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年间的矿税是如何矿产品 征收税种的,为什么导致朝野的

伴生矿、伴采矿、伴选矿的资源税如何征收_中大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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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生矿、伴采矿、伴选矿的资源税如何征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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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伴生矿,是指同一矿床内,除主要矿种外,还含有多种可供工业利用的成分。这些成分即为伴生矿产。确定资源税税额时,以作为主产品的元素成分开采为目的,将主产品作为定额的主要考虑依据。同时也考虑作为副产品的元素成分及有关因素,但以主产品的矿石名称作为应税品目。
2.伴采矿,是指开采单位在同一矿区内开采主产品时,伴采出来的非主产品元素的矿石。对伴采矿量大的,由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根据规定,对其核定资源税单位税额标准;量小的,则在销售时,按照国家对收购单位规定的相应品目的单位税额标准缴纳资源税。
3.伴选矿,是指对矿石原矿中所含主产品进行选精矿的加工过程中,以精矿形式伴生出来的副产品。对以精矿形式伴选出来的副产品不征收资源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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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明朝万历年间江西人民与矿监税使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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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填写真实有效的信息,以便工作人员联系您,我们为您严格保密。问:资源税中矿泉水等水气矿产的征收范围和税目如何规定?
答:根据《国家税务总局关于发布修订后的的公告》(2011年第63号)第十一条规定:&矿泉水是含有符合国家标准的矿物质元素的一种水气矿产,可供饮用或医用等。此外,水气矿产还包括地下水、二氧化碳气、硫化氢气、氦气、氡气等。矿泉水等水气矿产属于&其他非金属矿原矿&&未列举名称的其他非金属矿原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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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务课程分类万历朝矿商税之事
&&&&是日,淅沥小雨,洗拭着满城的铅尘,烟雨氤氲,弥散着整条山塘街。要说这山塘街始建于唐代,即使在万历朝那也是名副其实的古街。
&&&&此刻,古街上人声鼎沸,货郎、摊贩在硕大的油伞下面实力的吆喝,胭脂水粉,银钗球链,酥饼糕点,冰糖葫芦,不知不觉间吸引着游人过客。女子们打起一顶顶鲜艳的油纸花伞,像一道蜿蜒的彩虹,将灰青色的山塘古街印染的彤红。
&&&&周老汉今年已近花甲,按理说早就应该颐养天年,含孙弄怡了,但江南土地兼并严重,刚在新的一轮兼并潮中失去了土地,迫使他不得不重操旧业。
&&&&他有一手捏面人的绝活,一段段死气沉沉的面团,在他的满是老茧的双手中被灌注了生命,要龙得龙,要凤呈凤。看着围满了四周的孩童,他脸上荡起了笑容,不管是再拮据的父母,遇到孩子小小的要求时,总是会慷慨的掏出那么几文铜钱。
&&&&今天的买卖不错,即使应付完了税吏,总是有些许盈余。“总算可以给孙子买五香糕了…”老汉满足的想道。
&&&&那是苏州闻名遐迩的特色糕点,上白糯米和粳米二六分,芡实干一分,人参、茯苓总一分,磨板细筛过,用白砂糖、茴香、薄荷滚汤拌匀,上甑蒸。口感相当佳美,去晚了根本轮不上。
&&&&“缇骑来了!”正在周老汉打算提前收摊的时候,一声尖叫好似半空炸响了惊雷,苏州城熙熙攘攘的街市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一骑绝尘,鲜衣怒马,自城东而来,人群如沸汤泼雪,四散的让开道,好一个黄河一曲当城下,缇骑千重用路傍。
&&&&周老汉慌忙收拾着吃饭的家伙事,唯恐撞上奔马,断送
&&&&了一家的生计。虽然他眼皮都没抬,但他知道来人必然是天
&&&&子亲军锦衣校尉。
&&&&正待他收拾货摊的功夫,锦衣校尉明黄飞鱼服,腰挎绣
&&&&春刀,打马停在了城隍庙前,一个漂亮的侧身下马,将手中
&&&&金灿灿的皇榜贴在了庙前,还没等人群反应过来又拍马而
&&&&还,口中还声声喝道:“皇上有旨!再开商税!”“皇上有旨!再开商税!”
&&&&起先,周老汉还没有从手忙脚乱中反应过来,自然也无
&&&&暇听清锦衣校尉的话中之意,但在看完皇榜后,脑子顿时就
&&&&炸响了锅。
&&&&“皇上要征商税了!日子没法过了……”早就没了买五
&&&&香糕的心情,摸着口袋里的铜钱,他想起万历二十八年,有
&&&&个叫孙二的商人,往来吴中,以卖灯草为生。
&&&&是年,皇上起征商税,陆的草价一共不过八两,沿途几次抽税,已达四两,船到青山,又有税吏索税,陆无钱交纳,气的把灯草搬上岸,一把火烧个干净,由此可见,税负之重,伤民之深,竟严重干扰了市场经济的正常运行!
&&&&周老汉明天不会来了,因为他交不起税银,他虽然不懂财政税法,但扣除税费净利润为负的赔本买卖谁也不会干,他叹息着离开了街市,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孙子……
&&&&北京城内,万历皇帝正在大发雷霆,他万万没想到矿商税之征,难如上青天。原本以为赋税甲天下的江南,竟然反应最为激烈。
&&&&自古赋出天下,而江南居十九,浙东西又居江南十九,而苏、松、常、嘉、湖五府又居两浙十九也。以洪武中期,天下夏税秋粮以石计者,总二千八百四十三万余,而浙江布政使司二百七十五万二千余,苏州府二百八十万九千余,常
&&&&州府五十五万二千余。是此一藩三府之地,其田租比天下为重,其粮额比天下之多。可谓苏浙熟,天下足,不过是区区
&&&&商税,为何民怨载道?
&&&&更何况,万历二十七年,他与首辅沈一贯讨论开征矿商税时,曾说:“朕以连年征讨,库藏匮竭,且殿工典礼方殷,
&&&&若非设处财用,安忍加派小民。“
&&&&这句话可见万历皇帝脑子还是清醒的,他虽然缺钱,但也知道天下土地,宗宣豪族占据其九,贫苦百姓仅居其一,而就这些宗室豪族打着各种手段偷税漏税,几乎完全不缴纳税银,而把整个帝国的税负加派给仅居其一的小民。
&&&&这种情况下,万万不能再雪上加霜,要不就是官逼民
&&&&反,无奈之下,万历皇帝决定另辟财源――开征矿税和商
&&&&其实就是我们说资源税和流转税。前者,皇帝原意是鼓
&&&&励地方开矿,国家从中抽税,既增加了地方政府收入,还有
&&&&效的支援了国库。后者,太祖朱元璋传到今的三十税一的商
&&&&税,不过是千分之三,比起后世17%的增值税来说,可以忽
&&&&略不计。另外,明中叶后,工商业发展迅猛,比低附加值的地里刨食,利润更丰。
&&&&尤其太祖时严格执行的“片甲不许下海”的海禁已经名
&&&&存实亡,日本渴求中国的生丝和铜钱,却有用之不竭的白银,正为中国所缺。举个例子,明嘉靖年间,白银兑换铜钱一比二十三,而同期日本一比十二,仅仅倒卖铜钱就是一本万利。
&&&&中国的瓷器、丝绸和茶叶,对大小佛郎机(西班牙和葡萄牙)、奥斯曼等国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佛郎机商人每年从中国倒腾出去的货物在欧洲赚的盆满钵满。可以说,在欧洲,没有一两件中国的瓷器,你都不好意思自称贵族。
&&&&朝廷为此增开了浙江宁波市舶司等大小多个海关部门,也想从海外贸易中分得一杯羹。正因为,海外贸易的天量货单,刺激了内地GDP的迅速增长。临海一阵春风来,江南从此种桑蚕,灯火万家连姑苏,家家户户织机声。正是点出了这种大背景下苏杭纺织业、贸易业的欣欣向荣。
&&&&按理说在这种外需拉动内需的情况下,开征商税来丰盈国库无可厚非,毕竟保家卫国,赈灾救难都需要花钱,户部的银子哪里来,除了农业税的田赋之外,流转税和矿税就是最好的途径。
&&&&可万历皇帝没有考虑到两点,也给矿商税开征留下了巨大的隐患,最终为这道国策奠定了流产的基础。一是税负不均,二是征管无力。天下事,不患贫而患不均。如果严格按照太祖三十税―的商税征收,纳税面前人人平等,当然不会出现问题。可偷税漏税这道陋习是哪个朝代哪个民族都绕不过去的,万历朝的商户也跟现在一样,有一般纳税人,自然也有小规模。
&&&&那些带点漕帮黑势力性质的物流公司,太监开的国有企业背景的皇店私店,以及当地的乡绅官僚开办的合资企业,打着各种旗号反对商税,偷逃商税。官府税吏是不敢收也不想收,而摊派到地方税收任务是固定的,为了完成任务,只能变本加厉的向个体工商户追征,就造成了大户无税,小户重税的奇怪现象。
&&&&要想达到国家税源的稳定,必须靠合理地征管。万历皇帝正是缺乏有效的征管制度,从而造成了开辟税源易,税源入库难的局面。
&&&&这个问题其实跟明朝的国家政策有关,太祖朱元璋为了制衡武臣多次大开杀戒,株连甚广。到了后期,武臣势弱,文臣势重,为了制约日益高涨的文臣权力,皇帝放开了宦官和锦衣卫两头猛虎。东厂和锦衣卫频频构陷大狱,争权夺利,而嘉靖一个大礼议,打断了文臣清流的脊骨。
&&&&自明隆庆以来,对文臣依赖加大,造成了文臣势头再次高涨。文臣中绝大多数都是大官僚大豪族的代表,商税的开征是从他们口袋里掏钱,自然遭到了士大夫阶层的激烈反对。
&&&&一个文人从童生到中举再到金榜题名,共要过六道门坎,步步需要花钱,没有一定的物质做后盾是无法从科举中拼出来的。所以举明清两朝,凡是教育好的地方无不是经济发达地区,这个道理在现代也是说的通的。所以这样的士子文人是不可能不站在家族阶级的立场上的,从万历准备开征矿商税开始,就注定要孤军作战。
&&&&万历唯一能动用的国家机器就只有锦衣卫和宦官。万历二十四年六月,皇帝派御马监鲁坤带着户部郎中戴绍科、锦衣卫杨金吾前往河南开矿,又派承运库太监王亮前往北直隶开矿。
&&&&用这种外行来领导内行,其结果可想而知,再者,万历皇帝缺乏对宦官和锦衣卫的监管机制,一旦宦官和锦衣卫同流合污或者中饱私囊,皇帝如何保证税源征收的稳定进行?
