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予财缘的密码了,能财通证券怎么找回密码吗?有清楚的吗

blockchain密码忘记了,能找回吗?
如题......
注册钱包时他给了你恢复密码的无数个英文单词的东西
应该能吧,好久不用这个在线钱包了
需要你之前备份私钥,有私钥就有一切。若没有那就惨了。此blockchain.info是宣称不记录你的加密密码的。只纪录加密后的私钥。
楼主悲催了,快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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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的解答,我就是忘记了上图中的密码,然后我点击上图中的recover wallet,打开发给我邮箱的链接就变成上图那样,另外我还存了钱包的地址,还是不能找回登录密码吗?还好我是新手,钱包里没比特币。
可以用原来的邮箱建立新钱包吗?创建钱包个数有限制吗?
需要你之前备份私钥,有私钥就有一切。若没有那就惨了。此blockchain.info是宣称不记录你的加密密码的。只 ...
没备份私钥,只保存了钱包地址,不能请求用加密后的私钥恢复私钥吗?
没备份私钥,只保存了钱包地址,不能请求用加密后的私钥恢复私钥吗?
实在想用在线钱包,不如用国内的oklink或者好比特币之类,至少有客服群。
15年的时候在用BLOCKCHAIN,当时注册时有一段英文的话作为恢复用,今年再登陆,密码怎么都不对,而且恢复密码直接提示需要12个单词,但是当时是一段英文啊,怎么现在就需要单词了。。瞬间懵逼。。求大神急救
15年的时候在用BLOCKCHAIN,当时注册时有一段英文的话作为恢复用,今年再登陆,密码怎么都不对,而且恢复密 ...
你把一段英文输进去看看呗
你把一段英文输进去看看呗
输入了,不行。。醉了
输入了,不行。。醉了
我记得以前也是12个单词啊。单词之间要用空格隔开搬运工《不似良人还》,看的入迷_百度宝宝知道
&&>&&帖子详情
&发帖:9282072
热&搬运工《不似良人还》,看的入迷
宝宝1岁4个月LV.2
  “唰”地一下把办公桌上的文件夹连同零零总总的图纸、报刊之类推落到了地上,凌妤鸳有些颓然地一下子瘫坐在了椅子里,转过了半圈,对着大大的落地窗。明媚的阳光照进来,可她此时的心情却落到了谷底,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过了好几分钟,她才伸手遮住了几丝耀眼的光线,淡淡地扯了下嘴角:不是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么?我还不信我斗不过你们这帮老东西!
  这样想着,才觉得好受一些。
  是啊,她还年轻呢,有的是时间,那几个哪个不是三高外加心脏病,再加之生活糜烂纵欲过度,你说还有几天可活?
  方才的响动毕竟是有些大,惊动了秘书室的人。
  阿雯抱着材料推门进来的时候,只听得轻轻地一声冷笑,背脊不由得凉了一下。可神思一晃,看着逆光中椅子里那个有着白天鹅般优雅而柔长颈项的年轻女子,又只觉得大约是自己幻听了,阿雯小声地清了清嗓子,才迟疑这开了口:“凌总,有什么吩咐吗?”
  凌妤鸳那边头也没回,只伸出胳膊摆了摆。
  前者于是又打开了行程簿:“15分钟以后22层会议厅是推广部的例会,讨论下季度新楼的推广策划案,需要您到场。10点30分公关部的短会请您出席。10点50分人事部会把设计部和公关部新的人事名单送来,需要您签字确认。11点的时候EC的肖总要和您通电话。11点45,Jade on 36,是和祁江的方总商务会谈。下午……”
  “今天下午四点半之前的会议,除了和方总的午餐,其他的直接让高特助代我出席,一会儿让他进来一下。”凌妤鸳突地打断阿雯那公式化口吻的日程报告,“另外,和EC的通话取消。”说完,就转过了身来。
  阿雯一口气还没喘完,又听到后半句,不禁愣了一下:“可是,Siren姐,今天是肖先生亲自和您通电话。”
  “直接通知他,取消,understand?”挑起了那细长的眉毛,凌妤鸳有些不满地抬高了声音,看到阿雯诺诺地点头,才放缓了语气,“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出去了,让高特助进来。”
  阿雯答应了一声,暗自松下口气,转过身才刚触上门把,就又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还有,下次记得叫我‘凌总’。”
  忙不迭地走出那扇门,才踏进秘书室,里面早已炸成一锅粥的人见她进来,都连忙跟过来。
  “阿雯姐,怎么样,怎么样?”
  “魔女有没有发飙?”
  “……”
  阿雯耸耸肩,吐了口气,才说道:“各位自求多福,今天Siren姐——”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大对劲,便连忙改口,“凌总心情不好。别说我没提醒过啊,你们都几个,都安生些吧。”说着,伸手点了点那几个一向有点人来疯的小丫头。
  不时,角落里隔出的一小块单间里又传出一声不大但清晰的轻咳声。围作一圈的人听到,大眼瞪小眼地相互望了两下,便都无奈地住了口。
  哎。众人叹气,都默默地回去做事,又有向阿雯投以同情目光的。
  连有些资历的阿雯姐今天都吃瘪了,还是小心为妙啊。
  阿雯悄声走过去在最里面的桌子上敲了敲,使个眼色,也就回去自己的位置了。
  其实,虽然大家偶尔会有些没口德地把“凌妤鸳”称作“魔女”,但实际上对她还是很佩服的。当然,不佩服也没关系,只要记清楚,衣食父母是什么就够了。秘书室的人和其他部门相比,和她算是最亲厚的,平时的话,客客气气地叫声“Siren姐”,她都会很和气地作个回应。
  角落里那个座位上的男子立起身来,往整个秘书室扫了一眼,便拿起文件夹往外走去。他前脚踏出秘书室,后脚就有人把门关上。几个一向活泼的小丫头又悉悉索索地开始八卦了。只是还没讲几句,就被阿雯瞪了一眼,只好极不甘心地作罢。
  整个秘书室,对于所谓的办公室八卦一向不做任何表态的,只有两个例外——一个之前走出去的高特助。另一个是邵助理,兼任秘书室的室长的虚职,目前正在休假中。
  说来也稀奇,娘子军称天下的秘书室居然就是由这两个男人领头。毫无悬念的,起初之时流言四起。邵助理还好,虽然也长得斯斯文文,戴着副金丝边的眼镜,书卷气十足,可因着一年365天里头,倒有一半是要在外面跑的,便没有多少八卦可挖。
  倒是高特助,人一旦长得帅,犯桃花似乎就成了必然。新来的年轻女秘书有不少给他暗送秋波过,只是这波送出去就像是发向了外太空,遥遥无期,等得花儿都谢了也是没有半点回音的。
  于是乎,种种揣测不绝于耳。当初炒得最离谱的就是——高特助和凌总有“奸情”!
  什么某日某地看到过两个人在一同购物啦,在西餐厅看到过此二人在吃情侣套餐啦,某某电影首映的时候看到过这二位牵手去看的啦。等等等等,说得和真的一样。
  可是,再劲爆的八卦,说得烂了,听得久了,也就没了初时的新鲜感。再回头想想,人家郎才女貌,男未婚、女未嫁,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呗。日子久了,此条八卦也就正是宣告了它的寿终正寝。
  不过,这并不代表在别人眼里,这两个人就没有暧昧。
  “怎么,还真生气了?”高鋆凯带上门,放下手里的材料,走到凌妤鸳身边,声音里居然还带了几分笑意。
  凌妤鸳抬头白了他一眼,说:“有本事,你去试试。”
  是啊,一个个的,都当她是什么呢?!好歹,她现在也是凌氏名正言顺的总裁了,还当她是给颗糖吃就乐得喊伯伯叫叔叔的三岁小孩子吗?心平气和地叫她一声“凌总”会死么?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正式的高层股东决策会上,当着外面几位参股的股东,就明目张胆地叫她小名。
  还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什么“小静明年就要出国了,也体谅体谅你陈阿叔”,“张叔叔也就这点家底咯”,“你看,你凤姨这两年身体又不大好,医疗护理都不晓得用了多少下去了。要是分红再减的话,于伯伯家里厢要开不了火仓了。”……
  跟她哭穷?也不看看一个个脸上都横着多少肥膘呢!什么事都不用做,就养尊处优地像老太爷一样等着每年年底大笔大笔的分红往他们户头里汇的人,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充老相?!
  她是标标准准的从鸡叫忙到鬼叫,几乎三更睡五更起,就差没把这条小命卖给公司了。可想想不值啊,她就是把这条小命给耗完了,也没人会给她颁个啥啥劳模之类的奖章。哎,她是被遗弃在社会主义大家庭之外的可怜的孩子呐,活该只能被市场经济里那只无形的手耍得团团转,还得背负个万恶资本家的臭名声……
  好好好,扯远了,还是回头说那几位“慈眉善目”、“体恤小辈”的叔叔伯伯吧,仗着比她长了几十岁,多喝了几罐子水、多消耗了几吨粮食,就有资格对公司的决策说三道四、搞什么联合抵制么?!
  好好一个会议,当着外人的面,搞得就像出闹剧,存心给她难堪是吧。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他们这不是存心想出她的丑么!
  先前是爸爸在一手打理,现在是她。怪只怪爸爸太心慈手软,拉不下脸来和他们谈。她可没那好耐心,大不了,花钱把这些股份再吃回来,讨个清净!
  一边的高鋆凯看她那副恶狠狠的样子,着实好笑,忍不住说道:“Siren,你咬牙切齿的样子,让我怀疑你的嘴唇是不是要被咬破了。”说着,拍了拍她的头。
  凌妤鸳拍开他的手,不客气道:“老毛病又犯了是吧,找打呢!”自顾自地理了理头发,继续道,“还没找你算账呢。阿邵可是我的左膀右臂,一定又是你逼得太紧,把他给吓跑了。我和你说啊,下不为例!”
  高鋆凯听了却并不生气,依旧嬉皮笑脸,说道:“小姑奶奶,当初你一句话那就是他邵川的金钟罩铁布衫,我就是心有觊觎,也不敢动他三分的。”说着,又指指自己,用一种几乎哀怨的口气道:“倒是我,好歹也是光荣的首都人民啊,按说应该吃香得很,怎么南下之后,就连个白菜价也不值,贱卖都没人理?再说我还顶着个‘特助’的名头,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呢?至少,邵川是你左膀的话,我就该算你的右臂吧。凌总你可得一视同仁啊!”
  看着他夸张的表情,凌妤鸳的神色才终于舒缓了几分,捶了他一下,笑骂道:“得了吧,待见你的多了去了,秘书室里的小姑娘哪个不是给你迷得七荤八素?到底是什么缘故,我就不信你自己不清楚。再说你的薪水吧,怎么,你的比阿邵少了一分一厘么?”连珠炮似地一字字说来,没有半点停顿。
  “喏,总算笑了,战斗力也恢复了,这才对嘛。别年纪轻轻的就养了副苦瓜脸,小心以后嫁不出去!”高鋆凯说着,低头翻开文件夹,“怎么样,是不是新楼的策划案有什么变动要交代的?”
