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争鸣 成都市龙泉驿原区委书记

赵德胜 四川川投集团原副董事长

唐浩四川经信委原副主任

8月下旬以来，四川又有4名厅官被中纪委调查。自十八大以来，四川省已落马40多名厅级及以上官员。

据知情人士透露，中纪委300余人的调查组如今仍驻四川，四川官场反腐工作会继续进行。

纪检内部人士称，十八大以来，中央反腐思路与以往大有不同。原来为保持官员群体稳定，反腐往往仅限于案件本身，不扩大调查范围。而今从四川、山西、中石油等处的反腐态势看，中纪委惩办“窝案”特征明显，只要存在贪腐行为，无论牵扯到谁，都会一网打尽。

8月下旬，中纪委7天内公布四川省4名厅级官员落马。成都市委常委孙平、成都市龙泉驿区委书记陈争鸣、四川川投集团副董事长赵德胜、四川经信委副主任唐浩均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组织调查。

十八大后最早掀起反腐风暴的四川省，反腐力度至今未减。

一年多来，四川省政协主席李崇禧、四川省原副书记李春城、四川省原副省长郭永祥落马。四川省一度成为落马最多副省级官员的省份，直到8月份，这个纪录才被山西省打破。

成都原常务副市长孙平的大学校友、成都市一原副厅级干部称，李崇禧、李春城、郭永祥在四川深耕多年，形成巨大的权力共同体，被其接纳进圈子的官员众多。去年中纪委派300多人到四川查案，至今未见撤回，说明四川的反贪肃腐还将进一步推进。

上述官员表示，成都市仍有官员正被调查，只是暂未对外公布。

据纪检内部人士表示，十八大以来的反腐态势与以前有很大不同，从四川、山西、中石油等贪腐窝案的查处力度来看，现今的反腐措施确是“有腐必反、有贪必肃”，“苍蝇老虎一起打”，并不会预设范围，浅尝辄止。

均参与李春城主导的成都市“东扩、南进”旧城改造工作，被认为是得力助手

8月27日，中央纪委、监察部官方发布四川省纪委的当日消息称，四川省成都市市长助理陈争鸣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此前的8月22日，成都市委常委、原常务副市长孙平也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调查。

这两位先后被查的官员都与四川省原副书记李春城关系密切。李春城曾主政成都10年。

陈争鸣在龙泉驿区任书记超过十年。2003年6月，李春城担任成都市委书记后，辖下龙泉驿区发生贪腐窝案，区委书记、区长等数十名干部落马。陈争鸣临危受命，任龙泉驿区委书记。在随后李春城主导的成都市“东扩、南进”的旧城改造工作中，陈争鸣被认为是李春城的得力助手。

李春城案发后，纪检部门查出他在多个领域存在违法违纪问题，其中以土地腐败案居多。这些土地大案多发于成都“东扩、南进”的旧城改造区域。双流县、成都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和成都市高新区成为重灾区。

孙平和李春城的密切关系，也有目共睹。

据成都市政府内部人士称，孙平担任副市长期间，分管城乡统筹、旧城改造、金融等多个领域。李春城在成都的“政绩”，绝大部分由孙平负责“操办”。

孙平与李春城的交集开始于1998年。1998年8月，孙平到成都市计委任副主任。同年，李春城从哈尔滨调任成都任副市长，分管计委。

2001年，李春城自泸州调回成都任市长，随即将孙平提拔为市长助理，此后孙平在李春城手下一路升迁，最终当上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

孙平给外人的印象很儒雅，加上经济学博士、教授头衔，他被称为学者型官员。

而熟悉他的人士称，孙平并不算真正的学者，他发表的论文很少，从一开始，他选择的就是仕途。

孙平研究生毕业留校后在西南财大搞经营，先后在校办工厂任厂长，在学校基建处当处长。1998年，四川省引进高等人才，选拔一批博士做官，孙平也由此入仕。

2009年，当时的常务副市长孙平，负责城乡统筹、旧城拆迁工作。其间，因拆迁问题，成都市金牛区拆迁户唐福珍自焚案引起全国轰动。

孙平被调查前一两个月，同样曾负责城乡统筹工作的市政协副主席付毅、双流县委书记高志坚也被调查。

除了旧城改造、城乡统筹外，李春城在成都成立八大融资平台，为经营城市提供资金。

常务副市长孙平分管这些领域。李春城被抓前后，成都工投集团董事长戴晓明、成都建工集团董事长张俊、成都市兴蓉集团董事长谭建明、成都投控集团董事长吴忠耘、成都高投集团董事长平兴和成都银行原董事长毛志刚等都被调查。

谭力系何华章入仕途领路人

谭力任成都市委宣传部长期间，将市场化媒体成都商报并入成都日报，成都商报社长何华章出任成都日报社总编辑，由此将何华章带入仕途

李春城在成都的施政思路，除了对内大搞城市建设，拆迁征地发展房地产，对外全力依靠“城乡统筹”这个金字招牌，为其谋取政绩。而为其充当吹鼓手的重要人物就是时任成都市委常委、宣传部长的何华章。今年年初被中纪委调查时，何的职务为遂宁市市长。

何华章曾任成都商报总编辑、社长。作为都市报的改革先锋，何华章曾带领成都商报走市场化道路并获成功。

1999年，何华章成立博瑞投资有限公司，注册资本）注意到，此前，谭力长年在四川工作。在绵阳市委书记任上时，曾因迎接中央领导到川视察地震灾情时面带微笑而被讥为“谭笑笑”。此后，其在绵阳口碑不断恶化，有关其亲属承揽市政工程的网络举报不断。

谭力更被媒体曝出是刘汉朋友圈的一员，收受价值不菲的厚礼。

澎湃新闻（）检索发现，谭力的名字已从海南省政府网站领导栏中消失。

据该网站此前信息，谭力负责省政府常务工作，综合协调宏观经济、重点项目、招商引资、开发区规划与建设、能源等方面工作。

谭力最后一次露面是4天前。7月4日，他参加了海南省委常委会。

据海南日报报道，会议由海南省委书记罗保铭主持，会议研究了海南省委落实党风廉政建设“两个责任”有关意见以及省委六届六次全会、省委理论研讨会的会议方案，审议并原则通过了省委、省政府《关于安全生产“党政同责、一岗双责”的决定》。在出席的名单中，省委常委谭力在列。

早在今年2月18日，冀文林被宣布接受组织调查时，谭力就被传限制出境。

根据《中国经营报》报道，2月18日晚间，接近海南省政法系统高层的人士透露：“春节前，包括冀文林在内的两位省部级领导已经被有关部门找去多次谈话，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在节前收网。”

当时，坊间传闻称，另一领导为谭力，且被限制出境。但当地官员否认此事，称其当时还在省政府工作。

据中国经营网报道，今年5月，谭力曾回成都办事，在饭桌上的谭力依然谈笑风生，一副标准的“谭氏”笑容，看不出任何端倪，这让一位接近谭力的四川官员对当时小道消息所说的谭力被限制出境一事充满怀疑。

到今年10月，谭力即将跨入60岁。他的家乡在山城重庆，1983年从重庆师范学院政史专业毕业后，在教育系统任职12年有余。

随后，他任四川郫县县委书记。2年后，谭力再受提拔，兼任成都市市长助理。

1998年10月至2001年3月，谭力任成都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与时任成都市副市长的李春城，共事了近两年时间。

2000年4月，冀文林跟随当时刚刚履新的四川省委书记入川，出任四川省委常委办公室副主任。

当年10月，中国西部论坛在成都召开，这是当年四川的“大事”。据新华社报道，这一设想由成都市酝酿提出，并立即得到时任四川省委书记的赞许，其指示要“高起点、高质量，做好筹备工作”，按国际化的标准和要求办。其时，担任成都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的谭力，正是该论坛筹委会办公室主任。

不到半年，谭力即被提拔为广安市委书记。

一名四川省党委系统退休老干部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小平故里是广安最大的政治优势，因为这个原因，广安在四川政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以出任广安的一把手，说明当时的谭力颇受器重。”这名老干部说。 

从2001年3月到2004年12月，谭力主政广安前后近4年。四川政界人士认为，履新广安是谭力仕途重要一站。

广安市一名处级官员称，谭力在广安最大的政绩，是以空前力度建设邓小平故居保护区。公开资料显示，邓小平故居位于四川省广安市区北郊，故居保护区面积为）称，广安西溪新城片区的开发中，广安市华蓥县徐姓商人的身影值得关注，“徐某在西溪新城片区拿到了大块面积的土地。”

这位处级官员称，谭力主政前，广安城区计划往华蓥县方向扩张。谭力主政后，广安城区开始往西溪新城方向发展。

公开资料显示，徐某的四川省凯达建设集团有限公司不仅承揽了西溪新城片区内阳光水岸、欧典水乡、佳园小区等项目建设，亦在片区内开发房地产项目。一种倾向性的说法是，早期，徐某靠建设广安市人大宾馆起家。