&&&&最后这样的结果只能造成贫富差距越来越大,当利润率低到赔本的时候,大量商户倒闭,纺织工人下岗,社会急剧动荡,苏州纺织工人大罢工也随之产生。一场轰轰烈烈的开税之征,贯穿了万历朝的后半段,直到万历咽下最后一口气,持续十几年的税政,人亡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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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现在,朱斌还是没有转过神来,不就是喝酒喝醉了吗,怎么一醒来,自己就进了故宫博物院了呢?哦,不对,严格意义上讲,这里目前还不叫故宫博物院,而是紫禁城!自己目前所在的宫殿,就是大名鼎鼎的乾清宫。  去过故宫博物院的朱斌当然知道,乾清宫是明清两朝皇帝的寝宫,虽说自雍正以后的皇帝大多居住在养心殿,但乾清宫的象征意义并没有改变,依旧是*的核心,国家的核心。  目前,这乾清宫的正殿中正摆放着一口金丝楠木精制而成的巨大红漆棺椁,白色的孝幡素幛布满整个殿堂,一些个当值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身着孝服静静地伫立着,宛如一些白色的幽灵。  朱斌的身上,此刻也是穿着长长的白色孝服,外面披了一条粗糙丑陋的麻布,头上戴一顶篾片弓成的孝帽,手里还拄着一根缠着麻布条的孝杖——这是在替人守孝呢!  “殿下,您该休息了,老奴王安伺候殿下就寝。”一个白衣孝布的太监走了进来,轻言轻语地说道。  王安,倒省得去询问他的姓名。朱斌飞快转动头脑,当务之急得弄明白,外面摆着的是个什么皇帝,虽然看服饰知道,这并非清朝大辫子时代,而是明朝。来到这鬼地方虽说已经近六个小时,可没有什么人说话,也不好轻易地开口去询问——连驾崩了的皇帝老子都不知道,这个皇子当的,可真不是一般地混帐。  “给先帝爷拟的尊号,可曾拟定?”朱斌突然想起这茬事,赶紧问道,试图从已经翘辫子的谥号中弄清楚这家伙到底是谁,也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能够独自留在乾清宫守灵的唯一皇子,自然是未来的皇帝无疑,那么,自己究竟是大明王朝历史上哪个帝王,也得弄清楚才行。  “回殿下的话,给先帝爷上尊号,得殿下登基大典之后,才可由礼部呈上。”王安依旧恭恭敬敬地,头也不肯抬。  这条道儿也行不通,真是晦气。朱斌有点沮丧,不过转念一想,只要自己不多说话,仔细观察着,想弄清楚这个身子的主人究竟是谁,倒也不是个难事,只不过要耐心等待片刻才行。耐心,不错,一定要有耐心。  “不过,”王安接着又说道,“老奴听说,内阁有议,改万历四十八年八月后为泰昌元年,原定明年为泰昌元年之旨作废。”  泰昌!泰昌?朱斌头脑中顿时一团雾水,他的历史知识一般般,不像有些穿越者,对古代历史熟悉得比百度大婶还要厉害,他印象中的大明皇帝有开国的洪武、靖难的永乐,还有被抓的英宗、被海瑞痛骂的嘉靖,以及上吊自杀的崇祯和他那个只会做木匠活的哥哥天启,别的诸如代居皇位的景泰、喜欢胡闹的正德,也只有一点点印象,可是偏偏这个泰昌皇帝,却是半点印象也没有。  不过,万历的大名倒是听说过,这老小子曾经几十年不理朝政,而他的陵寝——定陵曾经被国家有计划地发掘过,万历和他两个皇后的尸体,也被热情如火的红小兵们革命性地焚毁掉——坟墓被掘、尸骨被焚,这大概是当年高高在上的万历皇帝所未曾想过的。  万历死了,正殿的泰昌死了,那么这具身子,便是万历皇帝的孙子了,崇祯不就是万历的孙子吗?崇祯的哥哥天启,不也是万历的孙子吗?如此说来,自己所占据的这个身子,便是那木匠活一流的、宠幸客氏和魏忠贤的天启了!  天启做了几年皇帝,崇祯做了十几年皇帝,现在距离大明王朝覆灭,也不过还有二十多年而已!  “我是天启了?”朱斌惊愕万分,嘴巴张得老大,自己虽然是有个做木匠的舅舅,可自己却从来没有准备去做木匠,而且是当这个木匠皇帝!  这一夜朱斌确是难以入眠,突如其来的巨变,让他如何能够睡着?  帷幕外有两名宫女站立伺候,大概是今夜当值的,昏黄又跳动着的烛光,使得这个古色古香的偏殿更加愁云郁结。接下来该往哪儿走,真得小心行事,不能多说一句,不能多走动一步!真是书中有林妹妹进贾府,如今有朱斌进紫禁城!  天刚蒙蒙亮,朱斌在王安的催促下不得不起了床,准备再跪拜到泰昌皇帝的灵前去,就在这之后,外面有太监叫道:“李娘娘驾到。”  “李娘娘?”朱斌一愣,难不成是自己的母亲,或者是泰昌皇帝的正宫皇后?  来不及细想,来人已经迈步进来,却也是一身缟素,但却是容貌如花,肌肤似雪,加上一身孝服,更显得凄楚动人,古人所说要得俏,一身孝,看来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见过李娘娘。”在王安的搀扶下,朱斌赶紧给这个小寡妇行礼。  “免了免了,”李娘娘却是火急火燎的,“殿下,殿下不日将成了陛下,晋封本宫为皇太后一事,殿下可曾忘却?”  朱斌正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旁的王安却已经恭恭敬敬地说道:“回娘娘,册封娘娘为皇太后一事,需由皇帝万岁爷拟定,殿下是以皇长子之身,怎可擅权?”  “今日是皇长子,明日便是皇帝,如何不可?”李娘娘勃然怒道。  “那也得到了殿下登基之后才可顶多,娘娘现在提出,未免会遗人话柄。”王安倒是不卑不亢。  一时间殿堂内空气有点紧张,朱斌是恪守不多说不多走的原则,默不做声,只是觉得这个李娘娘实在蛮横,居然敢对未来的皇帝大呼小叫,当真活得不耐烦了。而这个王安敢于跟李娘娘叫板,要么就是个忠心护主的好奴才,要么就是个胆大妄为的奸佞,像王振、刘瑾、魏忠贤之流。  提到魏忠贤,朱斌不由得苦笑起来,这个九千岁不就是天启皇帝朱由校提拔的吗?  还没有来得及多想点魏忠贤的事情,那李娘娘便是脸色一变,冲着他厉声喝道:“殿下此刻犹豫不决,是何道理?”  朱斌本来倒不想多说什么,现在看来,这个李娘娘也不是个善种,胆敢在乾清宫内对自己大呼小叫,这还了得,不禁也怒声喝道:“先帝妃嫔尊号,自有内阁六部商议酌定,李娘娘何必性急?”  李娘娘顿时一愣,她是个心计深沉之人,常不甘久居人下,泰昌帝在时,她就时常恃宠而骄,要泰昌帝封自己为皇后,以便日后得以晋升为皇太后,从而把持这个十五岁孩童,挟天子以令天下。以往这个孩童对自己也是言听计从,唯唯诺诺,不敢又丝毫违抗,此刻却是厉声相抗,她不由得愣呆在原地,旋即转而为悲,凄声哭道:“先帝爷尸骨未寒,殿下便忘却本宫抚养之恩,便忘却先帝爷托付之言?欲置本宫及皇八女于何地?”  这其中的关节,朱斌一时也搞不清楚,正想说上几句,就听外面突然有人高呼起来:“皇帝召我等至此,今不幸晏驾,嗣主少幼,你辈阻门不容我等入临,意欲何为?”  “你辈阻门不容我等入临,意欲何为?”又是几个人的怒斥声。  李娘娘也顾不上与朱斌斗法了,慌忙扭头问道:“李进忠,外面何事喧闹?”  一个中年太监赶紧跑了出去打探情况,不多时又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跪倒在地:“回娘娘,给事中杨涟、吏部尚书周嘉谟、御史左光斗等人要求进宫哭灵。”  “什么?”李娘娘脸色铁青,“快去吩咐,不得放入,违令者杀无赦。”  “是!”叫做李进忠的太监慌忙又起身扭头往外跑去。  但吵闹声越来越大,大有要带人轰开乾清宫大门一般。
    “皇上晏驾,我等皆为顾命大臣,奉命而来,尔等阉奴,竟敢横加阻拦,皇长子不日即位,现情势不清,尔等关闭宫门,有何密谋?”  外面怒吼声如同炸雷一般,出去传李娘娘旨意的李进忠灰溜溜地跑回来:“娘娘,大事不好,内阁六部诸位大臣都到了,恐怕拦不住他们。”  “混账!”李娘娘脸色气的惨白,“本宫方才已然下旨,有违令闯门者,杀无赦,如何还有人敢闯乾清宫?”  “回娘娘,给事中杨涟,先帝在时,就曾多次直言顶撞,娘娘便是杀他九族,恐怕也不会退让半步,娘娘,您还是快拿主意吧。”  朱斌心里一转,这个杨涟,居然不怕死,不怕死直言劝谏的,倒算是有个忠臣的模样。  李娘娘扫了朱斌一眼,果断地吩咐道:“你们几个,快扶殿下去暖阁。”  朱斌一夜未睡,现在又是吵闹异常,头自然有点昏沉沉的,但是他绝对清醒,这个李娘娘不让他见顾命大臣们,用心显然不纯,他目前还没有当上皇帝,一切都得当上皇帝再说。于是赶紧说道:“先帝顾命大臣前来,我身为皇长子,岂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一番话义正词严,顶得李娘娘一愣一愣的,半天才缓过劲来,刚要发怒,外面已经是闹哄哄的,一帮大臣闯进乾清宫来。  “先帝爷,老臣们看您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帮穿着白色孝衣小老头、中年人们不等迈进正殿,便嘶声哀嚎起来,浑如死了亲娘老子一般。  哭了两三分钟,一个精瘦了中年官员抹去眼泪,对着朱斌就是连叩三个响头:“臣给事中杨涟,叩见新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叩见新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帮小老头儿一起三叩首,齐声喊道。  朱斌心里暗乐,这就成皇帝了?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李娘娘便开口说道:“众位大臣,哭灵已毕,可速速退下,不得放肆。”  杨涟根本不理会李娘娘,径直跨步到了朱斌的面前,行了个礼道:“请新君移驾文华殿,与我等老臣商议登基事宜。”  话音刚落,几个老头就冲了过来,不由分说,架住朱斌就往外走,王安显然和他们是一伙的,也没用他们吩咐,直接就到众人前面带路,一行人一溜烟地就出了乾清宫。  我靠,这哪里是移驾,分明就是绑架!  不过商议登基事宜,那便没有什么问题,朱斌看了一眼杨涟,这家伙不怕气焰嚣张的李娘娘,也不怕还没有断气时候的先帝爷,是个硬骨头!要知道伴君如伴虎,一个不慎,自己掉了脑袋都是小事,满门抄斩也是常听说的。  这个杨涟,看来要么就是一个大忠臣,要么就是一个大权臣!  后面突然传来李娘娘厉声的尖叫:“殿下,校哥儿,快回来!”  回去?朱斌可不是傻子,不商议登基事宜反而去商量册封她为皇太后的事?可目前当务之急就是要登基,等登了基,真的成了皇帝,就可以安心做要做的事情了。  因此朱斌并没有回头,而老实地跟着这帮小老头们往前走去。紫禁城内的道儿他也不熟悉,文华殿在什么地方也不清楚,反正跟着王安走,就没有错。  “追上殿下,进忠,你们几个,快给我把殿下给追回来。”后面依稀可以听见李娘娘尖锐的叫声,随即便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想是她的人追了过来。  “殿下,请速速上轿,老臣等为殿下抬轿!”杨涟几乎是连拉带拽地将朱斌塞进乾清宫门前的一顶轿子中。  朱斌刚坐稳当,轿子就被抬了起来,晃悠晃悠的,还挺有趣。