  凌妤鸳摇摇头,深深地呼吸。
  好一会儿,她才幽幽地说了句:“Kevin, 我真的,好累。”说着,就倾过了身子,靠向了高鋆凯怀里,久久都不移开。
  高鋆凯始终站得直直的,任她依偎着。低头看她那样缩着身子,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竟像个孤独无助的孩子,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但面上却还是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凌妤鸳呃。”
  魔女凌妤鸳,那可是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
  是的,她从来不愿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即使,她的坚强、霸气在很多时候真的只是一袭看似华美的伪装。卸下伪装,她也只不过是个最最普通的女子罢了。
  而这样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自己也记不得了。
  抑或,其实是不愿去回想吧。
  生活就像陀螺,处在不停的转动中,一圈接着一圈,没有办法停下来。因为一旦慢了、停下,就无法站立、无法继续属于它自己的节奏。于是,一次又一次,在我们就快要放弃的时候,我们终究还是会从边缘走回来。
魔女Siren(2)
  高楼林立,铺天盖地,看得久了,总给人一种压迫感。阳光照在玻璃幕墙上,漫射到四处,整个天际都显得格外的亮,却也显得有些苍白。挤在川流不息的车阵里,沿着再熟悉不过的道路行驶,速度并不快。
  手机毫无征兆地震动起来,凌妤鸳下意识地戴上耳机,按下了接听键。
  一个男声,声音淡淡的,地道的英式腔——“Where are you?”
  凌妤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谁的声音,不觉有些嫌恶,便只懒懒地答了声:“在外面。”
  电话那边顿住,过了几秒才开口用中文问:“为什么取消今天的电话会议?”声音中已然带了些怒意。
  “有事。”依旧吝啬得很,惜字如金。
  那边冷哼了一声:“有什么事能比公司的事还重要?”顿了顿,又继续,“凌妤鸳,我命令你,现在,立马给我回公司!”
  凌妤鸳瞄了眼时间——Shit!
  距离自己离开公司才不过20多分钟,就来个追命call,看来阿雯办事也是越来越不动脑筋了,不能晚点再给那边通知吗?!
  “够了,肖亦晟,本小姐今天心情不好,别来惹我!”说完,就扯下了耳机,使劲踩了一下油门,车子一下子从侧边的空隙窜了出去。
  侧后方一部车子闪避不及,急忙打过方向盘,堪堪地,还是刮到了旁边一台的士的后视镜,惹得那个的士司机骂骂咧咧了几句。真真的祸及他人,而“元凶”早已在十多米开外!
  另一边,休息室里,被挂了电话的肖亦晟面色不善。一对黑宝石般的眸子深沉如大海,眼角微挑,似带桃花;身长玉立,黑色的大衣穿在他身上,相得益彰。这个长得很是英俊的男人此刻正被一个衣着鲜亮的美女挽着,姿态亲昵。
  “Eryx?”美女摇摇他的手臂,“你陪我喝杯咖啡好不好?”
  肖亦晟不动声色地拉下了美女的玉手,扯了扯嘴角道:“我有点累,你要的话自己叫吧。”
  “哦。”美女有些扫兴,“那你好好休息吧。”说着正要走开哦,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笑脸来,伸手搭上男人的臂膀,“啊,对了,Cindy让我帮忙带的化妆品好像忘了买呢。还有还一会儿才登机吧,我去这边的duty-free shop看一下嘛,你陪陪人家,好不好?”
  低头看了眼时间,肖亦晟道:“嗯,是来早了,去看看也好。”说完,便侧身转向一边的助理,“把余小姐的登机牌拿好,顺便帮忙提一下东西。”又朝对一脸期待的美女道,“我就不去了。要什么,自己看,让小赵刷卡就行了。”
  听得前半句,美女的笑容顿时凝固,不过有了后半句,美女的殷情便又如滔滔之江水奔流而下了——“Thanks a lot, honey! I love you! ”美女夸张地说道,把“love”念得尤为重,甜甜一笑,又在肖亦晟左腮吻了一下才施施然地跟着助理走开。
  看着那惹眼的桃红色身影渐渐远去,肖亦晟理了理衣襟。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又是一个没品的女人,现在自己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吗,之前怎么会看得上眼?有雅兴从头等舱的休息室跑出去到免税店买东西,她丢得起这个脸,他可丢不起。
  可是,也不能说死了,至少这个女人胸是胸、腰是腰,好像还比上个月那个要细些,身材还是不错的,抱着也还算舒服。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女人对他肖亦晟而言,也有一个好处。这样的女人向来太清楚自己要什么,而他肖亦晟除了一颗真心,也确实什么都能给。如此,合则来,不合则散,无需他费心。
  不像有些人,你永远都弄不懂他们在想些什么、要什么。那种让人琢磨不透的感觉,他肖亦晟受不了。既然生活已经很复杂了,那为何不让有些事情简单些?
  在沙发上坐下之后,拧了拧眉,看着原已准备妥当的电话会议设备,兀自摇了摇头,肖亦晟翻开手中的材料匆匆看了两页,想了想,心里终是放心不下,便拨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句。
  出示完证件,香槟色的双门小跑利落地划出了一小段,便减了速,顺着林荫大道驶进了校园。
  寒意彻彻,走出车门的凌妤鸳下意识地拢了拢衣领。南方的天气绝然不似北方。这座城市的冬天虽然温度不像北方那么低、风也不会很大,但总是带一点潮湿的感觉,阴冷阴冷,直往皮肤里沁似的。
  虽然是这所学校的毕业生,但实打实地算起来,她真正待在这里时间其实三年都不满。可绕是如此,这里的一草一木于她来说,却还是熟悉而亲切的。
  三年前回国,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学校来看看。
  一年,两年,三年。
  后来,渐渐地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一到有烦心事的时候,就喜欢来走走,虽然知道不可能再遇见那个人。
  在很久以后,她凌妤鸳才明白,事实上,那时她所怀念更多的,是那种感觉。因为,在每个人心底,那些失去的、不曾实现的,看起来都格外美好,或者说,是完美。而对于这种遗失的美好,大多数人都有一种异常地执着。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篮球场附近,她经过的时候,正好有只球滚到脚边。凌妤鸳弯腰把球捡了起来,一束长长的影子快速地移过来,到她面前才停下。
  “谢谢。”男生从她手里接过篮球,腼腆地笑笑。
  这个男生长得很高,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白衬衫外面加一件羊毛背心,典型的学生打扮。男生那张年轻的脸上微微泛红,带着细细的汗珠,在阳光下显得无比柔和。
  “介意把球借我玩一下吗?”不知为什么,凌妤鸳突然就有这种冲动。说完,就微笑着看向那个男生。男生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哦,当然可以。”
  伸手理了理披散着的长卷发,简简单单地扎了个马尾,凌妤鸳站在罚球线那里抬头看了看篮框。刚才那个男生和他的几个同伴在场边看着,有人叫了两声“加油”。不时便聚了一些人在不远处驻足。显然,对这么一个穿着套装和高跟鞋、正准备投篮的年轻女人充满好奇。
  5投2中。
  嗯,几年不碰,已经不上手了。凌妤鸳自嘲地耸了耸肩。
  一大,二小,三高跳。一个略略有些走样的三步,虽然尚且算是流畅,可准心就差了。
  篮球砸到篮框上,嘭地一下弹开了,往一边飞去。没有意料中的触地声,应该是被人接住了。
  “凌总,玩得开心哈?”姚叶从旁边一个学生手里拿过球,笑着朝凌妤鸳走去。
  凌妤鸳看清这个一身休闲打扮的好友,明白过来对方这是蜜月结束已经回来上课,心中也是又惊又喜,脱口叫了声:“叶子——”
  两个人并排走在校园里,不时就有学生和姚叶打招呼,叫她“姚老师”。
  “叶子,我真羡慕你。”凌妤鸳没来由地说了句。
  “嗯?”姚叶侧头看了她一眼,不客气道:“羡慕我干什么?我就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小蜡烛一支,哪有你堂堂凌总过得滋润呐。架子也是连年长,一年一次的同学会,一帮子同学居然没一个请得动你!”说着,伸手戳了戳凌妤鸳的额头。
  凌妤鸳苦笑了一下,无言作答。
  姚叶这才觉得有些反常,“喂,今天怎么想到来学校?”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回来走走而已。”
  “刚才玩球玩得痛快吧?是不是——”姚叶狡黠地笑笑,减低了声音,“是不是给我撞破了一段好姻缘?哎,你说我怎么净是当电灯泡的料!”
  此话一出,凌妤鸳马上反驳,“死叶子,去你的!还大学教师,成天想些什么呢,没半点体统,小心我去告诉你家顾一鹏。”脸上却并无怒意,倒是在笑着的。
  姚叶会那样开她的玩笑,却是有缘故的。
  古时候,大户人家的小姐抛绣球才会抛来一段姻缘、抛到一个良人,可她凌妤鸳当年就愣是用篮球砸了个极品,砸开了她生命中最灿烂的一朵桃花。
  回忆是什么?
  或许是现实太过苦涩时,手心里留有的一颗蜜糖;
  或许是生活甜得发腻时候的一杯苦丁茶,教你清醒几分;
  亦或许,是当一切都太过平淡时的一次疯狂臆想;
  呵,谁知道呢……
  被凌妤鸳小姐砸到的那个倒霉蛋,是建筑系最最宝贵的一棵草——大名鼎鼎的龙羿尧。
  话说当年的建筑系有两个宝——同在大三的顾一鹏和龙羿尧。
  这二位都是众多芳心萌动的对象,至于这两个人的关系么——嗯,对了,就像张爱玲笔下的“心口朱砂痣”和“床前明月光”。真真叫人难以取舍!当然,也是有一点不同的,因为没有人会把他们比作“蚊子血”和“饭黏子”。事实上,多有想要二者通吃的,可是,只能在梦里流口水啊。
  凌妤鸳第一次见到龙羿尧是在篮球场。只是凌同学把比赛从头看到尾,极品男也没往她那里瞟过半眼,深深伤害到了这位新晋系花的自尊心呐。
  再然后,就是龙同学被篮球砸到的那次了,也是在篮球场。不同的是,这次站在场上的就是身高172的凌妤鸳同学啦。事后据凌同学招认,那个球其实是她故意抛出界的。目标明确,龙同学就是靶子……
  Bravo!
  这之后,纯洁的革命友谊就逐渐建立起来了。
  当然,凌同学并未满足于此。已然顺利成为龙羿尧同学的“朋友”的凌妤鸳为了在自己的称谓前光荣地加上表明她性别特征的形容词,便再接再厉,发动了声势浩大的第二轮攻势。
  然而,在此轮攻势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时,却有“三座大山”从天而降,差点把她震出个内伤!
  第一座——巍然不动型:龙羿尧同学的“三不政策”。
  龙羿尧很有原则地秉持着“不接受不抵抗不表态”的“三不政策”是最让凌同学头疼的一点。难道说,是她看走了眼,喜欢上了一块木头么?
  第二座——飞来横祸型:友系景观学系的系花,大三的姚叶学姐正式表态——佳人芳心许,等待龙羿尧学长的回应。
  相传姚叶学姐乃是系内的常胜将军,今年成功卫冕,牢牢把握住了系花的桂冠。劲敌啊劲敌,不能掉以轻心。
  第三座——无事生非型:顾一鹏学长的拥护者们隆重推出了一个骇人的阴谋论。妖女凌妤鸳居心叵测,在追求龙羿尧学长未果的情形下,极可能用她的魔爪荼毒另一朵纯洁的玫瑰。
  冤枉呐,凌妤鸳同学欲哭无泪……
  话说后来凌妤鸳同学将龙羿尧同学私有化之后,后者曾经将这第三座大山又抬出来过,问她为什么会喜欢自己而不是顾一鹏。
  凌妤鸳想也没想就答,顾一鹏176的身高太逊啦,我自己就172了,要是和他在一起,可就没机会穿高跟鞋啦。
  这是实话,她可不想走阿汤哥和妮可基德曼的老路呢。
  龙羿尧听了顿时黑脸,原来他唯一的价值就是长得够高么:那我如果没有186的身高,是不是就入不了你的眼了?
