道:“打起仗来可不是开玩笑的!人啊成片成片的死,一堆起来小山似的,一般人跑都来不及,你们两个渔夫往那里凑干啥?”  我向他解释道,我还有亲人在福林,战争在即,我必须要过去确保他们的安全。  安德鲁听后叹了一口气说:“我昨天接到消息赶过来,说是有重要的活儿,哪里晓得是往前线送货,要不是看在报酬多,我才是脚底抹油——跑了。”  他想了想,叫住了身后一个正在往马车上搬运货物的运输队员,一个看起来还未成年乳臭未干的小伙子:“喂,汤姆,你去把那辆运湿干粮的有遮荫棚的马车上腾个地儿出来,让这两个人上车。”  “好嘞,安德鲁先生。”被叫做汤姆的小伙子应允着就去办了,我明白安德鲁是为了不让我们在路上被太阳曝晒才做此安排,不由心生感激,因此掏出了一枚金币往他怀里塞,他依然摆手拒绝了。  “昨天没要,今天更不能要了,我送你们这趟去了,你们万一要是在福林折了我就成了挣死人钱的了,这可要不得,做生意的忌讳这个。”  他说得确实不假,于是我们便只好帮助他一起装载货物来多多少少感谢他的好意。过了一会,全队装载完成,所有人上车后车队便在安德鲁一声吆喝声中出发了。  从塔洛塔伦底下的卫城出发到达边境有不短的距离,以这个车队的速度来看,大概需要两天有余,出了卫城外的塔洛塔伦平原范围后还会途径数个小镇以及大片的荒郊野岭的地区,其中不乏强盗和野兽,或者一些别的东西,这也是历来往返于境内外的旅行商人以及这个车队需要一定程度的武力保护的原因。  我从车厢探出头来看,车队两边有着一些身着轻型武装的人顶着烈日骑着马护行,其装备不乏锁甲和长剑长矛弓弩之类,这些大概就是安德鲁从佣兵行会雇来为此次运输做担保的佣兵,获得行会认证后他们有在工作时合法持有大杀伤性武器的权利,而且他们本身就各个身怀武艺,因此具有一定程度的威慑力,使劫道的匪徒之流不敢贸然行动。  这些毫无疑问都使我倍有安全感,又感受到遮阴棚也阻挡不了高温的渗入,和我对坐的巴菲早就昏昏欲睡,我心里有了底,也将头缩回来安心地打起了盹。
  感受到马车停下来的我醒了过来,探出头来一看,才发现是天色已晚,车队在一个小镇的驿站停了下来。我摇醒了巴菲,与他一同跳下了车,发现安德鲁正向我走来。  “今天还算走运,没出什么状况地趁早到了青果镇,我在这里是东家,我准备请全队人去喝一杯,你们也来吧。”安德鲁向我们说明了我们现在的地方,是离塔洛塔伦平原已经有了一段距离的丘陵地区,青果镇,也正是安德鲁的家乡。  我们当然答应,便随着车队队员和佣兵的队伍跟着安德鲁一同来到了一个地处镇子最边缘处的当地的酒馆。一进酒馆,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就被酒馆内通彻的灯火照得睁不开眼睛,等慢慢能看到后发现这里地方十分宽敞,桌上饭菜早已摆好,似乎是老板早就知道了运输队的到来。  队员和佣兵们纷纷落座,毫不客气地大吃大喝起来,我和巴菲也坐下,吃起了白面包和这个季节必定出现在餐桌上的纺锤鱼。一个看起来是服务生的十八九岁样子的小姑娘一个个地给客人们斟酒过来,走到我面前我竟发现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竟和安德鲁这个中年胖子有一些面相相似之处,坐在我对面的安德鲁察觉到了我的错愕,得意洋洋地说道:“嘿嘿,你没猜错,这是我女儿茱莉,顺带一提,这家酒馆也是我开的,平时由我内人打理。”  茱莉也适时地朝我微笑致意,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只笑笑说:“你与我妻子年纪相仿。”话一出口我就自知失言了,茱莉听了这话不知所措起来,还未出嫁的她并不能判断自己是否受到了骚扰,安德鲁倒是耳朵尖敏地听到了,有些懊恼地说道:“你个渔夫,臭小子,你想干什么?想勾搭我的宝贝女儿,你还得问问我!”  旁边的佣兵们都戏谑地哄笑起来,巴菲这个鲁莽无礼的村夫也随着他们一起大笑,使得我和茱莉更加局促和窘迫,过了好一会儿人们才慢慢收敛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所有人都在安德鲁的太太和茱莉的带领下来到了各自的房间开始休息,我和巴菲两人被分到了一间。由于要赶路,明天清晨就得出发,所以休息时间十分宝贵。  而我和巴菲由于一下午都在打盹儿的缘故都没什么困意,就躺在床上细细回味着刚才品尝到的青果镇特产果酒,巴菲躺在他的床上,也侧过身问起我一些事来。  “康斯坦丁,你的家人都在福林,那你本身也是福林人了?”  “不错,我直到刚成年都是福林人,后来才来到了塔洛塔伦。”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家人到塔洛塔伦来?”  我沉思了一下,说道:“我随同我的叔叔一起受命来前来,结果叔叔却中了我父亲的计谋在塔洛塔伦被杀害了,只因为我的父亲想要取代他的地位与权力,我不耻于父亲的做法,所以再也不愿回去。”  我已经对巴菲十分坦诚了,这段回忆使我痛苦,叔叔临死前的眼神在无数个夜晚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巴菲也自知不宜继续追问下去,于是转移话题说起了他从未提到过的从记事起的流浪经历。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不知不觉我们交谈到了深夜,正当我依然在聚精会神地聆听巴菲的诉说时,我敏锐地听到了楼下传来了一连串微弱而不和谐的声响,我向巴菲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就起身将耳朵贴在地板上仔细听起来。  两个,五个,八个,十三个......  我心里默默数着,不由地皱了皱眉头,我早已料到趁着福林的骚乱,治安松懈和物资往来频繁的时候强盗和劫匪们一定会抓住机会大搞动作,只是没料到会来得如此之快,这里距离塔洛塔伦平原不过一天的路程,他们都胆敢大行其事,要么就是一群不懂事的毛贼,要么就是一群不怕死的悍匪。  根据脚步声带头的那个应该已经到了楼下楼梯口了,他们的目的想必是佣兵携带的精良装备和所有人身上的随身财物,然后才是停放在驿站的运货马车,所以他们多半会上楼来趁着所有人都在睡梦中大开杀戒,毕竟历来除了绑架换取赎金外,强盗很少留活口。  我打了个手势让巴菲把床头的短剑拿上,又拿过来自己那一把,从剑鞘里抽出来明晃晃的新剑,正准备带着巴菲开门出去,门外却突然传来了大声的骚动。  我一愣,冲出门去一看,原来是正巧一个佣兵晚上起来上厕所,在楼梯上迎面遇上了正在悄悄上楼的劫匪们,大声喝醒了最接近楼梯房间的战友们,并徒手与劫匪在楼梯上搏斗,虽然他手无寸铁,但就着高地优势和自身的武艺,挥舞着拳脚狠狠压制住了打头的劫匪,楼梯虽然能容两人上下,但搏斗中后面的劫匪却没办法上来助阵。  骚动声惊醒了在房间里熟睡的其他人,都纷纷奔出房门,而佣兵们则是手持武器支援起了最初醒来的那位战友,一下子就把劫匪从楼梯上逼到楼下,双方人数对等,在一楼大厅里厮杀起来,黑暗中一阵阵喊杀声和刀光剑影。  正在局面不可开交之时,一楼茱莉的房间门开了,出门看究竟的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尖叫了一声,也引起了劫匪的注意,一个劫匪一把把她掳过来,把弯刀架在她脖子上喝止了混战的双方,楼上也出门来的安德鲁见此情景急忙叫停了佣兵,请求劫匪不要伤她性命,而那个劫匪则是要佣兵们放下武器。  