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半个月冰箱断电半个月要不要断电,冰箱断电半个月虽然也没什么东西,但是断电之后就很臭,不断电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家家户户都有冰箱。许多人常常把食物往冷冻室一放,就以为放进“保险箱”了。有些肉在冷冻室里甚至能放上一年多。

殊不知,冷冻食物也有保存期限!


冰箱里的肉冻多久不能吃?

10~12个月。其中牛肉性质比猪、羊肉稳定,瘦肉比肥肉保存时间长一些。
比红肉类稍短,为8~10个月。
包括鱼、虾、鳖、贝类等 保质期比畜禽肉类更短一些,一般能达半年左右,最好在4个月内食用。

虽然冷冻肉的理论保质期较长,但是从超市购买的肉在销售过程中容易受到细菌污染,原料很难保证新鲜。

另外,家用冰箱门经常开关、突然断电等情况,都会使冰箱温度发生波动。因此,从超市购买的各种肉冷冻后尽量在1个月内食用完,最好现吃现买。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就是前期处理对冷冻食品的保质期有很大影响。比如鲜鱼未经任何处理就冷冻起来,只能保存1~2个月;但科学处理后再冷冻,保质期能延长至半年。

?家禽、海鲜、河鲜应掏净内脏、里外洗净再冷冻;其他食品和肉类在冷冻前也需仔细清洗,除去表面的细菌。

?所有食品在放入冷冻室前,都应分成一次食用的分量,用保鲜袋或保鲜膜仔细包装,以防止水分损失。最好在外包装贴上标有日期和名称的标签,便于以后取用。

?选购冰箱时应搞清制冷性能。冷冻肉在理想状态下,即新鲜无污染的肉在零下25℃以下快速冷冻,零下18℃恒温条件下储存。


打开你家冰箱,看看冷冻室里都有哪些食物?速冻食品、生肉类、鱼、雪糕……你是不是漏掉了一些呢?以下几类食物最好也要放进冷冻室。

大部分主食,如面包、馒头、包子、米饭、面条等,如果在3天内不能吃完,最好要放进冷冻室。这样不仅可以延长保存期,还可以避免淀粉类食品老化回生,变得干硬。

虾皮、海米、小鱼干等干制食品放进冷冻室,可以避免回潮、蛋白质降解、口味变差、产生致癌物亚硝胺等问题。

夏秋季节制作的干菜也可放入冷冻室,不仅可避免生虫,还能够避免其褐变。此外,茶叶等低水分含量的食品也可分装好后放入冷冻室。

需要注意的是,这类食品从冷冻室里拿出来之后,不要马上打开包装,应该在室温下放置一段时间,等到温度平衡后再打开,这样可以避免干制食品吸湿变潮,保证其口感如初。

在炎热季节,红豆等粮食很容易生虫,但是如果能够将它们冷冻3~4个星期,再拿出来放在室温,可以避免虫卵生长,还可避免发霉。

此外,坚果类含油脂成分较多,在常温下放置容易氧化,产生难闻的哈喇味,同时它们还会吸收空气中的水分,发生回潮,甚至霉变。

同样,这种冷冻处理也适用于红枣、葡萄干等水分含量比较少,又容易生虫的食品。

4冷藏室里快过期的食品

因为微生物在冷冻室里不会繁殖,很多在冷藏室里快要过期的食品,可以先放进冷冻室,比如豆制品、熟肉、熟鱼等,尽管化冻后口感可能会略差一点,但至少东西不会被浪费,也不会带来健康风险。

馒头、花卷、面包等淀粉类食物不能放进冰箱中,会加快其变干变硬的速度,如果短时间吃不了的话,可以将其密封好放进冷冻室中冷冻。

2面包、月饼等烘焙食物

面包、月饼等焙烤食物之所以柔软富有弹性,是因为在烘烤过程中淀粉的直链部分被破坏而熟化。倘若将焙烤食物放在冰箱里,由于温度较低,变陈变硬的速度会加快,这样就会严重影响这些食物的口感、风味。

储存巧克力的最佳温度是 5℃~18℃。放进冰箱的巧克力在拿出来后,表面容易出现白霜,不但失去原来的醇香口感,还会利于细菌的繁殖,储存巧克力的最佳温度是5℃~18℃。

可先用塑料袋密封,再置于冰箱冷藏室储存。取出时,别立即打开,让它慢慢回温至室温再食用。

药材不宜放在冰箱里,药材放入冰箱内,和其他食物混放时间一长,不但各种细菌容易侵入药材内,而且容易受潮,破坏了药材的药性。

所以对一些贵重的药材,如人参、鹿茸、天麻、党参等,若需长期保存,可放在一个干净的玻璃瓶内,然后投入适量用文火炒至暗黄的糯米,待晾凉后放入,将瓶盖封严,搁置在阴凉通风处。

西红柿经低温冷冻后,肉质呈水泡状,显得软烂,或出现散裂现象,表面有黑斑,煮不熟,无鲜味,不好吃不说,存放不当还会烂掉。

黄瓜、青椒在冰箱中久存会出现变黑、变软、变味。黄瓜还会长毛发粘。因为冰箱里存放的温度一般为 4℃~6℃左右,而黄瓜贮存适宜温度为 10℃~12℃,青椒为 7℃~8℃,因此不宜久存。

7香蕉、荔枝等热带水果

香蕉放在12℃以下的地方贮存,会发黑腐烂,倘若将香蕉、荔枝、芒果、龙眼、木瓜、红毛丹等热带水果放入冰箱,过不了几天,果皮发黑,营养成分遭到极大破坏,而且发生腐坏变质。

蒜头在冰箱里很容易变质、发霉,变得像橡胶那样软。更糟糕的是,即便变坏了,蒜头的外表还是没啥变化,只有切开时才知道有没有坏。洋葱在冰箱里放太久会变软,甚至会发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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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气候多变,刚刚还是阳光灿烂,转眼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在广场上怎么也找不到避雨的地方。我一路狂跑,忽然看见前面有一间屋子,便冲了过去。在屋檐下浑身湿透,冷的发抖。拧了拧衣角,水滴滴答答的流下来。雨改变了方向,斜斜地从屋檐外泼进来。我努力的望里面挤。这是一间很旧的屋子,青灰色的屋瓦。我已经紧贴着墙壁了,雨还是泼到我身上,很冷很冷,我很响地打了个喷嚏。

“咯吱D”门开了,一个老婆婆在木门后面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她满头的银发,戴着羊毛帽子,边缘垂下的流苏挡住了额头,部分头发梳成辫子。风吹动流苏,眼睛在头发中若隐若现,眼睫毛很长,眼珠有淡淡的蓝色,不仔细看是分辨不出来,整个脸庞消瘦布满皱纹,嘴唇曲线优美,身着一件长袍,腰间系着红色丝线腰带。这种打扮和壮族有些相似,但长袍不象壮族那样臃肿,近乎淡黄白色,细亚麻布的颜色,质地似乎很柔软。

她说了一句话,我听不懂。我听过一些方言,但没有一种方言与其相似。我疑惑的站在那里。她的嘴唇又动了一下,转身就进去了,我也跟了进去。这间是老屋,木制的楼梯踩上去吱吱作响。屋内的光线昏暗,这一段不长但旋转的楼梯,我小心翼翼地走了很长时间。我跟自己打赌,只有鬼才住这种屋子里。四处的墙壁黑乎乎的,我不敢我手去碰,我怕会碰到一些令人恐怖的生物。老婆婆已经走完楼梯了,消失在一缕光线中,我快步跟上去。

这是一间小客厅,木制的窗子开了一半,可以看到外面雨水朦胧成一片。壁炉上挂着一颗巨大的牛头,壁炉里有将尽的火焰,老婆婆丢了几块柴禾进去,火焰又哔哔剥剥的燃烧起来。想着自己衣裳尽湿,我往壁炉靠了靠。没有椅子有几块羊毛的地毯,摆在一个小方桌的周围,老婆婆端来了茶壶和杯子,几块看不出原料的饼。她在地毯上坐下我也跟着坐下,一杯冒着热气但有些以为的乳白色液体摆在我面前。她示意我喝,端着杯子,我犹豫了一下,抿了一小口,味道还不错,又喝了一半,放下杯子,拿了一块饼,咬了一口,顿时口腔里弥漫着麦子的芳香。

火焰让阴暗冰冷的屋子温暖明亮了许多。我看到墙上挂满了许多木制的.骨制的小玩意。我向来喜欢把玩这些小饰物。我看了看饰物又看了看她,

意思是问我可以看看吗?她点了点头。我取下一个小篓子,是用羊毛线编制成的,淡黄色,与鱼蒌很相似,十分结实且精致美观,里面装着几颗不知什么的种子。骨雕的牛头栩栩如生。有一颗似玉似石的石子,浑身翠绿,我以为是塑料的,但沉甸甸的又不象。有一只装水的皮囊,小巧精致。最后我看见一颗石子,猪肝色,自然形成条纹。石子很小,通体光滑,含在掌心里有温润的感觉。

这颗石子我把玩了很久,爱不释手。不知何时老婆婆已站在我身后。她从我手中拿走石子,挂在我脖子上。“给我了?”我又惊又喜,连连说谢谢。我猜她听不懂,但她露出的笑容让我们已经没有了心灵的隔阂。她的笑容很迷人,我想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绝美的女子。

看看窗外,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我该走了。别人招待了我还送我东西,我也该回送点什么啊。可是口袋里什么也没有,我看看左手腕上的手表,不加思索的脱下来,放在她手里。“谢谢您的招待,我要走了,这个送给您。谢谢,再见”一口气说完这些,我又鞠了一个躬,向门外走去。在楼梯拐弯处我再回头看了看这间奇怪的收藏小屋和老婆婆,便走掉了。

晚上洗澡之后我坐下来仔细的看看这颗石子。原来绳子快烂掉了,我换了一根黑色的尼龙绳子。

第二天我带着绳子上学,被同桌发现了,吵着要脱下来给她看。“咦,不就是一块破石子吗?还宝贝似的戴在身上。哪来的啊?”她问。“别人送的”我简短的回答。“你向来不喜欢欠别人情的,快说你回送别人什么了?”“我啊,送手表。”我老实回答。“什么?你把那百多块钱的手表换了这个破玩艺?”她看了看我的手腕,是空的,仿佛证实成功似的。“我求了你那么多次你都不肯转让,现在居然去换了这块破石头。”她生气得手舞足蹈,石子就从她手中飞出去了。“老天!”我也气了,跑下楼去找,临走时冲她喊了一句:“我的事你少管!”

努力的在石头堆里找,真的不好找,幸亏上面有绳子系着。可惜弄脏了,在水里细细的洗净,擦干了,仍然挂在脖子上。回到教室,同桌看我真的生气了,可怜巴巴地向我道歉。反正石头找来了,我无话可说。可是,可是觉得觉得头有点晕......