  哎,真是一个敏感而脆弱的孩子!
  凌妤鸳只好收敛了一下恶搞的优良品质,切入重点:其实,不是啦。好吧,我承认我对你一见钟情。顾一鹏学长固然也是很好的,可他不是我的style啊。我的心,只想给一个人……还有,还有,顾一鹏真的太闷了,应该没人敢去招惹他的。
  当然,同他们熟悉之后,凌妤鸳又很惊奇地发现顾一鹏同学其实是典型的那什么,用今天的话说,对,就叫“闷骚”。而她自己那位,和那厮其实也是一路货色,顶多就是程度轻些。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言归正传,话说不久后,毫无逻辑可言的第三座大山在凌妤鸳同学的努力之下被成功移除。可是还有另外两座高海拔的令她腹背受敌呢!
  终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忍无可忍的凌妤鸳同学小宇宙彻底爆发,猛灌了几听百威就冲到男生寝室楼下,大声地召唤出了我们亲爱的龙羿尧学长。当然,也引来了好事者若干,其时“盛况”令人记忆犹新——
  “龙羿尧,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事件女主借着酒劲问道,浑然不理会周遭的眼神和声音。
  事件男主点点头,平淡道:“嗯,知道。”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这种问题也要问,看来是真醉了。
  “那你呢?”凌妤鸳其实有点动气了,她要他的答案。她不想再那样下去,毕竟,感情的事情,只有一个人唱独角戏的话,太累。
  龙羿尧看了她一眼,说:“我没工夫交女朋友。”
  那话听在凌妤鸳耳朵里只觉得无比的刺耳,似有针硭覆背:“为什么?我要答案。”也不等对方回答,她却笑了,又平静地问道:“那等你有功夫交女朋友的时候,可不可以先考虑一下我?”
  说着,她又上前一步,拉起他的一只手,用食指在他手心里一遍遍地划自己的名字,嘴里喃喃道:“龙羿尧,你一定要记住,我叫凌妤鸳。我喜欢你!”
  龙羿尧没有料到还会有这样的女孩子,也不禁愣在了那里。
  看着她微笑着放开他的手,不顾别人的眼光,转身走开,高高瘦瘦的,影子在路灯下显得格外的长。寂寞的背影,有一点瑟缩,渐渐走远。
  “凌妤鸳,你等一等。”龙羿尧突然觉得有点心疼,毕竟,他还从没这么直接地拒绝过这么一个女孩子,虽然这是因为不曾有哪个女生会像她那样穷追不舍又这么开门见山的,于是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如果这次期末考我得了年级第一的话,我们就交往试试。”
  凌妤鸳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停了一停就加快步子。
  还不算差,至少有点绅士风度,懂得怜香惜玉,凌妤鸳边走边安慰自己。
  可是只能说是“安慰”了。
  因为,整个建筑系,谁不知道龙羿尧的绰号啊——千年老二!
  那时顾一鹏一直占着年级第一的位置,尽管两个人分数上差距一直很小,可龙羿尧像像是被诅咒了一样,永远都是第二。
  完了,看来是彻底没戏了,凌妤鸳心想,忽而就觉得嘴角酸酸涩涩的。她伸手抹了抹,摇摇头,对自己说:凌妤鸳,被人拒绝,这有什么大不了,最好的肯定还没出现。
  不哭,还好只是有点喜欢他,有点而已。不哭!
  因为读书早,所以她那时不过是17岁,那个被称作雨季的年纪。
  她想,她还年轻,还有大把的青春。
  才不要哭,一定会有更好的!
  吃一堑,长一智。
  当时的凌妤鸳同学得出的一个结论就是,极品是万万碰不得的。原先不是讲“如果说女人是水,那么有些女人就是祸水”么?类比一下的话,那有些男人就是浓度为100%,还贴着“蜜糖”标签的毒药了。
楼主蓝瘦香菇~
宝宝1岁4个月LV.2
  所以,对于极品,实在要碰的话,一定要确保自己先修炼到家,能做到百毒不侵、以毒攻毒才行啊。于是乎,凌妤鸳同学开始了闭关修炼的日子,渐渐从大家的视线中消失。
  说正经的,在那晚之后,凌妤鸳就真地再没去关心过龙羿尧的事情,一门心思全放到了学业上。篮球队依旧时不时的有训练,可她的热情却已大大的减了。可怜建筑系女篮就那么华丽丽地没状态了,连输了好几场比赛,风光不再啊。
  都说当一个女人理智的时候,她必然是和爱情保持了一段距离的。当时,情场失意的凌妤鸳同学就毫不含糊地理智了一把,十分英勇地配合所在的辩论队取得了优胜,并获得了“最佳辩手”的称号。与此同时,也收获了一批不小的副产品——蠢蠢欲动的仰慕者和行动派的追求者。
  谁说系花就一定是绣花正头一包草?她就不,她才不当那种没脑的花瓶呢!
  而在不久之后,室友们惊奇地发现,凌妤鸳同学原本有一点点婴儿肥的脸蛋居然瘦下去了,下巴也尖了。
  瘦了吗?
  凌妤鸳同学对着镜子看了半天也没觉得,而且这几天天天都吃大排,不长肉就算好的了。倒还是前两天熬夜赶作业,贡献了两个黑眼圈出来,当真成宝了,还是国宝!
  那些年少时的感情,最初,或许根本算不上真正的爱情,只是一种奇怪的固执。但许多年后,我们回头看去,不免会心微笑,因为这时的我们已经很难再尝到“固执”这种弥足珍贵的味道。
美女龙门阵
  姚叶的手机响了起来,凌妤鸳看她的表情,猜到电话那头大约是顾一鹏。这两人也是一对活宝,去年年底结的婚,还害她包了个大红包。才一个多月,这会儿想是正甜着腻着呢。
  姚叶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推推凌妤鸳道:“走,一起吃中饭去,我请客。”说着眨了眨眼睛,“让吃遍了山珍海味的凌总重温一下大排和西红柿炒蛋的味道。”
  这所学校向来都以“吃”著称,大排和西红柿炒蛋在她们念书的时候更是声名远播,连外校的人一提起来,十有八九也是知道的。
  凌妤鸳摆摆手:“算了吧,你和你们家那位的甜蜜时光,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瞧你说的,怎么我好像就是个重色亲友的人似的。”姚叶拉住她,一本正经道:“顾一鹏中午有事儿呢,就咱们俩人。”
  凌妤鸳这才收起玩笑的神情:“好姐姐,说真的,我中午有约的,有生意要谈,推不开。”看姚叶有些泄气的样子,便添了一句,“下回,我请客,咱们出去聚聚,好不好?”
  姚叶忍了好一会儿才笑出声来:“好,好。那先说清楚,得有双头鲍哈。下回看我不大大地诈你一顿!”
  “好狠心啊你!”
  “在你凌总身上那还不是九牛一毛,不吃你的吃谁的?”
  “那快让你家老公别当教书匠了,赶快给她夫人赚钱去。”
  “你要去取车吧。我往食堂那边去,反正顺路,一起吧。”姚叶说。
  凌妤鸳点点头。
  “对了,听说你们公司打算捐建学校的实验楼?”经过一处空地的时候,姚叶问凌妤鸳。
  “你消息倒灵通啊。”凌妤鸳笑笑,接着说,“本来是想给那边校区的,谁知道学校又弄什么校区置换。这么一改姓,我回头想想,还是给把资金投到本部好些。”
  “这样也好,反正你当初读书也一直是在这边的。”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停车场。
  “不错啊,换了部新车,可是瞧着没原来那辆红色的拉风,怎么一下子收敛了?”姚叶指指凌妤鸳那辆香槟色的小跑。
  凌妤鸳撇撇嘴:“什么呀?还不是去年因为夏天,出了点小事故,高鋆凯那神经病就大题小做,非让我换它家的车,说是安全性能好些,也低调点。唠叨了好两个月,我实在是烦不过。”打开车门,指了指里面,“马力倒也还行,不过可惜是前驱的。而且,我总觉得内饰也对不起那价钱。”
  姚叶吃吃地笑起来:“啧啧,啧啧。瞧瞧,你那位高特助,真是吃力不讨好!这么体贴,要是不晓得他喜欢的是男人,我可得以为你才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呢。”
  “那是。”凌妤鸳耸耸肩,“他如果不是gay的话,我也不敢这么放心地把他留在身边做事。”说着,自嘲似地笑了笑。
  姚叶听了这话,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声,但面上并没有露出半分端倪。
  “哟,听你这口气,还真是越来越有点两宫皇太后的架势了。”姚叶戳戳凌妤鸳的眉心,复又指指自己,“我现在是知道为什么都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也是万万不能的了。你们这些人啊,奢侈。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是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换台新车咯。”
  “小老百姓,你们?算了吧。”凌妤鸳嗤之以鼻,“蒙我呢,以你现在在业界的名声,搞一趟设计方案,没有这个数进账?再加上顾一鹏的,还能少了?”比了个“二”的手势,抬眼看了看周围,又说道,“再说现今不比过去,也不是死守象牙塔了。喏,看看,你们学校里的好车就不少嘛。诶,那边,那辆A8,还崭新的,是哪位领导的?公车的话,可就越级了呢……”
  姚叶顺着她说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而且,的确是本市的牌照。
  “嗯?这车我也是第一次见。”姚叶喃喃地说,回过神来,“还就凌总眼尖,来一趟,就把新鲜宝贝全瞧尽了。果然是蛇蝎美人啊!”
  “啊?”凌妤鸳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姚叶笑:“要不怎么你一来,牛鬼蛇神就全部出洞了呢?”