双方互相对峙叫骂着,场面僵持不下,如果佣兵们真放下了武器,那被劫匪控制住后必定是一个活口不留,但要是不妥协,茱莉也难逃一死,还未下楼的我把一切状况看在眼里,不由心急如焚,经过思索后下定了决心,先救下了茱莉再说。  我悄悄拉着巴菲回到了房间里,让他给我看住门,然后开始回忆多年不使用已经快要被遗忘的知识,在脑海里细细寻找着能够应对这个状况的那一项,猛得我想到了一个,于是我朝巴菲说道:“捂住耳朵,捂紧点儿。”待到巴菲一脸茫然地紧紧捂住耳朵后,我立刻挥剑划破了手掌,让鲜血汩汩地流在了地板上,然后用手指沾着血在一侧脸上画上一个狰狞的符印,一边开始闭眼吟唱起那宛如来自地狱深处的赞美诗。  &OLIW ZS,R UVZI BLF,R KIZB BLF,YIRMT BLF UVZI LEVI GSV SVZH LU KVLKOV,ORPV KZIZWRHV GIVNYOV,UVZI LU GSV WVERO ZS,ILZI!&  无底深渊的心灵尖啸术  咒语唱毕,我脸上的符印闪耀起猩红的光芒,我张大嘴,一阵仿佛来源于无底深渊最底层的叫啸从我口中释放而出,形成似有质的音浪放射炸开,此时在站在我跟前的巴菲眼里我就像一瞬间变成了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张开血盆大口发出的一长串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从捂住双耳的手掌中不停钻进耳孔使他胸口一闷,心脏好像被一只魔爪紧紧攥住,无边的恐惧与混乱在脑海中横行冲撞,他看到了一千个恶鬼在他眼前飞舞纠缠,听到了一万个恶魔在他耳边呢喃和咆哮,一阵强烈的精神刺激后他失去了意识。  我很快叫醒了他,人类的精神太过于脆弱,如果不及时叫醒那么意识就会永远陷入无底深渊中回不来了。巴菲神情恍惚地清醒过来但却依然说不出话,他意识到自己流了鼻血,擦干净后看我的眼神中有了深深的恐惧与不解。  我神情复杂,这都在我的预料之中,若非事态紧急我着实不愿意让他经历这种景象,但我也没有忘记当头的要紧事,赶紧催促他起来和我一起去叫醒楼下的其他人,他也反应过来了,连忙站起来和我一起冲出房间跑到走廊上,酒馆里所有的人都已经倒下了没了生息,刚才一片混乱的酒馆此刻如一潭死水般安静。  我们下楼分头一个个叫醒了运输队的队员和佣兵们,我最先来到了倒下的茱莉身边,焦急地呼唤着她。其他人都是壮年男性,哪怕没有捂住耳朵被精神法术攻击,叫醒后稍微休息一阵子后也不会有大碍,而她还是个柔弱的小姑娘,这种程度的精神打击对她来说是毁灭性的,不由我不担忧。  所幸她在我的接连呼唤下也悠悠转醒了,只是眼神还十分涣散,鼻血也流个不停。我放下心来,将她放置在一旁就去抢救其他人了,巴菲也及时地优先叫醒了老板娘。  过了半刻,所有人才都渐渐清醒过来,他们看着一地的倒下的强盗,又互相望了望,对于发生了什么完全摸不到头脑,只是恐惧和绝望的残影依然在脑海中回荡着令他们心悸不已。  茱莉和老板娘被送进了房间休息,其他的人们把已经是一堆死人的强盗们堆在了门外,就集合坐在了大厅里整理着头绪和分析状况。  佣兵队长认为我们是遭到了恶魔的袭击,除了把门外那些死尸交给就近治安官外还应该向教廷汇报,我和巴菲默不作声,看来并没有人怀疑到最先把他们叫醒的我们头上,正当我如此心怀侥幸地想着,却发现安德鲁正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使我心中一紧。  “不,汇报教廷还是算了,除却最开始的搏斗中受轻伤的两人我们人员都平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情牵扯到教廷就没完没了了。”出乎意料的,安德鲁并没有揭穿我们,而是向佣兵队长打了圆场。  一阵讨论后,天也蒙蒙亮了,最后会议以佣兵队长妥协而收场,安德鲁选中了两个队员和自己的夫人一起协助当地治安邸处理后续的事,全队就准备离开继续上路了,毕竟前线物资的运输是十分紧迫的。  一出门才发现,外面的地上掉了数只死去的鸟,也许也是死于昨晚的冲击波。  回驿站的路上,镇上的人家纷纷打开门查看外面的情况,见到我们这一行人,就向他们的熟人安德鲁询问昨晚酒馆方向的骚动和那声异响,安德鲁一一以“强盗夜袭”搪塞过后,我们才来到了驿站取了马车马匹,继续上路了。
  我是一名施法者,更是一名掌握着禁忌知识的施法者。  十几年前的那个雨夜,我倒在了福林的大地上,奄奄一息的我看着福林的战士们也相继倒下,鲜血掺杂进雨水汇聚成了一条溪流,叔叔带着最后一小队人马与恶魔战斗,那恶魔足有小山高,坚硬的角质皮肤像被煅烧过一样呈通红色,上面还穿戴着造型狰狞的盔甲使他们更富有防御力,眼口中都射出混乱的火焰,它们咆哮着挥舞着门板一样宽的巨剑,扫荡着巨型蜥蜴一样的丑陋尾巴,每一次打击就有围着他躲闪不及的战士被开肠破肚,或者被扫得脑浆四溢。  全身覆盖着重型盔甲的叔叔怒吼着,像史诗中的传奇战士一样与如此可怖的敌人搏斗着,他的盾牌能够抵挡恶魔看似毁天灭地的扫荡重击,他的利剑劈开了恶魔坚不可摧散发着高温的皮肤和盔甲,他大喊道:“来啊,你们这些地洞里爬出来的爬虫,杂碎,见识下福林的武艺和愤怒吧!”  然而他身边的战友却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只有不屈的意志和身后的家乡敦促着他进行着不可思议的抵抗,我看着这一切,心中急切而不甘,我渴望有力量,能够战胜一切威胁我家乡的敌人和拯救我叔叔的强大力量,我强烈的渴望着,这股渴望使我久久不愿咽气,一个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在这已成残局的战场上,他站在我跟前看着倒在地上的我。  他开口说话了,仿佛同时有男人,女人,老人和小孩一起说话,他说:“祈祷啊,我的孩子,不是向天堂而是我,以游荡者之名祈祷,让听闻有所渴望之人而来的我实现你的愿望。”  那个声音富有魔力,使我仿佛看到了希望和幸福,我难以自已,只拼尽最后的力气说道:“是的,游荡者,我,雷恩·福林向你祈祷,请你赐于我力量,让我战胜一切艰险,消灭我的仇敌!”  话刚落音,那个人影变得狰狞起来了,他的身后散发出了黑红色的烈火,原本模糊的脸上出现了一张火焰勾勒出的邪恶印记,他的魔爪一挥,我的身体就被抬到了半空中,接着我被那股黑火炙烤,令我痛苦难忍却发不出声音来,火焰中我仿佛看到了无底深渊,我的精神在其中漫游,那里有无限的层面,无数的变化,所有的丑陋,邪恶,混乱在那里集合,随着盘旋而下的无数层面,归结于残暴的极致。  深渊底层的最深处传来一个遥远的声音,呢喃着我听不懂的恐怖语言,但它只是不停诉说着,这个过程不知道经历了有多久,仿佛过了不知道多少年,我才被拉了回来,我发现自己正站在原处,“游荡者”已不见了身影。眼前叔叔依然战斗着,身上存在的重伤使我一阵剧痛地倒了下来,但奇妙的是,此时的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GSV ZYBHH RH RNNLIGZO,GSV WVERO RH VGVIMZO,GSV URIV RH LFI YLWB,ZMW ZMTVI RH LFI HLFO!