只是挑开轿帘,看到头发白花花的老头在为自己抬轿子,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老头毕竟是老头,体力显然不行,轿子行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不一会儿便让一群太监追到,为首的太监俨然便是那个叫做李进忠的,李进忠一把拽住抬着轿子的杨涟,尖声叫道:“你等劫持少主,意图谋反吗?”  “哼,”杨涟眼睛一瞪,胡子一吹,“我等请殿下前往文华殿,商议登基事宜,你这阉奴,怎敢阻拦?”  李进忠一愣,随即又说道:“少主年幼,你等气势汹汹,吓坏少主,该当何罪?”  杨涟高声喝道:“阉奴放肆!殿下乃是群臣之主,四海九州之内,莫非殿下臣子,殿下岂会被惧怕臣下?你这阉奴,再三阻拦殿下登基,不怕诛灭九族吗?”  李进忠顿时傻了眼,阻拦新君登基称帝,这样大的罪名他可不敢担。  杨涟一招呼,几个老头抬起轿子就走,李进忠目瞪口呆,傻站在原地,待轿子拐过一道宫门,再也瞧不见时,才沮丧地带着一帮太监赶回乾清宫,向李娘娘回报。  朱斌一言不发,他乐得看他们争斗,也乐得坐下轿子,晃悠晃悠的感觉还真不错。反正现在也离了乾清宫,在这帮朝臣的拥护下,前往文华殿商议登基事宜,这之间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晃悠了老半天,还没有到点,从乾清宫到文华殿,距离还真是远!我不由得挑起窗帘,只见外面宫阙重重,一望无际。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就是大明帝国的核心了!  轿子终于停了下来,杨涟禀道:“殿下,文华殿已到,请殿下下轿。”  朱斌下得轿来,眼睛还有点发花,轻轻揉了两下,只见一帮小老头们都恭恭敬敬地站立着,抬头一看,宫牌上三个大字——文华殿!  “殿下,请。”杨涟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要带他上文华殿。  朱斌当下生疑,刚才听李进忠说,这杨涟不过是个给事中,好像不是个多大的官职,根据自己的一点印象,在明代官员中,高一点的官员应该是首辅大臣,怎么一个小小的给事中,何以能领袖群臣呢?不过他目前不清楚情况,也就没有多说话,如今要谈的是登基事宜,登基之后,再摸摸他的老底不迟。  进了文华殿,众臣让朱斌西向坐下,又一次叩头行礼。朱斌很是不爽,这帮大臣,没完没了的只是叩头,有什么意思?还不赶紧商量正事——登基事宜?  “先帝爷大行,乾清宫未清,殿下可暂居文华殿,以摄朝野,以安民心。”一个白头发的老头叩完头后说道。  朱斌点点头,没有做声,毕竟这个白头发老头是谁他都不知道,贸然回话恐怕容易穿帮,还是那个原则,少说话,少出错。  紧接着又一个人出班奏道:“今日殿下之身,是社稷神人托重之身,不可轻举妄动,即便前往乾清宫哭灵,也得待臣等到齐后同往,不可擅自前去。”  朱斌苦笑不已,别人穿越做皇帝,不是醒在美人怀中,就是手中权威赫赫,自己倒好,被后宫和外廷大臣们挟持来绑架去,一点简单的人身自由都没有了。当皇帝混到这个份上,也真是悲哀得可以了。  而杨涟施礼毕,并不理睬他,却是对王安等一行太监说道:“王公公,外事缓急有我等诸位大臣,保护殿下却在你等内臣,其责不小,望王公公务必小心行事,慎重,慎重!”  王安应声道:“这个咱家自然知道,杨大人敬请宽心。”  朱斌苦笑一声,心里暗道:你们宽心,他们宽心,就我一个人不宽心,唉,什么时候才能正式登基成为皇帝呵!只有正式登基了,才能不被内廷外廷挟持着,才能真正成为龙御天下的万岁爷!可就算是成了皇帝,也不会安稳,此时的大明王朝,已经是风雨飘摇。辽东的后金羽翼日渐丰满,努尔哈赤的铁骑蠢蠢欲动,想越过长城要塞,威胁北京及其周围地区;不少地区已经开始出现饥荒,数年之后的李自成等人,也将威胁并结果大明王朝的统治。大厦将倾,狂澜既倒,我该怎么做呢?匆匆结束生命,或者推辞不做这个皇帝,让崇祯上台?  不,不,命运既然让我成为了天启,我就绝对不能做那个只知道干木匠活的天启!朱斌眼睛努力地瞪得滚圆,暗暗发誓道。
    “殿下,”杨涟又转向朱斌说道,“殿下不日将登基,君临天下,李选侍岂可再居乾清宫,望殿下速速颁旨,请李选侍移居别宫,待登基大事一毕,再行搬居。”  杨涟这句话就说到点上了,朱斌早就觉得那女人有点太过分,何况按照这时候的祖制,乾清宫是皇帝的寝宫,一个大行皇帝的小老婆怎么能堂而皇之地赖在里面不走。于是他点点头:“杨大人所言极是,先帝晏驾,选侍自当搬出乾清宫。”  这些文绉绉的话,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多了,朱斌也不清楚合适不合适,先拿出来用用。  “殿下英明。”一帮老头又是齐齐地跪倒,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这帮老头的共同点,就是喜欢下跪磕头,何苦来着?  就在这时,有个小太监从外面跑了进来,回禀道:“王公公,李娘娘遣李公公召殿下入乾清宫议事。”  “传他进来。”王安立即说道。  进来的正是李进忠,有点傲慢地看了看满殿堂的大臣,然后才冲着朱斌跪拜下来:“启禀殿下,奴才李进忠奉李娘娘之命,召殿下入乾清宫议事,望殿下速速随奴才前行。”  “哼,”朱斌冷笑一声,“倘若我不前行,又当如何?”  李进忠一呆,没有想到以前那个一直听他话的小哥儿,今天竟然破天荒地顶了他一句,顿时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候,杨涟上前一步,指着李进忠的鼻子厉声骂道:“殿下如今在文华殿,不日将登基为帝,区区一先帝选侍,何人也?难道还配召我大明新君前往觐见么?”  李进忠被责问得哑口无言,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涟继续喝道:“日后殿下登基,即便无法加罪责于李选侍,尔等区区阉竖,难道也无法加罪吗?”  李进忠头点得像小鸡吃米一般,杨涟这话就有威胁的味道在里面了。秋后算账,不一定能算到李选侍身上,她好歹也是泰昌皇帝是遗宠,但从她身边的太监中找出几个替罪羊,还是不成问题的,历来的宫廷斗争,殉葬或者替葬的人可不少。杨涟这句话恐吓的力道大多了,难怪李进忠慌不迭地点着头,随即又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文华殿。  一个太监,怎么能斗得过满腹经纶的文官?朱斌不禁乐了起来。  杨涟骂走李进忠,旋即奏道:“请殿下下旨,着李选侍移宫。”  朱斌沉声道:“王安,拟旨,命选侍即日移驾别宫,不得耽搁。”  王安问道:“殿下,移驾至何宫?”  哪个宫殿是安放老皇帝的妃嫔呢?这朱斌一无所知,只得询问道:“诸位大人,以为移居何处为宜?”  几个文官还没有定论,王安却说道:“以奴才之见,不若移居哕鸾宫,着人安顿选侍及八公主。”  “准奏!”朱斌满意地点点头,只要把那女人搬移出乾清宫,搬到哪儿还不是一样?  一班大臣施礼后一一退下,身边只留下王安,对于这个老太监,朱斌还是有点不放心,觉得自己应该留点心眼,这个人要么是大奸大恶,要么就是大忠大善,得探探他的老底才行。  “王安,”朱斌想了想,询问道,“李选侍一心想要做皇太后,意欲何为?”  王安微微一躬身,回道:“殿下,恕老奴死罪!李娘娘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呵。”  路人皆知,偏偏我不知道?朱斌有点恼火,但转念一想,原本那个天启朱由校是肯定不知道的,但是现在已经换成了我朱斌,可就不一样了,于是呵呵笑道:“王安,李娘娘如何是司马昭之心了,你不妨直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但说无妨。”  王安“扑通”一下跪倒,号哭起来:“殿下,殿下可知,李娘娘一旦被册封为皇太后,而殿下尚未成年,既无嫡母,又无生母,必定要受抚于李娘娘,李娘娘便可挟殿下自重,而同处分政事。”  垂帘听政?我大吃一惊,没有想到这个李娘娘竟然是用心如此歹毒,想做大明朝的慈禧太后。这真要是那样的话,那我这个皇帝,不就成了同治、光绪那样的傀儡了吗?真有这么严重吗?明朝后宫干政的事情,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倘若真是这样,便是绝对不可,既然上天不知道那路神佛让自己做了天启,自然不能成为同治、光绪那样的木头人!  “王安,”朱斌安慰地笑道,“你起来,我知道你一片忠心,也清楚李选侍的野心,如今大事已定,谅她也翻腾不起大浪来,明日你带着我的旨意,让她速速搬离乾清宫,不得耽搁。”  “是!”王安一叩头,然后起身道,“殿下,倘若李选侍拒不移宫,又该如何?”  拒不移宫?这还了得!朱斌不由得怒道:“乾清宫乃是天子居所,她区区一个选侍,有何理由据而不搬?倘若她拒不移宫,强行搬移掉,你多带些人,”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明代著名的一个机构,“带上东厂的人,将她给我轰出去。”  “殿下,这,似乎不妥吧?”王安却犹豫起来。  “怎么,有什么不妥的?”朱斌疑惑地看了看王安,刚才这老奴还信誓旦旦地站在我这边,痛骂李选侍司马昭之心,现在怎么缩手缩脚地不敢行动?  “我朝以孝治天下,李娘娘尽管心怀叵测,但毕竟是先帝旧宠,如今先帝爷尸骨未寒,怎么能着东厂的人强行搬移?倘若被言官们知晓,老奴恐怕殿下难以堵天下悠悠之口。”  什么?朱斌不由得愣住了,区区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言官,难道还能将高高在上的皇帝怎么样吗?就算是皇帝做错了什么事情,言官们几句废话,又能怎么样?  王安看到他这副表情,顿时又跪拜下来:“殿下,老奴为殿下计,不可强行搬移,可让人好言相劝,晓以利害,李娘娘聪明之人,定会自行搬居别宫。”  朱斌一愣:这个王安,明明有好主意,却故意要出我洋相!到了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再拿出自己的主张来。看来,忠奸还真不可以一下子就盖棺定论,无论是王安,还是别的人。  想到这里,他突然哑然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一坐上皇帝的龙椅,就变得疑神疑鬼起来了吗?  “咳,那你准备派谁去劝说李选侍?”他咳嗽一声,掩盖掉自己的心思,问道。  王安回道:“老奴以为,派李进忠去劝说,效果会更好。”  “为什么?”朱斌先是一惊,旋即便明白过来,但还是决定不露声色。  王安说道:“李进忠虽然是李娘娘的人,但此人为人狡诈,若是见李娘娘大势将去,而殿下则如旭日东升,他能不转投殿下足下?再者,让李进忠去劝说李娘娘,李娘娘应该能听进去,如此一来,可两全齐美。”  “好!”朱斌点点头,“这事就交给你了,明日为限,请李选侍务必搬出乾清宫!”