此外，广安思源酒店亦是徐某投资兴建。

思源酒店官网称，酒店是根据广安旅游产业快速发展需要和迎接小平同志百年诞辰，兴建的一间政务旅游五星级饭店，多位国家领导曾入住酒店。

澎湃新闻记者获知，目前至少在3名原广安市公职人员职务犯罪的司法材料中，徐某的身份被认定为行贿者。

这三起案件是：原广安市副市长夏代荣案、原广安市住房和城乡规划建设局局长陈太茂案、原广安市农行行长杨德术案。

接近四川省检察院的消息源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徐某曾被立案侦查，后来撤销了取保候审。

前述要求匿名处级官员称，谭力主政期间另一值得注意的事情是涉嫌贱卖国资。其回忆，主政广安后，谭力花了不少心思打造旅游业。

但令投资者意外的是，包括华蓥石林在内广安多处景区均以低于市场预期的价格出售。

地震中以“哭”挡“笑”

2004年底，谭力调任绵阳市委书记，4年多的任期，褒贬不一。

2008年汶川地震中的表现，几乎成为他在民间口碑的一道分水岭，针对他的网络举报帖不断。

面对抗震救灾这道考题，谭力最初的答卷并不让公众满意。因迎接中央领导到川视察灾情时面带微笑，他被讥为“微笑书记”、“谭笑笑”，引发全国争议。

“5 12”大地震发生后的第四天，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胡锦涛抵达绵阳机场，在新华社记者拍摄的温家宝到机场迎接胡锦涛的照片中，谭力走在后排，面带笑容。

事实上，谭力在陪同胡书记视察灾区时，不仅仅是这么一次笑容可掬，包括凤凰卫视在内的媒体也拍到谭力的笑脸。甚至，有网友将谭力平时开会时凝重的表情的图片作了比较。

谭力对此回应称，“我觉得多数人是不明真相的。你说我笑了，你要看我是在什么场合下，总书记和总理来了，我去迎接他们啊，当然心里是高兴的。”

“面对这种议论，我必须承受。如果不能承受这种压力，可能就会影响到救灾工作的开展。我是市委书记，也算是政治人物，承受非议和谣言，也是政治人物的特点。”谭力说。

2008年6月3日，谭力接受了的采访。他进一步回应，称地震后一直住在位于地面一层的临时办公室里。卫生间中摆着一堆矿泉水，一张沙发。那个沙发就是他地震之后的床。

南方周末的报道称，“深夜，他会因为悲痛和压力睡不着的时候，他就吼，哭，发泄情绪，缓解他有生以来从未遇到过的压力。”

以“哭”挡“笑”似乎起到了作用，被网友讥为“史上最牛交书记”的谭力仕途前景并未受影响。相反，在官方评价中，谭力却收获了极大美誉。

汶川地震后，重灾区的市、州委书记基本都被表彰为全国抗震救灾模范，普遍获得重用，仕途再进一步。谭力也不例外。

据《绵阳日报》报道，2009年3月，在谭力离开绵阳升任海南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部长之际，时任四川省委常委、组织部长柯尊平代表省委充分肯定了谭力的工作。

他称赞谭力反应迅速，在第一时间即组织成立了由四大班子主要领导为成员的抗震救灾指挥部，沉着应对，靠前指挥。

谭在地震中的表现还受到了中央的肯定，谭被党中央、国务院和中央军委表彰为全国抗震救灾模范。柯尊平称，谭在唐家山堰塞湖处置、永久性住房建设等工作中也得到中央领导的肯定。

在宣布谭力到任海南省委宣传部的干部大会上，时任海南省委副书记于迅也不吝赞美之辞，称谭力来海南工作，“是中央对海南省委班子新的加强，为海南省党的宣传思想文化工作注入了新的活力。”

政情分析人士指出，这一任命，或与谭力的行政管理学者背景有关。

谭力毕业于重庆师范学院政史系，此后在四川宜宾地区教育局、四川省委第二党校任职，担任党校行政管理学教研室教师、副主任、主任。

1992年12月，谭力被评聘为教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时年仅37岁。

“夫人外交”与市政“生意”

绵阳一位退休干部对澎湃新闻（）称，官场人士普遍评价谭力为官“霸道”，常常一个人说了算，与其搭班的多任市长据传都与之不和。

谭力任职绵阳期间，绵江快速通道等一批重要的基础设施项目上马，他还提出“绵阳会客厅”的概念，旨在将绵阳城市南部三江口区域打造为“会展中心、旅游胜地、商贸腹地、城市新区”。

这些举措在绵阳当地褒贬不一，有人认为这些大项目有效延续了绵阳经济的高速发展，也有人批其为“面子工程”，更多质疑指向了项目中的利益输送。

在绵阳，谭力妻子承接诸多市政绿化工程的传闻铺天盖地。只要聊起谭力，多半市民第一反应都会提及此事，并据此评价谭力“喜欢搞面子工程，捞钱不遗余力”。这其中也包括老干部和一些接近绵阳官场的人士。

一位曾在市农办工作的官员透露，“绵阳到江油公路，把原来的树砍了重新栽，临园干道中间弄一排花，都是他屋头人（谭力妻子）接的活。”

知情人士告诉澎湃新闻（），谭力有两任妻子，现任妻子曾是绵阳电视台主持人，系谭力调任绵阳不久后离婚再娶。她后来被调至市礼宾局，并在灾后提拔为北川县委领导之一，还曾到红十字会工作过。

谭力曾被媒体报道为四川富商刘汉朋友圈中的一员。“夫人外交”，在其中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据《财经》杂志此前未公开点名报道，谭力离开绵阳前往海南履新时，刘汉为了与他搞好关系，与前妻杨雪一起请客，赠送谭力妻子翡翠戒面，并在谭力嫁女时送上厚重的礼金。

澎湃新闻也从接近绵阳市委的知情人士处获悉，谭力嫁女时，在绵阳富乐山国际酒店宴请，“光礼金就收了至少几百万元。”

《财经》杂志报道称，刘汉曾对人提及，他和旷晓燕曾经打算一起做海南省土地整治项目，为此找到谭力，但项目最后未成。旷晓燕是四川诚悦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帮助刘汉赌博洗码。

2005年，谭力出任绵阳市委书记不久，刘汉集团就已开始向其行贿。《财经》杂志报道称，2005年，刘汉控制的汉龙集团一名高管在谭力的房间谈事时，听他提到象牙，就送给他价值数十万元的象牙。后来，又赠予他价值不菲的田黄和翡翠手镯。

2014年被提起公诉的刘汉一直游走于官商两界，结识不少高官。

涉案后，刘汉、刘维兄弟等36人被控15项罪名，却唯独没有“行贿罪”；知情者称，这是为不牵涉其高官朋友圈，以免打击面过大。

媒体报道称，在刘汉的朋友圈中，最重要的是生意伙伴、无锡籍神秘富商周滨，而已经落马的四川省原副书记李春城、原省委常委郭永祥、省政协原主席李崇禧和谭力，都是其官员朋友。

不过，绵阳一向被外界视为刘汉掌控的汉龙集团的“大本营”，产业涉及了房产、市政交通、水电和食品等多个实业领域，在当地家喻户晓。

1997年，刘汉在绵阳市注册成立汉龙集团公司，马上就先后承建绵阳市迎宾大道公路、绵阳机场建设、绵阳市“汉龙大桥”建设等项目。

汉龙集团在绵阳还参与了房地产开发，知名楼盘“小岛社区”，从90年代末开始开发，拆迁过程中引发的命案，后来成为侦破刘汉案的重要一环。

汉龙大桥就是连接小岛社区和城区的交通要道。据澎湃新闻了解，刘汉被查后，绵阳当局有意无意正在清理汉龙集团留下的痕迹。比如，把汉龙大桥更名为绿道大桥，引起了当地市民的诸多不解。

据媒体公开报道，2000年由丰谷酒业冠名的绵阳足球队首次晋升甲B，而丰谷却无力支撑球队经费，绵阳政府在同长虹集团、绵阳华润等协商无果后，汉龙出面表示愿意接手。提出的条件却是整体兼并丰谷酒业，并投入1个亿的资金对酒厂进行技术改造和扩建。而丰谷酒业这部分股权在后来与金路集团、西藏珠峰的环环交易中也使汉龙获利颇丰。

此外，汉龙集团还在绵阳涉足旅游开发。

2001年，汉龙与阿坝州政府签署协议共同开发四姑娘山。2006年4月，汉龙沿用该模式，与绵阳平武县政府签署协议，合作开发王朗白马旅游风景区。时任绵阳市委书记谭力还出席了签字仪式并致辞。