&  无底深渊的熔火戮行术  此时持续作战许久的吉恩已经筋疲力尽了,也渐渐破绽百出,正当他一个不注意,恶魔抬起巨剑从他头顶一击重斩下来,眼看就要被劈成两半之际,忽然眼前流光闪过,跌坐在地的吉恩回过神来,发现跟前是一个通身的伤口被与恶魔无异的角质皮肤包裹,周身环绕着愤怒之火的人,用异化的魔爪徒手接住了门板一样的巨剑剑锋,而那个人正是自己的侄子,雷恩。  “雷恩,你...”吉恩抬头看着样貌可怖的侄子,惊讶地哑了口。  我回头确认了叔叔平安无事,就回头专注应付起眼前的敌人来。熔火戮行术在短时间内缓和了我的伤口,并赋予了我深渊深层恶魔一般强大的力量,现在的我可以轻松打败这些仅仅来自于低层次的恶魔。  我双手一抬,就将巨剑连同恶魔的身躯掀了个趔趄,然后我以叔叔无法捕捉的速度抽出了他的十字剑,一个滑步带着火光绕到它的后方一记横向斩切,就将他的后脊背砍出一个半尺宽的创口,熔浆似的血液迸发而出,恶魔发出了痛苦的号角。不等它有所动作,我就跃起抓住它头上的犄角往地上一按,它的丑陋头颅连同全身被我死死按在地上,一边从嘴里和双眼里冒出更剧烈的火焰,似乎非常愤怒,却无法挣脱。  去死吧,你这丑陋的爬虫。  我的双眼里射出了比它更强烈的混乱之火,一时将它震慑住了,趁此机会,我持剑从一侧刺进了它的喉咙,它的哀嚎和挣扎更剧烈了,我也更加使劲儿地按住,持剑的手同时握住剑柄一横推,它就没了声息,半个脖颈已经被我铡断了。饶是以恶魔的强大生命力,也得回老家了。  我抽出剑回头向叔叔走去,熔火戮行术也渐渐失效了,身上的角质逐渐褪去,符文泯灭,鲜血再一次从伤口中喷出,我失去意识倒了下去。身后已经死亡的恶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原本通红的皮肤渐渐暗淡,眼口中的火焰也熄灭了,不一会儿就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叔叔的震惊与不解溢于言表,哪怕是见识广博的他也无法理解现在在他最熟悉的侄子身上发生的一切。  这就是我十年前获得这一力量的经过,十年前我的灵魂在游荡者的带领下亲眼目睹了深渊,见证了里面常人难以想象的罪恶与苦难,并学会了来自深渊深处的语言和咒语。现在坐在马车上的我回想起那一天,依然不寒而栗。  正在我思索时,坐在我对面的巴菲沉吟许久,才开口说道:“康斯坦丁,你从没告诉过我你是个御法者。”  我闻言安心了许多,巴菲只猜到我是施了法术,却不知道我是施了地狱的法术,单纯的人类施法者在联盟时代前的弗洛斯利亚帝国非常盛行,其不乏有威能强大的大法师,巴菲所难以适从的也许只是我从未让他知晓过罢了。  我苦笑,正要开口解释,棚帘被掀开了,原来是安德鲁骑着马偷偷摸摸地过来了。他四下一看没人注意,就凑过头来压低声音对我说:“你个渔夫,好小子,没想到你还会施法,我算看走眼了。你救了茱莉我看在眼里,所以才打发了他们不让他们上报教廷,不然让上面儿知道你是个施法者你这趟就走不了了,懂吗?嗯?”  我知道他是想就我救了茱莉这件事向我道谢,不然那些佣兵固然不肯束手就擒放下武器,若不是我出手,茱莉必然难逃一死。  这个胖子看似是个不正经的轻薄商人,但还是很懂情义的,我也当然是忙不迭地陪笑着点头,他满意地点点头,又告诉我们说今晚连夜赶路,差不多明天一早就到了,然后就放下帘子离开了。  我看了眼巴菲,他好像自己在思索着什么,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就掀开了帘子,看着外面逐渐天明,后方塔洛塔伦逐渐远去,这片我呆了十年的熟悉土地游离之中慢慢陌生起来。
  自我获得了来自地狱的知识起,我就失去了做好梦的权利。  十年来的无数个夜晚,都只有两个场景入侵我的脑海,一个是我的叔叔,吉恩·福林在圣堂的阶梯上,教皇大人和皇帝陛下的殿堂外身首异处,头颅顺着台阶滚落下来落到我的面前,他的双目圆睁,眺望着远处的家乡,自己的领地福林。  一个是那日目睹的深渊中的光景,绝望而饱受折磨的灵魂在其中哀嚎飞舞,混乱和罪恶的轮舞在那里上演,两个梦境每日每夜交替来临,折磨着我的心智。最初的时候我不断被惊醒,整夜无法入睡,那时我精神憔悴,像一具行尸走肉,直到我遇到了幼小的艾拉,正在山坡上放羊的她发现了我这个在塔洛塔伦平原荒野中流浪的面色死灰般的人,善良的她关切地询问我这个陌生怪人的身体情况,将我带到她和她父亲家跟他们一起生活,每当我半夜被惊醒,她就闻声来到我身边,安抚我直至天明。  我不信仰天堂,但我知道天堂中有一位象征着母性光辉的圣母,也许艾拉就是那位圣母的化身,降临在我面前拯救徘徊于崩溃跌倒边缘的我的吧。  于是直到艾拉成年,我迎娶了她,告别老丈人来到了码头镇开始了新生活。但我知道,终有一天,我将要回到福林去,因为在无数次梦境里,我读懂了叔叔最后双眼中的话语:福林,他的人民在那里,翘首期盼着安宁祥和的生活到来,他的使命还未完成就身陨于此,让他的双眼无法闭上。  作为长子,我本不该这样描述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那个小人,伪君子,仅仅为了从自己的兄弟那里夺走领地的统治权,就不惜手足相残,甚至差点害死自己的儿子,布下诡计将叔叔引到塔洛塔伦的圣堂里,教皇和皇帝陛下的面前,让他惨死于圣堂卫士之手。  一个传奇英雄,视民如子的优秀领主倒下了,临死前将我推了出来,让我逃走,年少的我痛心疾首,悲痛无以复加,我逃出圣城来到了卫城,慌不择路的我迎面碰上了天使在地上的化身,我仿佛看到了希望地跪拜在了她跟前向她控诉,直到那时,我都以为她会执行公平与正义,对这一出人间悲剧进行庄严的审判。  是的,她审判了,判决了我与我希望之光的死刑,圣堂近卫抓住我时我依然不可置信,我是无信仰之人,但天堂不是爱着所有人的吗?天堂不是像天平一样公平公正的吗?那么为什么对这疾苦不闻不理,还要亲手做出这与魔鬼无二的行径?  我想起地狱之门与天堂之门洞开之初,叔叔对我说:“雷恩,二门之与人类而言并无差异,其二者不过一个放肆地袒露着恶意,一个装饰着华丽的谎言,皇帝陛下看不到这一点,抛弃了我们,投奔到美好的谎言怀抱中去了,布里尼亚帝国已经亡了,但我们绝不能抛弃我们的人民和父老,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保护好希望的火种和我们身为布里尼亚骑士的荣誉。”  我被押至圣城外即将被送往法庭,也许是刑场,不远处几个守卫吵了起来,不一会儿其中一个看似是长官的年纪较大的守卫小跑过来,那正是救了我性命的老友:弗里达斯,他解开我的束缚对我说:“跑,穿过集市去大教堂寻找玛丽神官的帮助。”  我照做了,一路穿过夜深无人的集市街,叩开了教堂的大门,开门者恰巧是玛丽神官,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妇人,她用柔缓的语气安抚着我不安的心,问及我需要什么帮助,我答道我受人指点来这里寻找她的帮助,逃离圣堂的追捕。  她的智慧无边,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于是带着修女们将我藏在教堂后的墓穴中,一直等到卫城连续几天满城风雨的搜查过后才将我带了出来,给我一些盘缠和干粮让我乔装打扮后出了城。  