  “得了,你就损我吧。”凌妤鸳说着,钻入车里,朝姚叶招招手,“Bye!改天出来吃饭。”
  “嗯。路上小心。”
  有时候想想,若是没有当初和龙羿尧的那段感情,她就不会认识姚叶。
  姚叶是那种个性很直的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不会刻意藏着掖着,你一眼就能看出来。虽然有时候说话也爱开开玩笑、损损人,但很有分寸,因而无伤大雅。
  两个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颇有点相见恨晚的味道。
  柠檬挞的从外观到口味都不错,一如既往地合她心意,多少弥补了些她对鹅肝的失望。
  事情谈得也还算顺利,基本敲定了后期和祁江的合作关系。
  同一般的商务宴请相比,这次是要轻松很多的。她是孤身赴宴,祁江那边就只有三个人。后来,估计看她是一个人去的,和方维涛同去的两人就先后离开了,大约是被方维涛支走的。
  其实,凌氏和祁江的合作是毫无悬念的。
  一来,所谓优势互补,双赢的项目谁会不要?而且两家公司已经合作过几次,双方都很满意。二来,就是由于私人原因了。她和方维涛其实是高中同学,虽不同班,但读书的时候到底是打过照面的,又一起在学生会担任过职务,交情也还是有的。而她的表姐,还差一点成为方维涛的弟媳——亲弟媳。但后来还是出了变故,害她迁怒了方维涛好一阵,好在方维涛很君子、有个好脾气,也没放在心上。
  只不过,对那第二层关系,外界倒是知之甚少。
  讲起来真是好笑,就因为这个,之前还有一份没什么名气的财经杂志居然在花边版块把他们俩编排到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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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什么祁江和凌氏多次的密切合作,很可能是为今后的高层联姻做准备。还配了照片,是一次商务酒会上正在交谈的方维涛和她,画面有些模糊,特像狗仔偷拍的那种,弄得和明星绯闻似的。
  高鋆凯把那篇报道拿给她看的时候,差点没把她给笑死。她倒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无聊时候听了个笑话。
  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谁理它呢。后来,反倒是EC那边,也不晓得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肖亦晟拿着鸡毛当令箭,兴师动众地,警告她注意企业形象,否则他立马把资金撤走,免得被牵连。
  肖亦晟总是那样,每次有什么他看不顺眼的了,就拿撤资来要挟,也不嫌累!不过,她也懒得解释。因为,很多事情和他根本没法沟通,基本就是鸡同鸭讲,不可理喻。
  是啊,似乎从她认识他开始,他就是那样。
  七年了,一直没变过。
  短短的一生,我们周围会出现形形色色的人,很多很多。
  有些,成为朋友;有些,成为敌人。但是,请别忘了,当我们一次次考量这些关系时,别人也在做着相同的事。
  而且,不到最后一刻,一切都未成定局。
邵助理归来
  凌晨两点,凌妤鸳挑灯夜战。白天的时候算是旷了一天工,积下了一堆事情,现在却不得不补上。伸手去拿记号笔的时候,触到了汤匙,汤匙滑进了小小的碗中,“叮”的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抬起头,凌妤鸳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地提起。
  因为工作的缘故,她是独自住在距公司较近的这套公寓里。
  下午的时候回了一趟青浦——那个有她家人的地方,她真正意义上的家。
  好婆看到她的时候,直抓着她的手心疼地说囡囡怎么又瘦了。
  她笑笑说,减肥。
  张姨在一旁听了,说又不胖,还去学人家减肥。又说二小姐半个多月没归家,一定没好好吃过几顿饭,说着就去了厨房。
  好婆77岁了,可即使在家里,也会穿戴得整整齐齐,似乎随时准备出门那样。
  好婆退休前一直是在教育系统工作,从她记事起,就时常在电视里看到好婆,也是那样的一丝不苟。明明已经头发花白,眼角也带着细细的皱纹,可是脊背却还是直挺挺的,没有一丝佝偻,走起路来姿态从容,优雅到让人难以置信。即便在好公去世以后,好婆在这一点上也不曾有过半点改变。
  她看过好婆和好公年轻时候的合影,真的是一对让人艳羡的璧人。泛黄的黑白老照片里,男子俊挺,轻轻搂着身边的年轻女子,两个人脸上带着相似的笑容——心照不宣的甜蜜。
  一对夫妻,生育了两个女儿,牵手走过四十载,不离不弃。尽管好公在十多年前去世,留下好婆孤零零地一个人,但是当两个人人真的已经住到了彼此心里,是连生死也不能把他们隔开的。活着的那一个,也会要努力好好的,因为知道在另一个地方有人在为自己挂心。
  那其实一直是她想要的爱情,可是直到现在,她还没有遇见那样一个人;又或许,是遇见过的,但失去了。
  囡囡,过了今年的生日,就要27岁咯。好婆说着,轻抚她的发丝。
  她点点头,说,好婆,但不管长到多少岁,囡囡还是囡囡啊。笑一笑,又说,只要好婆不嫌我老。
  傻丫头,好婆嫌你老做什么,只是,别要你婆家嫌你老。叹了口气,又道,你肖伯伯他们最近没和你联系?
  凌妤鸳摇摇头。怕什么,云舒还比我大几个月呢,不也还没结婚么?她撇撇嘴,不服气。
  好婆笑骂,还嘴硬。
  云舒,她的表姐,是她小姨家的独女。
  其实,她这么讲的时候是有点心虚的。云舒那段长久的远距离恋情虽然最终告吹,但春风又绿江南岸——云舒是不缺人追的。而那道春风,正是她凌妤鸳闺蜜的哥哥,还是她高中同班同学,关系不错的那种。
  可她凌妤鸳现在呢,标标准准的孤家寡人,春风是一点也没有,要是不努力工作,就只剩下西北风喝了。
  后来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其他的事,比如,妈妈和姐姐。好婆说,你阿姐和姆妈上午去医院看你爸爸了,下午大概是去买东西的,晚饭时候才会回来。
  其实,她是算准了这礼拜三,妈妈和姐姐不会在家,才回来的。说不清楚为什么,她和妈妈的感情一直比较淡。可能是因为好公、好婆都更宠她一些吧,妈妈似乎就疼姐姐多一些了。不过她和姐姐的关系么,从小到大倒一直都很好的,直到前年,意外地出了状况。
  原因是她无意中撞到姐夫在外面不老实、有一个女人,她婉转地和姐姐提了几次,可是姐姐不信;后来,姐夫自己也摊牌了,和她姐姐说说只要你不提出我就不会离婚的,结果姐姐居然默许了。她知道后直骂姐姐笨,说这种男人趁早离了拉倒。
  结果姐姐说,你自己的事都管不好凭什么来管我,难道让我离了婚和你一样去当老姑娘?!你有本事的话,怎么不去管管那个什么肖亦晟,他在外头的女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呢!
  她一听这事也来了火,她本就不是拎不清的人,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是她姐姐,她才懒得管!再说肖亦晟,呵呵,好笑,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家,她犯得着吗?更何况,也不是她自己找上他的呀……
  姐妹俩到底为此生了嫌隙,不复从前的光景。
  好婆本要留她在家里吃晚饭,她说四点半还有会要开,等不及了。
  她要离开的时候,张姨追出来,递给她一个保温管,让她晚饭时候记得把汤喝了。
  张姨在这个家已经有三十年了,是看着她长大的。某种程度上,这种感情已经甚于亲情。
  端过碗来,舀了一匙,喝下。山药排骨汤,鲜美无比。
  已经冷了,可是,心里却是暖的。
  白天出现在办公室里的凌妤鸳一贯的神采奕奕、充满斗志,全没有熬夜的痕迹。只是,鬼知道她用了多少遮瑕膏才盖住那已经与她长久为伴的黑眼圈!
  高跟鞋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笃笃地踩踏出极有规律的节奏,黑色套装衬地她愈发高瘦。出了专用电梯,搭在臂间的灰色呢子大衣被阿雯接过,挂到了一边的衣帽间里。阿雯把一杯咖啡放到办公桌上后就离开了。
  三声门响,高鋆凯推门进来,说:“昨天会议的材料,我已经过了一遍,你签下名就行。”
  “谢谢。”凌妤鸳眼睛都没抬一下,正翻开当天的晨报。
  “喂,我说大小姐,你给个正眼行不行?”高鋆凯有些不满。
  手里的报纸翻过一版,拿过桌上的咖啡,还是没抬头:“你要我的正眼做什么?还是你今天脸上长了花?”
  高鋆凯有几分气馁:“邵川销假回来了。”
  “那敢情好啊,不是遂了你的心么?”说着,这才抬头瞥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和你说,我晓得你是一心想把他给掰弯了,可是这种事情哪里急得来嘛!警告你一句,这次可别再给我把他惹跑了!”
  高鋆凯抽了抽嘴角,干笑了一下,说:“我哪有那本事!”顿了顿,“他回来是回来了,可是又刮花了公司的一台车。”
  凌妤鸳莫名其妙:“怎么?心疼了?”终于放下手里的东西,立起身来,“车是公司的,我还没急呢,你急什么?”说着,走到高鋆凯面前,认真地盯着他“嗯,你这是着急他的人吧。怎么样?人没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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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一小会儿,高鋆凯“哧”地一下笑了出来,喃喃了几句:“也对,也对,人好好的最重要。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其实高鋆凯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的,这是她在英国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第一印象。也正是因为那个笑,和龙羿尧有些相似的笑,她对高鋆凯才会多一份留意。高鋆凯的爷爷是英国人,所以高鋆凯的鼻子长得尤其的挺,加上他温暖的笑,怎么看都是健康大男孩的形象,很难有人想到他会是gay。
  哎,这世道,不是没有好男人。只是,不少好男人怀里已经有了女人,剩下的好男人,是gay。
  “好了,高大帅哥,不要哀怨了,嗯?”她推了他一把,“去工作,OK?不然年终奖我会克扣的哦!”
  “阿鸳你,你,当真是资本家压榨不留渣!”高鋆凯走到门边,不要命地回了一句。
  凌妤鸳瞪了他一眼:“Good!You’ve got it.” 听到门把的转动声,又加了句,“麻烦让邵川过来,谢谢!”
  高鋆凯之于她凌妤鸳,正是那种可以在高兴的时候让她咬一下肩膀,伤心的时候借他肩膀靠着流泪的那种。只不过,凌妤鸳明白,他们之间没有那种叫做“爱情”的东西。
  然而,凌妤鸳觉得,有他,是幸福的,因为这样的友情常人很难遇得到。
  而她,恰恰是遇上了,并且,是在她差不多以为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
  “凌总。”是邵川的声音。
  凌妤鸳没立刻接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邵川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在邵川几乎已经被看得发毛了的时候,才缓缓地开口:“阿邵,这次去了几个地方?好玩吗?”
  凌妤鸳听到了轻轻吐气声,然后有点答非所问:“外面的风光很好,风土人情也不错,受益匪浅,受益匪浅。”
  “你和Kevin都是当初和我一起从英国回来的,进公司也有3年了。”凌妤鸳压了压声音,“原本是你自己说想要回来帮我,所以,我真的希望,你能和Kevin一样,帮到我一些。要知道,你的假期要是比你的老板都长,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邵川大概是因为听到高鋆凯的名字,明显抖了一抖,伸手推了推细细的黑框眼镜,恭敬地答了声:“是,凌总。”
  “刚才Kevin和我说,你开车又出了点状况?”她说,“这是第几台车了呢,让我想想,是不是要送你去驾校……”
  邵川的脸色一时白了几分,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似地连声道:“纯属偶然,纯属偶然。一定没有下次了……”
  凌妤鸳平时对邵川从没这么严厉的,一直都是客客气气,这次其实是有点帮高鋆凯出气的意思在里面,到这会儿早装不下去了,笑出声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只要别让偶然变成必然就好,否则高大帅哥会受不了的。”正了正色,才继续说,“诶,说真的,要不要给你配个司机啊。”
  “要是一个老板都不爱用司机、助理却还得配个司机,好像,也不是什么好兆头。”邵川说得无比真诚。
  乖乖,活学活用。
  凌妤鸳突然发现邵川这厮也着实可爱,哈哈,怪不得高鋆凯那家伙那么上心了,真是宝气得很……
  每个人的心中都默默地绽放着一朵花,它们有着不同的花期、不同的香气。
  可是,这朵花为谁而开,你真的知道吗?