躺在床上。在家里?妈妈在厨房里熬粥。见我起来,快跑过来:“快躺着吧。前天淋雨了回来也不吃药,感冒又发烧,还说胡话,可把我吓坏了。医生说你太累了多休息一两天就可以上学了。”“妈,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下午五点,你都躺了两天了。来,把粥喝了。”“吓,我躺了两天?”“是啊,还说什么牛头,石子啊,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我摸摸脖子,空的。“我的那颗石子呢?”我问。“刚才帮你取下来了,在桌子上。” 妈妈回答。我喝着粥,接到老师的电话,无非是问康复了没有。“差不多了,明天应该可以上学了。谢谢老师关心。”再寒暄几句,挂掉电话。

喝完粥我晃悠悠的回房间,沉沉睡去。

再次睁开眼,是午夜12点,睡不着。我睁着眼发呆。那颗石子透着翠绿的光,条纹越来越清晰,几条红色丝线,跟血丝一样。1.2.3...我数了数一共7条。挂钟在正点时敲了三下,我无聊地闭上眼。忽然觉得有股光芒刺着我的眼。是月光,月光照在石子上泛着光圈,很快扩大,温和的照亮了整个房间。

“孩子”,不知从哪飘然而至一位老婆婆,相貌与那天送我石子的老婆婆十分相似。“你是谁?”我奇怪的问。“不要管我是谁,来,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前世。”她牵着我的手。身不由己地,我融入了那片光芒中。

我叫乌洛,我的故乡坐落在罗布泊这片广袤的土地上。

我出生在这里。据说,我出生的时候曾经引起过一阵恐慌。我与其他罗布巴族的小孩一样,只是背上多了一只眼睛形的胎记。鲜红得犹如流动的血液。本来前来道喜的人们全都惶恐的跪在地上,请神示意。族人中的最高长者贡觉来了,他一声不吭的走到我面前,抱着我打量了很久我只是啼哭,因为我怕他那如铜铃般大小的牛眼和凶恶的眼神。许久许久,他猛然把我举向天空,用欧罗巴语高声地宣布:“她是神的孩子!她是神的孩子!”跪在地上的人全都变了脸色,恭恭敬敬的向我膜拜。这一切与我无关,我只是大声啼哭,我觉得冷,觉得饿。终于人们纷纷散去,我被包进了柔软的羊毛毯中,躺在母亲温暖的怀里。我平静下来了。我看见长者贡觉和我父亲悄悄地

说了几句话,脸色凝重。

清晨,当孔雀湖还冒着朦胧水气的时候,人们已经开始劳作了。我提着水桶到湖边汲水。清澈的湖面倒映着我的影子,我在湖边用鱼骨梳子细细的梳好长发,再辩成几条小辫子,其余的头发任其散开,再带好羊毛帽子。打扮好了,我开始干活。孔雀湖周围的土地上种上麦子,麦子需要充足的水分和阳光。除了孔雀湖周围,整个罗布泊长不出别的作物,贫瘠的土地上长出了耐旱的胡杨树和稀疏的草。我们在不多的草地上放养着牛和羊,靠它们取得御寒的衣物和食物,更远一点的地方是无边无际的沙漠,没有人烟。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年长的人们常常聚在门口晒太阳,串珠子。老人们家里或多或少的有一大口袋的珠子,色彩美丽。问问她们这是从哪来的,因为我从未见过有异乡的人们从这里经过,至少在我十六年的岁月里,她们回答是祖上传下来的。我还要更深的探究,她们也回答不出来。她们告诉我:“你去找村里最老最老的阿米达,或许她可以告诉你。”阿米达确实很老了,残存的疏朗的白发荡在风中,犹如枯草。她依旧戴着羊毛帽子,躺在椅子里,我说出我心中的疑惑。她望着天空,久久没有说话,仿佛天空中有她的记忆。才缓缓告诉我:“罗布泊原本是块绿洲,这里生存着许多不同种族的人们,那时土地肥沃,青草茂盛,水源富饶,人民生活十分富足。到后来,一场瘟疫袭来,一夜间,尸横遍野,人们纷纷搬迁外逃,荒芜的土地渐渐被风沙淹没。而我们欧罗巴族,被神眷顾的种族,喝着孔雀湖的水,硬是逃过了这次灾难。后来,这片罗布泊只剩下我们欧罗巴人种......”“是谁告诉您这些的?”我接着问。“是我的祖父”年迈的阿米达说着说着便睡着了。疏朗的白发在风中摆动着犹如枯草。我轻轻为她盖上一块毛毯,再悄悄离开。

村中上了年纪的妇女很喜欢想我展示她们的珠子项链,她们问我:“好不好看,好不好看。”我总是点点头。她们接着说:“喜欢哪条随我挑。”我总是摇摇头。她们对我很好,也许十六年前贡觉向人们宣布我是神的孩子,也是从那时起,与我同辈的伙伴若有若无地与我保持距离,象敬畏我一样。

有时候在村里窜门,到了贡觉家里,我便半跪着爬到他面前,

用手碰碰他的额头,再合十一拜。这是欧罗巴族中最高礼节。而长者贡觉总是盘着腿坐在羊毛毯上,闭着眼睛很少说话。他睁开眼睛,发现是我,总是很慈祥的说:“乌洛,明年你就可以参加成人礼了。”尽管他微笑,但我还是怕,那是敬畏。有一次从他家里出来,碰上他的孙子,木勒。他害羞的往我手里塞了一样东西就跑开了。我摊开手一看,是块绿色的小石头,周围串着珠子,是一条美丽的项链。

木勒,长我一岁,是个俊美的年轻人。

回到家,母亲已做好了晚饭。用麦子磨粉烘制成香甜的饼,木碗里有新鲜的羊奶。这是我们简单又重要的食物。羊肉只有在盛大的节日才可以出现在饭桌上。我们也吃鱼,但不多。

父亲也回来了,他吃完了饭,便嚼着麻黄睡去。麻黄使人麻醉,产生幻觉,我知道那不是好的草药。父亲自我出生以后便一直闷闷不乐,天天都吃这麻黄睡去。母亲告诉我父亲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想肯定是贡觉对父亲说过什么不愉快的话,才使父亲这样。父亲和我没有很多的交谈,但从他眼神里,我知道他是疼我的。

我拿着木勒送我的石头给母亲看。母亲看了微微一笑,开始教我如何料理家务。同时母亲不知从哪里找来很多色彩艳丽的珠子,串在我的头发上。母亲教我这些,我隐隐明白其中的意思。

干完活后,时间完全是我自己的。我划着用胡杨木雕制而成的独木舟在孔雀湖上划了一圈又一圈。湖水蓝得近乎透明,映着天上的朵朵白云,小舟缓缓向前进,留下一层层涟漪。孔雀湖的水清澈明净,养育着我们欧罗巴族。我喊它“米娜”,是母亲的意思。

小时侯我跟着母亲到麦地,看母亲给麦子浇水。母亲浇水的姿势幽雅极了,犹如女神向大地播洒甘霖。母亲总系着一个篓在腰间,待麦子丰收的时候,选中一株最饱满的麦穗,将麦粒摘下放在篓里。待女而出生时,母亲便为女儿编制好篓;待女儿出嫁时,母亲把多年为女儿积攒的麦粒种下去,意思是播种幸福,收获幸福。代代轮回不息。

阿米达死了,死得很平静。母亲形容这种死亡,是悄无声息地,睡着了再也不会醒来。阿米达的葬礼全族人都去了。人们把阿米达的尸体与其余六具放在一起,埋掉。对于葬礼,族里有严格的规定,每聚集七具尸体便选好一

块地方埋掉,再在周围切断通往这块墓地的水源,使这里干涸,荒芜,最后被风沙一点一点吞没,看不出原来的痕迹。

我到达那里的时候,阿米达已被入殓了。她躺在木舟中(族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艘独木舟),穿着族里的衣饰,陪葬的有她生前喜爱的东西,珠子,篓。她睡容平静,双手放在胸前,身上搁着一颗牛头,那是有地位受人尊重的标志。在她的独木舟旁,人们立了一根顶部削尖的木桩,上面刻了七条条纹,涂成血液一样的红色,守卫着阿米达。另外六具尸体的布局也一样,但人们搬迁另外六人的独木舟过程中,发现他们已成干尸,我吃惊的看这着一切。

葬礼归来,我见很多上年纪的人们在擦着眼泪。或许他们明白,死亡离他们并不遥远。他们不久也会面临着与阿米达同样的命运。

自从阿米达死后,悲哀的气氛一直笼罩着我,我不大象从前那样欢笑歌唱了。我常常坐在湖边思索着生与死的问题。母亲见我整日紧锁眉川,心疼的问:“乌洛,你为什么不开心呢?”“母亲,阿米达死后,她的灵魂会去哪呢?”“当然藏在孔雀湖里了,那是我们整个欧罗巴族的米娜。”“母亲,那七条红色的条纹代表什么意思?”“代表阳光,湖水,神,麦子,牛,羊,生育。”“生育?”我睁大眼睛。“我们欧罗巴族人是神眷顾的种族,为了保持血统纯正,不与外族通婚。而新生儿体质很弱,有的一生下来就死掉。所以,生育也是我们欧罗巴族所敬仰崇拜的。”“那他们为什么要切断通往墓地的水源?”“让风沙掩埋墓地,不让外界知道我们的行踪。不要想那么多,乌洛,不要背负太多的负担。”母亲忧心忡忡的摸摸我的头发。

我爬上土坡,看周围连片的沙漠。我猜想曾经的哪一片是族人的墓地,他们的墓地一片荒凉,只有漫漫黄沙。嘶呖的风声,他们已经听不到了。这片沙漠,掩埋了我们家族一代又一代的坟墓,我们活着的人,将来也要被这片黄沙淹没吗?

想到这里,我后背的那个胎记隐隐发热,作痛。

木勒找到我时,天已经黑透了。我却浑然不觉。他们打着火把找了很久才找到我。那天晚上是他送我回家 我却浑然不觉。他们打着火把找了很久才找到我。那天晚上是他送我回家的。一路上,他握着我的手,我语无伦次地说:“

木勒,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们会被黄沙淹没的,活生生地被淹没,是真的,是真的。”木勒不说话,送我至家门口,很忧郁的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天尚未亮,母亲已为我打扮起来了。成串的珠子,随着我的发辩垂下来。母亲亲手为我系上缀有七条丝线的腰带。母亲忙前忙后,我呆呆的坐着,一言不发。“不要想那么多今天是你的成人礼,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要开心一点。”母亲拂了拂我的头发。父亲破例没有吃麻黄,一直在门外安静的守。

当我打扮好之后,来到祭坛,发现这里已围满了人。大家是来向我祝贺的。贡觉身穿族服,跪在地上,双手举向天空,一只完整的羊被供在神桌上,还有麦穗,牛头。羊是刚杀的,鲜血淋漓,我不忍去看。贡觉嚼了麻黄,开始吟唱起舞,周围的人围成一圈,亦吟亦咏地唱。忽然,贡觉静下来,我低头跪在地上,等待贡觉给我祝福。他用木碗盛了圣水,洒在我头上,再吟唱一番,成人礼算结束了。

母亲高兴地说:“祝贺你,孩子,从今天起你就担任起继承欧罗巴族血脉的重任了!”我点点头,很疲倦很疲倦。我很想问问贡觉,当初他对我父亲说了些什么。如今我已成年,我有没有权利知道。

村里的人病了,除了嚼麻黄,就剩下巫术了。虽然整个族里的人因为对巫术敬畏避而不谈,实际上对巫术十分信赖崇拜。巫医将病人摆在中央,周围淋上血,点燃麻黄,自己也嚼着麻黄,手舞足蹈地大声吟唱。母亲说,那是与神灵在对话,神会告诉巫医那个病人是否可以治好,该怎么治,整个族里只有贡觉和巫医可以和神灵对话。

麻黄腾起的烟雾将那个人淹没了,我听见他被烟雾熏得痛苦地呻吟。忽然间有种恐惧,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中升起。有个声音告诉我他要死了,他要死了。我仿佛又看到一具尸体长埋地下,伴着黄沙和风的悲鸣。我尖叫着用水扑灭了火,再用树枝拼命驱赶那呛人的烟雾。周围的人都惊鄂地看着我。我挟着那个人,他已经失去知觉了,我失控的朝巫医大喊:“你这样会害了他!你这样会害了他!”周围的人们的脸色从惊鄂转为恐惧。贡觉来了,脸色凝重,背后跟着木勒。人们被驱赶散去。我挟着那个人,一动不动。贡觉在我周围转来转去,我接受这为长者的目光,似火,似刀。贡

觉开口了:“你为什么打断巫医的治疗?”“不对,贡觉,你们这样只会加深他的痛苦,这样治是没有用的!”一时之间我忘了身份,大喊着。“千百年来我们一直这样治,治得好,是神的力量;治不好是宿命。这里容不得你放肆!”他一挥手,几个人架着我,守侯发落。“把她关在屋里,不许她出来。她被恶魔附身了,巫医,你明天替她驱鬼。”我被拖走了。我不断地尖叫:“没用的!没用的!”我的帽子被碰掉了,头发披散开来,我使劲挣扎,犹如女鬼。“她疯了,木勒,你看见了吗?以后离她远点!”贡觉厉声对木勒说。木勒点点头,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发现他眼里早已噙满泪水。

背上的胎记开始隐隐作痛......