这些正是十年前我从内城逃出来的经历,想到这里,我也逐渐琢磨出接下来的一些头绪,其一是搞清楚那个“注视着我的人”是不是天堂来客,其二是回到我阔别已久的家乡福林确保母亲和莉娅的状况,其三是走到我那已经时日无多的父亲面前,好好问他,到底为什么忍心手足相残,要杀害这样我叔叔这样一个伟大的领袖。  漫长的行程中,再也没有横生枝节,只是坐在车棚内感觉地势似乎越来越陡峭,我知道这是进入了圣山圣斯蒂安山范围内,于是打开帘子一看,果不其然,现在正在陡峭的山路上行驶着,而此刻正有稀稀散散的难民往我们反方向走着,这大概就是边界附近的住民正在往塔洛塔伦平原逃难,更说明了战事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我抬头看,高耸的圣斯蒂安山顶上遍布着白茫茫的一片,似乎有彩云环绕着山峰而动。早在天堂之门打开的很久以前还是王国时代时,这座山还叫斯蒂安,那时就已经有民间传说在这个山顶能够与天堂沟通,久而久之这座山就改名为了圣斯蒂安,成为了圣教发源地,直至二门对开的今天,依然有不少苦修者坚持不懈地想要徒步攀登上顶峰,与天堂沟通,进而拜托尘世的烦恼。  只要翻越了这里,就抵达了边界处,那边就是福林领地,属于原布里尼亚帝国的神圣领土。  我索性将帘子挂在棚上,欣赏起山道外这群山起伏的美景来,巴菲也抬起头来出神地看着外面雾气环绕山巅,情深入景,我情不自禁地哼唱起一首福林的歌来。  传达我这份思念吧  风和星  故乡的红果都已挂上枝头  流亡人啊他依然在远方  太阳每天在那里落下  月儿每天在那里落下  去时的路被野草掩盖我也眺望着  再次被扫除成最初样我也眺望着  那目光穷尽处的地平线哟  每当我被微风拂过时就想到风儿会不会到你那里  每当我被星光照亮时就想到星星是不是也照亮你  传达我这份思念吧  风和星  一曲唱毕,我不由想到了叔叔,想到了他自幼教导我和莉娅以及瑞恩读书,教我习武的情景,还有他脱下华服穿着粗布衣服带着只有十一二岁的我们与农民一起耕种时,他威严的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用满是脏泥的手将同样浑身脏兮兮的我们举起来,在田地间转着圈。  我的眼角渐渐湿润了,叔叔,如果您如今尚有灵,请昭告我吧。  这时,我听到了对面传来了抽泣声,才见巴菲低头低声哭着。游子各有隐情,也许对于他我也并不是全部了解吧,这样想着,我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就作罢,坚强的汉子再不需要过多安慰。
  入夜后,车队没有停下,而是按照原定计划在山路上继续前进着。  安德鲁骑马来到了队伍前方,向全队招手示意,并呼喊道:“提高警惕,提防山贼和野兽出没,等到了下一个地势平坦的地方休息一下就继续前进。”  我看了眼天上,不知道是因为身处海拔高的原因还是这圣山确实有着一些独到之处,夜空中的月亮好似确实比平时看到的更大更圆。  不一会儿车队就抵达了理想的修整地,一片处于斜坡边缘的开阔地。在安德鲁的招呼下所有人都从马车和马匹上下来了,各自分工拾柴点火,不一会儿就升起了一堆明亮的篝火。  这座山上有着独立的气候,虽然白天也像塔洛塔伦平原一样艳阳高照酷暑难忍,但到了夜晚气温却急转直下,到了可以说是寒冷的地步。于是除却两个负责放风的人外,所有人都围坐在篝火边取暖,一边加热着干粮。  巴菲递给我一只水囊,我打开喝了一口,里面居然装的是青果镇的果酒,看着我面露惊讶,巴菲笑着说是那天晚上饭后他捎带的,青果镇果酒这个时节尚未入市,我们也算得上是最早尝到味儿的了。  巴菲这个小子,老实忠厚,必要时又很机灵,尤其是在这些时候,偏偏就令我心想事成。没错,我正想着这个时候要是有青果镇的招牌果酒可以喝到该有多好,巴菲就适时给我递了过来,这不正是我中意他的地方?  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提壶畅饮起来,此时一个我一直没怎么注意到年纪大概三十来岁的佣兵向我们靠了过来。:“你们这儿好像有好东西啊,介不介意发挥一下灾难年代的优秀品质分享一下呢?”  他口气很随意地笑着侃问道,我注意到他的体貌特征很特殊,头发和眼睛都是黑灰色的,肤色偏黄,脸部也与常人不一。“当然了,青果镇的上好果酒。”巴菲没有小气地掏出了另一口水囊扔给他,他“噢噢”地小心翼翼接过,打开后一脸很享受地饮起来,似乎也是个老酒虫,这个世界不管是什么时期,似乎都总是不乏酒鬼和色胚。  过完瘾后他擦擦嘴,一脸舒适地对我们说:“我知道你们好奇我的容貌,我是从桑瑞兹来的。”  尝闻极东之地有一国名桑瑞兹,该国的国民肤色泛黄,且毛发与瞳色皆黑灰,今天听他一说,我也是首次见到。  于是我发问道:“听说你们那里地处极东,被地狱门与西边分隔开来,你又是怎么到了这里的呢?”  他吃着自己随身携带的黑面包回答:“我其实早在二十年前就随着父亲旅行到了西边的布里尼亚首都,并长期在那里生活,后来地狱门打开,我和父亲一同参军抵御地狱的进攻,父亲在首轮抵抗中战死,我就随着逃难的队伍和皇帝陛下一同来到了塔洛塔伦,在这边当个佣兵讨生活了。”  我点点头,巴菲又对他们那遥远的桑瑞兹国度产生了兴趣,向他问起了具体。  他好像不反感我们的一直提问,反倒很热情的为我们解答。原来他们自己称自己的国家为“日出”,他尚在桑瑞兹时本名叫闰,后随父亲来到布里尼亚后改名捷克,他十岁前才呆在桑瑞兹,相去二十年对那里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仅仅记得那里不论是语言,建筑,服装,习俗和文化都和西边有着巨大的差异,且那边有着非常独特的武艺。  说罢他从腰间掏出了自己的随身武器,那是一柄有着奇异角度的带鞘剑,他将剑从鞘中抽出,却见这把剑只有单刃,更似是一把刀,他告诉我,这是他们传统的武器,并以此有一套独特的武艺。  我接过这把剑,不由啧啧称奇,这柄剑虽然相对传统十字剑轻盈很多,但有着异样的锋利感和杀气,其外型只能称美丽,用那些艺术家的话说就是富有灵魂。  他招呼着他的一个同伴,让他和其比试一番,来为在场的人们助助兴,那个佣兵也反而愁眉苦脸起来地勉强答应,我也饶有兴趣地拉着巴菲坐好,对这所谓的异域武艺好好观赏一番,就连安德鲁这个商人都为之驻足,抚摸着胡须观看起来。  二人在一片欢呼中傍篝火站在两侧,各自拿着武器摆好架势。  捷克自然是手持他的东方之剑,但却并未出鞘,他只是将手搭在剑柄上摆着一个具有很强爆发力的预备姿势,而对头的伙伴则是持着骑士十字剑,摆着传统剑术的势头。  在众人的欢呼中和作为公证人的安德鲁一声令下,两人瞬间运动起来,捷克长弓似的身躯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残影,在他和对手的距离之间划过一道半圆弧,仅仅在对手出招以及所有人反应过来前,完成了这次比试。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捷克的剑已经架住了才只将剑挥舞到半空中的对手脖子,对手被反制成一个难受的姿势一脸紧张却又无奈。  “一如既往漂亮的拔刀术,捷克。”