恶少肖亦晟(图)
  邵川回来到底是件让她高兴的事情,虽然对事情本身对她没多少影响,可是能让高鋆凯省点心,也就能让她的耳朵少受点罪。
  但是,当她站在国际航班的到达口的时候,仅有的一点好心情也就被消磨殆尽了。
  平时一般有什么事,都是让高鋆凯跟着的,可无奈高鋆凯和肖亦晟不知怎的就是不对盘,还该死地结过个不大不小的梁子,她就只能带着邵川来接机了。
  不多时,就在她无聊地翻弄手机的时候,铃声顿时大作。老花样,她才不上当呢,果断地按了静音,抬起头。果然,前方不远处,肖亦晟一手挽着位桃红色打扮的丽人,一手放回手机,往这边过来了。
  “肖总,欢迎啊。”她笑脸相迎,朝他伸出手,顺带朝他怀里那个女子点了点头。
  肖亦晟招蜂引蝶的功夫向来一流,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呵,口味又换了,从甜美系的小女生换到妖冶型的熟女了。
  肖亦晟皮笑肉不笑,握住她的手,说:“什么时候,凌小姐也开始待见肖某人了啊?”心想,几个月不见,还真能装,本事了。
  “肖总真是说笑了。”她神情不变,想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来,怎奈对方居然故意不放,她心念一转,就道,“不知,这位是——”疑问句,把眼睛朝向美女。
  美女抬了抬下巴,瞅了凌妤鸳一眼:“我姓余,是Eryx的女友。”说着,下意识地往肖亦晟怀里腻了腻,一面朝凌妤鸳伸出手。
  “余小姐,幸会。”肖亦晟不得不松了手,可凌妤鸳收回手却不同美女握手,只是淡淡地说了声。
  美女很尴尬,愤愤瞪了凌妤鸳一眼,收回手,又看向肖亦晟,好不容易扯出了笑脸:“Eryx,人家饿了,去吃饭好不好?”
  “人家饿,哪个人家?我怎么不知道?”肖亦晟脸都不转,表情不变,“坐了十多个小时飞机,不累么?”反问句,说完,牵着她往外走。到了外面,二话不说就把美女塞到了车里,叮嘱司机:“送余小姐去酒店。”
  “你不去吗?”美女很弱智地问了句。
  肖亦晟冷冷一笑:“没心情,倒胃口。”说完,嘭地一下甩上了车门。车子绝尘而去。
  其实,肖亦晟平日里都还算怜香惜玉的,断断不会拿那种态度对待美女,就是敷衍也要敷衍几句过去。只不过,这位美女很傻很天真,犯了大忌——妄称是他肖亦晟的女友!
  凌妤鸳冷眼旁观,好戏看完了,心里好笑,看来,这位余小姐么,must be in the dog house very soon。
  肖亦晟回转身正对上凌妤鸳似笑非笑的神情,莫名地心里就有些来气,也不顾旁人的目光,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往停靠在一旁那辆很骚包的白色R8走去。
  “放手,肖亦晟,你干什么呢!”凌妤鸳定住了步子,有些冷了脸。
  肖亦晟眯了眯眼睛,说:“吃饭!你以为干嘛?!”顿了顿,又继续,“凌小姐不会是想让我空着胃陪你们开那能耗上好几个钟头、足够让我英年早逝的马拉松会议吧?”似乎料到她会找什么接口,又接着说道,“你的车让他们直接开回公司。钥匙拿来——”
  “小赵,会议的材料,下午直接带到会议厅。”肖亦晟接过钥匙,低头看了一眼,递给小赵,“邵助理就和小赵一起吧。”
  拉着凌妤鸳坐到车中的时候,肖亦晟听到此女恶毒的声音——“英年早逝……马拉松会议……把你的追悼会一起开了得了……”声音很低,但他还是听到了。嘴角抽了抽,保持沉默,但抓上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隐隐暴出了青筋。
  有时候,连凌妤鸳自己都有些佩服,对肖亦晟的事情,她怎么就能那么冷静,完全的事不关己,就像看戏一样。看到起兴的,甚至还想叫两声好、赏几个铜板。尽管,六年前,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将会成为她的未婚夫,并且,终将成为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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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概,就是爱与不爱最大的区别了吧。只有对于爱着的人和事,你才会去在乎,会为他生气、神伤;而那些你不爱的,即便再熟悉,也只如陌生人一般,激不起心底任何一点涟漪。
  飞机是十点多到的浦东机场,肖亦晟开车向来快,所以回到市区的时候正赶上饭点。因为没有预约,两个人便只是随便找了个还算清净的西餐馆打发了一顿。
  倒是点餐的时候,肖亦晟开玩笑地说你怎么只吃这点,也减肥?
  她飞了个白眼过去,心想,有你肖大少的地方,我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面上却一径笑道:我这是心地善良,帮你省钱呢。
  结果肖亦晟下面一句话差点没把她恶心死——Siren,既然你这么贤惠,我倒要认真考虑一下是不是要快点把你娶进门了。
  下午的会议从两点一直开到五点,都还没有结束。
  会议讨论的是第二季度的一个大项目,虽然是和在业界声名向来很有保障的祁江合作,但由于做的是外销房,风险较高,诸位股东在项目的融资方式这一问题上分歧很大,始终难以达成一致。
  窗外,落霞给对面的幕墙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赤橙绯红,流光四泻。
  肖亦晟是凌氏的第二大股东,拥有相当的决策影响力。他既然是回国了,自然也是要出席的。但从会议开始,他是一句话都不说,只静静地听,不表态,还时不时地把玩一下手里那支笔,很是悠闲的样子。
  凌妤鸳因为想到晚上还有饭局,又听得一屋的争论不休,便有些不耐烦地去看手表。几次下来,到底是忍不住,于是宣布散会。
  “凌总,六点——”阿雯跟上凌妤鸳的脚步,想要提醒她晚上的饭局。
  “知道。让高特助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去。再打个电话,和公关部的刘经理确认一下。”凌妤鸳打断她道,又说,“从车库调一台凯越,把钥匙给高特助。还有,记得晚上9点之前今天的会议记录发到我邮箱里。”
  “是,凌总。”说着,就要转开身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肖亦晟一行也到了电梯这边,“不用通知高特助了,今晚我和凌总一起去。”他叫住阿雯说道。
  阿雯有些为难:“可是,肖总——”
  “算了。阿雯,让高特助在下班前把新区2号项目的工程投标书修改一遍,明天早上交给我。”凌妤鸳想了想,说完就走进了电梯。
  肖亦晟挑了挑眉毛,跟进电梯,按了楼层。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电梯门一合上,光亮的金属门几乎可以把人影都照出来,微微的变形。
  电梯一层层地往下,隐约的百合香气,甜甜的,丝丝袅袅地流淌在空气中。
  “如今怎么这么听话了?你不是最喜欢和我对着干么?”肖亦晟一把她搂到了怀里,掐住她盈盈不足一握的细腰,抵着她的额头问道,声音有几分阴沉,嘴角却微微地提起。
  凌妤鸳作势转过了一点头,笑:“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水嫩的唇,诱人的粉红。
  “是么?”肖亦晟作了然的表情,缓缓低下头去,想要一亲芳泽,却被她一伸手给挡住了。
  叮——原本亮着的“16”变暗,电梯门缓缓开启。
  “还有一句话,不知肖总听没听过——”凌妤鸳扯下他环在腰间的手,拿开了贴在他唇上的手指,笑吟吟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说完,转身,伸手点亮了“1”,潇潇洒洒地走了出去。
  电梯门再次合上,里面,是被石化了的某位。
  不管白马还是黑马,那都是童话里的故事。
  在现实的爱情中,世上的男人有四种:一种,是浪子;一种,是痞子;一种,是戏子;还有一种,是把自己当王子的乞丐。
  但有很多女人常常把那第四种错认成王子。
  冬天就是这样,夜长日短。五点五十一分,夜幕已经渐渐地降下来,气温亦是。华灯初上,在这座一向被形容为是物欲化的城市里,尤为鲜亮。
  灯红酒绿、寻寻惘惘,明明可以看清彼此的眼睛。可是,谁也猜不透谁的心。
  “我说,凌总,好歹也是请人领导吃饭,你就让开这车去,也太失身份了吧?”肖亦晟打着方向盘,戏谑道。
  凌妤鸳干笑了一下,收回望向车窗外的目光,摇摇头,“肖总,这地界,我可比您熟。”她故意学他的京腔,“就去年底,高鋆凯那没脑子的,开了辆宝马过去。吃完饭,人那啥主任来着,出来一瞧说,凌总这车不错呀,最近手痒呢,不介意借我练两把吧,过两天我让司机再给你们开回去。”
  肖亦晟听她说话的腔调,到底是南方人,后鼻音前鼻音很难分清楚,那京腔听来便有些变味,不由地笑了一下,被她看到、瞪了一眼,只好忍住笑,问:“然后呢?人主任怎么说?”
  “这车给练两把就练回人自家车库里去了,我总不能巴巴地跑去要吧?”凌妤鸳愤愤道。想起这事,又心疼起来,虽然是3系的,可毕竟是公司的公车,免不了又要她拿自己的钱填上那空子。
  “知道了吧,现在的人,黑着呢!”凌妤鸳叹了一句,“而且,今天的饭局里,那见车手痒的领导也在。”
  肖亦晟空出一只手来,拍拍她的头:“得了,别愁了,可把好好一张脸都给愁皱了。”
  凌妤鸳却有一瞬的失神,有些发愣地看了肖亦晟一眼。
  到酒店的时候,公关部的人已经先就位了。十二人的包厢,主客都已到了大半。
  因为迟到了几分钟,少不了又得被罚上几杯酒。凌妤鸳一点也不含糊,到了场就叫服务员把酒换成了白的。肖亦晟瞥了她一眼,心里有几分错愕,但也并未阻止。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这杯就算给各位赔罪啦。”说着,凌妤鸳一仰脖子就把酒干了,朝众人微微颔首。
  坐在主客位的一个四十岁上下中年男人笑笑,说:“凌总的酒量,大家都是见识过的。你们说,就这一杯够不够?”下首几个一听这话,也跟着起哄,直说自罚三杯才作数。
  “张局,你这是一点都不关照小妹啊!”凌妤鸳有些夸张地说了一句,但手里却只是往杯里倒了酒,又干了两杯。
  “喏,凌总巾帼不度须眉,酒台上哪里用得到我放水!”刚才那个中年男人慨叹,看到和凌妤鸳同来的人并不是平常见到的高鋆凯,便问了一句,“今天小高没来啊?”
  凌妤鸳笑:“这不是让他加班赶投标书嘛。”说着,侧了侧身把肖亦晟让到了一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并没有详尽的说明,只说是“肖总”。那几个客位上的人都笑,说凌总身边个个都是一表人才啊。
  这话显然是把肖亦晟的身份给贬了,肖亦晟心里虽有不快却也不宜当面发作,而凌妤鸳又不作解释,入了座,只问:“郭主任怎么今天也还没到嘛。老规矩啊,不管谁迟到,一样要罚酒,一会儿张局可不能心有偏袒哦!”
  中年男人呵呵一笑,说当然当然。
  正说着,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说曹操曹操到!”“来,来,老郭,今天你的三杯也得干了!”