    还没有等到明天,又有小太监来禀报:“殿下,李公公来了,说是奉了李娘娘的命,请殿下移驾乾清宫,为万岁爷守灵。”  李进忠来了,这个家伙居然不请自来,简直是再好不过了,朱斌看了一眼王安,见他完全的面无表情地侍立着,便对那小太监说道:“宣李进忠进来。”  不多时,李进忠恭恭敬敬地进来了,赶紧跪下道:“奴才奉李娘娘的旨,请殿下速去乾清宫,为先帝爷守灵。”  此刻乾清宫依然是李选侍的天下,朱斌也是好不容易才被杨涟等一干大臣从乾清宫中抢出来的,如果再进去的话,只怕又要生出麻烦来,但天底下哪有儿子不给父亲守灵的道理,按照祖制,嗣皇帝要给大行皇帝守灵,在这个年代,只要挂上了“祖制”二字,都是有一定分量的。  不过李选侍也不过就是一个娘们,她身边也就是一群宫女太监,堂堂大明王朝的嗣皇帝,按照杨涟的说法,应当是四海之内统统都是自己的臣子奴仆,难不成还真怕了那娘们不成,想到这里,朱斌便低喝一声:“王安,走,咱们去乾清宫。”  又是坐着轿子,一开始的新鲜劲儿已经没了,这轿子的速度与轿车相比,可真是慢得很,不过总算比自己步行着去要强得多,毕竟从文华殿到乾清宫也有很长一段距离。  到了乾清宫,李选侍果然气势汹汹地迎了上来,也不参拜,大声嚷嚷道:“校哥儿,你今天竟然下了旨,让我和你八妹搬到哕鸾宫去,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杨涟那一帮老东西的主意?你今天给我个明白话,前些天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难道自己都忘了吗?”  朱由校前几天跟李选侍说的什么话,朱斌自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今天的朱由校,已经不是昨天的朱由校了,从现在开始,要做一个新的朱由校,让朱斌成为过去,让原先的朱由校成为过去,一个新的朱由校,要御极天下,做一个赫赫的明君!  不过李选侍这个女人最是可恶,不给她点颜色瞧瞧,是不行的了,朱由校眼神一扫,笑道:“李娘娘是不是对这旨意不瞒?要我重新改下旨意?”  李选侍听了这话,以为的确如她所想,这道旨意不过是杨涟等一帮大臣撺掇着校哥儿下的,哥儿还是挺自己的话,于是笑逐颜开:“不错,校哥儿,你快将那道旨意改了,还按照前几天说好了的,等你当上皇帝,晋封我为皇太后,让我住乾清宫中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你说你不过十六岁的一个孩童,又没有大婚,怎么知道照顾自己?先帝爷可是在临终前嘱托过我了,让我务必要好生照料你。”  “王安,”朱由校扭头望了一眼王安,笑道,“既然李娘娘不满意这道旨意,明儿个便将先前的旨意收回来,那不算数的……”  王安以为他真要收回那道旨意,当下大急,连忙打断他的话道:“殿下,殿下不日将登基,成为九五之尊,为人君者,自然是金口玉言,怎么能够朝令夕改呢?若是这样,殿下威严何在?”  李娘娘听王安这样说道,顿时转喜为怒,厉声喝道:“王安,主子说话,哪里轮到你这奴才插嘴?”  朱由校也佯装责备道:“王安,你还没有听我把话说完便插嘴,真是不应该。”  王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奴才该死,但奴才恳请殿下收回成命,方才殿下所说,奴才万死不敢奉命。”  朱由校佯怒起来:“王安,你怎么又插嘴了?我且来问你,这除了哕鸾宫之外,宫中可有别的宫殿安置先帝嫔妃?”  王安也是个人精,听到这里立即明白过来,忙应答道:“回殿下,除了哕鸾宫之外,还有喈凤宫等处,都可安置先帝爷的嫔妃们。”  李选侍也不笨,听出点名堂来,不由得急了,但朱由校岂会让她有说话的份儿:“王安,既然李娘娘不愿意移居哕鸾宫,那么便遂了她的愿,改搬迁至喈凤宫,李娘娘,这样您老人家可满意否?”  李选侍气得浑身发抖:“校哥儿,你好大的胆子!”  朱由校冷笑一声:“是谁好大的胆子,竟然在乾清宫先帝爷的灵前咆哮跋扈,竟敢指着嗣皇帝破口大骂,李娘娘,李选侍,你也不看看,如今日后会是谁的天下,前些年我受尽你的欺凌,如今,时易世变了!”  这一番话把李选侍气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昏厥过去,她身后的一帮宫女太监忙惊叫着过来,有个小太监还赶紧跑出了乾清宫,去叫太医。  朱由校大袖一拂,冲着王安道:“王安,着人将选侍抬下去。”  王安一愣:“殿下,抬到哪儿去?”  “还能抬哪儿去,就抬到喈凤宫去!”  王安立即站了起来,冲着四周的一些太监喝道:“你们几个过来,殿下有旨意,命你们将李娘娘抬到喈凤宫去,这就抬过去,不要惊扰了殿下为先帝爷守灵,谁敢将今天这事情传出去,立即打死。”他是司礼监秉笔,这些太监哪里敢违了他的话,一个个赶紧走了过来。  李进忠也是吓得脸色惨白,两条腿也哆嗦起来,慌忙也过去帮忙搀扶李选侍,大概他也看出来,如今日后的世道,一个先帝爷的遗宠,又怎么能够与九五之尊的皇帝相抗衡。  朱由校有意要他点颜色,于是一招手,说道:“李进忠,你过来!”  李进忠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以前这皇长子他也见过,在李选侍面前总是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一旦被李选侍痛骂几句,便立即哭哭啼啼,什么时候竟然敢这样大声呵斥李选侍,这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过也不奇怪,皇长子即将登基为天子,成为主子万岁爷,主子万岁爷还会怕什么人吗?  “李进忠,你耳朵聋了吗?没有听到主子殿下叫你?”王安见李进忠呆立在那里不动,不由得怒声高喝道。  此刻的李进忠哪里还敢不听朱由校的话,赶紧跪过来,连连磕了几个响头:“殿下明鉴,殿下明鉴,是李娘娘让奴才去请殿下爷的,奴才对殿下爷可是忠心不二呵。”  朱由校冷笑一声:“你忠心不二?那我便考验考验,着你看管喈凤宫,九月初六以前,不许选侍踏出喈凤宫半步,否则,立即乱棒打死,听到没有?”  “奴才遵命,奴才遵命!”李进忠忙不迭地追了过去,在迈过乾清宫门槛的时候,被高大的门槛绊了一跤,来了个狗吃屎,狼狈不堪地跑了。  看着李进忠狼狈的样子,朱由校一股豪情油然而生,李选侍、李进忠,这些妇人太监,不过是蝼蚁之辈,岂能跟真龙天子斗法?但这皇权也实在是奇妙,一旦拥有了至高无上的皇权,便会使得这些人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先前对自己嚣张跋扈的李选侍气得晕厥,对自己胆大妄为的李进忠被成了丧家之犬,皇权,还真是个好东西!  王安却又跪拜了下来,连叩了三个头道:“祖宗庇佑,殿下英明神武,日后定可当可中兴我大明天下,实乃社稷之福,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亿兆臣民之福呵。”
    守在泰昌皇帝的灵前,不觉有些困乏,一觉还没有睡得舒坦,王安就已经来了,嗓子似乎还有点沙哑,又是一脸的疲惫,看来他一定昨晚也没有睡好。尽管大臣们与那个李选侍目前闹腾得很厉害,但朱由校这点历史常识还是有的,天启皇帝,最终还是登上了皇帝宝座,既然这个大去向不会有变,那他便能够安心许多了。  “殿下,首辅方从哲大人、吏部尚书周嘉谟及御史左光斗、王安舜等殿外候宣。”王安见我醒来,忙上前禀报道。  朱由校伸了个懒腰,揉揉惺忪的眼睛,记得昨天遇到了一帮大臣,并没有见到内阁首辅方从哲,也不清楚这人目前是个什么态度。他依稀记得明代内阁首辅的权力不小,像严嵩、张居正等人,那简直就是权倾朝野。  现在老头子泰昌刚刚去世,朝野有点动荡,他即便是登基,也需要一帮人帮着支撑住这个快要倒塌的帝国大厦——总不能指望一些太监来做自己的左膀右臂。但不知道这个方从哲是不是个干才,如果是个国家栋梁社稷柱石,那便也有了依靠。  “宣他们进来,偏殿议事。”朱由校挥了挥手,让王安去传唤他们,然后自己整理整理衣服。这套衣服比较复杂,他没有敢脱下来睡觉,以免第二天的时候不会穿,到时候就出洋相了。  当他来到偏殿的时候,就瞧见一大帮的老头子已经在那里等候着,里面有昨天就在的人,也有今天头一回见到的人,众臣见我出来,赶紧站班列好,齐刷刷地跪拜下来,为首的一老头呼道:“臣内阁首辅方从哲,率百官叩见殿下。”  既然是首辅大人下拜,而且还要试探一下他,朱由校也只好轻轻一抬手,说道:“方阁老请起,在这当口儿,无需多礼。”  “谢殿下!”方从哲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臣等已经商议,殿下于泰昌元年九月初六登基,举行登基大典。礼部已经在草拟殿下登基的各项礼仪。”  “今日是九月初几?”朱由校听了方从哲这话,才意识到自己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知道,九月初六登基,算算还有几天时间才能够正式登基。  “回殿下,今日乃是九月初三,”方从哲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地回答道。  “还有三天时间,还望方阁老催促礼部,登基大礼与先帝丧礼,都不可疏忽了。”朱由校只有赶紧转移话题,来掩饰自己刚才的尴尬。  “这个乃是臣等的职责,”方从哲微微躬身道,“不过老臣却听说,殿下昨日已经下旨,派人将李选侍即日搬出乾清宫,搬进喈凤宫,并命李进忠等中官看管,不得放选侍出喈凤宫半步,可有此事?”  朱由校点了点头,不过心中却是骇然,这昨天晚上才发生的事情,如何方从哲今天一大早便知道了?难道这宫中竟然有他的耳目?而且从方首辅的话语中,似乎他对这道旨意有点意见,便说道:“确有此事,怎么,方阁老以为不妥吗?”  “选侍乃是先帝爷遗宠,乃是殿下之母,殿下尚未登基,何以如此对待选侍?传扬出去,恐失天下万民之心。”方从哲一字一句地说道,神情极为严肃,半点儿看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方阁老!”朱由校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却听得方从哲身后有人高叫起来,“此言差矣!内廷有乾清宫,犹外廷有皇极殿。只有天子可以居住,也只有皇后和天子可以共住。其他妃嫔,虽可以依次进御,但不可以常住。这样做不仅是为了避嫌,也是为了区别尊卑,选侍既非殿下嫡母,又非生母,俨然尊居乾清宫中,而使殿下退居别宫,是何道理?”  