我被关在屋子里一个多月了,木勒没有来看过我。尽管心里空荡荡的,但我很平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我衣着整洁的出门。母亲拖住我:“你出去做什么啊?还是待在家里吧?”“母亲,我被关了那么久,你就让我出去吧!哪怕是一小会儿也好!”我苦苦哀求。“让她出去!”父亲忽然大喝一声,口中仍然嚼着麻黄。母亲一惊松了手,我跑掉了。路上,周围的人对我退避三舍。我坐在孔雀湖边,惊觉才一个多月,孔雀湖已干涸许多。湖,断流,黄沙,淹没,坟墓,这些字眼在我的脑海中一遍一遍地闪现。

熊熊火焰,发生了什么事?我飞跑过去,发现那里正要下葬。木勒,木勒也在里面!怎么回事?没容我多想,贡觉已下令隔断这里的水源。“不可以!贡觉!”我发疯似地喊,“不可以隔断水源!这样会埋没我们整个欧罗巴族的!所有的人都因为我的忽然出现而呆住了。我跪倒在木勒的小舟旁,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我要他醒来,我要他醒来。接而连三的死亡已让我近乎崩溃,我不愿意也不想看到与我共生存,共呼吸在同一个罗布泊大地的人离去。更何况,是我挚爱的人。木勒,一旦下葬,就在也不可能见到你了呀!我不愿意看到黄沙淹没了你的痕迹!

贡觉的语调极为高昂,我听得出语气中压抑不住的悲愤:“是你,是你害了木勒!”我呆住了。“你戴着的生死符锁住了木勒的灵魂,他才会死的!”我的心一惊,“生死符”是失传已很久的欧罗巴族的巫术,恋人之间为了表示忠心,将自己的灵魂锁在符内,

也就是贺兰石中央,若一方背叛,就会受到诅咒死去。这项巫术听说已失传了数百年,而今天,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的身上。

“贡觉长老,孔雀湖干涸了!”不知谁飞跑过来通告。“啊,神发怒了,乌洛,你触怒了神!你是罪人!”“怎么办,湖水干涸了我们怎么活?”周围的人乱成一团。“安静!”贡觉挥了挥手。“把她祭供给神,减轻灾难!”不知谁喊了一句。人们立刻又嚷成一团。“让我考虑考虑。把她关进屋子,明天再做决定。”人们把我拉走了。这一回,我不哭也不闹,眼睁睁看着他们用沙子一点一点把木勒的棺材埋掉......

我被关进了孔雀湖边的小木屋。今晚的月亮格外皎洁,但孔雀湖上已泛不出如银的光彩了,她干涸了,她死去了,我的命运和她一样吗?既然你当初有勇气将自己锁入了生死符,为什么就没有勇气坚持下去呢?难道,你和他们一样,也看不透我,不明白我吗?

母亲在窗口喊我:“乌洛,乌洛。”“母亲,您怎么会在这里?”我大吃一惊。“孩子,你快逃吧。明天,他们要把你当祭品献给神,以此免除神降给欧罗巴族的灾难。”母亲流着泪说。愚昧的人们啊,我们心里想着,实际上毁灭欧罗巴族的是我们自己啊!自从我们开始以这种方式入葬时,就应该会想到总有一天会让漠漠黄沙淹没了我们这个家族啊!“母亲,我不怕死。再说,木勒他是因为我才死的,这样正好可以赎罪......”我木讷地回答。“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孩子,从小你的见地就和别人不一样,你可以预言未来,你不是普通的孩子。你不能轻易放弃。”“母亲,这是我的家,我的生命,灵魂都在这里,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离开。母亲请原谅我的固执,也请支持我的决定,您快回去吧。”我坚决的关上窗子。母亲在外面哭泣了一阵,离开了。

我在屋子里发呆,月光从木板缝隙漏进来。有人轻轻地敲着窗子,“谁?”“乌洛。”我的父亲。连忙打开窗子。父亲头发有些凌乱,眼眶也深陷了下去。他的嘴唇干裂着,他摸摸我的脸。“父亲”我说。父亲忽然流下泪来:“我苦命的孩子,为什么你会面临这样的命运......”“父亲,不要哭,”从未见过父亲落泪,一直见他都是在梦里发疯的样子,今天他竟然神智清醒地对我说话

“父亲,有一件事我一直很想问,却没有机会。今天请您回答我好么?”我说。父亲点点头。“当年,贡觉对您说过什么,我有权利知道么?”“对不起,女儿,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尽好当父亲的责任,可是,我也很为难啊!当初,贡觉对我说:‘你是神的孩子,也可能是恶魔的孩子,你可能引导着欧罗巴族走向兴盛,也可能亲手毁了这个家族。’贡觉劝我把你丢掉,可毕竟是我的骨肉啊!我下不了手。此后我一直觉得有愧于整个家族,对你态度一直不好。孩子,你能原谅我这个父亲吗?”父亲竟哭泣起来。

看着父亲哭得象个孩子,我轻轻地说:“父亲,我从来没有怪您。您给我生命,我只有感激。现在请您回去吧,安慰妈妈,你们都不要难过。明天结果如何,是我的宿命。”

父亲走了,我坐在地上,一夜无眠。

用手摸摸后背的胎记,发烫发热,手心湿湿润润的,胎记竟渗出血来。多流点血吧,就算流干了,我也不在乎。

天破晓了,我望着东方那一抹微弱的鱼肚白,我最后的宿命是什么......

我被缚在木桩上,在高高的祭坛上俯视人群。贡觉高声的向人们宣布着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我看着曾经一起生活一起劳作的人们。第一次发现,整个家族的人真是太少了,不足百人,这个纯血的家族已经筋疲力尽了。在人群中,我看见父亲,母亲在下面试图冲上来,被人拦住,鼻子酸酸的,我努力地昂昂头。

贡觉拿了匕首过来,锋利无比。当他拔掉刀鞘,一抹冷勒的光照在我的脸上,冷冷的气息包围了我。我看着他,无所畏惧。贡觉问我:“还有什么话要说?”“有,贡觉,我曾说过,这样的下葬方式总有一天会埋葬了我们欧罗巴族,你不相信。如果再不停止,你们会眼睁睁地看着黄沙向自己袭来,不能挣扎,就这样死掉。”我一字一顿地说,很平静。“好,乌洛,你出生时我就断言你不是个普通的孩子,是神是恶魔的孩子,当出不能确定。现在可以判定,你是邪恶的。将你祭供给神,灾难就可以免除。你,受死吧!”贡觉举起了匕首。我闭上眼,等待温暖的鲜血从我的胸口喷涌而出......

光芒很刺眼,我感觉自己身体腾空,没有喧嚣,只有一片温暖无边的光

芒,我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光环之中,除了我空无一人。“这是哪里?我死了吗?”我大声问。“没有,孩子。”有一个声音响起,充满威严,慈爱。“你是谁?”我问。“我是神,欧罗巴族的神。”“哦,原来你真的存在。”我低低的说。“那我问你,我是恶魔的孩子么?”“不,你是神的孩子,你不会死。”“那其他欧罗巴族的人们呢,他们也是神的孩子,你为什么让他们死。”我尖叫起来。“这是宿命,你无须多问。“你创造了他们又毁灭了他们。”我冷笑地说。“这是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呵,我也无可奈何。”声音的确有些无奈。“哼,也有神办不到的事吗?”我冷冷地问。“唉,不经意间,我创造了一个与我匹敌的对手。”我无言。“我没有想毁灭他们。你是我的守护精灵,我派你去劝阻他们,他们不听你的劝告就罢了。是宿命与你无关。你完成了任务就回到我身边来。难道你已经落入凡尘中去了吗?”我问:“那么,你到底要把欧罗巴族怎么样?”“让他们迁出罗布泊,或者选择消亡。”声音里有不可抗拒的威严。“你创造了他们,又养育了他们,现在又把他们赶出罗布泊,你的意图到底是什么?”我气得发抖。“我和你说过,有些命运是事先安排好的,无可更改,一个种族消亡了,会有新的种族出现。这是规律。”我无言以对。他们是不会迁出罗布泊的,那里是他们的根。我声音颤抖的问:“那欧罗巴族会灭亡吗?”“是。”声音很坚定。“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再问。神许久没有回答。我在等待中似乎听到了答案,我泪流不止。

过了许久,神缓缓开口:“有。七千年之后会有一个孩子出现,她可以重新燃起欧罗巴族的火焰。你可以去找她。”“七千年?”我自语,“我可以等到那个时候吗?”“当然,你是永生的。”“我怎样可以找到她?”我问。“时候到了,我会告诉你,给你指引。”“可是, 七千年时间很长......”“呵呵,弹指一灰间,千年便过,不长不长,你睡一下就好了。”

我醒来,天刚破晓,我的耳畔还响着老妇人的话:“孩子,你要来,我守着你,守着你。”我以为做了一个梦,但看到不知何时握在手里的石子,还有一圈温润的

光环。我又动摇起来。挨到七点,估计老师起床了,打了个电话过去:“老师,我请一天假。”

我急着要问个清楚,跑得很快,街道逐渐坎坷起来,房屋逐渐变得古老稀疏。最后,我 气吁喘喘地站在这间老屋前,我停下了脚步。

那天过于匆忙,没有看清楚。现在,我仔细地看着它,发现它古朴,凝重,神秘地如同一间祭坛。这间屋子,这为老婆婆,那个奇怪的梦,都吸引着我再次来到这里。难道我的身世与那个梦有什么渊源?这间老屋子到底藏了什么秘密?那位老婆婆到底什么来历?

我在门前徘徊着,想敲门又犹豫不决。我不知该怎么开口。这毕竟是一件很虚幻的事啊,况且,我们语言又不通。这样的话,我的突然到访会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正在迟疑之际,门开了,我吓了一跳。不是老婆婆,是一个年轻人,干净明朗的样子:“啊,你来了,欢迎欢迎,就等你了。”说完他上楼去了。我犹犹豫豫地跟了上去,关上了木门,屋里很黑暗。再次踏上这吱吱作响的楼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包围着我,有什么东西在前面等着我呢?我有些害怕,但来不及了。他仍旧带我到那个小客厅,客厅中央铺了好大的一张羊毛毯。周围的摆设没有多大改变。羊毛毯上,静静地摆了好大的一只独木舟,我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不敢进去。“你过来一下。”他向我招招手。不得已,我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挪过去,发现老婆婆躺在里面,双目紧闭,神情安详。她的服饰没有变,羊毛帽上的流苏隐约地遮住了眼睛。细亚麻色的长袍得体地烘托出小巧玲珑的体形,腰间系了缀有七条红线的腰带还系着手编的篓。她的脸庞消瘦,线条优美。薄薄的嘴唇,嘴角幽雅地向上弯了一个弧度,显得温和。整个面孔不过分地黑,也不特别地白,淡棕色的面孔,配上幽雅的表情,象一个高贵的公主在沉睡。

“她确实身份高贵,她是欧罗巴族的先知。”那个年轻人开口了,带有淡淡的叹息,“可惜族人不听她的......”