佣兵队长率先鼓掌,随后才是其他佣兵们并不意外的喝彩声,而我则是愣在了原地,这种速度,就连熔火戮行术都难以企及,而刚才全场并无法力波动,意味着他并未使用魔法,那么他这样一个凡人是怎样达到这种速度的?仅靠单纯的武艺和凡人的身躯能够做到吗?  他向全场行礼,就回到了我和巴菲身边,巴菲好似只知道他的速度极快出手精准,并不了解其中的不合理之处,所以只是兴奋地为他的武艺称奇和不停地赞赏,捷克十分谦虚,回应道其巧在武艺本身而非运用者。  我闻言,忙问道:“这就是桑瑞兹的武术?桑瑞兹的武术是以剑术见长吗,都是以速度制胜吗?”捷克没有顾虑,直白地回答道:“我刚才仅仅使了一招,即‘拔刀术’,这是一招以快和准决胜负的招数,常常出人于不意,我们除了剑术还多有格斗术以及多种兵器的武术,其各有宗派和风格,博大精深,我不过是曾经与父亲学了点皮毛,不足道也。”  我不由深深点了点头,如果真如他所说,桑瑞兹的武术水平比他展示得高深得多,那么这个国度简直是难以想象,仅仅靠人类的身躯和独特的技巧就足以战胜许多非人的强大敌人,例如恶魔。  热闹过后,安德鲁拍手招呼所有人准备上路,我们才各自上了马车,按照安德鲁所说,我们明天清晨就能抵达圣山堡垒,一座位于边境的军事要塞,里面驻扎着此次前来支援的联盟第二军团和本就在此驻地的第三军团大部分兵力。  夏季圣山上虽然寒冷,但依然有虫鸣声不绝于耳,使我不禁好奇地侧耳认真听着忘了休息,直到清晨到来,声音变成了鸟叫,车队也从山上下来到达了平地我才有所感知。  我探出头来确认了即将抵达目的地后,摇醒了正在酣睡的巴菲,做好下车的准备。  没过一会儿,车队开始进入了有一道道岗哨的领地,我们透过帘子看到外面有着层层士兵守卫,清一色穿戴着联盟军团标准制式的精钢银白盔甲。又过了一会,车队进入了一道防守严密的大门,就停下了,外面传来了安德鲁的吆喝声:“全队注意,抵达目的地,工人们开始卸货!”  于是我们也从马车上下来了,搬运工人们开始把各辆马车上的补给品卸下车运到面前的仓库里,而安德鲁正在和一个长官摸样的人交谈着,我带着巴菲走了过去加入到他们的对话中。原来他是这座圣山要塞中的后勤官,我表示希望穿过前线前往福林的领地,他立即表现得十分警惕地询问我和巴菲的身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福林,安德鲁立即陪着笑脸替我们做担保,说我们这不过是两个渔夫,为了回福林照看那边的亲人才特意随着他的车队走了这一趟。  后勤官斟酌了一下说,本来这是需要特殊审批的,但看在有安德鲁这个老面孔的担保上他倒是可以现在就为我们放行。  我深知其意,从怀里摸出一个金币偷偷塞到他怀里,他也不改脸色地冲我们摆摆手,让我们立即离开。于是我们向安德鲁道了谢,又找到捷克向他告别后,就没有停留地直奔堡垒外走去。这座堡垒依然处于塔洛塔伦范围内,出了这里到了福林领土,还需要一天以上的脚程才能到达福林大公府邸驻地。  出了要塞大门,我看着眼前一片荒野,我知道失去了大队伍的掩护后,接下来的一天路程才是值得万万注意的,这篇荒野中也不乏野兽和强盗出没,而且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内也不乏有着联盟的士兵或者福林士兵的侦察守卫爆发遭遇战将我们卷入其中,因此需要我和巴菲随时保持小心谨慎。  掂量了一下储存干粮的行囊,又摸了摸挂在腰间的护身短剑,我就带着巴菲一头扎进了这片荒原里。
  福林领地,原称福林行省,原属于布里尼亚帝国辖内,位于与圣教国塔洛塔伦交界处,其地域内多丘陵。布里尼亚帝国瓦解傍入塔洛塔伦联盟后,成为原领地持有人福林·吉恩大公的盘踞地,与其他旧布里尼亚帝国同样拒绝傍入联盟的持有领地和武装的原帝国贵族一并称“新贵族”。  在北边,曾以盛行御法者文化著称的弗洛斯利亚帝国在同样四分五裂,大部分国力并入联盟后也同布里尼亚一样有着残余,但其并未按领地分裂而是团结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全新的组织:“学院”,最高掌权者称“院长”,其下有“学派议会”,按照各自学派选出的众位代表协助院长一起决策学院的各项事务,广招学员,并为其传授法术的知识用以抵御地狱的入侵。  相比其“以人类的力量和知识奋力去反击”的狂妄理念,布里尼亚的领主们愿望更加直白简单,仅仅是为了用自己的双手保卫领土和人民不受侵害,以及自己作为骑士的荣誉不受到损害罢了。  加之骑士戒律中有曰:“谦逊”。所以骑士们一贯是抱住自己的城堡呈坚固的壁垒,只在恶魔的爪牙伸到眼前来时方才从壁垒的缝隙里长出几根獠牙来。  所以这次新贵族们组成联军在福林集合这一现象实在太过反常,除非有着一个能说服他们,让他们愿意集结自己力量的理由,毫无疑问瑞恩和父亲手上有着这个理由,那会是什么?难不成还能是将地狱门重新堵上的方法?这样也未免也太过荒谬,就算是一贯严谨的叔叔听到了恐怖都要笑出声来。  所以我一定要亲眼看看,瑞恩是不是发了疯,搞出这些大动作,让我都为家乡父老和家人担忧地从塔洛塔伦赶回来。  我和巴菲已经步行了一整天,本以为会遇上联盟和新贵族联军的遭遇战场,却什么也没发生,仅仅是碰上了饥饿的独狼,被我和巴菲轻松赶走就再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这也就意味着战争其实并未打响,联军只是一动不动地驻扎在福林。这简直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我原以为最糟糕的情况就是瑞恩想集结联军反攻塔洛塔伦,来取得西边地区的丰富物产和统治权,若是那样他就真疯了,我倒是不知道位于塔洛塔伦内城上空的天堂之门会不会因此打开,来管凡人之间的事,只是这个时期在人类内部搞内讧简直是天理难容。  那他们为什么按兵不动,是在等待着什么?  又走了半日后,时已至深夜,据我的估计,只消前半夜就能抵达福林的城镇。正当我这么想时,前面路上出现了一队骑兵,我立即警惕起来。  等那队人马到了我面前,不等我自报家门,为首一人就下马向我行了个满礼,操着熟悉的口音带着笑意对我说道:“少爷,久违了。”我定眼一看,那张脸不正是当年叔叔的老部下,克里斯老家臣么。  我再遇古人,非常激动,也向他行了个半礼:“久违了,克里斯。”  克里斯看到了我身边一脸疑惑的巴菲,问道:“这位是?”  我遂转身对巴菲说:“很多情况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跟我来,慢慢理会。”见巴菲识趣地点点头,我回首向克里斯答道:“这是一路与我同行的朋友。”  克里斯会意,吩咐左右牵来两匹马使我们骑上,去往城镇的路上告诉我说父亲与瑞恩等候我多时了,这使我惊讶不已,我这趟前来并未提前通知,他们怎会知道我的行踪?  克里斯笑答道,是瑞恩早有预料,特意派他来迎接我回家。  不一会儿,眼前的夜色中就渐渐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轮廓,正是我阔别十年之久的福林。我们一行人行至城墙底下,克里斯一声吆喝,城门就放了下来,进城门后我也轻车熟路地跟着他穿过熟悉的大街小巷,最后来到了公爵府。  在复杂的心情中,我踏进了自家的大门,一切相较十年前我和叔叔离开时都未改变,只是叔叔再也回不来,而且这里的主人已经换到第二个了。  