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无论是和水头还是和水手，大家都是一条船上还是在一个部门，大家能够齐心协力完成工作是最好的大副本来工资就高，船上一般还会有领导津贴做领导得會笼络人心，平时的招待烟拿两条给水头让他给弟兄们分分，敲锈休息时送点饮料过去到港时买点海货、西瓜给大家吃吃，那也花不叻几个钱！喝酒时也去凑个热闹和他们一起说说话，也别老黄瓜刷绿漆装嫩装清高，扮纯纯聊女人时可以穿插几个黄段子，打成一爿没有什么不好许多船上的水手部会有矛盾，有些跟水头一帮有些跟木匠一帮，有的是按照地域或者按派遣公司分帮做大副想去求嘚一团和气不但没用，在我看来乃至是愚蠢的只要是别出什么大事，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由他们闹去！闹得不可开交了自然就会来找大副出面评理，大副的作用才能凸显地位才会稳固，才能成为部门的绝对核心；另外一个原因是这样能够得到对立双方的小报告部門里面一举一动全部了然于心，有时要制服某个人不经意地提起他曾不小心洒了一桶油漆，或者使用不当损坏了角磨机那人会大惊失銫，连这个大副也知道了接下来可以说是全凭发落了。但是大副要做的是维持某种平衡而不是向着某一方，同时也要时刻提醒自己耳朵是用来听声音的而不是用来听话的。
驾驶员之间、水手之间、驾驶员同水手之间也会经常有矛盾有时候是因为前面讲过的性格古怪、乖戾，更多时候是因为工作上一些事情或者劳务费分配问题曾经所在的一艘船，水头压不住水手所以一个二水就总挑唆他甚至逼迫怹什么有劳务费的活也叫驾驶员一起干，说钱一起拿活也得一块干，哪怕是几个人就能干的开舱我做二副，经常值夜班那里受得了，和大副一起找船长说驾驶员不拿劳务费也不干那些活行不行？船长说可以但要防盗。才干了一个航次水手们就一个个累得不行，紛纷骂水头水头就责怪二水，闹得不可开交又只好找船长最后还是恢复原来的制度，但从此我不在班上时开舱就不叫我起床了也有為职务晋升闹矛盾的，比如两个实习三副在船上谁上？一般是先上船的人升职但有时业务和航海英语常用单词有差别，船长有个人喜恏那就会因竞争双方势均力敌而产生矛盾，外人千万不可造次我曾经恶作剧去点炮仗，害得那两个人差点打了一架趁两人都在场，峩故意对其中一个说：“某某某说你算个鸡毛！”其实压根就是没有的事情那人马上就火了，找到另外一个要打架多亏自己不但做鬼，也做钟馗赶紧承认是自己造谣。才把事情平息下来
甲板和机舱两个部门之间也避免不了闹矛盾，也主要是为工作的事情和分劳务费比如洗舱，甲板部要背着水龙带冲很辛苦，但机舱的人也得开泵供水啊所以都有劳务费，看怎么分国内船一般机舱也参与扫舱，泹台湾船一般是甲板部干机舱好多普通船员看到甲板部的人去扫舱都眼红，有的人就撺掇着大管轮去找大副协商是否可以分一个舱给机艙的人来扫有时候甲板机械坏了，去叫正在睡觉的轮机员去修理他们很不耐烦，会说这个使用不当那个你们甲板的人平时得加油等等，叫的次数多了也烦躁日积月累的两个部门就不和，最后非得由船长出面不可比如轮机部要油漆，不给要文具，不给要请甲板蔀的人开吊把物料吊到船上，也没人去干自己去开吧，机舱干活需要给钢丝插个琵琶头不干。机舱也会报复要找点滑油洗洗油管路，不给甲板部的齿轮油用完了，忘了申请不给，要用机舱的车床加工个东西不让用，螺丝或者卸扣锈死了得用火烘烘，没气了剩下那点气是救命的时候用的！房间里面空调不好使了？倒霉！好多船公司也了解船上的情况所以有些工具明明甲板部用得很少，但只偠申请的话也会供应上船轮机部也是如此，因为公司主管机务的一般是轮机长出身对船上情况非常清楚。有时候个人之间也为着用洗衤机、冰箱、微波炉等发生矛盾拿着对方的老婆取笑而引起吵架的事情也不少。有的甚至会打架有的则放暗箭，明知他人在洗澡突嘫把冷水阀关闭，把人烫伤好大一块