当时，汉龙集团承诺投资3亿元，将其打造成四川第二个旅游目的地。

廖明是时任平武县县委书记，后升任绵阳市副市长。2011年5月，他被四川省纪委双规。公开资料显示，王朗白马旅游风景区开发项目也已易主。

当时，网传廖明事涉灾后重建资金问题，家中搜出现金、古玩等资产过亿，但都被绵阳官方否认。

经查，廖明先后98次收受28人所送贿赂共计人民币1191万元、港币20万元、欧元3 万元、美元 3 万元。2012 年 3 月，被眉山市人民检察院以受贿罪起诉。同年 9 月，眉山市中级人民法院以受贿罪判处廖明无期徒刑。

官方通报显示，2007 年至 2011 年期间，廖明利用担任中共平武县委书记、中共三台县委书记、绵阳市人民政府副市长职务之便，在平武县小河沟电站、三台县城西出口道路改建工程二段工程、绵（阳）遂（宁）高速公路望水垭互通式立交至三台马家桥连接线工程、三台县耀森三期房地产开发工程等方面为市政工程承建商、四川某实业集团有限公司谋取利益。先后 12 次收受他人贿赂现金共计人民币 270 万元和成都美美力诚商场 5 万元购物卡一张。

2009 年至 2011 年期间，廖明在平武县南坝中学工程承建、某实业集团所属东圣租赁公司所在地块拆迁等开发过程中，先后 3 次在绵阳“三多园”会所收受他人贿赂现金共计人民币 205 万元。

[摘要]山西政商灰色朋友圈：培养一批富可敌国的煤老板

平静两个月后，山西反腐再掀高潮。

23日上午，中纪委网站发布消息称，山西省委常委、秘书长聂春玉和山西省委常委、太原市委书记陈川平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

值得注意的是，两名山西省委常委被宣布落马的时间前后只隔一分钟。上午11：57，中纪委发布消息：“聂春玉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一分钟后，中纪委再发消息：“陈川平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

一天内宣布两名省部级官员被查，山西已不是第一次。两个月前的6月19日，山西省委原常委、副省长杜善学，山西省政协原副主席令政策，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组织调查。

由此，山西也像此前的四川和石油系统一样，陷入了腐败案件高发的旋涡。随着“老虎”和“苍蝇”纷纷现形，这背后的山西政商朋友圈也逐渐浮出水面。

浸淫吕梁8年，聂春玉经历了煤炭“ 十年”的最光，见证并缔造了堪称山西经济奇迹的“吕梁速度”，结识培养了一批富可敌国的煤老板，但也为自己以后的落马埋下了伏笔。

8月22日，一辆满载中纪委工作人员的考斯特中巴车，开进了山西煤炭重镇吕梁市。此前，这里曾因山西最大民营企业联盛集团的重整事件名噪一时。

十多个小时后，曾在吕梁主政8年之久的聂春玉被宣布接受组织调查。

此时，距离聂春玉离开吕梁已三年，但这三年里，他始终受到来自吕梁方面点点滴滴的影响甚至干扰。

主政吕梁之前，聂春玉的主要工作经历以政研为主，从山西省委政研室干事到山西省政府改革与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党组书记，一干就是19年。

多名当地官场人士告诉《第一财经（) 日报》记者，聂春玉性格温和，很少发火，这与其继任者杜善学形成鲜明对比。

吕梁当地官员讲了个颇能证明聂春玉本人好脾气和善待媒体的例子。一次，某央媒山西记者站站长安排会计找到聂春玉，会计寒暄后随即掏出一张80万元的支票，让其解决。

据当时在场人士称，聂春玉拿着支票看了半天，脸色铁青，一声不吭。数分钟后，他微笑着说：“这么点小事哪还用站长亲自来呢，你来就行了。”随即安排手下找到当地财政局，解决了80万元经费。

“换了我我也生气，和我要钱不提前打声招呼，人也不来，能不生气？但聂就是能沉得住气。”上述在场人士称。

如此“温和”的聂书记，在吕梁并不好过，尽管在吕梁主政多年，但其一直受到以吕梁市原副市长张中生为首的当地官员排挤甚至架空。张中生此前也因严重违纪违法被带走调查。

张中生为人嚣张，从其在下属面前所说话语可见一斑。“我当副县长的时候干的是县长的活，县长时干的是书记的活，书记时干的是市长的活，市长时干的是书记的活。”类似话语不胜枚举。

但张中生也有服软的时候。此前被带走调查的杜善学任吕梁市委书记后，张中生在一次会议上公开说：“新来的市委书记可是厉害了，比我还厉害，你们要好好干，小心吃家伙。”

主政时，要面对如此强势的当地官员，即便是离开吕梁后，聂春玉仍要为以前的好朋友奔波。

当地煤老板邢利斌在经历“7000万嫁女”和联盛重整风波后，原本与其熟识的当地官员纷纷敬而远之。为了请当地一位刚刚履新的重要领导吃饭，邢利斌动用各种关系均未能请动，最后在聂春玉打电话邀约后才成行。

2003年，聂春玉履新吕梁，彼时的吕梁仍有“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这样的评价，各项经济指标全省落后。

主政吕梁8年，聂春玉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凭借自己较高的理论水平，以及吕梁当地得天独厚的，再加上一路猛涨的资源价格，待其于2011年升任山西省委常委、统战部部长之时，吕梁已成山西经济重镇。2010年，吕梁经济总量持续攀升，首次突破800亿元大关，达到了845.5亿元，同比增长21.0%，总量全省排名第四，增速全省排名第一。

带着这样的成绩单走马上任常委，聂春玉似乎有着足够的砝码，但在与竞争者的考核评比中，他的各项排名均靠后，排在他前面的，还有杜善学。

即便如此，聂春玉仍如愿以偿升任统战部部长。据当地知情人士称，此前已被带走的邢利斌，就曾为聂春玉的上位提供了资金和关系。还有消息显示，邢利斌同时也是杜善学背后的金主。

艰难获得提拔的聂春玉，很快引来非议，他本人一度成为惊弓之鸟，尤其是对涉及其吕梁时期的媒体报道更是表现得高度紧张。

2011年3月，山西某媒体刊登了一篇关于吕梁进行环境卫生、街道装饰和交通秩序三项整治的报道，文中提及吕梁经济高速增长、城乡建设严重滞后这一现状，并将其时的大力整治与聂春玉主政时期的吕梁做了比较。对此，聂春玉本人大为恼火，安排秘书连夜联系该报社，责令写稿记者第二天上午去见他。

面谈过程中，聂春玉拿着打印好放大了字体的该篇报道，大声问记者：“涉及一个省委常委的稿件，你在提到领导名字的时候，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为什么？”对文中几处未署真名的政府人士，聂春玉一一询问了真名实姓。

聂春玉烟瘾极大，半个小时的时间里，烟不离手。说到激动处，他双手颤抖，要么是烟无法放入口中，要么是连烟都无法点燃。只能由秘书上前，一手轻按住拿烟的左手，一手将烟点着。

谈话结束前，聂春玉直白地问记者，写这篇报道的初衷是什么，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在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后，他的语气才缓和下来，叮嘱随行的报社领导，以后此类报道一定要注意，随后转身去了一旁的会议室继续开会。

受益于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吕梁在创造了一个个经济增长神话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成为贪腐重灾区。

目前，除了后来升任省委常委的杜善学和聂春玉外，被带走调查的还有前市长丁雪峰、曾分管煤炭工业的副市长张中生。

据本报记者了解，当地还有一名高官此前也已被带走调查，但有关部门尚未披露。

上述几人中，丁雪峰曾被媒体报道称因借款买官被调查。而据当地官员的说法，竞选时找老板借款或由老板资助上位，在当地官场已是公开的秘密，具体价位则视官位不同而定。

比如网上有说法称，在吕梁市，一顶县委书记或县长的“乌纱帽”已经价值千万元。记者实地调查得知，“千万买官”在当地并非虚谈。另据知情人士称，当地还有一名副县长在争取上位时花费七八百万元，最终也未能成功。

买官之说仅仅反映出政商黑金关系的冰山一角。随着丁雪峰案发，以及聂春玉、杜善学等官员的落马，这背后隐藏的山西政商朋友圈逐步浮出水面。

去年，邢利斌曾因债务问题滞港数月，刚一回来，不是先去应对如潮涌般进入联厦的债权人，而是先去会见了当地市县两级的主要领导，在听取领导的意见后，才回到柳林当地和债权人见面。同样是在那时，邢利斌将汇总了地市领导意见和企业实际情况的材料打印出来，前往省城向更高级别的领导汇报。

“每一个落马官员背后都有一批老板受到牵连，每一个老板被抓也都会迁出一大批官员，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这么具体。”山西某官场人士如此评价称。