一进门就看见了在大厅等待我的母亲和莉娅,莉娅相较十年前成熟了不少,身着礼服一头金色长发的她显得更加端庄典雅。她一见我就朝我奔来与我相拥,二人的激动之情与泪水难以抑制,我也拥抱了我的母亲,十年未见,她衰老了不少,我这个不孝子使她当年不过少许的白发如今已遍布头顶了。  良久过后,克里斯小声提醒我,瑞恩和父亲还在等我,于是我会意地点点头,吩咐将巴菲安置好后就告别了莉娅和母亲,开始去往父亲的房间。  走过长长的过道,我来到了父亲的门前,沉思片刻后,我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弟弟瑞恩的声音:“请进。”  我推门而入,随我其后的克里斯也进了门站在门边候命,依然是当年傍叔叔左右的称职家仆做派,只不过现在侍奉的家主已经换了人。房间里正是父亲躺在床上,而瑞恩则站在床头,二人都朝我报以微笑。父亲确实已经衰老了,感觉随时都会撒手人寰,而瑞恩也像莉娅一样十年来成长了很多,此时的他身着修长礼服英俊潇洒,看上去彬彬有礼且举止充满风度,已全无当年幼稚的样子,要说现在穿着粗布衣服,一身被晒得黝黑的我,说是与他是兄弟才令人难以置信。  我向父亲行了个满礼,又朝瑞恩点了点头,按道理说他即将继任为公爵,我理应行礼,但瑞恩对此并不在乎,只是抱有笑意说道:“雷恩,你可算回来了,要是再多等几天,我的客人们就要开始不耐烦了。”  父亲也用不大的声音缓缓说道:“可惜去了两个,只回来了一个,一家人终究不能团聚了。”  听到这里,一股无名火仿佛要从我胸膛里冲出来,使我快要压抑不住,我几乎是带着怒气回答他说:“叔叔他不正是被你所害的吗,你知道我一度何等愤慨,为何事到如今还要在我面前假惺惺地为他惋惜?”  父亲不慌不忙地说:“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是我,为了权力而暗算了他,向皇帝陛下称他有举众篡位之意,借陛下之手杀了他,只是你不知道,我也有我的苦衷。”  我曾想象过父亲可能会有的千万种说辞,却唯独没想到他会称自己有苦衷,此时的我简直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我远未料他能厚颜无耻地信口雌黄到如此地步。  不等我发作,瑞恩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凝重地说道:“雷恩,这其中有着许多你一时接受不了的隐情,可是吉恩叔叔他却是自愿去赴死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必须去死。”  我感觉自己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让我忍不住地都笑出了声“我说,瑞恩,你是怎么了,难道当年吉恩叔叔对你的照料你已经不记得了吗?这十年来他是给你灌输了什么,让你觉得叔叔这样一个伟大的英雄是死得其所?”我指着床上的父亲向瑞恩质问道,愤怒无疑已经冲昏了我的头脑,让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好气还是好笑。  背对着情绪激动的我,瑞恩悲伤的脸被房间里的灯光映射在窗户上,一阵沉默后,他开口了。  “在叔叔死前,我们还被蔑称为守旧派,而叔叔死后,我们的称谓却不知不觉变成了新贵族,虽然并无夸耀的意思,带其实已经带上了一丝敬畏。”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年轻英俊的脸上呈现着与之不相符的莫大悲痛,继而说道:“你不了解其中的缘由和不同,但父亲和叔叔认识到了,‘新’与‘旧’的巨大差别。”  我摇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想要捕捉他的思维,我已经感到了一丝动摇,感到了长达十年的心理河堤即将决堤,但依然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这时父亲挣扎着从床上想要坐起来,他挥手制止了想要来搀扶他的瑞恩和克里斯,休顿一下后说道:“十年前,我对我的兄弟,吉恩说,我们这些守旧派不肯随着皇帝陛下归依联盟,是因为其并非正确的至‘新’之道,皇帝陛下被天堂的谎言欺骗了,整个联盟,包括圣堂自己都被修饰得美丽无暇的谎言蒙蔽了,如果我们也顺其大流,等待我们的终将只有毁灭的结局。”  我点头承认了,这其中也正有叔叔对我所说的。  父亲继续说:“但我们也不能继续当守旧派,像这个样子,领主们各自割据着一方小小的地盘,靠着这点可怜的抵抗力,想要从地狱的爪牙下保护人民的安全无异于痴人说梦,与此相较,反倒是弗洛斯利亚的那些胆大妄为的老家伙们的话更富有可能性,那就是化被动为主动。但是吉恩他一口回绝了,以人类的力量去主动进攻,无异于以卵击石,就算是有方法可行能够达到效果,也不可能避免死伤惨重,一方领土,万千领民,也难免十室九空。”  说到这里,父亲剧烈地咳嗽起来,于是被瑞恩扶住躺了下来,安顿好后,瑞恩继续向我解释道:“叔叔他做不到,他的愿望仅仅只是能够尽可能为自己被封为骑士以及这一方土地领主的职责尽力到底,即保护他的人民,这里所有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儿,都能够活着走向明天,如果真向父亲所说的那样做决议,那么就算赢得了战争,对他来说一切也都没有意义。”  瑞恩从床头走到了我面前,紧紧地看着我的眼睛,仿佛射穿了我的灵魂“但他又何尝不知道,想要靠福林自己的力量,想要保人们周全无异于痴人说梦,他带领的福林,没有未来。”  “后来父亲向已在塔洛塔伦的皇帝陛下进言被陛下召见,父亲自知凶多吉少,正准备带着一个骑士的荣誉去慷慨赴死时,被叔叔拦下了,叔叔对父亲说,我给不了的属于福林的未来,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之后的事,就是你知道的了。”  看着再一次转过身去的瑞恩,和躺在床上沉默不语的父亲,我感觉自己有一种抱头痛哭的冲动。的确,我都记得,我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执意与叔叔一同去塔洛塔伦,然后亲眼目睹了叔叔顶撞皇帝陛下和教皇,被残忍杀害,头颅掉在我跟前,他最后的眼神我十几年来一直都误解了,其中不仅仅有着对家乡的不舍,还有着对于父亲所描述的“未来”的期望。