  “满上、满上……”
  寒暄哄闹了一阵,多多少少都已几杯酒下肚,包厢里暖气开得足,众人面色也都变得红润鲜活,气氛自然也涨了不少。凌妤鸳开始那三杯喝得急,这时酒劲慢慢上来,驱掉了寒气,有些热,便把外套脱下挂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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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亦晟恰好侧转头,只见她身上是件宽松塌肩的黑色毛衣,领口有些大,纤细的锁骨隐约可见,一条细细的银链子上挂着的是一颗海星形状的镶钻吊坠,在灯光下微微有些刺目。
  这家饭店是以粤菜闻名,菜品向来做得精巧,很有卖相,口味也是可圈可点。
  今天公关部来的人都很会说话,凌妤鸳这会儿算是偷得半分闲,也确实是有些饿了,正对着炒牛奶下箸,只听得那位张局开口道:“听说凌总今年还是会和祁江的方总合作啊?”
  “和祁江这样的公司合作,我也想啊。”凌妤鸳抬头,笑道,“只是现在行业的竞争压力大,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倒是不晓得他家愿不愿意和我凌氏分一杯羹呢。”
  “英雄难过美人关。依我看,只要凌总开口,方总必然是会卖凌氏这个面子的嘛!”张局半开玩笑半是真地说。
  对面那位郭主任听了,拍拍身旁肖亦晟的肩膀,哈哈一笑:“肖总啊,你们凌氏有凌总这一员女将,胜过千军万马。”
  “郭主任,您这话,我可受不起啊。”凌妤鸳放下筷子,说道。
  肖亦晟挑起半边眉毛,似笑非笑:“阿鸳,你也别太谦虚了。好歹这么些年,你的本事,我可清楚得紧。”
  一语双关。
  席间的人还都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叫凌妤鸳的小名,看肖亦晟和她又确实很是熟稔的样子,但打交道这么久了,也还没听说过凌氏的高层有这么一号人物,不免都暗自揣度起来。
  凌妤鸳心里恨恨,暗暗瞪了他一眼,语调却依旧不变,笑嘻嘻地:“是么?这么多年的老同学,也没听你这么夸过我诶。”这是存心损我,还是恶心我呢?!
  肖亦晟却不打算放过她:“我倒是时常夸你的,只是你不往耳朵里去,”更加不往心里去,“现在知道了,下回夸你,一定当面。你想我夸几句,我就夸几句;你想我夸你什么,我就夸你什么,成不?”
  不顾其他人微微的讶异,肖亦晟说完便自若地托起酒杯小酌一口。
  他说这话带着几分怨气,半真半假的。表情却装得有几分真挚了,几乎以假乱真。
  可谎话终究是谎话,信不得。
  她凌妤鸳才不会任人宰割,心思一转,惶恐道:“哦哟哟,折杀我了!肖总,你这话要是让嫂子听到了,可要误会咯。嫂子现今担着身子,嗯,有5、6个月了吧,没心情陪你玩笑、斗嘴,让你觉着无聊了也是能够理解的,可你也别来打趣我嘛。”一说完,就招手叫过服务员道,“一人上一盅雪蛤,配椰奶的。”
  “肖总,我这可是在贿赂您了啊,求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凌妤鸳夸张道。
  大局为重,暂时休战,OK?
  肖亦晟的表情有几分晦涩不明。不过,似乎也不是很生气的样子。
  长长的走廊,墙壁是主色调是金色,装饰得辉煌夺目,和着晕开的灯光,璀璨如一袭华美的袍。
  主随客便,后来喝的大多是红酒。
  凌妤鸳的酒量这几年其实还算是练出来了,可喝到这种搅揉混杂的乌龙酒,还是不太适应,容易醉。她踏进洗手间那最后几步已经有些摇摆,是扶着墙才稳住了身子。
  本想洗把脸的,可一想到洗了脸又少不了重新化妆,觉得太麻烦,便作罢了。只是用冷水洗了手,擦干,用凉凉的手背贴着有些发烫的面颊。
  其实,她皮肤底子不错,白皙细腻,不化妆的样子并不会比化妆后差多少,但就是那两个黑眼圈,很不给面子,怎么赶也赶不掉。不多时,指间已被渐渐熨热,可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抬手看了眼手表,凌妤鸳从手袋里摸出了一包烟,点燃一支,皱着眉吸了两口。她会吸烟,但没有烟瘾,只是为了提神。
  几记高跟鞋的笃笃声打破了沉静,凌妤鸳也没回头,对着镜子把脸凑近了几分,稍稍整理了一下。
  等她打算转身的时候,才惊觉有一双目光已经紧紧地盯着自己好一会儿。抬头,那个人似乎也意识到失态,连忙走开了几步。是个穿白色长裙的女人,陌生的侧脸,看不大清楚。支起手,又吸了一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凌妤鸳恍然大悟:刚才那个女人盯着她看,一定是自己吸烟的样子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有些无奈地笑笑。
  再回去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多了个人。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深灰色西服内敛而得体,站着,背挺得很直。有人敬酒,那人也只是稍稍呡几口,并不豪饮,敬酒的人倒也不勉强。
  凌妤鸳的酒劲还没完全缓过来,头晕乎乎的,隐约觉得那张脸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但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肖亦晟看她有些发愣,本想打趣她两句的,但才微微凑近一些,便皱起了眉毛,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时候也学别人抽烟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凌妤鸳偏头瞪了他一眼,心道。
  言谈之间,得知那个深灰色西服男——姓郭名勖,是郭主任的侄子,留美博士,前几个月才回的国。刚才恰好在走廊里被碰到,就拉进来一同聚聚。
  “凌总,久仰大名啊。”郭勖伸出手来,微笑,“听说凌总是J大的?那可得叫我一声‘学长’了!”
  这个笑起来带着淡淡酒窝的男人,说话时的神情似乎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很干净的气质。凌妤鸳同他握了握手:“哦?郭先生也是J大的毕业生?”
  郭勖点点头:“本科是在J大念的。”
  “乖乖,名校出精英,J大基本是垄断咱们行业的龙头翘楚咯!”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有人笑:“这话说得过了吧,顶多也就是地域特点嘛。”
  肖亦晟向郭勖举杯道:“这么说,郭先生也是在建筑行业发展?”
  “在美国的时候和几个朋友合伙开过一个公司做房产。后来觉得太累,经营管理也不是我的强项,不太适合自己。”郭勖侧过头,“所以,这次回来就想回归自己的专业,单做工程设计方面的工作。”
  “那正好,今天凌总就在这儿,小郭可以考虑一下。”张局呵呵笑道,“凌总,引进人才的好机会啊。”
  “凌氏能引进博士的话,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不等郭勖开口,凌妤鸳便把话茬接了过去,“怕只怕郭先生不肯低就哦。”
  原来,一心竟真是能二用的。
  凌妤鸳在开着玩笑说那些话的时候,其实有一半的意识是被抽离的,因为那句相似的话。
  上帝为人类创造了一种名叫“错觉”的东西。
  许多事许多人,我们以为是偶然,但其实是必然。那么,究竟是他们欺骗了我们,还是我们自己,把自己给骗了?
  经营管理不是我的强项……单做设计方面的工作……
  何其相似的一句话。
  在她和龙羿尧如胶似漆的那几年里,两个人曾经无数次憧憬过未来的美好生活。那时,他说,以后自己开个公司,让她当老板娘来管账,他就专心地搞工程设计。
  她说,不要,我才不要当算盘夫人呢,故事里的男主角不是都会把女主角当小公主一样宠着的吗。女人要是总要操心那些凡尘俗事的话,会老得很快的……
  他就说,你不一样啊,小财迷不管帐的话可就埋没人才了。而且,经营管理方面,实在不是我的强项,还是工程设计更适合我。还有,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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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吻,由浅入深,唇舌纠结,混合着青草的香气。还有,她嘴里余留的甜甜奶味。
  Baby food?龙羿尧笑她。
  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你说话也这么不正经呢。凌妤鸳捶他。
  龙羿尧宠溺地刮她的鼻子,说道,后悔了?那可不成,可是你先找上我的。要知道,我龙羿尧认定的东西,是一辈子都不会放手的……
  放手?凌妤鸳拽着龙羿尧的胳膊,笑出了声,谅你也不敢!
  他的确没有。
  因为,最终是她亲手把这一切扼杀。
  在她打越洋电话给他,说要分手的时候,他是错愕的,那种受伤而挫败的声音,她听得出。
  他说,凌妤鸳,等我,寒假时候我回来,有什么问题,咱们好好谈。
  可是,她没能等到他。意外的,等来了龙羿尧的妈妈。
  他曾说不会让她找不到,可是,她终究还是把他弄丢了。
  再没有任何的联系,龙羿尧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从她的人生中消失,再没有进行式和未来式。空留下过去式,让她孤零零地咀嚼……
  他说他不会放手,可是,他甚至都不曾问过她原因。
  其实,她后来曾经在一期外文的财经周刊上看到过他的照片,小小的一帧,嵌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里,侧脸,微微锁着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依旧是他,可不是她的他。再也不是。
  夜已深,一路过去,蓝黑色的夜幕把霓虹灯衬托得尤其的亮。冷风透过留着窄窄缝隙的车窗钻进来,有几分刺骨,但却稍稍冷却了凌妤鸳因为酒精而微微燥热的脸颊。
  “那位郭博士倒是很有来头的样子,怎么你一句话就把人给拒之门外了?”肖亦晟打着方向盘,似笑非笑。
  凌妤鸳胃里不大好受,加上太阳穴也隐隐作痛,便懒懒地偏过头,不搭理。
  过了几分钟,一只凉凉的手背贴到了她的额头。
  心里还烦着,不觉有些嫌恶,凌妤鸳本能地拍开了那只手。
  “凌妤鸳,你别不知好歹!”肖亦晟吼了句,右手尴尬地收回。
  静默,只听见隐隐的风声。
  就在肖亦晟几乎以为凌妤鸳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凌妤鸳却开口了,只是声音中全无平日里的凌厉,更多的,是疲惫,“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请你不要干涉。”停了停,又添了句,“虽然公司有27%的股份是你的,可是当初的协议里说好对人事任命我有决定权的。”
  原来是在回答他先前的那个问题。肖亦晟微微一愣,有些无奈,终于只是冷着声音问了句:“你住哪里?”
  “明珠园。”
  一只手按上了她的肩:“Siren?”
  “嗯?”凌妤鸳伸手开门的动作顿住,转过头来。
  肖亦晟似乎不防她的反应如此迅速,怔了一怔才开口:“拼酒,那都是老爷们儿干的事,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在外面别喝那么多。”
  车内没有开灯,但接着路灯和月光的那点明亮,凌妤鸳依稀可以看到他眉心略微皱起。
  “多劳费心了。”点一点头,眉毛却还挑着,淡漠的语气。
  肖亦晟也不知是怎的,就觉得突然来气:“凌妤鸳,正经和你说句好话,别爱理不理的!”
  “谁搭理你,找谁去。”说完,还无意识地笑了一声,推门下车。
  酒意还未完全消退,她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有几分恍惚和迷离。还有那该死的一声轻笑!
  凌妤鸳将将下车,摇摇晃晃地才走出两小步,就被某人长臂一伸给捞住了。肖亦晟就那样生生吻住了她的唇——强盗行径!