以早先落马的中国科协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申维辰为例，其被带走前，常年任职的山西太原有两名地产商人被同时带走调查，随后申维辰被宣布调查。其中地产商胡树嵬与申维辰是大学同学，申维辰在太原任职后，胡树嵬从一个门外汉迅速成为太原的拿地王，多家国内大型房企拿地都得通过他。

同样在山西吕梁，邢利斌被带走之后，与之交往密切的华润集团原董事长宋林、上述吕梁前副市长张中生也被迅速带走调查。按照吕梁当地政商两界人士的说法，杜善学和聂春玉也都卷入了邢利斌事件。

“很简单的权钱交易买卖关系，比如说在吕梁，当官的要往上爬，没钱行不通，主要就是靠和老板们拿，老板的钱也不是白拿的啊，谁也不可能把钱白给你啊，除非你们以前就是好关系，但这好关系又有几个是君子之交，还不就是权钱交易。如果你拿着老板的钱上去了，之后能不为他办事？到时候要想公事公办，怎么可能？已经绑在一起了。”吕梁的一名 表示。

长此以往，吕梁政商两界已经不分你我。官员需要钱的时候，老板们双手奉上，老板遇到问题了，官员出面摆平。以致在吕梁当地，人们说起某家企业时，直接就以某某领导的企业称呼。

除去上述稍显隐晦的关系外，政商两界有时也显得颇为高调和“大度”。同样是在吕梁，同样是牵扯华润和联盛两大企业，三者之间就有一桩皆大欢喜的“婚姻”。

2009年6月，山西华润联盛能源投资有限公司（华润联盛）注册成立，法人代表为闫国平。

2010年7月13日，控股有限公司（华润电力）发布的一则公告显示，闫国平任华润煤业控股有限公司（华润煤业）副总经理。

资料显示，闫国平在入职企业之前，是吕梁市汾阳（县级市）市长，在2008年因打击煤炭盗采不力而被撤职。

一个被政府撤职的官员，很快谋得了事业第二春，出任企业高管。正是闫国平2002年在吕梁市柳林县当县长时，提出了“一退两置换”（国有资产有偿退出、产权置换、职工身份置换）政策，并决定以兴无煤矿为试点进行改制。

兴无煤矿正是数年后，媒体所称的“邢利斌白菜价所购”的煤矿。

7000万嫁女煤老板邢利斌

随着山西省委常委、秘书长聂春玉的落马，其主政8年之久的山西吕梁，正在成为该省反腐重点地区。

日报》记者从多名吕梁官场人士及企业主处获悉，当地已有多名能源企业主和官员被带走协助调查。这其中包括山西中阳钢铁有限公司(下称“中阳钢铁”)董事长、全国人大代表袁玉珠，山西离柳焦煤集团有限公司(下称“离柳集团”)前任董事长邸存喜(现任董事长郭继平已于本月初被带走)，以及一名已退休的副厅级干部。

当地人士告诉记者，上述几人被带走调查，与此前落马的聂春玉关系极大。而根源则是因“7000万嫁女”名噪一时、如今深陷重整风波的山西联盛能源有限公司(下称“联盛”)董事局主席邢利斌。

邢利斌今年3月被带走调查后，陆续有吕梁现任或前任官员落马。其中包括已退休的吕梁市分管煤炭工业的副市长张中生，以及曾在吕梁任市委书记、后升任山西省委常委的杜善学和聂春玉(详见本报8月25日头版头条《山西政商的灰色朋友圈》)。

由于上述企业均为联盛的互保企业，这也给联盛重整蒙上阴影。同时，相关贷款 也闻风而动，如果再度出现对企业进行催贷或抽贷等行为，必将让当地本就脆弱的经济再遭重创。

有当地知情人士告诉记者，8月23日，也就是聂春玉被宣布接受调查当天，吕梁至少被带走了5名煤焦老板，他们的厂矿主要分布在中阳县、交口县、离石区。多名当地官员及企业人士也向记者证实了这一消息。

“我们也无法联系上袁总，其余的无可奉告。”中阳钢铁的一名中层告诉记者。今年61岁的袁玉珠，是中阳钢铁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同时担任山西省工商联合会副会长。

2005年，袁玉珠跻身 中国能源富豪榜，名列21位。在吕梁市中阳县，绵延数公里的厂房、住宅，正是他的“十里钢城”。和邢利斌在柳林一样，在中阳县，随处可见袁玉珠的痕迹。

1985年，袁玉珠与中阳县食品公司联营办起了一座小型炼铁厂，在中阳县建起了6.5立方米的炼铁炉。3年后，他从太原钢铁集团争取到50万元的投资，自筹资金150万元，联营建造了吕梁地区第一座25立方米的新高炉。30年后，中阳钢铁拥有总资产200亿元，实现年产值150亿元，是中阳县最大的企业。

无论是中阳钢铁的员工，还是当地与其有交集的 ，对袁玉珠的评价都是“做人低调、为人谦和”。而袁玉珠本人与邢利斌交往颇深，联盛与中阳钢铁之间，也有10亿元以上的互保协议。

同样协助调查的，还有离柳集团前董事长邸存喜，而现任董事长郭继平也于本月初被带走。离柳集团是吕梁当地的国有煤炭企业，但却因为煤矿服务年限长、资源几近枯竭，亏损非常严重。

2011年，由联盛与北大青鸟分别出资90%与10%组成联盛青鸟公司后，斥资40亿元持有离柳集团49%的股权。

离柳集团属于国有煤矿，由于年代久远，资源已然耗尽。据当地企业界人士介绍，邢利斌对此有着大的拓展计划，依托离柳集团的国营身份减少获批优质矿产资源的阻力，新建大产能矿井。

但据知情人士介绍，这一计划还在运作之中，入股离柳集团的资金即被邢利斌挪走。此后合作事宜再无进展。

从白手起家，到坐拥600亿元资产，执掌联盛这一山西最大民营煤炭集团的邢利斌在政商两界人脉极广。去年8月初，邢利斌失踪许久后回到吕梁，首先就去拜访市县各级领导，而非众多苦等数月的债主。

邢利斌被带走后，首先落马的是张中生。浸淫官场多年的张中生，在当地政商两界均极具威望。吕梁排名前列的煤炭钢铁企业，均是其一手扶植壮大的。

在当地官场人士看来，张中生被带走，与邢利斌有密切关联。据知情人士介绍，张中生在邢利斌的发家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邢利斌的第一桶金正是在中阳县盘下一座小铁厂赚得的。尽管后来成名于柳林县，但邢利斌有大量实业位于中阳县。时至今日，邢利斌仍在中阳县有包括煤矿在内的众多产业。

在提及二者关系时，有知情人士称，在邢利斌眼里，张中生就是自己的教父，“而张又不只是邢利斌一个人的教父。”

包括袁玉珠等人，都对张中生言听计从。“中钢袁玉珠只是总经理，张中生才是董事长。”通过当地这句流传许久的笑话，可以看出两人关系非同一般。而此类政商关系，在当地并不少见。

“张是一个相当有能力的人，他善于利用政策让企业利益最大化。”一名老板这样评价张中生。

据这名老板介绍，吕梁众多老板在遇到问题时，都会与张中生商量：一是其“水平”颇高，善于把握政策，总能帮助企业做出“正确”的选择；二是张中生在吕梁甚至山西人脉极广，很多问题都能“摆平”。

除张中生外，聂春玉也与多名老板关系密切。以邢利斌为例，“7000万嫁女”风波后，聂春玉曾多次在公开场合为邢利斌说好话。邢利斌在几次约吕梁某重要领导吃饭未果后，聂春玉又拉下身段亲自打电话相邀。

邢利斌被带走后，多名当地官场人士猜测，下一个落马的会是张中生，待其落马后，多名人士又预测，会有大批老板被问话调查。

此外，由于此次涉事企业均为联盛互保企业，难免会令本就进展不顺的联盛重整雪上加霜，进而影响本就脆弱的当地经济。

山西煤老板生态圈：张新明的朋友、对手和交易伙伴们

在山西“七千万嫁女”煤老板、山西联盛能源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邢利斌以及华润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宋林相继被调查后，(00836.HK)与山西金业煤焦集团公司(下称“金业集团”)百亿收购案中的另一当事方，套利百亿金业集团董事长张新明显然也难脱身。

日报》记者从一位消息人士处获悉，今年8月4日，张新明在太原被公安机关带走，后证实是被抓。“今年以来，张新明其实已经被传唤或者协助调查很多次了，最开始也以为是像之前那样传唤或协助调查，不过张新明这次是真的被抓了，跟宋林案也有关系。”但记者未能从公安机关证实这一消息。