  克里斯老家臣扶住了摇摇欲倒的我,我抬头看到他的眼神里也是悲痛与愁云。  这时瑞恩呼唤了一声:“出来吧,雅缇。”就有一个穿着斗篷的矮小身影侧身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走了出来。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之前在码头镇有过一面之缘的斥候。  只见她一个转身,身上的斗篷就变魔术一样不见了,眼前是一个身穿礼服的美丽少女,看似年龄还不过十六,她一头仿佛有生命一般的金发倾斜而下,散发着比灯光更耀眼的鲜活光芒,洁白如**的皮肤透着润红,尤其是一双充满欢快气息的蓝色大眼睛是如此有神。她向在场的各位依次行礼,期间偷偷朝我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注意到她的耳尖修长不似是人类,不等我发问,瑞恩便向我介绍起来:“这位是雅缇·常青,也正是与你在塔洛塔伦接触过的信使。”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是个木精灵。”  听到他这样说我完全确信了,我一直以为精灵只是存在于传说中,今天却亲眼见到了,而且还是看上去年纪这么小的精灵。  她背着双手用轻盈的脚步走到我跟前,微笑着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雷恩先生,按照人类的年龄算备份的话你可要叫我奶奶了哟。”  心思被识破,加上得知了我才是后生,不由使我有一些窘迫,她又继续对众人说:“这次雷恩先生一路从塔洛塔伦前来,我都暗中随行着,观察到了他的‘手段’,看上去十分熟捻,运用的得心应手呢。”  瑞恩点点头,对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的我说:“不用紧张,雷恩,雅缇应该告知过你了,我也见过了游荡者,所以你我现在是一样的。”据我猜测,游荡者是不会轻易出现的,所以瑞恩无疑是三言两语概括过了其中坎坷的过程,并且他也拥有了地狱的知识。  躺在床上的父亲说:“当年我曾亲眼见过尚且年少的你使用那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在抵抗恶魔的作战中逆转局势,后来瑞恩也获得了同样的力量后我才知道你是得到了和背负上了什么。”  “那你是否了解了游荡者的真正面目?他为什么要赋予凡人这种禁忌的智慧?”  面对我的提问,瑞恩回答道:“我曾经也为这个问题困扰,这些年来也到过包括弗洛斯利亚等地寻找答案,最后我在南方找到了传说中的长者之森,木精灵的领地。”  一直面带笑意的雅缇接着说道:“你们人类最近的一个拥挤记载的完整纪元是黑暗时代到如今的联盟时代,期间经历了领主时代,王国时代和帝国时代,那你知道在一片混沌没有社会体制的黑暗时代之前有什么吗?”  这个问题我无疑是回答不上来的,不只是我,哪怕是叫来那些学院的老研究员和导师他们也一定回答不出来,毕竟考究出远至黑暗时代的历史就已经让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于是我坦率地摇了摇头。  雅缇背着双手走到我背后说:“那是另一个人类的完整纪元,早在黑暗时代前,就已经有了庞大的人类社会,大型的城市,发达的物质水平和文化,甚至和我们精灵也有交***灵有时也会走在人类的街道上。”  我惊呆了,我觉得她的话十分疯狂:“那是什么摧毁了那个文明,让人类进入了混沌的黑暗时代?”  “那正是你在问我的那个‘人’啊,不知道多少年来行走在凡人世界的大地上,来自地狱的邪恶游荡者,仅仅是出于兴趣的干涉和观察着这个世界,将力量给予他认为能最大发挥的人,来自地狱的邪恶力量摧毁了一切,这里面有着庞大而令人叹惋的故事,讲上数个月也讲不完。”  她近乎是把嘴贴在我耳朵上说出了这些话,我感到了深深的震撼,身躯都动弹不得。那位神秘的游荡者是一位强大且难以描述的深渊来客,早在地狱门打开前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一日复一日地在这片宽阔的大地上行走着,用他独有地方式为这个世界带来混乱和毁灭。  瑞恩补充说道:“这些就是我在精灵的领地找到的答案,同时也得出结论,游荡者并不会直接干涉什么,他仅仅是将邪恶的力量和智慧赋予凡人,而结局如何则取决于得到的人怎样去运用。”  雅缇把头从我耳边缩了回去,对瑞恩说:“家主,其他的情况,就正好这下让他了解吧?”  瑞恩点头,又继续对我说:“来吧,我们终于把你等回来了,也是时候召集领主们了,我们伟大的步伐即将迈开,叔叔所企盼的未来,也终于将要有眉目了。”  于是克里斯和瑞恩安顿好父亲休息后,一起走出了房间,我随着他们走出去,却在走廊里被雅缇拦了下来。  “上次听了我的忠告后,找到了藏在身边的老鼠了吗?”靠在墙上拦住我去路的雅缇笑着问道。  “如果你是指一直悄悄跟着我到这里的那只老鼠,我现在大概清清楚楚地看着,如果你是在说与我随行来的伙计,那我觉得老鼠的感觉有点错了。”  这只是我一时兴起的调侃,没有什么恶意,但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被一句话嘲讽了两次后,反而一下子就失了本来看似神秘的气场和造型,像外观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儿一样憋红了脸直跺脚,埋怨我不知她的好意,居然将她形容为老鼠之类。  我忙好好安抚她,心想这个精灵虽然活过了不少岁月,但心智和性格倒是没有什么变迁,也许其实心理年龄和实际年龄没什么关系吧。  她越想越气愤,撩起自己的金发并伸手指着我的鼻子说:“很好,我知道你想尝试着激怒我,而你也很了不起地做到了,但是没有时间让你得意,接下来你就不得不为此而懊悔了。”  于是她拍了拍手,就立刻有两只洁白的小鸟从窗外的夜色中飞进来,分别站立在她的肩头。“快,去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长者之森的精灵不是好惹的。”  两只鸟得到了她的指示后,从她肩膀上一飞而起,五彩的光芒一闪就化成了两只凶猛的猎鹰向我扑来,我赶忙向后一个翻滚躲过了俯冲,锋利的鹰爪划过头顶发出了锐利的破空声,这个老太婆是来真格的。  两只猎鹰转过了方向又朝我俯冲而来,手无寸铁的我没有办法将他们拦下来,而且这种魔法造物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随便用肉身去对抗无疑是不理智的,于是我一边闪身躲过第二轮打击一边开始念咒文。
  &E_A_M_I_T_A&  织网者Wabul的咒法否决术  这个简短的咒语只到两只鹰第二次划过我头顶的时候便念完了,并配合着我的手势,在它们准备继续攻击我时,一道魔纹从我伸出来的手掌中呈环形扩散出去,扫过了两只鹰,它们就在半空中变回了之前的两只洁白小鸟,并被我一手一只抓在了手里。  “小彩,小花!”看到两只小鸟被我抓住,雅缇好像慌了神地叫着它们的名字向我奔来,我并没有伤害这两只小鸟的意思,就直接摊开手掌放走了它们,它们就直接飞回了雅缇肩膀上。  确定小彩和小花一根毛都没少后,她开始对我的表现感到不可思议起来:“你的实战施法经验非常丰富,而且你刚才施展的是学院派禁言术,还使用了缩写快读法。”  我回答道:“在我从游荡者那里获得了和魔网沟通的能力后,我运用咒法与恶魔战斗过很多次,为了保卫福林,而且我不可能只是施展地狱咒法,而是有幸从一位当年途径福林的旅行弗洛斯利亚学者那里学到了一些学院派咒语。”  她一脸原来如此的点了点头,说我在这点上倒是与我的兄弟瑞恩如出一辙,又告诉我说这两只小鸟是她的使魔,是和她一样来自长者之森的自然精灵,能在她的指示下施展各种德鲁伊教派咒法,若是她自己会,也能施展别派咒法。  对于使魔这种咒术产物我也只是在学习学院派法术时听那个旅行学者说起过,是一种通过签订契约来达成灵魂共生而非奴隶的斥候关系,原则上只要是契约达成,任何生物都能成为另一种任何生物的使魔。  