我只心里这么想,但他却把话说出来了,让我吃惊不小。“你是......”我等待着下文。“我叫辰。”“那她是......”“哦,她是乌洛,恩和,她是你的前世。”这会儿我实在太惊讶了。“辰,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我

一字一顿地说。“相信有心灵感应这回事吗?”他忽而笑起来。我笑不出来,盯着老婆婆DD不乌洛的尸体发呆。“你的心情并不轻松,我感应到了。”辰收起了笑容,“其实乌洛早就死了七千年。”“胡扯”,我心想前几天我还和她一块喝茶来着。“的确是这样,因为她不肯安息。”辰继续说。“为什么?”我问。“乌洛把梦境托给你了吧,我想这也是你再次来这里的原因。”辰很有把握地说。“那能说明什么?”我问。“你晓得,一个种族在贫瘠的沙漠上艰难地求存,作为其中的一员,肯定不希望自己的种族灭绝,当这天来临,族人苦苦挣扎求存的情景,想起来都不会安息......”辰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所以要想尽办法保存这微薄的血脉,乌洛送你贺兰石,你应该明白了吧。”“贺兰石?”我托起了挂在脖子上的小石子,“就是这个。贺兰石,又名吉祥石。十三亿年前的远古奇石,西域之宝,自然形成玉带,云纹,鱼虫,山水,花鸟,眉子,石眼。被欧罗巴族供为神石。很长一段时间内,贺兰石也作为生死咒,因为它原本是吸收天地间的精华而成,极赋灵气,加上欧罗巴族秘传的魔咒,可锁住人的灵魂,是忠贞爱情的见证,若一方叛变必死。“可是,乌洛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我焦急又疑惑地问。“欧罗巴族已经灭绝了,乌洛将贺兰石作为信物给你,希望你能重返罗布泊,重新燃起欧罗巴族的火焰。”辰郑重地说。“可我的祖辈都在中原长大,况且,我没有一丝血脉与欧罗巴族有关。”我认真的说。“没关系,你知道乌洛为什么要守七千年那么久么?是因为守一个最合适的人出现,代替乌洛,引导欧罗巴族走向兴盛。而那个人,必须具备乌洛所有的优秀品格,勇敢,坚强,聪慧,宽恕,慈悲,诚实,友爱,贡献......”辰一板一眼地说。“可是,这样的人很多,为什么偏偏是我?而且,你说的这些品格我并不完全拥有。”我低沉又缓慢地说。“你是神选中的,不会有错。”辰不容质疑地说,“况且,你与乌洛在七千年之后的7月7日相遇,并且乌洛送你这块贺兰石。”“这只是巧合而已。”不知为什么,我极力否认。

“恩和,不要固执,这是巧合,也是宿命。我希望你能完成乌洛的遗愿。这也是欧罗巴族的神的希望。”辰神色凝重。“可是我......”“好了,

恩和等我把一些事情做完,你再答复我。现在还有时间,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辰面带愠色。我不敢再发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辰的一举一动。他把一颗硕大的牛头摆在乌洛的胸前,而他亦披了一块缀有七条红线的披风,羊毛制品,他双手交叉,朝着独木舟拜了七下。随后,他从腰间的皮囊里掏出几张叶子,放入嘴里嚼着,开始迷糊不清地又吟又唱,手舞足蹈围着乌洛的独木舟绕了一圈又一圈。我轻轻地喊,“辰,辰,你在干嘛呢?”辰不理我,他似乎神智不清了,脸上的表情亦变换着,时喜时忧,如颠如狂。我在旁边看得头皮发麻,站得离他远远的,生怕他发疯之际把我丢进乌洛的棺木里与她合葬,我不能离去,这是十分不合适宜的。于是,我只能又敬畏又好奇地看着辰的这一切。辰终于平静了下来,他用叶子把棺木围了一圈,点燃,叶子腾起团团白雾,在烟雾中我似乎看到乌洛的脸,还有别的什么。但似乎又什么都不是。那烟雾带有使人迷醉的成分,有点象可卡因。

辰那分不清语言的喃喃自语从烟雾中传过来。我试图捕捉到他说话中的某一个音节,似乎听得懂,又似乎一片迷糊。我静静地坐着,肺里一遍一遍地吸入那奇异的气体。

终于,烟雾散去,辰静静地站着,双目紧闭,我发现一个惊骇的现象,那就是DD乌洛的棺木不见了!“辰,”我惊骇地跳起来,“辰,怎么回事?”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角。我害怕了,这间屋子,这屋子里的一切摆设,这会儿全都变成了机关,守着一个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并且布下了无数的陷阱,一不小心处碰,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辰没有回答,眼睛睁开了,又茫然又凶神恶煞似的死死盯着我,似乎要把人看穿。我吓得魂飞魄散,又不敢乱动,紧紧抓住他的衣角不放,就那么僵持着。

仿佛过了一万年那么长,辰的眼睛重新有了焦距。他的声音空空茫茫地问我:“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是说:“为什么乌洛的棺木不见了。”我害怕得声音都发抖了。“哦,不是在那里吗?”辰用手指指某个地方。我怕极了:“辰,不要吓我,那里什么也没有。”我的声音低微得连自己都听不见。在这间如祭坛般神秘的屋子里,我都不敢高声说话,怕惊扰了沉睡的鬼魂。

辰不说话,大步走过去,从地上拾起一个大小如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东西递

给我看。“木制的:“这个是什么?”我好奇地翻来覆去地看。“这是乌洛的棺木。”一惊,失手滑落,辰连忙用手托住。他不满地看了我一眼,用绳子系了,挂在脖子上。“辰,你在开玩笑。”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我干笑了几声,“这是已失传很久欧罗巴族的魔咒,可以将物体扩大缩小。”我无语。“哈,被吓住了吧。”辰笑起来。笑声很不真实,但起码让阴冷的屋子增添了点光辉。“辰,说说欧罗巴的事吧,我想知道更多一些,起码在我作出决定之前。”我往壁炉里仍了几跟柴木,将尽的火焰又重新燃起来。我不明白为什么尽管七月的外面骄阳似火,但屋子里却冰冷阴暗,需要火炉增添温暖,象冰窖一样。“我想乌洛已经把事情大概告诉你了,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你还有什么不明白?”“对了,辰,你刚才吃什么东西啊,好象失去理智一样。”我小心翼翼地问。“那是麻黄,是使人产生幻觉的一种草药。尽管如此,它是欧罗巴族中不可缺少的。尤其是在祭典的时候,当然也有些人吃得太多而迷醉在幻觉中永不醒来。”“是死的意思?”我小心地问,随即又问:“辰,我刚才在烟雾里似乎看到了乌洛的脸,她渐渐离去消失,这是真的吗?”“没错,刚才我念了咒语,送她的灵魂回到故乡,你晓得,她离开故乡太久了。”故乡,那么诗意的一个词。

“那你脖子挂着乌洛的棺木做什么?”我奇怪地问。“我要回罗布泊一趟,将她的尸骸与族人埋在一起,这样她才可以彻底的安息。”辰说:“你听得懂我刚才念什么吗。”我老老实实地说:“好象听得懂,但又什么都捕捉不到,记不下来,好熟悉又好奇怪的感觉。”“那是已灭绝的欧罗巴语,你有这样的感觉,与欧罗巴必有渊源,神没有看错。”“你决定好了吗?”辰郑重地问我。

“辰,我不想骗你,我只是个普通的人,只希望过平凡的日子,把握住平凡的幸福,将如此重任交给我,我恐怕不合适”辰要说什么,我捂住他的嘴,示意让我说下去,“况且,我从小在中原长大,对西域,对欧罗巴族,对罗布泊没有很深的了解,我怕不能控制自己,让自己对这些倾注更多的感情。那样的话,我只是遵照你们的意愿去做,并非心甘情愿,这也违背了乌洛的初衷,这样大家都不会快乐,我不想让将来的欧罗巴族,由于源头DD我的郁郁寡欢而成

为一个抑郁的民族。我想如果乌洛在天有知,也会理解我的。好了,辰,我的话说完了,对不起,请你理解。”我的手缓缓放下,辰没有说话。说了那么多的话,不知是心中有愧,还是太累,我将头埋在臂弯里,不敢正视辰的眼睛。

空气僵硬得很,我想,干脆将我凝固起来吧,一切烦恼随风而去,我躲在里面永远不要出来,如凝在琥珀里的苍蝇,蜘蛛。

“哈哈......”耳边响起了辰的笑声,很大声,很爽朗,但谁都听得出夹杂着一丝落寞的成分,谁都不敢说破,我抬起头,看辰是不是疯了,或者说我想一起疯掉算了。其实这个世界很奇妙,很复杂,当你在嘲笑一个疯子的时候,说不定他也正在嘲笑你,他以自己的角度来嘲笑你仍旧活在凡尘里受苦受累的心,而他自己,早已是一片纯净无尘埃了。

我不说话,看着辰近乎疯狂的举动,他笑得放肆,笑得癫狂,笑得旁若无人,我也跟着他一起笑,好久没有那么尽情地笑了,心灵也在这大笑中大彻大悟起来。

辰突然不笑了,我的笑声整整多了一个节拍,我的笑声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虚假和寂寞。辰问我:“你笑什么?”我看着他,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那你又笑什么?”同时我也发现自己眼睛亦湿润了。“我是在笑啊,欧罗巴族在罗布泊上演绎的生死恋,终究落幕了。”气氛由于辰的这句话重新沉重起来。“辰,你听我解释。”我不安的小声说:“我不是不想帮你,可是......”辰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其实神早预料到了,这是历史,不可更改,可他又不忍心乌洛苦苦哀求,于是,就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好让乌洛得以安息。本来我来这里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这是神事先告诉我的,同时告诉我,你不是个普通的人,的确如此,所以我才想作最后的努力。确实是宿命啊,我想以我微薄的力量与它抗衡,实在太幼稚了”辰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呆呆地坐着,看辰收拾东西。

“辰,你和欧罗巴族有什么关系?”我心中仍有疑问。“我本来是一块封存着木勒灵魂的贺兰石,由神点化成人,神说,如果我能说服你,就可以留在凡尘世间和你重创欧罗巴族。我以为,乌洛用七千年守侯的时间编织了一个最好最真实的梦境,可以打动你。我太幼稚了。欧罗巴族被养育自己的罗布泊

驱逐出去,和我,一块贺兰石,不能够体验到尘世间的种种情感,是不变的宿命啊。”

“辰,你还会回来么。”我问。“不会了吧,回去之后,我会变成原来的样子。如果哪一天,你在街头小巷遇到了我,要把我带回家啊!”辰笑着说的,可是我依然看到他眼中滚动的泪水。

辰忽然伸手摘掉了我脖子上的贺兰石:“这个是束缚你的东西,我带走了。记住了吗?如果你哪天在街头巷尾遇到我,一定要带我回家哦!要记住,我对你的笑容是永远不变的呀!”

我顿时泪眼朦胧,我哽咽地说:“好。”待我低着头抹去眼泪后,发现辰不见了。

很久以后,有一天我走在街上,看有一个老婆婆叫住我:“孩子,你要买贺兰石吗?”“贺兰石?”我看着这位包着蓝头巾的老婆婆,她含笑的看着我,满脸的皱纹笑成一朵花。“贺兰石,又名吉祥石。十三亿年前的远古奇石,西域之宝,自然形成玉带,云纹,人物,鱼虫,山水,花鸟,眉子,石眼等。贺兰石是大自然的杰作与恩赐。佩带它会为你带来幸福。孩子,买一块吧。”埋藏已久的记忆又复苏了,我仿佛听到辰在我耳边轻轻地说:“贺兰石,又名吉祥石......”我控制住情绪,尽量用平和的语调对老婆婆说:“老婆婆,请您帮我挑。”我昂着头看天,感觉鼻子酸酸的。“这块怎样?”老婆婆托着一块石头给我看。“这块石头条纹自然形成人物,很罕见呢。”我接过来,发现石面上一张温暖的笑脸。辰,是你吗?我又抬起头,发现每一朵白云都在笑。“恩和,我对你的笑容永远不变。”辰的话语又依稀回荡在身边。

“好,好。”我迷迷糊糊地说,吻了一下贺兰石,说:“辰,我们回家。”话音未落,两行泪水滴落在贺兰石上......

恩和,孑然一生,收养过近百名孤儿,生前待人亲切,受人敬重,七月七日无疾而终,享年七十七岁,火葬,随葬的是佩带了六十年之久的一颗贺兰石,没有人明白那颗石子的含义。

后记:有些东西,尽管我们看不见,听不见,但依然要相信它的存在。尽管你追求自由,但依然请你有所信仰,那样的话,我们的精神世界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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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根儿不相信命运这玩意儿的人,诸如我,毕宝亮,十七天前去算了一次命。

  算命老头告诉我,三十岁以前无论如何不能沾惹女人的,否则毕宝亮这个人就完蛋了。十七天之后的现在,我所要强调的现在,是时间的现在和空间的现在,我忽然决定要娶那个女人为妻。

  你知道吗,那个女人――老天爷,我还没有搞清她叫什么来着。那个女人,在雪漆的桌几对面站起来,转身走了,经过从玻璃窗洒进的一泼秋初透明的阳光里,半高跟鞋突地拐了一脚。她是那种大街平地上好好走着路也会一下磕了跤的女人。如果早那么一点点,或迟到么一点点,就走过去了,然而不多不少就是现在,我决定了,娶她为妻。而且立刻就后悔了。

  她叫廖香妹,本来在一家旅游杂I社工作,据说曾经写过如何野外求生之类的啥专栏,且于某期上刊有几张她穿着极其臃肿的雪衣攀登大霸尖山的照片,照片的主体无非是介绍譬如像马达拉溪登山口、五峰检查哨、三零五零高地,或者一块写着「此地有狗熊出没」的木牌坊。我是非常相信她有这个本领――野外求生。因为不多久她就爱上他们那家杂I社的后台老板Henry 王,Henry 王是否爱她不在我的了解范围内,但是他给了她一个他们的结晶却因自己是有妇之夫而无法对她负责!