张新明周围，是他的朋友、对手以及交易伙伴构成的生态圈。自今年以来被带走调查的不仅有张新明本人和他的交易伙伴，还有围绕在其身边的一群“朋友”，其中有名的当属武全旺和谢江，有消息称目前这两人也受到相关部门调查。

百亿并购案双方多人落马

近两年，张新明最受关注的是与华润电力的百亿交易案。目前参与交易的双方都有多名人员被调查。

2010年2月，华润电力通过旗下山西华润联盛能源投资有限公司(下称“华润联盛”)同金业集团签订《企业重组合作主协议》，约定华润联盛、中信信托、金业集团以49%、31%、20%的比例出资，成立太原华润煤业有限公司(下称“太原华润”)；并以太原华润为重组平台，收购金业集团的资产包。

同年5月31日，太原华润与金业集团签订了资产转让协议，资产权益整体作价117亿元被华润电力买下。不过。直到该交易完成三年后，华润电力收购的金业集团资产大多处于“撂荒”状态，而且在整个收购过程中还涉嫌存在违规行为。

今年以来，继宋林之后，华润集团又有多位人士被带走调查。其中，华润集团原副董事长王帅廷、华润 CEO吴丁、董事会副主席王宏琨等人陆续被带走调查。6月底，华润集团协同办主任张春也被带走。近日，华润集团原审计总监黄道国被警方带走调查。昨晚华润电力发布公告称，该公司总裁王玉军被调查。

本次交易能够完成，邢利斌和宋林都起了重要作用。上述消息人士向《第一财经日报》透露，在与宋林的交易案中，张新明主要靠邢利斌牵线认识了宋林，因此张新明被抓跟宋林案也有关系。

今年3月12日，邢利斌已被警方从太原武宿机场带走。4月17日，中纪委发布消息称，宋林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调查。

“张新明也想过外逃，但被边境控制拦下，此后就每次两三天的被传唤或者协助调查，今年已经很多次了，这次与以前不同，是被抓了，被指控的罪状主要是涉黑和洗钱。”该消息人士介绍。

多年以来，关于张新明的传闻一直不断。张新明有多个头衔，此前通常用的是金业集团董事长。

1963年，张新明出生在山西古交县吾儿峁村一个普通的家庭。上个世纪80年代张新明曾在山西繁峙县一座金矿工作。上世纪90年代，张新明回到古交做起了煤矿运输生意。90年代末，张新明大举进军煤焦领域。2001年，张新明正式组建金业集团，在金业集团持股50%，并出任董事长。

经过多年发展，张新明掌管的资产曾一度达百亿，因其经营煤矿、焦化厂、电厂等，被称为“煤炭大王”。2005年在“ 能源富豪榜”的8位山西煤老板中排第一，因此被称“山西首富”。由于被曝常去澳门豪赌，张新明还获得“山西赌王”的称号；又因被河南省公安厅悬赏，张新明一度逃亡在外。

张新明在山西的名气很大，其所处的朋友也多“声名显赫”，除了上述被带走的邢利斌，张新明还有武全旺、谢江这两个一直伴随其左右的“密友”。

武全旺曾是张新明的中学同学，步入社会后长期在澳门。其实，张新明与武全旺两人合作的过程也并非一帆风顺的。

据知情人士透露，2009年张新明在澳门赌博输钱，武全旺托底，后来两人因为赌资纠纷对簿公堂，武全旺还因此蹲过两年多的监狱，于2012年被释放。

但在2013年，两人“和好”。前述消息人士介绍，两人利益关系颇深，武全旺想在珠海开珠宝店，张新明曾借给他2000万开店，而张新明则需要武全旺帮忙处理事务。

“武全旺是8月13日在珠海被捕的，主要牵涉到澳门的事情。”该人士介绍。

张新明另一位密友谢江也曾在金业集团百亿资产出售案中担任重要角色。一位知情人士介绍，在张新明和宋林的交易案中，谢江在开始时发挥了作用，谢江先给张新明介绍的是同煤集团，后来因为爆出同煤集团领导受贿的事件导致收购案终止，谢江才又参与介绍了华润电力入局。

谢江很神秘，互联网上，没有太多他的个人信息，但他被称为山西的隐形富豪。据媒体此前的报道，谢家“江河湖海”四兄弟，均是山西煤炭领域名人：谢海曾任山西煤运公司第一任总经理、临汾市委书记；谢河是山西省集团副总经理；谢湖曾任省煤运公司大同落里湾集运站站长，“大同十大杰出青年”；谢江在下海前，曾任山西能源产业集团大同南郊集运站站长。谢江主要为山西

不过，据知情人士介绍，从2013年起，谢江已经长期居住在美国和加拿大，但在今年年中回国，还曾在张新明被带走之后，与武全旺紧急赶到北京“想办法”。“谢江在8月初要离开中国去美国的时候，被边检拦下无法出境，武全旺被带走的前几天，谢江在大同也被带走了。”上述知情人士称。

不过记者未能从公安机关证实谢江或武全旺被调查之事。

在山西煤炭圈里，提到张新明，必然会使人想到另一个煤老板吕中楼，这位叱咤山西的煤老板同样不可小觑，素有“中国学历最高的煤老板”之称。二人曾因一煤矿股权纠纷打官司而惊动整个业界。

作为沁和能源集团董事长，吕中楼拥有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1965 年生于山西省沁水县尉迟村。在1998年创立晋城中嘉煤炭实业有限公司之前，其曾任职于国家科委中国国际科学中心，自2003 年起担任沁和能源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

张新明与吕中楼曾因煤矿股权纠纷，打了一场长达四年的官司。2007年7月，吕中楼与张新明签署《合作协议书》，金业集团将其实际控制人张新明及两位其关联方持有的山西金海能源有限公司(下称“金海能源”)46%股权转让给沁和能源集团的关联公司沁和投资有限公司，转让价格待定。之后，经过一系列股权转让操作，金海能源46%的股份转让至沁和能源集团名下。

不过，在2010年3月，金业集团及张新明将吕中楼、沁和能源起诉至山西省高院，以对方违约为由，要求解除双方签订的一系列合同，返还金海能源46%股权。

2011年3月，山西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判决，沁和能源应返还张新明46%金海公司的股权，张新明一方返还已收取的全部往来款。然而，由于双方对一审判决结果均不满意，上诉至最高人民法院。

2012年9月，最高人民法院对金海能源的股权转让作出终审判决，以金海能源46%的股权转让价过低等原因判决沁和能源收到支付款项本金约4.23 亿元及利息七日后将金海能源46%的股权返还给转让方。

据本报记者了解，虽然目前该判决已执行完毕，但在最高人民法院二审判决后，吕中楼一方已向最高人民法院提出再审申请。但一年多时间过去了，仍未有审查结果。

山西当地一位人士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张新明为了与吕中楼争斗，没少花钱，当年的一场官司闹得整个法律界都为之震动。现在张新明被抓，在与吕中楼的官司中谁能笑到最后多了几分变数。

山西政商两界反腐风暴持续发酵。

8月23日，中纪委官方网站通报，山西省委秘书长聂春玉和太原市委书记陈川平两位山西省委常委被调查。但引起更大震动的，却是随后张新明被调查的非官方消息。

“山西首富”、“三晋首席煤老板”、“山西赌王”、“太原地下组织部长”…… 山西金业煤焦集团(下称山西金业)董事长张新明的“江湖传说”足够让人咋舌，但真正令张明新引人注目的是，其在反腐风暴席卷山西时多次被询问或协助调查，但之前却从未被直接调查。

宋林、丁雪峰、申维辰……多位已经被调查的官员均与张明新传出过交集，而政商两界的江湖故事又总是伴随着恩仇。8月27日，张新明东窗事发消息进一步被坐实后，外界才明白，原来所谓恩与仇都只是个过程，结局早已有伏笔。

张明新被调查的消息源自山西籍前媒体人李建军。

8月25日下午，长期关注“华润百亿交易案”的李建军爆料称，张新明因涉嫌涉黑、洗钱等问题，于8月4日被警方带走。随后，曾经负责张新明与媒体联络的工作人员向媒体证实，自今年6月以来，他“已经很久没跟张新明联系过”。

张新明最初被人熟知，是其旗下的金业集团涉入前华润集团百亿收购案。有消息称，张新明在该收购案中“套现百亿离场”。

据报道，2010年2月，华润集团控股的 通过旗下山西华润联盛能源同金业集团签订协议，成立太原华润煤业有限公司，并收购金业集团的资产包。同年5月31日，太原华润与金业集团签订了资产转让协议，整体作价117亿元。

2013年7月，新华社记者王文志第一次向中纪委举报华润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宋林，称宋林等华润集团高管在百亿并购案中故意放水，致使数十亿元国资流失。这位昔日的“山西首富”与宋林之间，被质疑有利益输送。