这时,听到喧哗声赶来的克里斯看到我和雅缇站在这里,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雅缇才想起什么来似的说:“啊,你这个白眼狼,乳臭味干的臭小子,我跟你的账还没算完呢!”  我连忙道歉,克里斯也打着圆场,她好半天才安分下来,只是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就算我现在告诉了你你也不会相信,到了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咯。”说着她将两只小鸟放飞出了窗外。  见她不再闹,克里斯便告诉我们瑞恩正在等待着我们一同用晚餐。  于是我们在克里斯的带领下来到了餐厅,瑞恩已经坐在正席上等着我们了,在场除了我们和一旁候命的佣人再无其他,雅缇很自然地坐到了他的第一个侧位,好像兴致不高的样子托着下巴思索着什么。  我想到了一个问题,等所有人坐下后向瑞恩问道:“雅缇是个长者之森的精灵,为什么会跟你回到福林来,还成为了福林家的家仆?”  瑞恩说:“地狱的威胁并不针对人类,而是这个世界的众生,它们的目的仅仅是杀戮和毁灭,虽然在我到达长者之森时,地狱的爪牙尚未伸及遥远难寻的那里,但精灵德鲁伊教派的先知们依然目光长远的向我分享了他们的智慧,并派遣雅缇作为使者来协助我,作为我们和长者之森间沟通的桥梁。”  顿了顿后他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我准备明天一并告诉你,今天为时不早,你吃过饭就去休息吧。”  我点了点头,开始吃起十年未变的福林家常菜,由于泰戈尔斯河同样流经福林,所以餐桌上理所当然的存在着纺锤鱼并成为了季节性主菜,只是相对于塔洛塔伦流行的油煎做法,福林更偏好水煮,这也算是区域性的饮食习惯差异。  纺锤鱼肉质肥美,油煎时撒上从圣斯蒂安山脉采集来的香辛料,其令人回味无穷,饭后半晌仍口有余香。而水煮的做法更加清淡,鲜美的鱼汤使人食欲大增,让人不由得连别的菜都一起吃下不少。  这个情景下唯一不够美好的就是没有好酒,早在十年前我尚未沾酒时,叔叔就因为进入了特殊时期而下令全福林停止酿酒,以此聚集全部生产力量备战和赈灾,时至今日福林也应该未废除这项禁令吧。  只是我观察到雅缇的那一份并未有此主菜,甚至没有任何荤腥,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些诸如早成的卷心菜和豆子,以及一些白面包。  席间克里斯问及我这些饭菜置办得是否还合乎口味,我打趣地说我在塔洛塔伦只有每到这些丰收时节才吃得上白面包,其他时候餐桌上就都只配黑面包了。  这一番话令克里斯唏嘘不已,直说我从小是他和吉恩看着长大,却让我在塔洛塔伦受了十年的清苦。  饭后不消克里斯带路,我也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和书房,书房内陈列的书架和当中一张古朴书桌连位置都未挪动,却一尘不染,想必是十年来克里斯都细心打扫过,不由心中酸楚。  “你还挺怀旧的嘛。”一个柔和的声音从当头响起,抬头一看,是雅缇不知什么坐在了打开的窗户的窗台上,皎洁的月光从夜空上撒在这个依然穿着礼服的美丽精灵身上,使她一头在夜风中微微飘散的金色长发和雪白的皮肤仿佛被染成了银白色。  我又低下头,背朝他坐在了书桌前。“十年未回,难免有一丝感慨。”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我又说道:“你在这之前一直在森林里没出来过?”  “怎么会,我可是已经活了快一百多年了,在地狱门打开之前为了见世面以及交换物品,还是去过不少人类的地方的,不然那些老头子怎么可能放心派我来福林。”  听她这么说,我已经完全确信了她在长者之森的老家完全就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又问起她长者之森是个什么样子,瑞恩初到时的情景是怎样的。  “那里啊,在这里的南边,出了布里尼亚还要穿过广阔的荒野和崇山峻岭才能找到那里,那里到处都是像城堡一样高大又像塔楼一样粗壮的大树,树木枝繁叶茂,藤蔓横生,各种动物和精灵在森林里生活着。”  她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习惯性的双手背在身后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我的书桌前。  “最先发现家主的就是我,那时我正躺在森林外围的小河边晒太阳,就看到河对岸有个疲惫的年轻人想要过河,于是我站起身警告他不要继续靠近,这后面是人类不允许踏足的禁地,他告诉我他没有恶意,他是为了寻找打败恶魔的智慧而来的。”  “于是你就放他过来了?”  “是啊,我本来就挺闷的,很想让这个来之不易的陌生人进来,说不定会有什么有趣的事,然后我把他带到了教派的长老们那里就出门了,他们交谈了一整天后,长老们让我进去,吩咐我跟他走。”  我会意,大概了解了这个过程。  “家主他是个谦和而富有风度的人,而且他为了领地和家人,为了他的新时代在外独自奔走多年,其中的艰辛鲜有人知。在我还未与他同行时,大概有无数个夜晚他就看着这一片夜空想念着家乡的一切吧。”  雅缇如此说着,一双蓝色的眼中神色悠长。再次的片刻沉寂后,她忽然又跳上了窗台,望着夜空悠然唱起了那首福林的歌。  传达我这份思念吧  风和星  故乡的红果都已挂上枝头  流亡人啊他依然在远方  太阳每天在那里落下  月儿每天在那里落下  去时的路被野草掩盖我也眺望着  再次被扫除成最初样我也眺望着  那目光穷尽处的地平线哟  每当我被微风拂过时就想到风儿会不会到你那里  每当我被星光照亮时就想到星星是不是也照亮你  传达我这份思念吧  风和星  月光下她的身影修长柔美,秀发飘拂,悠扬的曲子在她婉转的歌喉下被送入夜风中,又被夜风托住,盘旋飞舞,似乎要抵达那皎洁的月亮所在的地方。
  第二天的福林大公府,待客大厅,布里尼亚各领地的领主,现如今分割布里尼亚领土的各大诸侯,共约十余人齐聚一堂。  房间四周遍布着威严的守卫和待命的佣人,我和雅缇也坐在其中,看着瑞恩在克里斯的陪伴下走到了众人的跟前。  稍作准备后,瑞恩开始了他的发言:“诸君,经过短暂的等待后,我等来了我的兄弟,雷恩·福林,于是我再一次将各位召集了起来。”  配合着他的指示,我举手向领主们致意。  “距离地狱之门和天堂之门对开,人类饱受残害后已经过了十年,如今人类大部分力量聚集在最早侍奉天堂的圣教国塔洛塔伦门下,以其为中心组成了圣堂联盟,但我的先辈们认为其不值得信任,只会将全人类引向另一条灭亡之路,只有我们人类自己才可以救赎自己。”  台下各位头领们纷纷点头,在这一点上他们早已达成共识,也因此他们才会拒绝了联盟各据一方土地,并且在今天聚集在了这里。  “于是在我的叔叔,伟大的吉恩·福林大公去世后,走上了长达数年的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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