  对于这种男人,我只有两个字送给他:卑鄙。至于这种女人,除掉一个蠢字,还能说什么。廖香妹决定离开Henry 王,转到一所晚报做事,更蠢的是,她决定把这个结晶生产出来。为了要赋予此结晶品一个姓氏,她必须马上找一位男人结婚,婚后一年内,也就是说孩子出生之后,即可离婚,悉听尊便。总之她理直气壮开始为她的孩子找寻姓氏,说她理直气壮,是因她亦晓得自己是年轻漂亮的。

  头一位被出上的是她专科时代同班同学,姓钟。所以找上那人,只因为他的作家身份,根据廖香妹的理论,作家通常比较超越礼教。

  你可以想见,她带着一份契约书和印章去找人家的时候,那副坦白而幼稚的可怜样子。姓钟的说让他考虑几天,并亲自从住宿的山上送她下山搭车,还请她吃了碗牛肉面,面对如此一分女流,你似乎很难放她一人饿着肚皮就走了。

  不多日姓钟的打电话来,表示愿意帮忙,但她婉拒了,理由是钟氏家族过于庞大,牵扯大多会毁了他。

  老高也是位摇笔杆的,不过她找老高却真是错了。老高洁身自爱,好高名,他那种人,假如要避嫌,会连他亲生爹妈都要避。为了解脱对眼前这个D艳女子的愧歉感,老高把廖香妹推介给我。

  笑话。谁不知我毕宝亮系天下第一现实鬼,孤家寡人奋斗几年,好容易弄到半片楼上,五架中文打字机,堂堂是家有牌有照「功昌」打字行,目前打算再买进一部机器,增设打字补习班。在这世界上,我们家除了我,只剩下小鬼角角跟我住在一起。角角是我妹妹的小女儿,满嘴蛀牙,古灵精怪,从三岁便跟着我,妹妹一直把她寄养在这里,每个月付点钱房东老大大照顾。我的理想对象,她必须身体健康,不用太美丽,也不至于丑陋,笨一点没关系,手脚勤快就行,最好也懂打字机。

  老高约我出来,诸般如此叙述一遍,分析我反正没爹没娘,又有些自闭症倾向,人际关系素来单纯,更何况那女人家中颇有几个子儿,跟她谈条件呀,铁定捞一票不成问题。笑话,捞钱方法多了,此辈女人之钱,说什么,我也咽不下这口气拿。于是老高便把我留在一处叫做「满天星」的欧式自助餐店里,老高走了,留下独自愤懑冷笑的毕宝亮。

  我太明白了,漂亮女人,十个里头九个骚,不骚也蠢。廖香妹对面坐着,知道我都知道她的来历了,省掉开场白,代以固执的沈默,两人只有看着桌上她长脚杯里的柳橙汁一寸一寸被吸去,最终吸乾了,杯底里出两三颗柳橙种子,看着她拿吸管一下没一下戮着种子和杯底,我以为有必要打破今人窒息的沉默了,她却忽然抬起头,看着我。你晓得吗,看着我,我是指真真正正看进我的眼里、心里。同时因着此处靠窗角落充分的自然光线太好,我看见我的一张睑却落在她深褐色的瞳仁上。她说话了,「你认为呢?」

  声音像漂白过,直直的,很刚性,令我激怒。我是每每情绪不平衡就会口吃,注视瞳仁里的那个我,说:「我,觉得,你,你这样做,太笨,笨了。」

  她仍然定定的望着我有一会儿,垂下头,叹了口气。「我也是觉得很笨。」

她的笨认为很应当,我生气道:「你还,还很年轻,也很,美,美丽,对不对。根本,本没必要,要这样做嘛!」我简直愤怒我的口吃,只好不顾她的惊愕,突兀的离开座位,站到窗玻璃旁,背朝她深呼吸做了几个扩胸运动,这是治疗口吃的唯一偏方。我望见街边卖水煮花主的摊子蒸散着腾腾白烟。

  然后回到座位,我说:「为什么你不拿掉?」

  她垂着眼帘不讲话。你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漂亮的女人。不过对我毕宝亮而言,漂亮二字的同义词便是:草包。

  我说:「你结婚了还不是马上只要离婚,带着一个小孩,你要养他,要工作,即使要再结婚,总不如你一个人的机会多,条件好。如果你及早拿掉它,一个人你可以重新开始,没有人会知道你以前发生的事,你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先生。而且――」要命的是,讲着话我又无法平衡了。「关于你想给,小孩找个姓,姓的做法,很迂嗳。根本不,不通的。」

  她软弱的答覆我,「这些,我也都想到了。」

  想到了?想不通,有屁用。久久,两人就望着桌面上一块阳光发呆,阳光透过玻璃长窗,透过玻璃杯里的冰开水,折射在桌面,歙歙跳动。她终于又抬起头看着我,抱歉的笑了,「就是想把小孩留下来」

  「这对你有,有什么,好处?」我努力克制住咆哮。

  半天,她很困难的,试图说出她的话。「我对他――算很认真的吧。其实,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也很好。就是这样,想把我们的孩子留下来。」大概从我的脸上读出了困惑,以及不屑,她放弃了试图,轻佻,说:「也没什么,光是想生出来,看看像我还是像他。很好笑罢。」

  我非但笑不出来,且无法克制的把十根手指头关节一溜掰得枯V枯V作响,因为我必须冷酷的回答她:「老实说,我,我真的没办法,同意,同意你这种,想法跟,做法。」

  她倒笑了。望着我说:「我也是觉得没办法同意,真的。」她说得很天真坦白,使我怀疑她单是为要替我解除窘迫。

  跟着她便拾了皮包,笑说:「真的,没关系。」站起来,停顿了一会儿是要等我跟她招呼一声再见,但我坚持平视着她的裙摆不发一言,见她转身走了。很奇怪,今天屋里的光影层次清

楚极了。她从明亮一点的光里走进更明亮一点的光里,在那里突地拐了一脚,走了过去。不可置信的,我发现是我的声音喊道:「喂――」

  她听见了,但她仍然继续走去。我追上前,跟她后面踢踢拉拉下楼梯,自动门先后把她和我放了出来。她回身望向我,说:「真的没关系……」脸上都是泪。

  你晓得,生平我最痛恨女人的眼泪。此刻我却痛恨站在那里一位长手大脚的毕宝亮,痛恨从女人眼中看到她看到毕宝亮浑身暴露无遗的只有一句话:「我愿意。」

  的确,我愿意。我愿意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个女人!「都是夏娃惹的祸呀。运乖如我,只能怪,都是秋天惹的祸,阳光惹的祸。现实如我,不料一跤绊到逻辑外,你说,除了运乖,还有什么?两人先去买了一袋煮花主来吃,此是对于我们的关系我第一次付出的代价。

  当晚回到家,也是第一次,我才开始注意到我的家,坐在沙发椅里,一件件家具扫视过去。属于处女星座的天生乖僻,我是连花瓶中的一根草枝如果未能按照我的审美观插放,都会一天不自在的人,一旦想到即将有女人住进这栋房子,我彷佛早已看见她蹲在茶几面前剥水煮花生吃,吃得桌几上一滩湿漉漉的花主壳。彼时我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光着两条毛腿,两只脚丫这样安适的踩在麻编拖鞋中,你知道吗,我感到我的一生已经完了!

  小鬼角角窝在通道转角玩扮家家,地板上一到横横叠叠的锅灶,这时她一本正经端着小碗小碟走到我跟前,半屈下身,道:「公子,请用点心。」此是她每天必玩的伎俩,我草草敷衍了事。她道:「公子,您没有吃乾净。」无可奈何,我便又吃了一次。

  我妹妹毕宝凤是个四处流浪的疯婆子,妹夫是三流作家,有个笔名叫墨客。搞的是印刷业,夫妇俩有辆小发财,常常批发一些书刊、明星照片全省四处去兜售。角角长年受我薰陶,极爱整齐,且有收藏癖,好比每期爱国奖券,她总要向我讨去,很宝贝收进她的保险箱里,一只白底桥红格子的超群饼乾铁盒子。

  当我从口袋掏出那张尚未盖章填写的具结书,白纸黑字写着:「廖香妹与某某结为夫妇,自愿于公证结婚即日,民国某年某月某日起,以一年为期,至民国某年某月某日,解除婚姻关系,立据人某某

,保证人某某。」那位与廖香妹结笃夫妇的某某即将成为毕宝亮,我绝望的发出喊声:「角角,我们马上要有一个舅妈了啊。」

  消息传得真快,次日早上碰到房东老太太,迎面就恭喜我要娶媳妇了,探明我仍继续租住房子,欢喜的说立刻要出工人来粉刷主卧房。罢了,工钱算你的算我的?才到打字行,毕宝凤也挂电话来,扯了一堆有关结婚的事,末了附带告知我,「哥,墨客新写了一本书,准备找人投资出版,叫爱情红绿灯,你要不要投资?」

  我要结婚,没钱!可预见的,不多久毕宝凤便言把一叠厚厚的稿纸送到我这里免费打字。果然,自我沾惹女人之后,倒楣的事情开始接踵而来。

  廖香妹希望我们在结婚之前,回乡下一趟,想把她的未婚夫亮给父母亲看。电话这头,我颇为不满,「难道这个也包括在结婚范围内?」电话那头没有吭声,但你分明可以看见她仍又是那种坦白而抱歉的眼睛看着你,我但愿能守紧防线,坚持不再吭声。

  终于她叹了气,说:「我不能勉强你。这样吧,礼拜天上午八点四十分,台北东站住宜兰的中兴号,我在那里等你,假如你没来,我就一人回去也没关系……」她握着听筒,等我也许会搭腔,并没有。那头很委婉的将电话嗒地,搁下了。

  电话嗒地那一声,我晓得,我又完了。八点三十九分,毕宝亮出现于台北东站五号剪票口。

  廖香妹看到我,高兴得一跃跑到跟前,抓住我手臂叫嚷:「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会来的!」

  我脸上的表情明白告诉她:「恐怕未必吧。」希望她自重一些,她随即亦放开我,将两张车票给车掌撕了,塞在裙腰间。目睹她满面欢欣的气息,我决意任由她提起地上两大袋礼品吃食之类的东西走出票口,任由她踉踉跄跄爬上车子,好容易把两个人安塞在位子当中。

  非常可恶的是,她绝对不掩饰一点她的快乐。才第二次见面嘛,经我私下统计,若是我们共讲了十句话,其中九句半会是她讲的。她告诉我家里有五个哥哥,她老六,最小。怪了,她有五个哥哥跟我什么相干。更可笑的,她告诉我,她家门前有一棵搞大的玉兰花树。

  转计程车走产业道路到她家,迎接我们的是一大桌盛宴,围着圆桌坐的两位大人儿,和

一二三四、四个奉召而回的兄弟们――天老爷,他们不亏为一家厂牌出品。显然,廖香妹在他们当中是突变,那么肃静的家庭气氛,也只容她一人大声讲话,大声笑。接过我手中两提袋礼品,她朝母亲前头地上一搁,说:「烦死了,买这么多东西!」

  岳母大人匆忙起身向我一叠声连说连笑的哈腰答礼致谢,令兄弟中的一名把礼品收进屋去。廖香妹一指我,跟大家说:「他啦,就是他啦……」算介绍了我,只管斜签身子靠在她母亲肩上,妩媚而笑。

  「毕先生。」岳父大人颌首道。

  我说:「嗳伯父,伯母……」并向那些兄弟们露一露齿,至于是否构成了一个微笑,从他们几幅雷同的脸孔上,我得不到讯息。

  岳母大人含笑又讲了一串闽南话,廖香妹打母亲一记,道:「哎呀,他又听不懂。」站直了身,对我说:「我妈叫你去洗个手洗个脸好吃饭。乡下地方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请你不要见笑。来,我带你去洗手。」