2014年4月，宋林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组织调查。一个月后，张新明在北京接受媒体专访时表示，自己与宋林并非利益共同体，相反是这起收购案的最大受害者，华润方面仍欠他数十亿元，并表示“如果有事，今天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但8月25日，张新明却在公众的视线中消失了。《华夏时报》记者从一位山西民企负责人处得知，张新明原定要出席北京大晋浩天国际拍卖公司于8月9日举办的一次书画和钱币拍卖会，但活动当天张新明并未出现。

无独有偶，在张被调查消息公开后一天，收购案的另一端，在港上市的华润电力于8月26日晚公告称，公司执行董事及总裁王玉军已被江苏省有关检察机关立案调查。这已是以宋林为首的华润系窝案爆发后，第7位被调查的华润高管。

算上此前已被调查的另一山西籍富商邢利斌，华润收购金业一案的重要参与者，已悉数在案。

尽管有关收购案的纠葛至今迷雾重重，但有关张新明的传说在山西却是人尽皆知。

张新明在山西的“能量”是公开的秘密，也正因如此，张获得了“太原地下组织部长”的称谓。在接受媒体专访时，张新明表示他的起家没有任何家族背景，完全是借力“扶持民企政策”起的家。

资料显示，张新明在“政策”的帮助下，于2002年至2004年期间得到了大量贷款，企业在这个时期迅速扩张，张于2005年成为“山西首富”。在 财富榜上，张氏家族2004年排行112位，2005年则前进到第37位，一年间，张氏家族的家产便增加了近17亿元，平均每天增加460万元。

但张新明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和官员来往，就会有风险；不来往，又做不成事。”张新明能够得到迅猛的发展，显然与官员的来往不无关系。

有山西省纪委的人士曾向媒体透露，关于张新明行贿的问题，有关部门调查发现张还曾涉嫌向太原市某领导行贿，以获得其对金业集团的支持，但在时任山西省委组织部长王，通智在北京跳楼之后，有关部门终止了这个调查。

“太原官场从此以讹传讹，说张新明上面有人。”上述纪委人士笑称，“甚至开始有人找张新明跑官。”其“太原地下组织部长”的外号，因此出现。

“张新明江湖气很重。”太原市一位公务人员接受《华夏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他很张扬，什么事情都敢做，我曾听到过他在电话里骂太原一个部门的副局长，全然不顾周边什么环境，有没有人；另一方面他又很大方，只要你帮他做事了，就是自己人，很多官场上的新人对他是又想接近又不敢接近。”

张新明在山西的江湖地位是尽人皆知的。“‘三晋首席煤老板’可能是对他最好的概括，你能想象到的煤老板的特点，在他身上都会存在。”前述民营企业负责人告诉本报记者，“而且在煤老板的圈子里他就是大哥，很多煤矿的管理方式、运作方式都是照着他的模式来做的，甚至包括邢利斌这样的大煤老板，也是学他的。这圈子里惟一特殊一点的人就是吕中楼，念过几年书，不太喜欢张新明这一套方式。”

在这位民营企业负责人眼中，张新明有独特的吸引力，能让很多人为其所用。“张新明身边有个武全旺，曾经被张以欠赌债为由投进监狱，但现在却是张新明身边的得力干将。”

武全旺的公开身份是珠海熙熙珠宝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据媒体的公开报道，在张新明与吕中楼的对峙中，爆料吕中楼欠赌资35.3亿港元的正是武全旺。

“武全旺的真实身份是张新明通往澳门的线索，张新明的惯用手段是将需要利益输送的对象带到澳门，通过赌博的方式将筹码送到对方手里，而武全旺则为对方提供大额货币兑换服务。”该企业负责人表示。

8月27日，有媒体报道称，张新明的助手武全旺、谢江已经被控制。

“如果武全旺被控制的消息是真的，那在山西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人被牵连。”前述民企负责人表示。

前山西首富张新明。新京报记者 王远征摄

近期，关于“华润百亿并购案最大受益者张新明被带走调查”的消息，在网络上流传。8月25日下午，长期关注“华润百亿交易案”的前媒体人李建军爆料称，张新明因涉嫌涉黑、洗钱等问题，于8月4日被警方带走。新京报记者拨打张新明手机，其电话已启用“漏话服务”功能。

8月25日，李建军对记者表示，张新明已于8月4日被警方带走。“前山西首富”张新明，为山西金业集团董事长，曾被认为是“华润百亿并购案”的最大受益者。李建军表示，信源“级别很高”。

与此同时，有消息称，张新明是在太原被警方的办案人员带走。新京报记者昨日未能从警方证实该消息。

昨日下午，曾经负责张新明与媒体联络的工作人员称，自今年6月以来，他“已经很久没跟张新明联系过”，也是通过网络注意到了张被带走的消息。

8月25日下午，曾担任张新明争夺金海煤矿股权一案的代理律师的李飞对新京报记者回应称，近日以来，他一直忙于在外地出庭。

对于张新明的相关事情，李飞表示，他同样很久没有联系过张新明，“只是听说他在协助调查”。

新京报记者试图联系张新明。但其手机已经启用“漏话服务”功能，无法接通。

据称其在华润收购案中获利

张新明被大众媒体所熟知，是其旗下的金业集团涉入前华润集团百亿收购案。有媒体报道称，张新明在该收购案中“套现百亿离场”。

据媒体报道，2010年2月，华润集团控股的 通过旗下山西华润联盛能源投资有限公司同金业集团签订协议，成立太原华润煤业有限公司，并收购金业集团的资产包。同年5月31日，太原华润与金业集团签订了资产转让协议，整体作价117亿元。

2013年7月，新华社《经济参考报() 》记者王文志第一次向中纪委举报宋林，称宋林等华润集团高管在对山西金业的百亿并购案中故意放水，致使数十亿元国资流失。

张新明在此案中被外界怀疑从这笔交易中套现百亿。这位昔日的“山西首富”与宋林之间，也被质疑有利益输送。

2014年4月17日晚，中央纪委监察部官方网站公布，华润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宋林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接受组织调查。目前宋林一案案情尚未公布。

根据李建军的表述，张新明遭到警方调查，系涉嫌涉黑和洗钱。

2013年3月，《第一财经（)（）日报》曾报道称，张新明靠私采滥挖、黑社会敲诈和倒卖煤炭资源发家。2010年，公安部曾接到过有关张新明的涉黑举报材料，并派专案组赴山西调查，但后来太原市公安局得出结论称，“调查结果与举报内容不符，无涉黑行为等事实”，仅以举报中一起非法拘禁案件对张新明处以500元罚款。

2010年，因伪造护照、非法越境，张新明被河南省公安厅网上追逃。后张新明去河南自首并接受了处罚。

李建军称，此番张新明被带走调查，与“华润百亿交易案”也有牵连。去年，王文志公开举报称，金业集团资产包内的三座煤矿，主要证件属于无效证件，宋林涉嫌在该笔交易中放水。

张称“已与官场不相往来”

今年5月底，张新明主动约见了新京报记者。这也是2013年“华润百亿交易案”被举报后，张新明首次面对媒体。

“如果有事，我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了。”张新明说。历时近3个小时的受访中，张新明回应了外界对交易标的的质疑。按他的说法，他与宋林并不熟悉，金业资产包不存在问题。张新明称，他与太原华润的合作被边缘化。他多次称，在央企华润面前，他是个“个体户”。

受访中，张新明谈及一些“负面报道”，颇感愤懑。对于政商关系，张新明的理解是，“和官员来往，就会有风险；不来往，又做不成事”。他称，早已与官场不相往来。新京报记者尹聪 朱星

有媒体曾用“多面”这个词，来形容现年51岁的张新明。到目前为止，关于张新明，分别有“山西首富”、“山西赌王”、“太原第二组织部长”等说法。

公开报道显示，张新明出生于山西省太原市的农村。今年5月底，张新明对新京报记者表示，他父亲是放羊的，家里没有任何背景，高中肄业后，“下过煤窑、拉过平车、当过修理工”，并在随后成立运输企业，由此掘得第一桶金。

但有媒体报道称，“张新明起家是通过私挖滥采煤炭资源，他在古交开的所有煤矿都是‘黑口子。

按照张新明的说法，他在1986年进入武警学校，后来兼任一家武警三产企业的董事长。不过，有报道称，这家企业与武警部队的关系，仅为挂靠。

2000年开始，张新明开始筹建山西金业煤焦化集团。2003年后，受益于煤炭价格的飙涨，张新明的财富倍增。

能源富豪榜”上，身家10亿元的张新明，领跑山西煤老板兵团。他由此也被称为“山西首富”。

与此同时，张新明的负面新闻，也频频爆出。2004年张新明因行贿被中纪委调查，2009年因偷漏税被山西省纪委调查，因涉黑被公安部调查，但张新明每次都通过了调查的检验。