朱由校抬头一看,只见说话之人昨天也曾见过,但没有听他说什么话,因而印象并不深刻,便招手道:“你是何人?”  “臣御史左光斗,参见殿下。”那人撩衣拜倒。  “你就是左光斗?”朱由校心中一惊,他对这段历史尽管不清楚,但却在中学时学过一篇文章,叫做《左忠毅公逸事》,记得当时老师讲,这篇文章主要是写左光斗为国选材、爱惜人才,并且表现了左光斗刚毅坚强、大义凛然、先国家而后私情的崇高品德。既然评价这么高,那么此人定然是个忠臣。  “臣便是左光斗。”  “起来吧,左御史刚才一番话说得不错,继续说下去。”朱由校这时候也明白,老方是不赞同他这样对待李选侍,但左光斗是赞同的,他估摸着嘴皮子上自己未必斗得过老谋臣算的方首辅,因而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左光斗去与他争辩,这些人都是饱读诗书的老夫子,论起口才来,自然是高出常人许多。  “是殿下,”左光斗见皇长子支持他,便站了起来,直了直身子,朗声道,“方阁老,选侍既非皇长子嫡母,又非生母,没有名分,却至今不早作决断,搬出乾清宫。这是借抚养皇长子之名,行干政****之实,武后之祸,将再见于今日,将来之后果,卑下实不忍道出。”  “殿下,老臣也不是说不要选侍搬出乾清宫,而是缓几天而已,殿下如此对待先帝旧宠,有违孝道,与本朝以孝治天下不符,还望殿下三思而后行。”方从哲皱了皱眉头,不与左光斗争辩,转过来冲着朱由校说道。  “方阁老差矣,殿下不日便将登基,岂有登基为天子后,依旧回东宫居住之理?不惟与礼法不合,且无法遮掩天下悠悠之口,难不成方阁老会以为,殿下及天子位,名不正而言不顺吗?”左光斗向前一步,怒目瞪着方从哲,唾沫星子差点儿飞溅到老方的脸上。  真是有趣,朱由校不由得心中大乐,这两个人的辩论,简直可以比得上大型的辩论赛了,看来做皇帝自己还是要少说话,遇到不同政见,只需要找一些支持自己政见的老夫子来,让他们去辩论去,然后自己就可以去捡那落地桃子吃,真是轻松惬意。
    方从哲也是满腹经纶,只是从孝道出发,认为这样逼迫李选侍有违孝道,但左光斗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对他提出来的质疑一一驳斥,竟然将首辅方从哲驳得哑口无言。朱由校也是欣喜之余暗暗吃惊,这帮老夫子,不但饱读诗书,而且宦海沉浮几十年,经验何等丰富,只怕日后要推行一些他们认为不合时宜的新政时,便是连自己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一个左光斗尚且如此,若是一干言官御史,漫天飞舞的奏章真要将人淹没。王安所说的言官们虽然品级不高,但却异常厉害,原来如此!  这场辩论着实让朱由校领教了御史们的厉害,李选侍移宫一案便暂且放到了一边,另一名御史郑宗周却站了出来,扯出另一件事情来:“臣御史郑宗周,弹劾崔文升、李可灼!先帝登基不过一月,而即刻龙驭上宾,虽说是天命,但崔文升进大黄凉药在前、李可灼献大红丸于后,致使先帝遽然驾崩,崔、李二人罪不容赦,乞殿下速治此二人之罪,以慰先帝在天之灵,而安朝野中外之望。”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朱由校抬头望了一眼王安,见他示意默认,便喝道:“既然如此,着人将崔文升、李可灼拿了,交刑部审讯,然后报过来。”  泰昌皇帝吃了药物而死,这下药的两个人无论如何也是逃脱不了干系,让刑部的人去查审一下,究竟是泰昌皇帝命数尽了,还是这两个人误下了药物,如果是命数尽了,也不必为难这两个人,但倘若是用药有误,恐怕就要拿崔、李两个人的脑袋,来做陪葬了。崔、李两个小人物,杀了也无妨大局。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不是料理老皇帝的这些事情,而是登基事宜,李选侍已经被幽禁起来,宫廷当中也翻不起什么浪来,登基也只是时间的问题,那么接下来应该关注的,就应该是国家大事了。  如今即将进入天启朝,李自成及其前辈们尚未开始兴起,而北边的努尔哈赤却是已经坐大,就必须要认真对待,总不能二十几年后,真让那一群拖着大辫子的人杀进中原大地,然后让百兆黎民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什么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这样的惨案与后来的倭寇南京屠杀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阁老,”国家大事还是得咨询一下阁臣,御史言官们用来驳斥别人咒骂政敌还是可行的,但家国天下大事,他们便不行了,朱由校躬身问道,“北边,可有什么动静?如今乃是我朝非常之时,切不可让他们有机可乘。”  方从哲见朱由校问到这个问题,不由得心中一激,皇长子如今都未曾出阁读书,外面都传言他只会玩耍嬉戏,不会料理这些军国大事,可如今还没有即位,便咨询起北边建虏的事情来,可见传言未必是真,方从哲赶紧奏道:“回殿下,神宗皇帝龙驭上宾,先帝爷匆匆大行,此一月之间,我朝连崩二帝,朝野震动,海内举哀,然尚未有建虏趁机侵扰之事,臣已命辽东经略熊廷弼,加强守备,待殿下登临大宝,朝野稳定,再议北边之事。”  “建虏之祸,对我朝而言,乃是生死存亡的大患,诸位大臣务必要细心对付,不得轻视,否则,恐遭不测之灾。”朱由校有些忧心地说道,按照历史,再过二十几年,清军便会入关,成为大明王朝的继任者。  历史上的天启安心地在后宫做着他的木匠活,魏忠贤等奸佞之臣却在悄悄地挖着大明王朝的墙角,终于,大明王朝在二十几年之后,便轰然倒塌。首先要保证的是,自己不能在几年后就匆匆挂掉,然后传位给崇祯朱由检,好不容易又活了一回,怎么着也得活到七老八十的才行,可大明王朝要是照着如今的轨迹下去,只怕是自己要取代崇祯,成为吊死在景山上的亡国之君了。  要想改变历史的轨迹,首先就必须做一个全新的天启,不能做那个只知道木匠活,只信任魏忠贤的天子,而是要励精图治,之后才能安心地享受——为了这个有点私心的目标,也得好好地干上几十年。  但无论是对付努尔哈赤,还是应付日后可能会出现的李自成等辈,都免不了要花钱,都说明末时候国库空虚,得将这个问题也来弄清楚,俗话说钱是人的胆,有钱心也会安一些,朱由校看了一眼众大臣,也不知道哪个是管理财务的户部尚书,便继续将这问题扔给方从哲:“方阁老,国库中可还充裕?所剩有几?”  方从哲抬了一下眼皮,扭头冲着一个官员说道:“此事需问户部尚书李汝华。”  那名官员出班奏道:“回殿下,户部尚有余银七百万两,但神宗皇帝下葬需二百万两,如今先帝驾崩,修建陵寝工部已经算了,当需三百万两,再有兵部索需辽饷一百五十万两,殿下初六登基大礼等等,均尚未算计在内,因而户部虽然有银,但实已无银可用。”  “什么?”朱由校大吃一惊,这还了得,堂堂国库中居然只有这么一点儿银子,不是说这个年代的一个富商家中,都能有银子几千万两的吗,难道堂堂国库,居然不如一个大富人家?  这个打击太大了,想要有所作为,可是口袋中没有银子,什么事情都难办,灾荒来了要赈济灾民,需要花钱;后金兵来捣乱了得去征剿,需要花钱;修建两个皇帝的陵寝,需要花钱;登基大典,需要花钱……到处都需要花钱,可是国库中的区区七百两银子,是一点儿也不够用。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我算是领教到了这个滋味了。  “神宗皇帝下葬与大行皇帝的陵寝的修建,花费是否太多?”朱由校想来想去,也只有省下这两笔花销,毕竟,这大把大把的钱花在死人身上,少花一点儿也没有什么事,活人的钱,可是分毫也少不得。  “殿下,万万不可!”想不到李汝华却大叫起来,“我朝以孝治天下,殿下即为天下万民表率,供奉神宗皇帝及大行皇帝,岂可草率行事而失天下万民之望?”  这便会失天下万民之望了?朱由校冷哼了一声,李汝华一把年纪,也不过是个腐儒,纯粹的书生之见!
    李汝华接下来的鸿篇大论,让朱由校都是哑口无言,左光斗等一干御史也都站到了李汝华这一边,说什么先皇陵寝事关家国社稷,万万不能马虎,纵然是登基大礼可以削减几分,也不能少了奉安大礼分毫……等等之类,让我无法招架。  送走方从哲等一干人,朱由校想来想去,还是到深宫中走走,眼下的局面让他觉得如鲠在喉,大明王朝已经是风雨飘摇,国库当中却是入不敷出,大臣之间只是勾心斗角,整个帝国宛如一个久病的患者,沉沉之间需要人来料理,否则便是沿着历史轨迹走向灭亡,等待着我的,只怕除了景山上那颗歪脖子树之外,就是屈膝投降了。但自古以来,大臣们屈膝投降,还能继续做他们的大臣,天子投降,能自然死亡的都很少,投降对于自己而言,还不如一死了之呢。崇祯景山上一死,还赢得了千古美名,倘若他也屈膝降了李自成,只怕他的下场不会比他的叔叔福王朱常洵好到哪儿去。  死,不甘心;投降,不甘心;让满清大辫子入主中国,更不甘心!  但要使得如今的大明王朝转危为安,要想来个天启中兴,就必须对老大帝国进行一次大的变革,这样的变革,肯定会面临重重阻力,天底下就没有一帆风顺的改革。朱由校知道自己有与守旧势力斗下去的决心,可是自己有与他们抗衡的能力吗?王安都说了,御史言官们的奏章,肆无忌惮的唾骂,即便身为天子,也难以应对——本朝惯例,言者无罪,还不能将他们怎么样。  原先朱由校还觉得王安有点夸大其词,今天领教了左光斗等御史以及李汝华这个户部尚书的滔滔大论,他才终于觉得,这帮老书生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自己如果要来个翻天覆地的变革,就必须要击败他们这样的,在朝野都被称为的忠臣的人!  但凭借着他一个人,想要推dao那么庞大的反对势力,是根本不行的,因而就必须借助一干新兴力量。从我浅薄的历史知识当中,明末我所熟悉的有能力有魄力人物,除了自己那便宜弟弟崇祯之外,就是孙承宗、袁崇焕、熊廷弼、卢象升等一些重臣能臣,除此之外,还有徐光启这样的大科学家。  “殿下,”这时候身边传来王安的声音,“殿下独坐殿外,寒风冷冷,还是进殿休息。”  朱由校抬头一看王安,一副太监服饰,一脸陈恳表情,心中不由得一动,当年能够将一帮文官大臣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不就是一个大太监吗?这个大太监自然不是王安,而是魏忠贤!历史上臭名昭著的魏忠贤!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猛然一惊,历史上臭名昭著的魏忠贤,难道我竟要用这样的人来对付自己的迂腐却是忠于朝廷的大臣们?  “殿下,殿下!”王安见朱由校呆坐着一言不发,心中顿时一凉,先前的皇长子就是这幅模样,呆呆痴痴的,不知道读书,也不知道朝廷大事,这两天来,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一个精明强干的人,如此一来,大明中兴有望,可如今这神情,似乎又恢复到原先的模样,这可如何是好?  “是王安啊,”朱由校苦笑一声,站了起来,“进殿说话吧。”  王安不敢多话,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进了乾清宫偏殿,正殿当中泰昌皇帝的灵柩还在,法事还在继续,也只有偏殿稍微安静一些,可以和王安说说话。  “王安,你说我大明户部国库当中,为何只有区区七百两银子?”朱由校心愁难解,即便是坐进了偏殿中,也是难以释怀。  “回殿下!”王安恭恭敬敬地站立在一侧,道,“如今户部中有七百两银子,已经是我大明少有的宽裕,想神宗爷爷登基之初,国库中一年能有两百万两进账,就算不错的了,后来逐渐增加到四百万两,这些年来是积蓄,加上先帝爷即位之后又拨了一些内帑给户部,这才有了七百万两,我大明户部中,可难得有这么多的银子。”  听了王安这话,朱由校更觉得莫名其妙了,堂堂一个泱泱大国,每年只有这一点的进账,怎么够如此庞大的花销?别的不说,帝国官吏的俸禄,只怕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这样的进账,如何来治理庞大的国家?  “可按今日李汝华所说,今年的大的花销就有六百五十万两,还没有加上三天后的登基大礼,即便是登基大礼再削减几分,只怕也是入不敷出,倘使再遇上哪儿闹了灾荒,这国库之中,便是无银子可拨了。”  王安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哭起来,让朱由校措手不及,赶紧叫道:“王安,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话就说,别跟我玩这一套。”  “回殿下,老奴还是跪着回话吧,”王安将眼泪擦去,道,“我大明国库中每年有两、三百万两的进账,数目的确不多,因而经常入不敷出,因而神宗爷爷征收矿税,但内阁与户部对征收矿税均持有非议,因而矿税不得入国库,而神宗爷爷只能派出矿监,使矿税归入内帑,尽管朝野非议众多,但数十年来,内帑中也有了不少积余。”  除了国库之外,竟然还有一笔银子,朱由校不由得来了兴致:“王安,你说说看,这内帑当中,还有多少银子?”  “内帑之中,原先有白银一千一百二十余万两,黄金二万四千余两,后先帝爷发内帑犒边,如今尚有白银九百七十余万两。”王安如实禀报道。  “九百七十余万两?”朱由校听了王安这话,心里这才舒坦了一些,有了这笔银子,有了这个进项,日后办起事情来,便要方便多了,于是笑道,“那今年矿税还可以进账多少?”  “今年?”王安却是惊讶得像见了外星人一样,眼睛瞪得老大,“殿下难道不知,先帝爷即位之后,便下了旨意,废除了矿税?”  “什么?”朱由校大吃一惊,好不容易又个进项,泰昌老皇帝怎么能轻易地废除?这国库当中每年的进项只有那么一点点,日后再遇到努尔哈赤侵扰,李自成等人造反,这点银子根本不够三个月花销的,矿税虽然少,但起码还能有一点,倘若连这一点进项都没有了,那以后还混个什么劲儿?  “先前老奴就说了,神宗爷爷征收矿税,内阁与户部乃至天下官吏都不赞同,说是矿税一开,民不聊生,天怒人怨,因而先帝爷即位之初,便下旨废除,殿下若是贸然再度开启,只怕朝野愕然,望殿下三思。”王安见朱由校惊愕,赶紧解释道。  “那神宗爷在位时,矿税每年可进项多少?”朱由校又有些心灰意冷起来。  王安记忆力不错,立即答道:“神宗爷爷在时,每年矿税有白银五十余万两,黄金一千多两。”  每年征收矿税五十余万两,就天怒人怨了?大清国每一次割地赔款的数目,都要超过这个几十几百几千倍,也没有见哪个人说天怒人怨!还都说是恩赐西夷,文武官员都觉得割让得不多……
    一年区区五十多万两的银子,居然就搞得天怒人怨,而且几乎是满朝大臣都对征收矿税持有非议,看来要想开启这一项税收,难度极大,只是大富之家,动辄都有几百万两甚至上千万两的身家,何以堂堂大明国库中空虚至此?看来这国家税收一项,就值得去好好的研究研究一番了。  天光一亮,朱由校便让王安找来纸笔,他要好好地利用后世的知识,来为新的天启朝,为新的大明朝挣得更多的银子!国家诸多方面的变革,无不需要银子,有了银子,一切就有了底气,马克思都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要想中兴大明,首先还得从这一块着手。  王安颇感意外,皇长子殿下从未出阁读书,平日里也没有人教导他读书习字,神宗爷爷当年重修三大殿时,他整天地就喜欢看着那些木匠们做着活儿,有时候还喜欢自己上去舞弄两下,嘿嘿,当年先帝爷都不受神宗爷爷待见,老大年纪了才允许出阁读书,这皇长孙(如今的皇长子)又如何被人看重?可如今竟然索要起笔墨来,真的咄咄怪事,难道皇长子已经知道读书自习了?  这倒是件好事情,王安赶紧让人找来笔墨纸砚,然后将纸铺好,用一块墨玉镇纸压住,然后亲自磨起墨来。朱由校学过毛笔字,但毕竟写得不多,因而提起笔来,身边还有人看着,终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冲着王安说道:“王安,我写的时候,你可不许偷看。”  王安忍住笑,知道殿下的字写得不好,怕人见了笑话,因而恭敬地回道:“是,殿下,殿下写字的时候,老奴保证一个字也不看,若是看了,殿下让人挖出老奴的眼睛。”  偷看一下便挖眼睛,朱由校暗道,自己还没有这么残忍。但也不跟他啰嗦,将想了一晚上的后世的税收方案写了下来,但由于我也没有在税收部门干过,因此也只能凭着大概来写。如今的大明朝,也有一些税收,等日后咨询过李汝华之后,结合我这里所写的,两下融合一下,再汇总出来,然后让内阁六部颁布下去。  足足也了一个上午,才算完工,由于他长久不用毛笔写字,这一路写下来,直写得他手臂发酸,赶紧让王安按摩了一下,不料王安在这方面竟然还是个高手,拿捏的力道恰到好处,让他浑身上下舒坦得不行。  “殿下,客巴巴求见。”这时候从外面移步进来一个小太监,头低得似乎只是在看自己的脚尖。  客巴巴?朱由校抬头望了一眼王安,自从进入这大明王朝以来,所有的人自己都不认识,有些人也只是听说过大名而已,左光斗这样的名宦听说过,王安这样的宦官没有听说过,至于这个客巴巴,又会是何许人?  “殿下,”王安见他一脸的茫然,心中也是大惑,以前殿下可是只认客巴巴说话的,现在却仿佛不认识她一样,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也不敢多想,立即回道,“客巴巴是您的乳母,如今前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殿下见还是不见?”  乳母?客巴巴?客氏?朱由校恍然大悟,这个名字虽然陌生,但后世有关的电视剧还是看过许多,天启朝除了魏忠贤之外,另一个大毒瘤就是这个客巴巴了,而且,魏忠贤都是通过她的途径,才得以受到朱由校的重用,因而可以说,客巴巴便是导致天启朝依法而不可收拾的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天启对这女人的恩赏有加,使得她后来在宫中几乎成为主宰,但是,如今的天启已经是新的朱由校了,那么,还有这个必要对这个女人如此厚赏吗?还有必要让这个女人来主宰自己的后宫?还有必要让这个女人给我推荐魏忠贤这样的“忠”“贤”之人?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朱由校抬头说道:“王安,如今是先帝爷丧礼期间,除了大臣之外,旁人一律不见,有事让她们上个奏表,就不用到乾清宫这儿来了。”  “是,殿下,”王安应了一声,随即对那小太监喝道,“听见了没有,殿下除了外廷诸位大臣之外,旁人一律不见,你去告诉客巴巴,有什么事情上道奏表上来,人不宜到乾清宫来,去吧。”  王安心中高兴,他也觉得客巴巴这个女人有点不正派,先前作为殿下的乳母,还可以留在宫中,可如今殿下已经十六岁,她有什么理由还赖在宫中不走?往常里,只要她来跟殿下说个事,殿下无有不允,今天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殿下居然不见她,而让她上道奏表,呵呵,这个女人偏偏还是个不识字的文盲,如何能够上得奏表?  小太监恭恭敬敬地退下,朱由校让王安歇息一下,笑着问道:“王安,李选侍那边,还算消停吗?”  王安回道:“李选侍在喈凤宫,依旧是哭闹个不停,但李进忠他们如今也不敢再跟着选侍后面放肆,不敢放她出来,不过老奴已经让李进忠留意着,不得怠慢了李选侍,李选侍虽然心怀不轨,但终究是殿下庶母,况且还有皇八女在旁,更不能怠慢了。”  “这就好,”朱由校点点头,李选侍被幽禁起来,便翻不起什么大的浪花,对她的待遇好一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可以堵住外面御史言官们的悠悠之口。  “殿下还是早点休息,再过几天,殿下便要举行登基大礼,日后想要休息,都怕是不太可能了。”王安看着一脸疲态的朱由校,有些心疼地说道。  “不,”朱由校摇摇头,笑道,“王安,你去将我朝列祖列宗的实录拿来,我要好好看看,不日将登基,可我半点儿本事还没有学到呢,先从列祖列宗学起吧。”  还真别说,平日里谁想过要去当皇帝,谁又想过应该如何才能当好皇帝?自己在后世也只是个寻常人,哪里能够料到有朝一日竟能够龙御天下君临四海?后世的知识对自己有不小的帮助,但是倘若一昧地依赖于后世的知识,而不重视如今大明的实际,恐怕也无法能够力挽狂澜,而制造出天启中兴来。  “殿下果然是我大明希望所在呵,”王安鼻子一酸,“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竟是喜极而泣,“殿下要想成为中兴之君,可学我朝孝宗皇帝,老奴这便去取《孝宗实录》来。”说罢也不等我回话,起身扭头就往外面跑去。  王安这一把年纪,说跪就跪,说哭就哭,倒让朱由校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王安这番话里面,还是让他觉得颇为振奋,中兴之君!中兴之君!不错,新的天启,当然要开创一个中兴的大明来!