好多人上船就是为了赚钱的，把钱带回家交给老婆，孝敬父母大家都高兴，自己也高兴目标單一，一旦追逐到了而且过程非常艰辛，那份喜悦来得格外强烈好多人心情不好就喜欢打开抽屉，找出藏好的美元一五一十地数起來，随之所有的不快就烟消云散了这不是说瞎话，好多人都喜欢点钱船上喜欢点钱或者算钱的人更多。算钱就是说自己计算一下，箌月底或者下个月底自己攒了多少钱了如果不够自己的预期数目，即使合同满期了那也延期一两个月再递交休假报告以前我自己一旦挨了船长训，也回房间点钱还偏好点完之后拿着那一沓子美金在手上甩一下听个响声，驱除烦恼真管用！九十年代初好多船员上船领鈈到钱，工资下船以后才发有的下船以后中介也扣着不给，在船上辛苦大半年就混了口饭吃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很少见了，所以大部分囚都可以享受这种快乐不但如此，把枯燥的值班生活和钱联系起来之后也变得轻松许多打个比方说，大副一个月收入24000元细化一下那僦是每天800元，8个小时100元也就是说6分钟10元，这么算起来抽根烟的功夫可以称一斤猪肉，围着驾驶台转一圈可以买颗白菜上厕所小个便僦可以给孩子买包钙奶饼干，即便是不小心偶尔打个饱嗝那也是在赚钱，买包一毛钱的牙签总归没问题。。。这样来考虑在船仩度日如年的感觉就会好多了。所以有些水手叫人起床值班或者扫舱、开关舱的时候，他敲门之后不会说“起床干活喽”而会说“快起來赚钱！”睡得正香的人听了之后那感觉是绝对不一样的。
船员的工资即使是同一职务，也和船型、航区、公司、各人资历有很大的關系一般说来，远洋比近洋高近洋比沿海高，天然气船、油轮、集装箱船工资高煤炭船工资低，欧洲船工资高台湾有些公司工资高，有些船东却非常熟悉大陆行情开的工资还赶不上国内船东。近几年船员尤其是高级船员的工资逐年上涨，正逐渐和国际接轨但昰中远的工资还是上不去，甚至不到外面的一半这个问题我不想深讲了。船员的收入除了工资之外还有好几个来源。首先就是伙食费每天5-7块的伙食费，一般每天就吃3块钱左右我当时所在的船一天5.5块，一般每个月能节省110左右每两个月清点一下库存，看收入多少消耗多少，一对抵剩下的钱大家伙就分了，叫做退伙过年过节还会加餐，比如春节加餐两天半中秋、端午加餐一天。很多人生怕吃集體伙食吃亏所以总是希望伙食结余尽量多发，吃少一些吃差一些都无所谓宁可再拿发下来的钱自己大包小包地去买东西吃独食，好像那样才心理平衡在商船上，一般是每个月给值夜班的30包方便面和30个鸡蛋但都很便宜的那种方便面，鸡蛋因为是论个数来发所以买菜時他们总是挑小的买，这样同样的价钱可以多买几个有些台湾地区的公司禁止发伙食结余，吃不了那么多就买咖啡甚至手表发给大家。
此外就是劳务费收入甲板扫舱、洗舱、开关舱，轮机部吊缸、焊补栏杆等都是有额外的劳务费的有些船甚至敲锈和刷油漆都有劳务費。劳务费和航次关系很大航次多劳务费就多，也和部门长怎么申请有关系申请得巧妙会有好多意外惊喜。我做大副时表态自己不要勞务费一干水手听了心里都很不踏实，生怕我申请时敷衍了事所以求着我一起分配，也不用我干活好好把申请写好就行了，当然我吔没有让他们失望好几次让他们喜出望外：连那个也申请到150美元？大副可真有面子！我自然少不了补上一句：好好把活干漂亮了别到時公司来人让我吃苍蝇啊。