此后张新明被认为与山西多位高官关系密切，甚至有“太原第二组织部长”之称。

张新明在2010年因伪造护照、非法越境而被河南公安厅网上通缉，媒体称此事跟其赌博的嗜好密切相关，据接近张新明的人士介绍，他曾说自己最多一次输了近3亿元。

与华润的百亿交易案被举报后，张新明否认其与宋林存在利益关系。他同时称，华润方面尚欠他十多亿元的价款。

张新明方面曾经向新京报记者提供了一份材料。该材料呈现了华润支付的69亿元价款的去处。其中，2009年10月至2011年4月，有13.39亿元被张新明投入 。单笔转入股市最大的一笔，发生于2010年5月，金额为2.7亿元。

据称，张新明青睐能源股，尤其是煤炭股。但他在股市中的表现并不好，“亏掉了一些钱”。（尹聪）(新京报)

　　举报宋林 京郊密会索证据

　　2014年4月17日，中纪委监察部官网宣布：华润集团原董事长宋林严重违法违纪，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

　　而早在一年多以前的2013年3月18日，前《山西晚报》记者李建军曾在网上向宋林发出公开信。2013年6月12日，他在网上向中纪委实名举报宋林，引发网民关注。

　　李建军在接受《法制晚报》记者采访时称，从2012年开始，他陆续得到线索人提供的相关证据，并开始向媒体爆料。由于多家媒体对华润收购山西金业问题的跟踪报道，使该事件持续发酵，直至宋林接受中纪委调查。

　　李建军称，能拿到举报材料纯属偶然，线索人之所以选择向他爆料，是因为根据他的调查，媒体纷纷曝光山西金业集团董事长张新明，而张新明又是宋林利益链条上的人，所以引起了举报宋林的人对他的注意，开始向他邮箱发举报信。

　　2012年，他曾与线索人信使在北京偏僻的郊外秘密会面，索要部分证据，并约定定期单向联系。

　　谈动机最初曝光张新明拿到材料后举报宋林

　　4月23日，《法制晚报》记者采访了李建军，谈到举报华润的动机，李建军称，“举报宋林的，很早便已另有他人。整个事情始末，与其说我扮演的是个举报者身份，毋宁说更是一个调查者、搅局者、行动者”。

　　李建军也承认，正是因为他的爆料，有很多媒体纷纷曝光山西金业董事长张新明，也使更多的人越来越关注山西金业的买主。

　　谈到调查和举报的动机，李建军称，“这样做开始只是为了反击张新明”。

　　法制晚报(以下简称FW)：你是何时开始举报宋林的，具体如何做的？

　　李建军：2013年两会后，先向宋林发公开信。大概6月份吧，开始在网上实名举报。随后因华润总部在香港，所以又赴港诉讼并向有关部门举报。诉讼是因从证据链条闭合的角度审视，还有许多材料无法印证，需要通过诉讼获得，且从保护国有资产流失角度，诉讼胜利后可将蛀虫们侵吞的国资追回。

　　FW：你给宋林发公开信是出于什么考虑？

　　李建军：那能有什么考虑？因为当时都怀疑华润电力收购山西金业这个事情背后有蹊跷，但那时并不清楚在这桩离奇的并购案中，宋林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是深度卷入呢？还是不明真相被下属蒙蔽？发公开信，是为了投石问路。

　　FW：媒体报道你买了华润的股票成了华润小股东，你买了多少？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建军：我确实买了4000股华润电力股票，股票即选票，买股票是为获得诉讼资格及小股东资格。

　　FW：你调查和举报的动机是什么？

　　李建军：应该说，我能拿到举报材料纯属偶然。因为我揭露了原山西省公安厅副厅长、太原市公安局局长苏浩私生子一事，受到苏浩和张新明等人的打击报复，我开始调查和爆料张新明。

　　根据我的调查，媒体纷纷曝张新明的光，这引起了举报宋林的人的注意，他们认为张新明是宋林利益链条上的人，后来他们就向我的公开邮箱发举报华润的材料。

　　举报材料含三块，一个是内蒙古五间房煤矿，一个是华润联盛，一个是山西金业，我对前两个不感兴趣，只要金业的。

　　拿证据京郊密会见到信使幕后线索人从未露面

　　线索人早期提供的证据并不充分，李建军称，“他们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陆陆续续把我想要的华润内部资料补齐，我曾在北京偏僻的郊外与线索人信使秘密会面”。

　　记者询问会面的具体地址，李建军以保护线索人信使为由拒绝透露。“主要是怕有关人员根据地址和周边的摄像头找到线索，陷信使于危险当中。”

　　FW：最早接到有关华润的线索是什么时间？你获得了哪些证据？

　　李建军：最早接到有关华润的举报是在2012年，初时只有大概四页纸的举报信，没有任何证据或文件支撑。包括线索人手中，当时也没有这些东西。收到举报材料后，我邮件回复线索人，向他们提出了大量问题进行核实，同时要求他们提供相应文件支撑。

　　FW：你与线索人正面接触了吗？在哪儿会面的？

　　李建军：真正的线索人是谁，我至今也搞不清楚。由于线索人提供的相关证据很有限，为要证据，2012年，我曾与线索人信使特意避开摄像头，在北京偏僻的郊外秘密会面。

　　会面时，我问关于华润的事情，见面的人答不上来，我认定对方是线索人的信使。当时这个人拿一个价格非常便宜的小手机，这种手机可降低被监控的风险，我向线索人信使要证据，对方说很难搞到，会想办法。同时我们约定一周联系一次，并且是单向联系，联系时使用的手机卡也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平时不用时把卡抠掉。

　　FW：你是否有宋林在山西金业收购案中违法违纪的证据，证据是什么？

　　李建军：已经在调查的案件，不便向媒体透露，第一怕影响及干扰调查，第二则违反法律规定。

　　FW：根据你的爆料，多家媒体相继报道了华润并购山西金业的诸多问题，请详细谈谈情况。

　　李建军：财经媒体对这个案件的关注是很正常的，这个过程中我扮演了向媒体爆料的角色，但他们的行为属于正常的媒体报道，并非为扳倒什么人。我把手中掌握的能够公布的料都一视同仁向他们提供，他们各自根据自己媒体的特色及自己的专业能力进行了解读、核实与独立调查，形成各自的报道。

　　遭威胁张新明亲自打电话扬言五千万买我脑袋

　　举报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李建军称，“张新明欲花2000万把我摆平，被我拒绝后，曾亲自给我打电话说花5000万要买我的脑袋”。

　　李建军称，华润高价收购山西金业的过程中，有个中间人--山西联盛能源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邢利斌。此人曾到香港做李建军的工作，希望他收手，停止举报。

　　FW：你开始通过什么途径举报的？你举报后，华润方面有无和你交涉，对方当时的反应是什么？

　　李建军：我只通过网上向中纪委举报。华润那边一直未和我正面交涉，是张新明那边托人找过我多次，说只要我罢手，给2000万。被拒后张新明亲自给我打电话扬言要花5000万买我脑袋。我举报后，审计署派人前往吕梁审计华润联盛，邢利斌跑到香港，还想做工作劝我放手，被我拒绝。

　　FW：你认为举报和中纪委调查宋林有因果关系吗？

　　李建军：我们这种举报之于调查，充其量只能够推动和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从而加大调查部门查处的决心和力度，并非因这种公开举报才导致调查。

　　体现在其他案件上，举报可能引起调查的逻辑，在这个事情上并不成立，我反复说过，真正的举报者另有其人。据我所知，早在我们举报之前，中纪委就已开始关注此事，国家审计署在2013年5月份便已派出了60多人的三个小组进驻华润，展开全面审计。

　　FW：线索人向你提供审计报告了吗？

　　李建军：线索人给了我一份2010年国家审计署审计后形成的审计报告，之所以能到我手上，是因为审计报告先到了华润。线索人说，是华润的人找到审计署的人把那个本应该很秘密的审计报告偷偷从电脑上打印了出来。然后华润根据审计内容，谋求应对之策。

　　FW：是什么坚定了你举报华润的决心？请谈谈这其中的情况。

　　李建军：作为实名举报者，我是有决心及有信心的，信心来自他们的多行不义、对中央反腐败的决心，以及对自己的自信。

本以为2012年9月最高法院的一纸终审判决，能够还自己一个消停。但张新明没有想到，这只是又一个麻烦的开始。

2014年的春节，张新明过得并不宁静。此前，一篇指责其“发家致富有问题，多次被查无下文，通过诉讼赚百亿”的报道，再度把他推上了舆论的风口。

“事实上，这篇以《煤商敛财术》为标题的封面报道并无新鲜东西，在没有对我进行采访，也不了解事实真相的前提下，只是将以前的网络传言及小报报道捏在一起，再加上偏听偏信来的东西，又重新包装后发了一遍，其实是换汤不换药，就是以侮辱、诽谤我及我担任董事长的山西金业煤焦化集团有限公司为目的，帮助纠纷的另一方造势而已。但由于其平台影响力及传播，对我本人和的合法权益都已经造成了极大的损害”、“这些消息的背后主使人，可以肯定地说就是吕中楼。”2014年2月，在北京接受《环球财经》记者独家专访的山西金业煤焦化集团(下称“金业集团”)董事长张新明开门见山。