  经过厨房外面穿堂去浴室,有不少只脑袋和影子在窗后骚动。我洗着手脸,隐约听见廖香妹在厨间喊大嫂三嫂,一干女眷孺子吃吃笑做一堆。廖香妹领我走回饭厅时,低低说:「我爸就是那个死样子,别管他。我老哥他们也差不多,会给他们气死。」

  吃过饭,男人皆到客厅吃茶。老二讲讲他的猪,约克夏盘克夏之流。老三讲福寿螺为害他的茭白菜圃,老四在美国博士不可出席,老五察颜观色谁的杯子空了好添茶。老大寡言,我偶尔被问及才谈到打字行。岳父大人灰淡的眯着眼睛,望望这儿,望望那儿,仰面望到天花板,遂停滞于彼处,大概睡着了。都尽了责任,逐个功成身退,最后客厅唯剩下老大,我,跟岳父大人。我睁睁读着大理石几上一份报纸,心想,怎么又有超级台风要来了……老天,又是劫钞案……赵铁头泪洒立法院――不对呀?哦,原来是上个月的报纸。廖香妹站在门口朝我招手,轻声说:「出来走走吧。」

  秋收后的田埂路上,到底忍不住了,我说:「你们家怎么会跑出你这样一个人?」廖香妹道:「以前我妈就讲,唉,这个孩子呀,出去当她是丢掉了,回来是拾到的。你看,这么低标准。」

  据她讲述,岳母大人一直想把这个独生女培养成为理想中的

日本式女性,无奈光走路一项,她就至终没有合格过,她的高跟鞋鞋跟的磨损度,永远比别人快三倍。岳父大人在农会干了十几年科长,明年退休,靠着原本在礁溪有块田地,卖给国泰造温泉别墅,一下发起来,几个兄弟皆有份,给老四的是栋平房,等他学成归国讨老婆。廖香妹也有一栋,在基隆,她这:「要房子干嘛?还不如换成钱给我去欧洲跑跑,不然拿去买衣服也至少有一百件。搞不懂他们。」

  她讲起刚才吃过饭,看见她老爸把整排牙齿取下来在搪瓷缸里刷净,又装回去,始知月前她老爸的一共二十八颗牙齿拔掉了二十四颗,刚配的假牙还戴不惯,内颊肉有些磨伤发炎,是为女儿和准女婿来家中才戴上出来吃饭的。「我爸拿掉假牙的时候,一下,嘴巴都瘪掉了,都不像了,变得好老……」请着便哭起来。

  这女人的眼泪未免太不值钱了,见面两次,哭两次。我只有告诉她我有一颗不知几K 金的假牙,并说了一个小鬼角角的故事,因为小鬼角角一家世代为鬼,祖传两根大獠牙专门吓人吃人,可是小鬼角角从小爱吃糖,把两根獠牙都蛀坏了,小鬼角角没有本钱吓人了,就此休业从良。你知道,这是我生平头一遭讲笑话而有人会笑。

  廖香妹让我看她中指上一只钻石戒指,约值五万元,是刚刚岳母大人给她的,「好土!」她说。

  一直到离开宜兰,回到台北,我大概快被她指上松松套着的那枚钻石戒指弄得濒于精神崩溃,车站分手的时刻,我再也不能不忠告她,由于心力耗弱,口吃又犯:「请你,把,把,戒指,收好吧。毕竟,它值,五万块钱,钱。」

  她很听话,当场摘下来收进皮包里――不,不是用收的,用丢的,丢进皮包里。那景象如此之恐怖深烙我心中,直至下次碰面,也就是在法院公证结婚时,虽然力图冷静,我想我还是有点声音颤抖,问她:「你的戒指呢?」

  她茫然的脸容今我脑皮轰然一作,暴戾的喝斥:「你妈给你的钻石戒指!」

  「收起来了啊。」她的语气也不好,直着噪音道:「我以为你说结婚戒指。」

  戒指个头哦,跟你结婚就不错了。

  隔日她搬进我的房子来,事先我们都谈好了,有关于结婚的一切费用她出,房租每人负担一半,水电

煤气杂用各半。她上午仍去晚报上班,小鬼角角幼稚园大班,园里供应营养午餐,我多在打字行对街市场吃小摊,所以中餐自理,伙食费包括o餐晚餐,两人均摊。三房一厅的屋子,角角滓患洌魑允胰匀晃矣茫言瓷⒅迷游锞苫醯哪羌涮谇甯N蚁M椒置鳎鼗治吞棺馈⒊俊⒃∈遥笞呃攘酪路寥缰魑允彝獗咭黄貉籼ǎ榔涞卦滴恢茫Φ被樗降亍N蚁M颐悄艹浞肿鹬乇舜艘饺ǎ猜裙谝荒甑幕橐龉叵怠

  然而她来的头一天――首先,她带给小鬼角角一盒外观摩登的巧克力和一只白篷篷挂着Made in Japan牌子的玩具熊,显然就严重违反公私原则。我极不高兴,说:「买这些玩意儿干什么?角角在舅舅尚未同意的状况下,站在旁边啃着手指甲,打量新舅母。廖香妹不睬我,向小鬼角角笑道:「舅舅说你喜欢吃糖,来,看舅妈的糖好不好吃。」我心厌她就把舅妈两字喊得如此之当然,冷哼道:「养成买这些奢侈品的习惯,对儿童很不好。我们家向来不作兴这个。」她横我一眼,说:「又不是我买的,人家送的,摆了好久没用,给角角有什么不好。」见我未置可否,角角欢喜的接收了贿赂,眼看她二人已结成一党。

  接着,房东老太太来送还角角遗在他家的围兜跟粉蜡笔,廖香妹应的门,怎么就扯东扯西没完了,居然听见老大大跟她渣渣渣怨起自己儿媳妇种种不孝行为。我在这儿住了三年半,加起来与老太太说的话也不及她三分钟多。要知这,毕宝亮家门庭最清肃,不料进来一个女人,马上就要沦为菜市场了。角角帮我去下逐客今:「舅妈,舅舅说纱门不要敞开,蚊子会飞进屋子里。」两介女流才结束了她们的谈话。

  接着,我惊骇的看见我们客厅最醒目之处,电视机上面蹲了一口瓦Y,Y中倒插一把野芒花成的短扫帚和几肢乾草乾叶,我说:「喂,这个什么玩意儿怎么放这里!」

  廖香妹道:「很现代感吧。现在都是这样。」看我满脸不乐意,说:「暂时,我的房间摆不下么。」

  「我的房间摆不下」,遂成了拓张她势力范围的最正大光明的唯一理由,你只能束手无策坐视它像癌细胞蔓延:一幅无人看得懂的抽象画自通这墙上升起,几颗澎湖怪石陈列到阳台上,一盆铁线蕨在放电话的矮几侧出现。当我打开冰箱,从门侧条条滚下两截

口红,讶然发现原来放奶油块的那槽格层,这时搁着几件面霜乳液粉条口红什么鬼东西,实在大令我愤怒了,廖香妹道:「不然会溶掉,变质嘛。」

  总之,都是她有理。

  弄弄到晚饭光景,我正打算把昨天的剩菜凑和煮锅杂烩面,电铃乱七八糟一阵作响起来,这种粗暴的行为若非收报费就是水电费,门一打开,是个送面小P,我冷笑道:「你弄错家了吧。」正要摔门,廖香妹迎出来,是她叫的排骨面,三大碗,还切了海带卤蛋猪耳朵,可真是大手笔。我不乐道:「冰箱菜还那么多,又没吃完。」她说:「这家很好吃,中午我才吃过,不信,吃吃看。」见我把流水账簿拿出要她把这笔账记上去,她说:「不用啦,吃了就吃了。」完全是个没有秩序概念的女人!在我的坚持之下,她记上两百八十五元,并经指示,于备]栏附上「妹」字,表示此款由她支付。角角跟她吃得非常愉快,角角忽间道:「舅舅跟舅妈怎么不住在一起呢?我的爸爸妈妈都住在一起,楼下阿姨和楼下伯伯也住在一起。」

  楼下阿姨乃是房东老太太的儿媳妇。我埋头抄着面吃,像往常打发角角那一箩筐三八问题的最好方法,便是由她自个儿去自问自答一一或终究小鬼角角长大了,会自己出到答案。廖香妹说:「因为舅舅会打呼嘛,吵死喽。」

  「舅舅你会打呼呀?」角角道。我老没好气说:「会啊。」角角咬着筷子笑起来,笑得东倒西歪的,使我悚然发现她竟也是一名女性的。

  吃过饭,新闻节目之后,两位女士继续观赏连续剧,在毕宝亮家,这是史无前例,我再也不能纵容姑息了,训诫道:「角角,不要看了,来背唐诗给舅舅听。连续剧?垃圾文化。」半截话射向廖香妹。角角很可怜的要求我让她看完电视再背诗,廖香妹帮凶,说:「看一下他们香港的搞什么东西,打得我们垮垮的,真奇了。」

  就在驻足朝萤光幕撇下几眼的当时,又让我悚然领悟了另一件事实,原来,「公子,请用点心」,即是从电视上那个草包佳人学来的把戏。我不能置信的望向角角那样专注看着电视画面的小脸――一棵民族的幼苗啊――才让我明白了角角在房东老太太家都干了些什么勾当。我悲哀的回到自己房间,自廖香妹这个女人走进我们的世界之后,此地是我仅剩的

一百零一块净土了――然而不,连续剧正以它一波波俗恶的声浪穿越客厅,穿透墙壁,汨汨向我涌来。

  毕宝亮但愿还有一艘挪亚的方舟。希望却似乎是这样渺茫。

  然后有那么一天,廖香妹突然出现于功昌打字行。我立刻架起防卫系统,先放出警告,厉声道:「你来干什么!」

  她闲闲踩进屋子来,一身一气的女主人姿态,跟打字小姐们招呼笑谈,手上一袋橘子一分而空,并剥了半个给我。「你来干什么?」

  我仍然坚持放出一声警告,虽然它是如此之微弱。

  她说:「下班过来看看么,每天坐车经过,光看到一块招牌。你不觉得功昌这个名字不大好?每次我看到就想到公娼――」

  「对,就你会这样想。」其实我早也发现了,只是不肯承认是自己花了个把月时间推敲研究出来的行号。此二字足足折磨了我一年半之久,当我已逐渐能够忍受而淡忘之际,她却这般可恶的一枪毙命。我想我约莫从头发到脚趾都红烫透了。

  见状,她又补一枪说:「为什么不重换个名字?」

  「像你想的容易!」

  她狎侮道:「本来嘛,要帮一个孩子出姓名也真不容易。」看着我,却柔婉一笑,乍乍叫我回避不及呢。

  不久,打字行换了新招牌,名字她取的,叫国城,据闻笔划不错。

  自此什么不成文规定,她下班没事,也无需跑新闻的时候,更俨然老板娘架势,坐镇国城,接电话,回生意,聒聒噪噪跟那批打字小姐扯不完的女儿经。我驾摩托车跑外务,有时回来,楼梯口就听见一片娇笑盈耳,令人却步。我跟自己生气,站在门口花两分钟平衡情绪,并说服自己走进屋里,笑声嘎然而止。廖香妹向我解释,「阿珠问我都用什么名字在报纸上写稿,我说哈,我的笔名叫――本报讯。」

  大约我会是无表情直直走进我的小办公室,抛下此起彼落零星如鞭炮的笑声,东炸一下,西炸一下,想起来又炸一下。我默默坐在桌前检视电打稿,不觉也笑了。

  再一次我回来,愕然见到几位小姐蹲地上找着什么,罗小姐伏在一张图纸上黏字,喃喃嚷道:「外蒙古……还有千岛群岛……有没啊?」那是一张一九四五年八月九日至九月二日苏俄远

东军作战经过要图,一撮待贴的二十级黑体字给廖香妹打开西窗透气时一阵风都吹散了。「千岛群岛!在这!」叶小姐掘到宝藏似的尖叫起来。最后才在廖香妹坐着的裙子下面找到了外蒙古。