    看了半天的《孝宗实录》,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加上上面的繁体字辨认起来很是吃力,看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便有些烦躁起来,这时候外面恰进来一个小太监,手中持着一封奏章,轻声轻气地禀报道:“殿下,客巴巴的奏表上来了,请殿下一览。”  王安将奏表拿过来,不敢轻易打开来看,不过他心中了然,这客巴巴是个目不识丁的人,如何能够写成奏表?一定是让她身边的太监代写,而皇长子殿下所识的字也有限,却不知道该如何能够让他读懂。  朱由校想也没有想这个问题,径直道:“王安,你先看看,然后捡重点说给我听听。”  王安赶紧打开奏表,上下飞快地看了起来,然后却是微微一笑,说道:“殿下,这是客巴巴的请封表,说希望殿下看在乳育之情上,给她一个尊号。”  “哦,”朱由校眉毛一挑,这个客巴巴我可对她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但此刻她也没有什么能力,不用担心什么,于是说道,“王安,这历代可有这个给乳母尊号的先例?”  “有,”王安立即应道,“东汉时,安帝封乳母王圣为‘野王君’,顺帝封乳母宋氏为‘山阳君’,灵帝封乳母赵娆为‘平氏君’;唐中宗封乳母干氏为‘平恩郡夫人’,封乳母高氏为‘国夫人’;我朝成祖爷爷封乳母冯氏为‘保重贤顺夫人’;仁宗皇帝也封乳母为‘诩圣恭惠夫人’;宣宗皇帝封乳母李氏为‘奉尚夫人’。”  朱由校惊诧地看了一眼王安,笑道:“王安,真想不到,你居然知道这么多,记得这么多。”  一个太监,居然都能知道这么多的典故,而且能够一一地说清楚,这的确是个很不简单的事情,而王安能够毫不费力地说出来,也让朱由校刮目相看了,咱们大明朝的太监们,还是很聪明的。  “老奴平日里,也就喜欢看看这些旧闻故事,不值殿下夸赞。”王安还是那样,恭敬而谦虚。  “那依你说,客巴巴的请封,是否答应呢?”朱由校也依然认真地询问着。按照他起先的念头,这个客巴巴,以及魏忠贤等人,直接推出去砍了脑袋,不必废话,但是如今的他们,并没有什么大恶,贸然去杀了这两个人,难以向别人解释。  王安略微一想,说道:“客巴巴的自请封赏,虽说荒唐,但也无不可,殿下日后便封她个‘奉圣夫人’,酬谢她当年抚育之恩,也向朝野彰显殿下重孝道而不忘旧恩。”  原来“奉圣夫人”的名号,还是王安所起的,朱由校也不想在这事情上多费心思,便对那小太监说道:“你且下去,对客巴巴说,日后定会封上尊号,让她安心。”  客巴巴这么一搅和,倒让朱由校想起另一个人来,魏忠贤,赫赫威名的九千岁,一个中国历史上大名鼎鼎而又臭名昭著的太监,日后再天启朝中是权倾朝野,势焰熏天,大明王朝风雨飘摇之际,加上魏忠贤的一番搅和,便完全病入膏肓而无法救治了。  可一直到现在,朱由校也没有听过魏忠贤这个名字,或许此时此刻的九千岁,还不知道呆在那个地方窝着呢。等他出现的时候,再琢磨着是把他当狗一样豢养着还是当猪一样地屠宰掉,干掉一个默默无闻的太监,在朝野上下,总不会惹出什么风波来。  接连两天都没有什么大的事情,方从哲和礼部尚书孙如游、户部尚书李汝华倒是频繁地过来,汇报一些关于登基大典的事情,这方面朱由校曾向他二位咨询过,是否可以减免一些花费,但三人均表示不赞同,说什么登基大典为头等大事,绝对马虎不得,更不能减了皇家风范等等。礼仪上的东西,朱由校知道是少不了的,但他对此是一窍不通,全由孙如游去处理,老孙头办事谨慎,倒不必担心什么。  初六日一大早,朱由校就首先穿上孝服,祭拜了泰昌皇帝的灵位,然后宫里面的人会同礼部官员便将泰昌皇帝的灵柩移往仁智殿,再之后便在王安的指引下,换上明黄色的衮服,召见了几个礼部的官员,礼部官员在尚书孙如游的带领下,行三叩九拜大礼,然后齐声呼道:“臣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在前一天就听王安说过,礼部官员得先行这个大礼,因为待会儿的登基大礼上,他们就要专心于自己的事情,而不需再行大礼了,登基礼仪的规矩,朱由校也不明白,反正就听着王安的指点,一一地跟着去做就行了。  首先得让几个礼部的官员分别前往天坛、地坛、宗庙等地去向天地祖宗通报,然后待天光微亮,开始在太监的引领下,走了老长一段路,来到承天门城楼上,继续向天地祖宗祈祷——朱由校还顺便感谢了一下上天诸神,让自己大难不死,还来到了大明皇宫中,还当上了新的天子。  从承天门下来,便回到皇极殿中。这个大殿朱由校熟悉,以前来故宫的时候便知道,这在清代叫做太和殿,明代叫做奉天殿,后来嘉靖时期改名叫做皇极殿,是整个紫禁城的核心,但那时候的自己,如论如何也是无法想象得到,自己竟会在这个大殿当中,举行登基大礼,成为君临天下的天子。  钟鼓大乐响起,文武百官依照着官阶顺序鱼贯进入皇极殿,由内阁首辅方从哲带领着,上表朝贺——这也是礼仪的一项内容,都是之前预定好了的,朱由校也按照礼部官员事先拟好的一些台词,一一地回应这官员,整个过程显得繁冗拖沓,据王安说,这是为了彰显皇家威仪。  首辅方从哲这时候宣读先帝遗诏,颁布新君喜诏——这道诏书其实也是内阁草拟的,然后报道朱由校这里来,他看着当中并没有什么新意,也就是大赦天下、封赏一干人等,然后定下本年八月之前为万历年号,八月之后为泰昌年号,而明年则为天启元年之类的,朱由校将它当做登基礼仪的一部分,没有异议地让他们颁布下去。  天启这个年号,朱由校没有打算改掉,当时内阁呈了几个年号过来让他挑选,我径直拿出上面写有“天启”的木牌——依然是天启年号,却是不一样的天启朝。  尽管这一天耳朵都听得有些耳鸣,像个木偶一样被礼部官员和一些太监安来安去,但当众多文武大臣齐刷刷地跪拜在金銮殿中的时候,当他们都行着三叩九拜大礼,口呼万岁的时候,朱由校明白,自己已经是大明朝的新天子了,已经君临天下了!
    登基以来,一连好几天,朱由校都没有闲暇的时候,也没有推行出自己的什么新政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初来乍到,完全不知道在这样的年代中,如何去当一个好皇帝,因此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与此同时,王安也在一点一滴地跟他讲解着一些官场上的事情,譬如说外朝有内阁六部都察院,内廷有司礼监御马监等等,他也渐渐地知道,这个年代大明官场上的一些常识。  可还没有等他完全弄清楚,礼部尚书孙如游就上了道奏疏,要皇上开讲筵,开讲筵朱由校知道,大概也是这帮大臣们看到皇帝不识字,因而即位之初便要开讲筵,朱由校照单批准,既来之则安之,尽管他觉得,这些讲筵对于应付即将到来的局势并没有多大作用,但还是得先熟悉这年代的一些程序。  开讲筵这一天,礼仪依旧是繁琐无比,搞得朱由校从乾清宫到文华殿来的一趟,仿佛的天底下重要得不行的事情,如果说登基大礼需要彰显皇家风范的话,那么这个开讲筵,又是为了什么呢?难怪这银子不够花,扯大旗作虎皮的花销,也不是小数目。  到了文华殿,内阁六部大臣都到齐了,文华殿内也是摆设齐全,朱由校便在王安的示意下,率领着群臣对着孔子像行了跪拜大礼,然后南面而坐,众臣再接着对他行三叩大礼,然后东西两行站立。  又是一番礼仪过后,才开始由鸿胪官传旨开讲,首辅大学士方从哲是第一个讲官,但他并没有多少废话,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开经筵的重要性,什么圣人之学,可安天下,以史为鉴,可知得失,天子开经筵,以百官为师,乃是尊圣扬道之举……  朱由校听得耳朵里差点钻进瞌睡虫,好在方从哲的话并不长,言简意赅,但接下来的讲官可就大不一样了,先从《论语》讲起,子曰子曰的,我以前在学校也学过论语,不过老师都是将论语中的几个原句翻译成白话文,通俗易懂,可这个老夫子却完全是之乎者也的,弄得朱由校一头雾水——没有办法,谁让咱古文功底差呢。  听到无趣处,朱由校干脆背靠在座椅上,翘起二郎腿,闭目养神起来,但老夫子的声音也随之嘎然而止,随即一声喝喊:“圣人之道,为人君者,岂可不敬哉?”  王安推了我一把,朱由校才意识到,老夫子原来是冲着自己说的,庄严的气氛下,他也无可奈何,只得无聊地坐着,比上课还要难受。这样的繁文缛节的活动,居然被文武百官视为极为重要的事情,真不知道于治国有什么帮助。  老夫子的鸿篇大论终于结束,又一个官员站了出来,大有前仆后继的架势,只见那官员行礼毕,说道:“皇上,先前少詹事钱公为陛下讲述论语,臣左庶子孙承宗为陛下讲史。”  孙承宗?朱由校心头一震,这不就是明末大名鼎鼎的一号人物吗?据说此人文武全才,相当了得,今天正好会上一会。  “孙爱卿,”朱由校呵呵一笑,“以史为鉴,可知兴衰,这个朕知道,朕也想做个贤君,但朕向问问孙爱卿,这三代以下,有哪些帝王,可称为贤君?”  “三代以下,可称贤君者,汉之文帝,宋之仁宗,我朝之孝宗。”孙承宗也是微微一笑,不假思索地回道。  “哦?那么,秦皇汉武,为何称不得是贤君?”朱由校眉毛一挑,站了起来,踱步走到孙承宗跟前,如今自己要做的,不是汉文帝那样的无为而治,而是要以一个强有力的姿态出现,这样才能内安天下,外逐建虏,不使我华夏衣冠受到玷污。因而说来,汉文帝宋仁宗都不是自己要学的,秦皇汉武这样的帝王,才是当前最需要的。  孙承宗往后稍稍避让了一下,回道:“皇上所列帝王,皆是雄才大略之主,然则秦皇一扫六合,视天下为奴仆,因而二世而亡;汉武北逐匈奴,开疆拓土,然穷兵黩武,征战连年,耗尽民力,致使天下凋敝;皇上治天下,当效仿我朝孝宗皇帝,亲贤臣远小人,君臣一心,上下一体,则中兴可成,社稷可守。”  又是一套老的说法,跟那些老夫子的论调没有多大的区别,老夫子们看来,这治理国家,就要修文偃武,捧着圣人之说,就能安定天下,可是,凭着教化,倘若就能使建虏自行瓦解,无异于痴人说梦一般。偏偏老家伙们把这些当做是金科玉律,是不容置疑的。  但就在这时候,朱由校却瞧见孙承宗冲着他挤了挤眼睛,他看得清楚,这眨巴眨巴眼睛,绝对是故意而为,那么,是意味着什么意思呢?这老孙头难道还有别的什么见解在这经筵上是不能说的吗?  “孙爱卿,经筵罢了之后,随朕到乾清宫御书房,朕再向爱卿请教。”朱由校赶紧说道,既然老孙有些话要单独对他说,那么就遂了他的愿,也正好能够更方便地请教一些问题。  “臣领旨。”孙承宗应了一声,然后退却到一边。  好不容易支撑到经筵结束,朱由校命人摆驾乾清宫御书房,自然也将孙承宗带上。到了乾清宫御书房,便笑着说道:“孙爱卿有话在经筵上不能讲,现在在御书房内没有别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说,犯忌讳的话也不必隐瞒,朕都赦你无罪。”  “皇上聪慧过人,臣佩服之至,”孙承宗微微一笑,“适才在经筵上,皇上问起列代贤君,又言及秦皇汉武,因而臣斗胆揣测,皇上是想做个有为明君,而当今朝野形势,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则有建虏虎视眈眈,内则有党争气势汹汹,皇上想外平辽事,内抚朝堂,万万不可效仿汉文宋仁,当效仿秦皇汉武。”  “既然孙爱卿也持此念,为何在经筵之上不明说呢?”朱由校不动声色地问道。  孙承宗摇头一笑:“经筵之上,主讲圣人之学,内阁诸公,朝野大臣,都希望皇上修文偃武,然而文章千古事,社稷一戎衣,单靠教化礼仪,是根本不可能灭建虏而平辽东的。”  “文章千古事,社稷一戎衣!说得好呵,”朱由校赞许地点点头,“灭建虏而平辽东,非要有一支英武之师不可,孙爱卿,今日朕单独召你前来,就是想听听你对灭建虏平辽东的见解。”