  滚烫的唇。
  他的灵活有余长舌试图攻城掠池,凌妤鸳猛然清醒过来,背脊一僵。内心深处腾地升起一阵厌恶,扬起手来就往他脸上掴去。
  “啪”的一声,没打上肖亦晟那副臭皮囊,而是被他一手握住了。
  就在凌妤鸳觉得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肖亦晟才松开她,眼里满是局促的笑意。
  凌妤鸳最受不了的就是肖亦晟的笑,林漫那次和她怎么形容来着,对了,媚笑,狐狸男的媚笑!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
  沉默,凌妤鸳恶恨恨地瞪着这张可恶的面孔。
  肖亦晟正想开口说什么,手机却响了起来,好一会儿他才低头扫了一眼,没接。
  “凌小姐,不请你的未来夫婿上去坐坐么?”肖亦晟笑。
  凌妤鸳几乎气得小脸通红,没错,她能肯定是被气出来的。好在不是白天,他应该看不出来。是啊,耍她恶心她不正是他肖亦晟肖大少无聊时最大的乐趣么?好不容易花了代价离他远一些,她才不要再让他得逞!
  “滚!越远越好!”凌妤鸳终于使出了泼妇骂街的气势。
  她保证,如果现在有一把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剜了他的咸猪嘴、斩了他的咸猪口条泄愤!
  可是,她真的敢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话是至理明言啊。他就那样理直气壮地站在金字塔顶端,颐指气使地压榨着下面的人呢。而她,十分可悲的,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并且,现在的她也已不是从前,不会再做无谓的挣扎。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能够被夺走一切。她已经学会如何保留住那些她想要的,同她自己的方式。
  狐狸男风度翩翩地坐进了车里,嘴角向上翘。
  还不解气,凌妤鸳对着车门就是两脚,心想:早知道该穿那双8公分的,看我不把你的车子刮花!心疼死你!
  车内的狐狸男笑意更甚:大小姐,这可是你自家的车诶,要发泄也不是这么着的,看来那酒是真喝迷糊了……
  车子的尾灯闪了几下,就渐隐在夜色中。
  第二天,天气很好,可是凌氏恒远大厦的前台MM发现美女老板的俏脸蛋那可是个大大的阴天。于是乎,再次验证了EC肖总每次来考察,凌总必定是一万分苦恼的定律。
  可是,前台MM们想不通,帅哥如此养眼,她们巴不得能和帅哥近距离接触呢,凌总又为何要苦恼?苦思冥想,最后得出的就论就是——美女和帅哥的气场都太足,实在连不成正负极,所以,肯定是相斥了。
  凌妤鸳的心情确实不好,不过,却不是因为肖亦晟回来的缘故。
  流年不利!
  如果说,昨天晚上是她多喝了两杯,被肖亦晟占了点便宜,只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也就罢了。可今天早上的状况,绝对让她怀疑是不是该抽个时间去静安寺烧香拜佛,扫扫晦气。
  是早上临要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没有代步工具——自己的车昨天留在了公司的车库,忘了通知司机把车子开过来。
  好在公寓离公司不远,也不想再麻烦司机,便打定主意去搭地铁。
  上班高峰,人是多了些,可也不至于挤得非得靠她这么近吧!这是凌妤鸳第三次恶狠狠地瞪那个往她身边靠的男人了。
  自认这一身on&on的职业套装很保守——立领的毛呢小西装、下身是裤装,乌压压的一大片人里面,就连颜色都不起眼的,应该不至于引起异性犯罪的欲望吧,凌妤鸳对那只咸猪手实在是无语,也深恶痛绝!看那个男的头发梳地整整齐齐,穿得人模狗样,拎着只公文包,没想骨子里那么猥琐。真猥琐!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显然,咸猪手对于目光的警告完全置之不理,反是变本加厉,趁着到站那一下的冲力,居然又在她腰上揩了把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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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无可忍!还有一站,凌妤鸳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好几公分的细高跟,抬脚就用力往身后踩了下去。
  果然,一声惨叫,哦,不对不对,应该说是猪叫!凄厉的猪叫!
  不等那个男的说出话来,凌妤鸳就开始“悔过”了:“啊哟,哪能晓得后头站个人,还站则格劳近法子哦!”表情生动,说得很是恳切。
  那个男的自知理亏,有些讪讪,可还心有不甘地做着垂死挣扎:“么眼睛是伐?唔……”一边抬了下脚,吸着气,“……拎不清!”
  “不好意思哇,害则侬伤筋动骨……”凌妤鸳咬牙假笑,“不是讲吃撒补撒么,先生家去多买两只猪手猪脚炖汤补补,包管过两日就好!”
  明显听到了几记佯装的咳嗽声。
  车厢里其他人其实大多都心知肚明,听到这里,不免忍不住好笑起来。而那个男的,已经一脸菜色……
  过去的凌妤鸳不是这样的。因为,用不着。
  大二、大三那两年,和龙羿尧在一起,她喜欢粘着他的时候,一到周末她总要故意支开家里的司机。两个人就会去搭地铁,他送她回家。
  冬天的时候,城市阵阵的冷风中,寒意无孔不入。他会握着她的手,插在他大衣口袋里,十指交错,暖暖。两个人相互看着对方,从彼此的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傻傻地笑。
  站在车厢里,他那么高,总会把她护在胸前,隔开了拥挤的人群。屏去周遭的烦杂喧闹,她的世界那么纯粹,只有他。
  有那么一次,她对他说:龙羿尧你不要总这么护着我好不好,简直像是把我当孩子一样。要记住,我是你女朋友,又不是小朋友……
  他笑:怎么办?我怎么看你,都觉得你像个孩子,就是该让人宠着护着的。
  她瞪他一眼,扁扁嘴:可别是恋童癖哦!
  他一听,笑意更甚,把她搂近了几分,说:傻瓜。我还就是恋上你这个儿童了,怎么办?
  她捶他,故意装那种奶声奶气的语调:嗯,那就要好好地看着囡囡长大,然后,陪着她一起变老……
  他揉揉她的头发,宠溺道:好。
  一起变老。
  那时候,总以为和他在一起一辈子,是顺理成章,是无可厚非;总以为,真的就能那样牵着手,一起变老。后来才知道,那只是太过美丽的谎言。
  很多人,很多事,往往不能如愿。
  现在的凌妤鸳,已经学会了保护自己,照顾自己。因为,必须;因为,从前那个一直保护着她、照顾着她的人已经不在身边。
  世上为何会有登徒子?
  往往不是因为女子的衣着有碍观瞻,但男人们却总喜欢以此为借口为自己开脱。
  虽然之前和对方也是打过交道的,可这次新区项目投标似乎异常顺利,隔了几日便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倒是让凌妤鸳微微意外,紧张了多时的神经才有了稍许的放松,便打了个电话约林漫礼拜六去逛街扫货。
  才放下电话,听到一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就见高鋆凯手里拿着什么快步走了进来。
  相识多年了,凌妤鸳第一感觉就是气氛不对,有点诡异。
  果然,高鋆凯阴沉着一张俊脸,把卷着的一本杂志唰地丢到了她桌上。翻开的那一页上,彩图清晰鲜明,标题也印得极大,生怕人看不懂似的。
  “Kevin,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凌妤鸳看了他一眼,说。
  往凌妤鸳面前的椅子里坐下的高鋆凯表情不变,只是抬了抬眉毛:“小题大做?”心里到底有点怒意,语气便不自觉地冷了几分,最后那个尾音往上提,颇为凌厉。
  凌妤鸳却是难得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说话,不由觉得好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要是哪天他肖亦晟身边缺了一群美眷,成个孤家寡人的话,太阳准是从西边出来了。
  “那你呢?”难道就这么认了吗?
  “我?”凌妤鸳笑,“我不是好好的么?”逍遥自在,就差没养二爷了。
  “好,好,好得很。”高鋆凯说得咬牙切齿,“你当初说过的话呢,现在全忘了?”
  他们肖家不是非得要我嫁进门吗?行啊,我答应。不就是个花花公子肖亦晟吗?我还治不了他?!我凌妤鸳可得好好让他尝尝作茧自缚的味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管他乐不乐意,要得到点什么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怎么可能忘记。
  当初自己信誓旦旦说出的这么几句话,凌妤鸳当然是一字不落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那份心念也已经不复当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得到点什么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句话,更应该对她自己说的,不是么?
  凌妤鸳低下头,对着杂志上那张照得极大的照片看了几秒。
  照片上,肖亦晟揽着一个戴淡紫色墨镜的年轻女人从一家餐厅里走出来,果然已不是在机场见到的那位余小姐。凌妤鸳觉得照片的拍摄角度挑得好,估摸着不是偷拍的,因为闪光打得恰到好处,把那俩人照得光鲜亮丽。
  肖亦晟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也不躲镜头,唇际还带着一抹浅笑。另外几张也是如此,从容不迫的。凌妤鸳忽然恶趣味地觉得,肖亦晟的这种表情完全应该摆在那些走红毯的影帝身上,不然的话就大大地浪费了嘛。
  相比之下,那位歌星的表情就略微逊色了,虽然姿容无懈可击,可有一张上面的表情显得有些讶异。
  标题统共十个字:新晋歌星夜会海归富商。
  凌妤鸳一下没忍住,“哧”地笑出了声。
  “Siren,你还笑得出来。”高鋆凯皱皱眉,说。
  “不是,你看——”凌妤鸳指着那几个大大的字,还是觉得好笑,“‘海归富商’,我怎么看怎么别扭。富商?听上去就是那种四十来岁的暴发户和五六十岁还色欲熏心的糟老头子,肖亦晟倒还一直自诩是身价不菲的青年才俊呢,要是看到这标题,一准得气得吐血。”
  “青年才俊?他也配?!”高鋆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凌妤鸳忽然想起来,关于青年才俊,林漫倒是有句话的:青年才俊是什么?那就是青蛙、年兽、蠢材加细菌——有着蠢材的木头脑袋、年兽的臭脾气,像细菌一样黏人的大青蛙,归根结底TNND的就是只癞蛤蟆!
  不过,肖亦晟显然不在此列。
  其实平心而论,肖亦晟要身家有身家,要才干有才干,要长相有长相,除却人品的话,倒是确实当得起“青年才俊”这四个字的。不过,高鋆凯和肖亦晟的恩怨由来已久,凌妤鸳也知道,高鋆凯对肖亦晟的总体评价就俩字——混蛋。
  如果非给加个形容词的话,那就是——衣冠楚楚的大混蛋!
  事实上,凌妤鸳后来也是这么认为的。
  高鋆凯和肖亦晟的所谓结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那还是当她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是一个夏天。
  说起和高鋆凯的相识,还是颇具喜剧色彩的。一次凌妤鸳去当地镇上的一家market,采购完毕,排老长的队轮到她付款却发现找不着钱包了,这才猛地想起早上把大衣送去干洗店前似乎忘了把口袋检查一遍。就在凌妤鸳尴尬到脸都快烧成猪肝色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男声——“Miss,may I he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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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妤鸳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像极了龙羿尧的笑,明明是线条硬朗的唇,却意外地透着和煦。但她也知道只是像而已,并不是。后来,凌妤鸳就认得了这个脸上依稀带着混血特征,叫做Kevin的年轻人,中文名字:高鋆凯。
  两个人熟络起来,由于都爱吃爱玩,就渐渐升级成了标准的狐朋狗友。
  那个夏天,六月中旬,高鋆凯已经没有什么课程,而是在为他的dissertation做准备,所以闲暇时间倒也是不少的。凌妤鸳的几科考试成绩都还理想,加上近来肖亦晟公事繁忙没空骚扰她,所以十分自由,日子过得滋润,不知不觉便已长了好几斤肉。
  恰逢学校里有几个香港来的留学生筹划了一个小型舞会,凌妤鸳也收到了邀请函,结果是和高鋆凯同去的。
  “你的小Tommy怎么不陪你?还要我陪你来?”凌妤鸳伸出手臂挽住了高鋆凯,故意打趣他道。
  高鋆凯愣住,干咳了一下,腾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臭丫头,你就尽管笑话我吧!”