  一连串不顺利陆续发生。诸如角角把我某期极可能中到百万元的爱国奖券剪成一张公主人形,收藏在她的保险箱里。廖香妹挥金如土,经常把冰箱供过于求的塞满了食物,却睁着眼看它馊掉,扔掉,光伙食费一项就上涨了从前的两倍。我被迫应两位兴致勃勃的女士要求,去渡了一次老蜜月,带着小鬼角角,和廖香妹已看得出的微隆的肚子,向我老妹妹夫借了三天小发财,开到溪头。旅途上不是小发财数度抛锚,就是廖香妹仗着她曾经在旅游杂I工作过的经历发号司令,与我为路线的怎么走法一路争执不休。蜜月回到台北,毕宝凤跑来跟我哭诉,某家中盘书商倒账两千万,其中他们的约有十一万元,彻底是无望了,墨客的爱情红绿灯已出书,现在要付纸张和印刷费,票子却开不出,颠来倒去讲一大耙拉,反正就是要赖定她老哥。

  中盘倒账,我打字行也间接遭殃,好几笔款子迟迟不来,调头寸弄得我两眼乌黑。一日接了个无头电话出廖香妹,问他是谁,要不要留话,就挂掉了。晚上又接到电话,听得出仍是那个人,交给廖香妹,我跟角角坐饭桌上吃她的招牌饭,廖氏牛肉河粉。见她挥着听筒,不讲话,半天,沉滞的转折身来,看着我,对电话说:「嗳,是我先生……」

  是他,Henry 王。廖香妹仍看着我,但她整个人好像很深很深的有一处堂奥,顷刻间,在她的瞳仁里轰轰倒塌,剩下一只洞黑的眼珠子,看着我。她还是爱他的。

  「唔……好的……」挂了电话。她前去打开电视机,便立在机前,抱着胳膊望电视,全然忘记她本来正在吃饭这档事。

  我敲敲廖香妹的碗,朝她努努嘴,角角便替我喊道:「舅妈,河粉都凉了,来吃呀。」「你们先吃着……」她索性坐到沙发上去看电视,萤光幕隆隆的跳跃着机车广告。

  一直她都忘记吃掉那半碗河粉,早晨我起床经过,见碗里已凝出一浮灰白色牛油,给我端去厨房,泼刺都倒了。打发了角角上幼稚园,廖香妹才起床开门出来,两人一照眼,漠然错肩而过。我临去打字行,瞥见

她在屋里对桌上一面镜子扑粉,就像有人重重掴了我一耳光,而我不知该替谁感到辣辣的可耻。

  忙打字行,忙毕宝凤跟墨客的一堆烂摊子,存心将自己忙到三更半夜回家,一头钻进我的窝壳中,谁也别想来招惹。这一天,好容易等到一张票子远去老妹家,她亦跟我一样走霉运,两天前那部老爷小发财违规停车,被拖车吊走了。

  毕宝凤告诉我暂时不需钱,廖香妹已拿了四万元给她。「什么!」

  「哥你不知道?她说是哥叫她送来的。」

  我才发现有整整一星期没见到廖香妹了。

  按时收工回家,角角在房间里填图玩,高兴得直奔出来抱住我,嚷叫:「舅舅回家吃晚饭!」又奔去厨房通知舅妈,喋喋又呼了好几声。

  廖香妹大概在做蛋糕,白瓷砖料理台上摊着食谱。我说:「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她道:「妈给我的钻石戒指呀,只换到四万四。」

  我的嗓门必然是提高了,「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何必管――」

  「我才不想管呢!钢铛,她把铁杓一摔,瞪着浑稠的一碗公蛋清蛋黄,怒道:「你放心。四万块我会跟你要回来,你不用那么怕欠我的情。」

  我说:「妹妹他们,你,你也知道,他们两个,两个都是邋里邋遢乱花钱,花钱的人――」

  她道:「我是什么人!我也是个邋里邋遢的,的――」

  「你何必,要往,自己身上,身上扯!」我听见自己十根手指头关节掰得咯嚓乱响。

  她道:「那你为什么不愿见我?还是不敢?不敢,对不对。」眼泪便叭嗒直掉。她拾起铁杓,继续打蛋,哭着,用拿着铁杓的手背擦去眼泪,还是哭,手底下越发了狠哒哒哒地打。

  我怕她要把碗公打穿了,接过她手里的铁杓,感到整个人也跟她的手一样,又冷又麻。她从我跟前撤身离开,回房去了,留下我一人在厨房茫茫发怔。

  这一晚我并未吃到蛋糕,由我做了蛋炒饭,跟角角冷冷清清吃了一顿。要角角把饭茶端进屋去给她吃,角角悄声说:「舅舅你们吵架了呀?」

  当时她没有吃,稍晚一些时候,角角已经睡了,屋里很沉寂,我歪在房间L

椅中,模糊听闻她在厨房弄吃的,锅铲叮降资嵌隽恕N也恢雷约菏欠裨诜词。牒芏啵芏嘁裁幌耄闳斡尚闹谢奈叨ァ

  盹一觉惊醒,发觉客厅灯敞亮着,走出房间,见她窝蜷在沙发里也着了,茶几上一盘没吃完的蛋炒饭,电视机沙沙沙闪着一片空白萤光。我过去关了电视,折回身望向她,她朦胧的醒来,见是我,挣扎坐正了。两人就老半天望着那一盘冷油的蛋炒饭。

  她哑声道:「不晓得怎么打听到电话的……约我出去……吃牛排……」

  我实在非常厌恶那盘没吃完的丧气蛋炒饭,和那支沾着饭末油光的金属匙,决心把它移走。她道:「可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便站起来,端了盘饭去厨房。

  我矗立在那儿,只觉得自己笨重庞大的占据着空间,而徒然没有属于自己的位。

  日子当然还是照样过下去。廖香妹待我比以前柔气,比以前疏远。

  你知道么,这回我是百分之百,诚心诚意,但愿大家好好度完剩下的大半年。但愿她平安生下一个与我同姓的,不管是男孩女孩――天啊,说出来你不会相信的,我发觉竟然也在期待这个孩子了呢。

  电话打来,我正在办公室整阅一本「大蒜治疗法」校稿,廖香妹流产了,已送到宏恩救治中。

  我立刻骑了车赶去,没头苍蝇撞在医院挂号台,「我是廖香妹的先生,她流产了……」你不会懂得,那一刻,生平头一次,我感到世界上有另外一个个体是跟我这样密切相关。

  廖香妹在手术室,她的一位同行等候我到,交代完诸般状况走了。

  原来他们去采访狮子会办的什么一个生活素质讲座,散会离去时走楼梯扭了一脚,滚滚直栽到楼下,就站不起了,「打电话给我老公叫他来……」

  我是万万没想到,她这个女人虽然爱跌跤,怎么也不至于把孩子跌掉罢。

  此刻,动完手术的她,沉沉睡在白床白褥里,平空像缩减了两号,论做妈妈的话,太小了。那时候她突然辞去杂I社工作,已知道自己怀了Henry 王的孩子,必是吓坏了吧。她这种人,可以跌得鼻青脸肿不怕,却绝不可以容忍自己眉目不扬。无论如何,是她诀别他的,走得那样决绝,美丽,叫他一辈子忘不了她,这就是她的全部爱

  我像是看见国中一年级时上英文课的廖香妹,站在黑板前把I Like baby 写成了I Like dady.是在溪头,晚饭吃山产,廖香妹学英文老师纠正她:「错了,错了,屁股相反了,弄错边了……」说着开心大笑。她的笑,必也是不合岳母大人的格吧。

  那时候仍是秋天,此刻我站到窗边,望见对街楼下商店里,圣诞树都布置起来了,一个季节已这样草草过去。不瞒你说,很可笑,我居然眼睛热热的就湿了。

  她醒来一回,慢慢看出来是我守在她的床边,我说:「还好吗?」

  她很疲倦的样子,眼神迟迟移到窗上,雾浑的阳光也使她脆弱得张不开眼。我过去要把窗帘放下,她低低道:「不要。亮着。」阖上眼睛,又睡去了。

  到她有力气坐起来讲话,看着我,说:「胡子长了。」

  我一摸下巴,果然是。恼说:「才一天没刮。」

  她问角角呢?昨晚托给房东太太了。她兴致却好,闲闲淡淡讲起来,「那天,是在吉林路吃牛排。」自我们结婚以来,偶尔提到Henry王,她不再称呼「他」,秃顶秃句,说:送我一只OMEGA.没想到我就结婚了,也没参加我结婚典礼。」半晌,说:「问我婚后过得好不好。」又说:「要帮我叫车回家。我不要。一个人走中山北路,一直走到圆山。把OMEGA丢到河里去了。」

  「基隆河?」我说。

  她道:「在河边大哭了一场。」

  长长、幽幽的静默之后。忽然她说:「其实丢到河里,咚,就没了。早知这拿去卖,也有万把块钱,带角角到满天星吃海鲜烤糊都可以吃几百客。」

  我笑起来,「后悔啦。」她亦笑,道:「后悔了。」

  天知道,真正后悔的是,在我们婚姻关系的一年为期结束的时候,我们决定,为什么不让它延长下去。

  这一天,我跟廖香妹经过台北车站地下道,一名瞎子侏儒蹲在转弯处乞钱,洁癖加恐怪症每使我毫无同情心,就有本事视而不见,廖香妹掏出五十元要给,被我拦住:「这儿有零钱。」便朝地上那个奶粉罐子里丢了一把碎子儿。不幸的,把我的摩托车钥匙也一起给丢了进去。当我目瞪口呆站在车子旁,看着廖香

妹走到街模小摊买糖渍地瓜,我空前绝望的想起算命老头子所预言的:三十岁以前无论如何不能沾惹女人,否则毕宝亮这个人就完蛋了。

  是的,我想他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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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小初,你骗老师是不是,昨天晚上你又和陶雨润睡在一张床上了?”

  一个垂头丧气的小女孩,一个气急败坏的小男生,她的左鼻孔,他的右鼻孔,一模一样挂着一道清水鼻涕,在幼儿园老师明察秋毫的眼睛里,这明明白白告诉她,两个小人肯定近距离接触过,一个把感冒传给了另一个。

  小初的爸爸妈妈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晨报编辑,同时上夜班是常事。不放心把小初一个人放在家里,妈妈就每天晚上十点上班以前,把裹在被子里睡着的小初寄放到邻居嬷嬷家,嬷嬷把这个香甜的小包裹抱到她家儿子床上,“哦哦不怕不怕,和雨润哥哥一起觉觉哦!”

  两个睡得香香甜甜的小孩,一人一头,小初一个翻身,紧紧抱住陶雨润的脚丫。

  “这孩子,天天抱着小熊仔睡,习惯了。”这么着妈妈要回去拿玩具小熊仔。

  嬷嬷拦住了:“不用了,让小初抱着,雨润就踢不了被子了。”

  妈妈不好意思经常麻烦邻居嬷嬷,悄悄拜托幼儿园老师做做小初的工作。

  老师给小初讲了好多勇敢小朋友的故事,小初答应晚上一个人睡觉。可是晚上,妈妈出门前,把钥匙插在锁孔里轻轻轻轻关门的一刹,灵敏的小初还是醒了,带着哭腔大喝一声,“妈呀――”

  结果,妈妈万分歉意地敲开邻居嬷嬷的门。

  嬷嬷有点为难,“雨润伤风了……”

  话音未落,小初自己抱着被子熟门熟路爬上雨润的床,搂住雨润的脚丫,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迅速坚决地打起了小呼噜。

  结果早上起来,两个人比赛一样打喷嚏,好在都没有发烧。

  “小初呵,你是大班小朋友了,要勇敢。如果你一直不锻炼一个人睡觉,长大以后怎么办?”老师继续谆谆教导,“再说你可是女生,陶雨润是男生哎。”

  “我还要和雨润哥哥一起睡觉!”温小初一语惊人。

  “他比小熊仔暖和多了!”

  底下的小朋友咯咯咯笑成一团。

  脸憋得通红的雨润终于爆发,“温小初,不许你趁我睡着了爬到我床上来!”

  “又不是我要爬的,是你妈妈抱我上来的!”