    “我大明自成祖皇帝五征漠北以来,威德遐被,四方宾服,然承平日久,军备废弛,人心怯懦,致使建虏努尔哈赤坐大,萨尔浒一战我大明更是丧师失地,从此人人言建虏而失色,更无一人敢掠其锋芒。”孙承宗缓缓地说来,虽然有些讳忌,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如实说出其他人根本不会说出的话来。  朱由校一听这话,不由得苦笑起来,老孙说的都是事实,而自己要想击败建虏,便显得更加艰难,但自己对军事一窍不通,还是听听专家的意见,于是便开口问道:“那以孙爱卿之见,辽东之事,当如何应对?”  “臣以为,如今建虏势大,况且突骑野战,建虏所长,因而辽东之事,当以守为主,战为辅,不可贸然开启战端,休养生息,假以年岁,则建虏可灭,辽东可平。”孙承宗想了想,这才说道。  提到攻守之策,朱由校这才想起,一些御史言官们弹劾熊廷弼的奏章堆积在御案上几乎成了山,弹劾熊廷弼的理由,其中最多的一条便是畏敌如虎,给事中姚宗文说熊廷弼“军马不训练,将领不部署,人心不亲附,刑威有时穷,工作无时止。”  还有一些御史弹劾熊廷弼,说他“出关逾年,漫无定画;蒲河失守,匿不上闻;荷戈之士徒供挑浚,尚方之剑逞志作威。”  类似的奏章如同雪片一样,每天御案上都要出现很多,还有人说,倘若不更换掉熊廷弼,辽东必定不保;不换掉熊廷弼,东北永无宁日。  熊廷弼的大名我还是有所耳闻的,但对他的认识,也仅仅局限于他日后的下场——被冤杀于西市,传首于九边,也因此隐约觉得,此人的被杀,大明王朝的一大损失,既然如此,那么熊廷弼此人的才学,定然不会差到哪儿去,还有可能在这个年代中,是个带兵的好手。  但这样的一个人,为何会遭到几乎是朝野上下的一致弹劾?真理,究竟是掌握在多数人手中,还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孙爱卿,”朱由校从御案上拿出一封奏折,说道,“这是辽东经略熊廷弼上的奏疏,自求罢免,并缴还尚方宝剑,不知孙爱卿如何看待此事以及熊廷弼此人。”  “飞百颇有胆略,知晓兵事,然性格耿直,多见罪于人,”孙承宗急道,“臣以为,辽东之事,以守为主,而以守为主则成效便缓,朝中诸公,皆不知兵,所谓速战定辽而防师老财匮,殊不知疆场之事,不可纸上空画口中枉谈,皇上要想驱逐建虏安定辽东,必用熊廷弼此人不可。”  孙承宗也知道朝野上下都在弹劾熊廷弼,心中很是着急,但他知道,此刻他不宜上奏疏替熊廷弼辩解,这样一来,很可能会惹怒那帮御史言官,几十道弹劾奏疏上去,只怕他自己也要卷铺盖回家。今天经筵,天启皇帝竟然在经筵之后单独召见他,向他询问辽东之事,而且说明了是言者无罪,因而这才斗胆将心中所想,一一地说了出来。  “孙爱卿所想,竟与朕相同,”朱由校呵呵笑了起来,“建虏强于野战,而我不可以己之短敌贼所长,积蓄五年十年力量,再与建虏一战,方可战而胜之,朕意已决,熊廷弼决不可撤,明日早朝之时,孙爱卿可相时而动,朕自当再赐熊廷弼尚方宝剑,便宜行事之权。”  “皇上圣明!”孙承宗激动得跪拜下来,传言都说当今皇上少不更事,可今日一番详谈,才知道传言有误,当今皇上,俨然有志明君,纳谏如流,心胸开阔,比之神宗皇帝,不知要高出多少,咳,臣不可议君,臣不可议君呵!  送走孙承宗,朱由校自己也很清楚,要想治愈这个积重难返的老大帝国,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有这个念想就一定能够做到的事情,但事情纷繁复杂,必须一件一件地来做,事有缓急,也不能乱了秩序。譬如说,现在,就应该是吃饭的时候!  肚子的确有些饿了,朱由校刚想向小黄门传旨,让他们弄点儿吃的来,就听御书房外面一阵脚步声,一个声音先传了进来:“皇上,您最喜欢的‘家膳’来了。”  这声音朱由校有点熟悉,便是那“奉圣夫人”客巴巴,这肚子刚饿,她的“家膳”就送过来了,果然是一个了解天启皇帝的人。虽然朱由校对客巴巴没有半点儿好感,但此刻送过来的“家膳”,还是正好拿来填下肚皮。  客巴巴一跨进御书房,朱由校差点吓了一跳,这女人模样虽是艳丽,但却硬涂抹上厚厚的浓妆,倒显得让人倒了胃口,不过胸前却是高高凸起,足足有小孩头颅大小,果然是奶妈子一个。  “哥儿当了皇帝,倒将我这乳母给忘了吧?”客巴巴见御书房里并没有旁人,竟然放肆地说道。  “朕哪里忘记了?”朱由校这时候不想跟她计较,赶紧从她手中接过“家膳”来,嗬,这“家膳”原来是用十几种海鲜放在一起烩煮而成的,味道果然鲜美无比,比御膳房做出来的那些饭菜要可口多了。  看着朱由校狼吞虎咽的样子,客巴巴呵呵地笑了起来:“哥儿慢着点,还能有人跟哥儿抢不成?这天底下如今还有谁能敢跟我的哥儿抢?”  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家膳”,朱由校惬意地打了一个饱嗝,擦擦油光光的嘴,问道:“客妈妈今日来,不单是为了送‘家膳’吧,还有什么事儿吗?”  客巴巴媚笑道:“哥儿皇上真是料事如神,哥儿做了皇上,司礼监中又缺人手,客妈妈这里有个合适的人选,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是什么人,竟然劳客妈妈亲自来说?”朱由校心中一动,莫非,莫非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未来九千九百九十九岁?  “他呀,叫魏进忠!”客巴巴笑道,“如今是在乾清宫管事魏朝后面做事。”  果然是他,朱由校不动声色地笑道:“那客妈妈速将此人带到御书房来,朕倒要看看,客妈妈亲自推举的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魏进忠?难道就是魏忠贤?历史上魏忠贤便是由客巴巴引荐给天启帝,然后权倾一时的。
    臭名昭着的魏忠贤,朱由校自然是如雷贯耳,关于魏忠贤的一些事迹,也是了解一二,知道他是由客巴巴引荐给天启帝,然后升任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深受天启帝信任,权倾朝野,以区区一个文盲身份,竟然可以与万世师表的孔圣人在国子监平起平坐,同享供奉,使得整个大明王朝几乎成为他魏忠贤一人的天下。  即将见到这样一个历史上的着名人物,朱由校不由得有些激动起来,尽管这是个臭名昭着的阉竖。  正激动着,外面人进来,只是跨进门槛,便撩衣拜倒,略微有些哆嗦地喊道:“奴才魏进忠,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身影居然有些熟悉,朱由校很是意外,在宫中见到的太监太多了,或许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只不过当时没有留意而已,我一抬手,道:“起来回话。”  这时候客巴巴也跟了进来,扭着腰肢来到御案前,朱由校举目望去,却是大吃一惊,这哪里是什么魏进忠,分明就是那个李进忠!  “李进忠?你怎么改了名儿?”朱由校这一惊可不小,原来自己早于大名鼎鼎的魏忠贤接触过,只不过当时他的名字叫做李进忠而已。  李进忠(魏进忠)惶恐地低着头:“奴才原本姓魏,后跟了养父姓李,如今又改回原姓。”  “呵呵,”朱由校轻轻一笑,招手道,“你近前来说话,听客妈妈说,你想入司礼监做秉笔太监,可是你不识字呵,如何做得秉笔太监?”  魏进忠赶紧向前趋了几步,回道:“奴才虽不识字,但可以从今儿个就学,一定将皇上万岁爷您交代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行,你从今儿个开始,就好好地给朕学学,不过朕得给你改个名儿,嗯,就叫做魏忠贤,忠良贤能,呵呵如何?”  “奴才魏忠贤,叩谢主子万岁爷赐名!奴才日后,一定只忠于主子万岁爷,做一个忠良贤能的奴才!”魏忠贤大喜过望,赶紧叩头谢恩。  “客妈妈,朕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去吧。”朱由校点点头,随即又冲着客巴巴摆摆手,准备将这两个人打发走,至于是否让魏忠贤进入司礼监,我还没有这个打算,司礼监可不是寻常的地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来。  如今的朱由校,已经了解到,司礼监是大明皇宫中内廷的二十四衙门之一,拥有批红大权。  宣德年间,宣宗皇帝为了压制内阁的权势,设置了“票拟”“批红”两个部分,前者是内阁阁员拟定对事情的处理意见,然后请皇帝审批,由于皇帝审批用红笔,所以叫“批红”,然而明朝中后期的皇帝大都懒于政事,于是“批红”的权力落到了太监手里。司礼监秉笔太监,负责用红笔批示处理意见是否可以执行,权力相当之大。但秉笔太监还不是最大的,在秉笔太监之上,还有司礼监掌印太监,他才是所有太监中的第一号人物,相当于外朝内阁中的首辅。  魏忠贤想当司礼监秉笔太监,可是他连字都不会写,如何能够当得秉笔太监?更何况历史上的魏忠贤,就是当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之后,才开始飞黄腾达,逐渐掌握朝廷大权的,朱由校自然不会让这样的历史重新上演,如果依旧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就不是新天启皇帝了。  “皇上乏了?让客妈妈给您拿捏拿捏?皇上可是最喜欢客妈妈给你拿捏拿捏的。”客巴巴却不识相地凑了过来,一股子胭脂味道直冲着鼻腔。  朱由校知道客巴巴不走的原因,是因为他没有答应她的请求,便挥挥手:“魏忠贤入司礼监的事情,待会儿朕会询问一下王安,忘了告诉你们,朕已经决定,让王安接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因此这事情,还是得请他定夺,朕现在要休息,今儿个就不用拿捏了,你们都退下吧。”说罢他干脆站了起来,离开御案,向内堂走去。  见天启帝言语上不肯通融,客巴巴和魏忠贤也只好退了出去,出御书房的时候,两人还嘀嘀咕咕地步知道在说些什么,想是对今天没有能够如愿有些着急。  此刻的魏忠贤,还没有发迹,和一般的太监倒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见了皇帝,也是毕恭毕敬,大气不敢喘,不过这小子倒也聪明,居然知道走后门,而且还走到了客巴巴的门路上来。若是换了原先的天启帝,听了客巴巴这么一说,魏忠贤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身份便算是确定下来了,而如今的天启帝已经是新的朱由校,纵然是客巴巴来说,也是白搭,回头还是让王安找个借口,将这事情搁浅掉。朱由校可不想看到一个势焰熏天、瞒天过海的大权奸,出现在自己执政的时期中。  第二天一早,正逢着有早朝,登基之后,朱由校便规定了,每逢三、六、九日进行早朝,天天起那么早,也委实太过辛苦,反正一般大小事务,都交给内阁进行票拟,然后他自己再仔细去看他们所拟的票,觉得不错的,便让司礼监去批红;认为不妥的,发回让内阁重新拟票。  这样的一种制度,的确让朱由校觉得轻松无比,但他也知道,此刻的天下,危机四伏,自己也不是个太平天子,因而还需要勤政,虽然不能像洪武、永乐二祖那样疯狂,但也绝对不能什么事情都不管,躲在深宫中干木匠活。  除了三、六、九日的早朝之外,每天朱由校还在傍晚时分在中极殿召见内阁六部及有关大臣进行议事,这样也能及时地了解内外情况,以便及时做出判断决策。至于一些经济军事政治上的改革,目前他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情况,可不能贸然行事,很多时候,后世先进的经济军事政治制度,在当前的时代,未必就是适用的,而且还会遭到朝野上下的一致反对。  比如说朱由校从一些典籍中知道,本朝有“廷杖”制度,对不合己见的大臣用打板子伺候,这对于大臣们来说,太不人道,而且正德年间,武宗还创造过一百零七人同时受廷杖的记录,但这个记录很快便被嘉靖打破,数目达到一百二十四人,有十六人当场被打死。  这样的君臣关系,与朱由校心中所想的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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