  “嘿嘿,我可不敢。”
  “真的不敢?”
  “唔,反正——你要记住,千万别重色亲友哦,不然下回就没人会陪你了。”
  “……”
  初夏的傍晚,空气里流动着淡淡的青草气息,汩汩地,直进心田。天边已经映出了蓝紫色,像是光滑细腻的丝绸,在浮动的晚风中沉静又澄净。
  车窗后的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只嘴角紧紧地抿着,看不出喜怒。
  穿着白色挂脖背心和牛仔短裙的女孩子拉着身旁一个高高的男生一路嬉笑打闹,越走越远。
  坐在前排的男人转过头来,试探着问了声:“肖总,不用请凌小姐一起吗?”
  肖亦晟收回了目光,微微仰头小憩,过了会儿才睁开眼睛来看手表,接着又不带感情地吩咐道:“直接去会馆。”
  曾经养过一只小青鸟,是在一个雷雨天时捡到的。那时它的翅膀伤了,在流血,一身湿,在手上扑腾了几下却飞不起来。我以为它会死掉,但没有。从夏天到秋天,它的伤好了,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变得生龙活虎。可是,到了冬天的时候,它还是死了,出乎我的意料。
  有时,我就在想,人生很多事也大抵如此。在你几近绝望的时候,奇迹出现;而当你踌躇满志,现实却会给你重重一击。
  就像有些人的爱情,顺风顺水久了,终究要遇到些挫折。
  而这种感觉,于他们来说,应该是十分陌生的吧。
青年才俊?混蛋!(1)
  这个舞会的规模并不是太大,但气氛不错。凌妤鸳和几个相熟的留学生打了招呼,就坐到一旁的吧台边要了杯柳橙汁,高鋆凯已经不知去向。
  舞会还没正式开始,放的是MC的歌,凌妤鸳挺熟悉的一首,于是轻轻地跟着哼唱,一面打量会场的布置。比起其他的舞会,这次的会场装饰显得随性许多,以暖色调为主,加上一些精致的小装饰,很甜蜜的感觉。
  人渐渐多起来,期间有两个男生一同来和她打招呼,一个金发碧眼,另一个褐色头发,凌妤鸳有点莫名其妙。金发男生问她说怎么不见Kevin,她才隐约记起之前有次和高鋆凯一起去小Tommy家吃饭时见过这个男生,洗碗的时候她还和小Tommy夸这男生cute呢。结果人小Tommy粲然一笑,说那是他ex-boyfriend,得意之色昭然。
  随便聊了一会儿,见那个褐色头发的男生似乎有些懒懒的了,金发男生便起身和她说了声bye,带着同伴往另一边去了。
  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凌妤鸳瞧见褐色头发的男生自始至终紧紧攥着金发男生的手,一点儿都没松开。凌妤鸳不是没见过gay,可这么黏糊的倒真是第一次见,所以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A nice ball, isn’t it?”不期然地听到旁边传来这么一句,凌妤鸳的笑一下子就给噎住了。转头看看,是个样貌平常的亚裔男性,凌妤鸳愣了一下才点点头。男人自顾自地在她身旁坐下来,要了Viadivat。
  男人又问她:“Do you want a drink?”看凌妤鸳指指自己面前的柳橙汁,摇摇头后,便又问,“Well, what’s your name? Are you new here?”过于标准的英式腔,就像某个人,这让凌妤鸳觉得有些厌烦。
  搭讪。
  凌妤鸳在心里翻了两下白眼,对此做出了定论。
  说不清为什么,凌妤鸳下意识地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又打量了两眼觉得这男人像是韩国人,便打定主意开口用中文说话:“先生,不好意思哦,我不太会讲英文。”语气极是恳切。
  那个男人一听果然愣住,但马上又咧开嘴笑了笑,重新开口,这回竟是用中文,但是半生不熟的,听起来很是别扭:“中文,也会的,我会。”那男人抿了口酒,又道,“我,中国人。”
  哦,原来是个BBC。
  这回凌妤鸳更觉得无趣了,甚至有淡淡的厌恶。她对这种自称是中国人,却连中国话都说不好的人向来嗤之以鼻。
  想当初她和高鋆凯刚认识时,两个人一直是用英语交流。高鋆凯来英国也有好些年了,口语虽很地道,但却不是让她觉得疏离生硬的Queen’s English,而是更为亲切的那种,稍稍倾向美英,但卷舌也不特别厉害。
  有一次她心血来潮,说中国人怎么可以不会说中国话呢,于是自告奋勇要来教高鋆凯说中文。
  然后高鋆凯一听,乐了,张口就是毫不含糊的京片子,说,哪成啊,你们那地儿的方言我倒确实不会,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那你就抽空教我好了。
  你会讲中文,怎么不告诉我!凌妤鸳当时就觉得彻底被耍了,于是质问。
  高鋆凯无比无辜地答她:可你从来没问过啊。
  然后又是那种让她熟悉的笑。
  线条硬朗的唇,合着淡淡的笑,却柔和了。
  阳光底下,微微的炫目,让她不自觉地便溺了进去,深深地。
  那个搭讪的男人又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进去。只记得后来高鋆凯过来招呼她,她清醒过来,才见着自己台前已经列了好几只空酒杯。
  高鋆凯朝向坐旁边的那个略微尴尬的男人,说了句:“Hey , guy, it’s better of you to treat her ginger water, I guess.”
  缓缓变幻着的灯光下,凌妤鸳的一双眼睛似睁非睁,眼角拉得长长的,早已带上了几分醉色。高鋆凯一把把她拉了起来,低头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怎么偷酒喝了?平时不是从来都滴酒不沾的么?”说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凌妤鸳也不回答,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Is she jilted?”BBC在一旁小声道,“It seems that she’s not quite well just now. ”
  “Really?”高鋆凯看了看那人,依旧不带笑,“I see.”
  高鋆凯扶住她的肩,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却在不经意间瞥见她眼里的一点晶莹。
  “Crying?”低声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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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摇头:“No.”嘴里这么说,脑袋却不自主地靠在他肩上,往里偏过了脸去,一会儿又含含糊糊地嚷了句,“One more shot, please.”
  “One more shot?Tequila?”高鋆凯冷哼了一句,“God!You’re kitting……”
  声音抬高了几分,原还有些重话的,可隐隐地听到她抽气的声音,脑袋还一个劲地往他肩上蹭,就什么话也说不下去了。觉得肩头湿湿的,他捧起她的脑袋,她眼睛都睁不大开,可泪水早已蜿蜒而下。
  “想他了?”高鋆凯问。
  高鋆凯认识她也有将近两年了,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喜欢笑他和他拌嘴,会使小性子,会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会不顾形象地大口吃东西,也不管嘴角沾上了甜点屑。她似乎从来不会有烦心的事,遇到挫折也不会觉得难过……
  而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落泪。
  之前那次,他知道都是为了一个名叫龙羿尧的人,她那么的伤心,仿佛被掏去了心肺,是真正的号啕大哭。
  他再不曾见过她为其他什么事流过泪,于是,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高鋆凯在心底叹了口气,拍拍她的头,说:“算了,今天我舍命陪君子,不醉不归,成不?”说完,想了想又道,“不过,得先说清楚哦,你一会儿可甭吐得我满身都是。”
  “Siren,要不要,先去跳支舞?”舒缓的音乐缓缓涤荡开来,灯光暗了一些,高鋆凯于是问道。
  凌妤鸳却像是没听见,只支支唔唔:“Drink, drink……”
  高鋆凯耸肩,摇摇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妤鸳只觉得周围一对对或是相拥或是牵着手的人们合着音乐从近旁经过,转圈;渐远,靠近。一遍又一遍。
  从华尔兹到恰恰,到探戈……
  一曲接着一曲,乐声和欢笑。然而,一切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直到她听到一首熟悉的歌。
  Have a little love on a little honeymoon
  You got a little dish and you got a little spoon
  A little bitty house and a little bitty yard
  Little bitty dog and a little bitty car
  高鋆凯不期然地感到手臂上一凉,回头只见凌妤鸳抬头巴巴地望着他,泪痕已经干了,上眼皮有几分虚浮,看到他浅浅的笑,她便诺诺地和他说话:“你—可—不—可—以—请—我—跳—舞?”
  无奈地笑了笑,拉过她的手,问她:“这支?会不会太快了?”
  “不快!就要这支!”
  “脸这么红,都醉了吧,跳这么快的肯定摔。”
  凌妤鸳撑着一边的椅子站起来,不高兴了:“谁,醉了?”蹙起了双眉,“你小看我呢吧!”说着扯开了他的手,张开双臂自己走了两步,竟也还算稳当,“怎么样?”
  “行,你能耐!”说着,高鋆凯起身,拉起她的手往舞池走去,嘴里还不忘笑她,“喝了酒就跟浣熊似地,一会儿你自个儿反应迟钝,可别把我拽地上!”
  凌妤鸳的反应毕竟还是慢了几秒:“嗯?浣熊?”鼓着嘴瞪住高鋆凯,“你再说一遍?我要是浣熊的话,你就是又丑又懒的大狗熊!”说着就伸出手捏住了高鋆凯半边的脸颊,“别人看你是帅哥呢,我可知道,呵呵,你这张脸上肉嫌多,还买美容杂志想学着按摩瘦脸呢!”
  究竟是有几分醉意的,所以力道拿捏不准,扯得高鋆凯龇着牙求饶:“得,得,姑奶奶,咱不闹了,专心跳舞,专心跳舞……”
  “你的,手,往哪里放?”
  “跳舞呢,不得搂腰?”
  “嗯?是吗?不是揩油?”说着,就扯开了贴腰上的八爪鱼似的手,“我!可!不!是你的!小Tommy!”
  蓦地缺了一道力,凌妤鸳晃了晃,有些站不稳。
  高鋆凯笑,幸灾乐祸:“看,还逞能呢!”说完,却还是伸手扶住了她。
  Well, it's alright to be little bitty
  Little hometown or a big old city
  Might as well share, might as well smile
  Life goes on for a little bitty while
  Alan Jackson的嗓音充满磁性却不过分华丽,与音乐和歌词相得益彰。明明是乡村爵士,但简直轻快到了有些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大一下半学期开学不久,学校的歌舞晚会,每系出一到两个节目。系里面主张多给新生们一些表现的机会,于是出的节目中有一个是由她编舞和领舞,热情洋溢的牛仔舞,用的正是这首《Little Bitty》。
  排演一直很顺利,但在晚会前一周,她的搭档却在打球的时候崴了脚。
  棘手的问题。按她的身高,要再找一个合适的舞伴谈何容易。文艺部里的男生一个个试过来:有舞跳得不错的,可不够高;有身高合适的,但人家是唱歌的,不会跳舞。
  她也揪来两个平时还算熟悉的体育部男生来试,结果一样让她无语——一个是音乐僵硬,不放音乐时动作还行,一旦音乐开始动作就走形了;另一个是灯光无能,脸皮薄,上不了舞台,受不了那博爱的聚光灯。
  后来,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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