  那天晚上,雨润重重踢了小初一脚,小初狠狠咬了雨润一口。

  好几天,一个脸上乌青,一个一拐一拐,面对面,斗

鸡一样,气呼呼地你瞪我我瞪你。好在爸爸想办法调成了日班,寄宿的问题迎刃而解。

  十年过去了。小初搬了两次家。

  第一次是爸爸升了主治医生,一下换成复式大房子。温小初在白班爸爸和夜班妈妈之间交接,爸爸做早饭,妈妈做晚饭。三个人各有一套作息时间,干脆一人一间房,互不干扰。

  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小初偶尔会想起童年寄宿在邻居嬷嬷家,一居室的拥挤和暖和。

  白班爸爸和夜班妈妈感情日淡,爸爸离开妈妈,和一个女病人走到一起。那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好像时不时要晕倒,爸爸在她那里感觉到了强烈的被需要。

  从头到尾,他们分得安静、干净。复式大房换成两套单元房。爸爸一套,妈妈和小初一套。

  第二次搬家的第一个晚上,妈妈照常上晚班,小初又要一个人过夜,恐惧如潮涌来。

  妈妈打电话回来,小初对妈妈说有点想爸爸。

  “你是不是怪妈妈太骄傲了,对爸爸一句挽留也没有?”妈妈说,“小初,那是妈妈的想法,不强加给你。妈妈只是觉得爱来的时候,你不要搭架子,有人爱你,不是你骄傲的资本。爱要走的时候,你才要骄傲,求来的感情没有任何价值。”

  小初说:“我支持妈妈骄傲,我们都要做骄傲的女生!妈妈安心上班,我已经长大了。”

  睁着眼睛,心怦怦乱跳,小初强忍着一动不动。呼呼的风声,走廊的脚步声,冰箱突然启动的声音,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末梢。像被抛弃在黑暗里的孤儿,6岁时的那种感觉又来了,小初还是那个白天胆大包天晚上胆小如鼠的女孩。

  她仰面躺在那里,脑子里跳出一个人,让小小的她抱着脚丫安心香甜地睡着的那个人,大拇哥特别长,还有檀香皂的味道。

  拥有干净的香香的好看的温暖的脚丫的男生,为了她被全班小朋友嘲笑而恼羞成怒的男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早上昏头昏脑赶去上学,和奈奈、唐梨、刘佳圆她们一起挤进地铁车厢,忍不住东倒西歪打起瞌睡来。一道闪光灯忽然在眼前闪过,小初吓一跳,收起流到一半的口水,睁开眼睛,对面一个眯眯眼的男生举着手机镜头正对着她。

  糗样被人偷拍了!小初狠狠瞪他一眼,警告他收手。

着手机,居然还冲着小初做了个鬼脸。小初生气了,看看奈奈她们,可三个人只顾吃吃笑着看那个器张的家伙,居然没有一点声援她的意思。

  可恶!小初只好孤身作战,她径直走到那家伙面前,“喂,给我看看。”一边用左手捏着右手掌,“我可是散打冠军喔!”

  用手机偷拍的家伙果然很自觉,乖乖把手机递给扮野蛮女生的小初。

  小初的表情瞬间由气势汹汹变成呆若木鸡。

  奈奈、唐梨、刘佳圆一涌而上,“哇,小偷!”照片上,小初的书包拉链拉开了,一只手伸在里面。

  小初赶紧翻书包,还好,钱包、手机、MP3统统都在。

  “你打瞌睡,是人家用手机闪光灯帮你口下走小偷了噢!”奈奈捅捅小初示意她表示谢意,一边对着眯眯眼男生展开甜甜笑容。

  “早知道你是散打冠军,我就不管闲事了!”眯眯眼收起手机。

  “哼哼,算你好心,不找你算账了!”小初听不得他话里有话责备她不知好歹。

  “以后看帅哥以前先看好自己的包!”他冲了她一句。

  “谁是帅哥呵?”小初故意左看右看,问唐梨、刘佳圆,“你们看到了没有?”

  眯眯眼做了一个遗憾的动作,头也不回朝着车门走去。

  “谢谢,谢谢呵!”奈奈她们冲着他的背影喊。

  眯眯眼回头一笑,闪光灯一闪,“哈,抓拍成功!”刘佳圆叫起来。

  “再见,再见,帅哥!”看着眯眯眼高高的个头闪出车厢门,三个小姑娘一起叫起来。

  “干吗呀?”小初受不了三个死党雀跃的花痴样,惹得四周的大叔大婶们纷纷侧目。

  “你干吗呀?人家帮你还不谢谢人家,你也太拽了吧?”她们异口同声声讨。

  “干吗不跳出来和小偷正面交锋呵?胆小鬼!”小初就是不肯服软。

  她们不理她,唐梨、奈奈一起扑向刘佳圆,“看看,看看你的手机,拍到了没有?”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兴奋地嘀嘀咕咕,“啊,啊,好像Rain呀,眯眯眼电力太厉害了!”

  第二天,三个家伙逼着小初一起坐上相同时间的地铁。

  小初被她们三个夹在中间,“押送”着从地铁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去找那个闪了她一下的眯眯眼的“Rain”。

  “你这丫头必须为你的骄傲无礼付出代

价!”唐梨俨然正义使者。

  “要是再见到他,他手机里有你的照片呀,你可以借口问他要,如果他还没有删掉的话。呵呵,然后我们就帮你一起道歉,请他喝茶吃汉堡。放心,不用你买单了!”奈奈理由充分。

  “曾经,上天给你一个多好的机会,可你却把帅哥赶跑了,害得我们失去了一个认哥哥的机会,一个像Rain那么帅中之帅的哥哥噢!”刘佳圆简直捶胸顿足。

  地铁里来回兜了一圈,根本没有眯眯眼的影踪。到了中午,小初的女朋友们情不自禁又翻出手机里眯眯眼的照片左看

今天是一篇科普文。多多少少接触过电学物理的你们,还记得人体安全电压是多少嘛?肯定是忘了,我跟你说哦,人体安全电压不得高于36V,持续接触安全电压为24V,安全电流为10mA。

但是,别以为超过了36V的电压就是危险电压!今天,作为曾经被110V电过,眼睁睁地看着电火弧穿进身体里现在竟然还好好的小七,告诉你们,千万别小看家庭用电!!疼是真的疼,顺便来科普下家庭电路布局

家里装修的时候经常会听到强弱电这样的字眼。那什么才是强电,什么叫做弱电呢?其实这个地方他们不是按电压大小来区分的(当然也有关系):强电是用作一种动力能源,弱电是用于信息传递。强电是220V的家庭用电。入户电线进入强电箱后分成若干支路连接到室内的照明,插座,空调等;弱电指的是36V的管理用电,主要用于有线电视线、电话和网络光纤等。

空气开关简称空开,是当电路中电流大于额定值就跳闸,从而保护电路不被烧毁的开关装置,功能类似过去老房子用的保险丝。空开按极数(P)分1P、2P、3P、4P四种,家庭常用就是单极1P和二极2P,适用于额定电压220V, 3P、4P……因为是适用380V的家装基本不会用。

1P空开只有一个接线头,接一根火线,跳闸只断这根火线;

2P两个接线头,各接火线、零线,跳闸后两根线一起断。

漏电保护器简称漏保,可以理解成“升级版的空开”,比普通空开多了一个有漏电保护功能的模块,不仅电流过大会跳闸,漏电也会跳闸。漏电就是本来不该带电的电器外壳带了电,人碰到很危险,所以一旦发生漏电,要立刻断电保证人身安全!

模块上通常有个按钮,标着“每月按一次”。它是个测试按钮,按一下就断电了,证明漏保没有坏掉,顺便缓解一下里面弹簧的压力,有助于延长漏保的寿命。

提醒大家:漏保真的要每个月都按一次哦,毕竟安全是最重要的!

So,空开用在哪?漏保用在哪?各自用几P呢?

反问:家里有什么地方需要送电?电灯、电视、电脑、电饭煲、插座……归纳一下,会发现其实电路就两类,一个是照明回路,一个是插座回路。

PS:现在的空调因为功率比较大,与其他共用一条线路的话会相互产生干扰(想想以前家里电灯忽明忽暗的场景),所以也会单独留出一路。

有个日记网友的小设计经验要跟大家分享下:把冰箱单独留一路。这个设计主要是考虑后续过节或者外出不在家,因为冰箱存有食物,不能断电,那这样的话,其他电路都可以关掉,冰箱可以留着。

总漏电保护断路器+各回路断路器=支出最经济+电工最省事+业主最麻烦

配电箱里的总线上加带漏电保护的断路器,然后下面各回路用一堆普通断路器,是最常见的断路器选择方式。之所以普及的原因之一是省钱,这是王道,导致很多业主如此选择。业主也觉得这没啥关系啊,大不了跳闸了后再挨个推回各路断路器来判断哪路跳的闸呗,虽然麻烦点,但省钱啊!

原因之二是电工也愿意如此接线,尤其是那些二把刀或懒散的电工。因为这时电工可以胡乱接电线,这回路借根火线、那回路拉根零线、随便再扯根地线就能凑出个插座,还不会跳闸。也就是说,和最古老的电表后扯几条电线入户没啥区别了。

总断路器+部分回路1P+N漏电保护断路器=最舒适+最合理

就是总断路器使用普通的2P断路器,照明回路用普通1P断路器,空调回路用普通2P断路器,其他插座类一律用1P+N漏电保护断路器。这样哪路回路出了问题,就仅断电哪路回路,不至于全屋同时断电。

照明回路的连接方式:火线先连到1P空开,再连到墙上控制灯的开关,最后连灯;零线直接连灯,不经过空开和墙上开关;如果1P空开跳闸,只切断火线。

ps:为什么照明回路不用漏保?因为灯在启动时可能产生剩余电流,引起漏保误跳闸。

插座回路的连接方式:火线和零线都先连到漏保(其中零线接在“N”),再连到墙上插座;如果用1P+N漏保,跳闸只切断火线(也可以选择2P+N漏保,跳闸同时切断火线和零线,比1P+N漏保更安全一些)。

提醒:火线和零线千万不能接反哦,尤其是1P的,接反会导致跳闸断掉零线不断火线,电路还是带电,人误触是非常危险的。

总断路器+全部回路2P漏电保护断路器=较费钱+较强大

无论照明还是空调回路,所有回路全部用漏电保护断路器,而且还是用2P漏电保护断路器。这从安全保护上来说就相对最强大了,尤其适合不懂一点儿电知识但却有经济实力的土豪人家。

1P+N漏电保护断路器断开时只是断开火线,而2P的火线和零线同时断开,能防止某些概率很低的危险发生。

空开和漏保买多大电流的?家用空开的额定电流只有10A、16A、20A、25A、32A、40A、63A这几种,空开上标着“C10”就是额定电流10A的意思(漏保同理)。

空开的额定电流要稍小于电线的安全载流量。举个栗子,1.5mm电线的载流量通常13A,就是说电流≥13A电线就可能发热甚至燃烧,那么用C10空开,当电线中电流达到10A时,空开就跳了,理论上保证电线中电流永远不会超过10A,电线就肯定是安全的。

买空开和漏保可以大概参照下方两张图,是断路器(断路器包括空开和漏保)和导线(就是电线)的匹配,分别适用小户型和中大户型。前面是导线的横截面积,C10代表的最大安全电流,后面的安全承载功率按 P=UI计算,得到一个大致的安全功率。

70-90㎡参照如下:

水电进场开工的时候最能看出一个工人的细心与否,接线错误会直接导致安全隐患,常见错误有漏接线,未接地线,相零接反(相线就是火线)。

关于强弱电箱位置要注意的是:强电箱距地高度应在1.6m~1.8m之间,太低了对孩子来说不安全,太高了又不方便。弱电箱距地高度为0.3m~0.4m。二者不宜紧密相邻,最好大于0.3m,避免弱电受到干扰。

因为漏保比较贵,如果施工方提供材料,检查一下看他是不是在该用漏保的地方给你用了普通空开。另外,如果是自己购买的话,建议该花的钱就花,电路隐蔽工程千万别省,好几万的家具都买了,不差这几百块钱让家里更安全!

用了漏保,为了确保安全,插座也得接地线。有的施工时未布置地线,装面板时接假地线,甚至直接安装了面板,其实根本没连地线。

完成电路布局之后,开关插座什么的就都可以准备起来了。尤其是家里所有开关插座的布局,并不是说越多越好,用在刀刃上才是最好的!你也不可能在1米8的地方插个手机充电器不是!所以,后续开关插座的内容看这儿:【想没想过,为什么你的开关插座永远离你一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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