张新明，在众多报道中被冠以“(曾经的)山西首富”、“山西赌王”等吸引眼球字眼的主角之一，此前却极少在这些报道中接受采访。与此同时，报道中的另一位主角——拥有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的山西沁和能源集团有限公司(下称“沁和集团”)董事长吕中楼(或律师)，则多数“在场”。故而，在有关两位煤商之争的正式报道中，吕中楼的表述较为充分，张新明则接近“失声”。

不过，对媒体一直保持低调的张新明，也曾有过高调之举。2012年5月11日，张新明在《中国法制报》的报眼显著位置刊登一份声明，指出：“最近，有的网站在不了解真相的前提下，对我本人和企业进行了不实报道，给我本人和企业造成了无辜的伤害和损失”、“要求有关网站立即停止侵权”。

其时接受采访，张新明表示：“我公司与沁和能源集团公司、沁和投资有限公司及吕中楼先生之间有一起经济纠纷，后来我们诉诸法律后，山西省高级人民法院于2011年3月23日作出了判决，对方不服提出了上诉。也就在这以后，网络上攻击我的谣言就慢慢起来了。”

而就在2012年9月29日最高人民法院对双方做出终审判决的一年多内，在某些媒体上连续出现多篇集中报道“张新明通过本案的诉讼夺回了五年前已经转让的股权，获得了几十上百亿元的利益，大获全胜”、质疑最高人民法院判决的报道，张新明认为：这不是偶然现象，而是一种“扭曲和变异的情况”，背后必然存在着推手，甚至不排除有某种交易。

硝烟起于一场权益标的巨大的因股权转让和合作而引发的诉讼。

诉讼主要缘起于山西金海能源有限公司(下称“金海公司”)46%股权转让，金海公司于2003年由张新明及其他两位股东出资设立，注册资本3000万元。旗下的阳城大宁煤矿是一座品质优、储量大的矿山。2005年7月，经资产评估，该矿面积为53.6907平方公里，资源总储量为40931.19万吨，评估价值为27.9551亿元人民币。

张新明向《环球财经》记者展示了三份协议复印件。

2007年5月23日，张新明与吕中楼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协议显示：沁和集团收购张新明在金海公司的5%股权(出让价格为150万元人民币)，作为一方最终收购金海公司53%股权与甲方共同运营发展的开始。金业集团协助沁和投资置换金海公司于阳城煤运公司的合作合同，把阳城煤运对金海公司的责任权利转让给沁和集团。阳城煤运现持有金海公司股权28%，质押股权52%，总计金额6.7亿元人民币。吕中楼出让其合法持有的山西兰花煤炭实业集团有限公司股份股权给张新明，张新明进入兰花集团董事会。在协议的最后，有手写加上并双方公司盖章的条款：阳城大宁煤矿价格与阳煤最终确定。金业集团、中庄、红崖头煤矿价格双方最终确定，根据股权确定。

2007年7月3日，张新明与吕中楼签署《合作协议书》。协议书显示：金业公司同样将其实际控制人张新明及两位其关联方持有的金海公司46%的股份转让给沁和集团的关联公司沁和投资有限公司(下称“沁和投资”)，转让价格待定。

2009年1月，双方签订《股权置换及债务重组协议书》。协议书显示：2007年8月28日，双方签署《合作协议》。张新明将其所持金海公司46%的股权投入沁和投资，占后者49%股权。吕中楼通过其实际控制的公司向沁和投资注入现金3.3658亿元，占沁和投资51%股权；吕中楼收购金业公司股权，代张新明交纳金海公司资源价款及投资其他合作项目，累计出资人民币76098.26万元。双方同意，张新明以其在沁和投资49%的股权，与吕中楼的一系列股权、资产及权益进行置换，其中包括，张新明指定吕中楼将合作款人民币3.9亿元转给自然人谢江。

2007年9月13日，张新明将46%股权转入沁和投资。张新明表示，当时出于不改变注册资本、方便工商登记变更的考虑，就以金海公司注册资本3000万元计算，每1%股价格30万元(即总额1380万元)签订了《股权转让协议》。但该1380万元并非是双方确定的金海公司46%股权转让的真实对价和条件，该股权转让的真实对价包含在双方签订的一系列合作协议中，其中既有金钱上的安排，也有其他方面的条件。包括张新明在沁和投资公司拥有49%的股权，沁和能源出让持有的山西兰花煤炭实业集团有限公司部分股权给金业公司，张新明本人进入兰花集团董事会等。然而，就在他将46%的股权全部变更到沁和公司名下、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后，沁和公司和吕中楼一方却不守信用，拒绝履行全额支付股权转让款、变更沁和公司的股权等相对应的义务。双方之间的纠纷遂产生。

2010年3月，金业公司及张新明将吕中楼及其沁和公司起诉至山西省高院，以对方违约为由，要求解除双方签订的一系列合同，返还金海公司46%股权。

2011年3月23日，山西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判决，主要内容为，沁和能源公司应返还张新明46%金海公司的股权，张新明一方返还已收取的全部往来款。双方对一审判决均有不同看法，上诉至最高人民法院。

2012年9月29日，最高人民法院于作出(2011)民二终字第76号判决书，主要内容为维持原判，解除协议。该判决目前已执行完毕。

最高人民法院二审判决后，吕中楼一方向最高人民法院提出再审申请，至今已一年有余，尚未有审查结果。

一场长达四年的“马拉松”官司，被媒体称为“两个煤老板的战争”，仍未终结。

“吕中楼版”的官司，在各媒体报道中已较为清晰。

在张新明道来，事情的原委“十分简单也十分清楚”。在长达31页的中国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2011)民二终字第76号《民事判决书》正文中，已经清晰地记载了双方合作的缘起、争议、证据以及最终的判定结果。

“不是我反悔了，而是他违约了”

【吕中楼解释说，2007年张新明资金链即将断裂，对资金异常饥渴，因此卖价不高。

北京大成律师事务所(吕中楼在本案中的代理律师事务所——本刊编者注)一位律师称，这就好比张新明最初投资了一只“鸡蛋”，但无力孵化、饲养。后来，不断有战略投资者投资，张新明甚至彻底把鸡蛋卖给了他们。最后小鸡破壳而出，成长为一个即将大量产蛋的母鸡。这时张新明宣布，这只鸡全是他的。

——2014年1月《财经》“煤商敛财术”】

《环球财经》：问题的焦点还是出在30万元/股的股权转让价格上。很多人认为你是卖低了股权价格而反悔，而吕中楼认为你低价卖股的原因是资金链吃紧。

张新明：这完全是没有根据的造谣，说难听点就是胡说八道！说实在的，我这人做生意这么多年了，不管是赔还是赚，我都会讲信用，绝对不会出尔反尔。我与吕中楼的合作始于2007年9月，我与他先后签订过《战略合作协议》、《合作协议》等文件。当时双方合作的目的是建立一种联盟，把事业做大做强。

至于股权转让的对价和条件，前面已经讲过，并非股权转让协议中的30万／股，对此，我们双方之间有明确的约定。在法庭上，吕中楼一方一开始一口咬定《股权转让协议》就是每1%股30万元，他付了1380万元就等于履行了全部义务，我不能再向他要回股权。但他并不解释，我为什么将当时价值十几个亿的股权，就以1380万元转让给了他？更何况，所谓的30万／股，也仅仅相当于我在金海公司成立时的出资而已。按照这种转让法，等于是我把46%的股权赠送给了吕中楼一方。就算是缺钱，我也不至于缺这点钱，以至于要将股权几乎白白送给别人。这可能吗？另外一个简单的比较：按照吕中楼一方与北京鑫业公司签订的关于股权转让的协议及补充协议，鑫业公司将所持金海公司15%的股权转让给吕中楼一方，不管是鑫业公司主张的3.75亿，还是吕中楼一方认可的2亿元，都与30万／股的价格相差天上地下。正如山西省高级人民法院(2011)晋商初字第1号《民事判决书》第23页所述，这些股权转让协议是在同样的背景下，在同一次股东会议、同一时间、以每股相同的价格形成股权转让文件的。既然如此，为什么鑫业公司的实际股权转让价会从股权转让协议上的450万变为3.75亿或者吕中楼一方承认的2亿，为什么鑫业公司的实际股权转让价会与我们的转让价相差数十倍？我就是再缺钱，也不可能是这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