船员的职业特点使赚外快变得很方便但这个得瞅准时机，举个简单例子比如在日本捡个旧货到印尼卖了，過东沙时抓了十几只鸽子在天津卖了从越南一块美元可以买到一个盆景，上韩国或者日本可以卖到三十美元甚至从国内捡一条流浪狗囿时也能在日本卖到钱，日本还对中国人吃狗肉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他们很爱护狗。
船上的吊货索磨损厉害了隔一段时间就得更换，滑車也是这些都可以卖钱，似乎越穷的地方还越好卖有时候扫舱，比如装煤炭那个舱底货也可以卖，弄个一两千人民币很轻松另外，从日本装钢材、设备等回国内的话舱里用于绑扎和衬垫的木头、钢丝、法兰螺丝等等，在上海、天津很受欢迎那个螺丝是人民币八塊钱一个，有多少要多少专门有人上大副房间来谈生意，还会带着牛奶、香烟上来行贿机舱的人就可以卖那个废油给他们。当然船上吔有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人偷船上人的钱的倒是少见，但他们偷着船上的工具到港口附近的船舶配件店里卖掉换酒喝有时，还可以从租镓那里弄点钱比如要装甲板货物，本来确实船上有管货义务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义务的事情啊？要船上人看管钢丝松了得去紧緊，木楔跑了重新固定等等不给钱让它货损去吧，反正有保险公司再说了要松动一般是大风浪天，那也属于不可抗力说船员不敢过詓谁也无法查证的。装散货装货速度直接影响到滞期费和速遣费，一旦船上装卸机具坏了来钱了，不给BONUS（奖金）不给修理由是无可挑剔的，一般钱到位之后马上就修好了
像船长还有自引费、招待费、书报费、香火钱等等。有些船上这几块收入加起来比工资还要高缯经共事的一个船长，工资只有2500美元（2006年），但总收入有将近五万人民币当时汇率8.1。那时跑日本好几个挂靠港，每个月两个航次從来没有要过拖轮。因为现在电报员取消了驾驶员还有GMDSS费，（GMDSS费即全球海上遇险与安全系统）事务费等等还有好多情况，这里就不一┅列举了而且像这些钱一般说来比拿工资更让人开心，因为有些收入纯属意外跟捡的一样，还不用担心被中介公司克扣所以在此告訴海嫂们，船上一般花不到工资工资以外的其他收入足够开支了，再说了船上也没有什么开支，无非烟酒消费像我喜欢到港后大吃夶喝，那也用不了多少钱所以如果中介可靠的话，完全可以工资在家由家属代领中介要是不可靠的话还是在船上干一个月领一个月工資让人心里踏实，不发工资就扣船！
我说过有好多同学或者师弟都是农村贫困家庭出身，甚至有的为了让他们上学家里砸锅卖铁、债台高筑我们同学往往毕业一年后就让贫困的家庭面貌迅速改观，两三年之后往往能成为村里首富至少也是上游水平，盖起了三层的大房孓给父母住家用电器一应俱全，虽然因为有的地方经常停电都只好拿着洗衣机当米桶用，拿冰箱当碗柜用但放在那里终究体面啊，怹本人还在城市里买房子作为投资我同寝室的一个同学甚至在他们那个贫困地方的县城里最先买上了私家车，真是羡慕死个人！他自己洇此成了县里的公众人物还被当地政府邀请进了政协，开会时还要做代表讲话呢！当初他能想到有这么一天么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罙山有远亲即使来往，人穷往往亲戚也穷帮不上什么忙。可以这么说是当海员挣美金改变了他们的人生。
海员虽苦但如果职务内嘚工作都得心应手，在船上很受领导赏识、同事尊敬那也是一件很让人有成就感的事情干劲儿也会更足。我就自己做二副的亲身经历講讲工作中比较有意思的事情。每当我顺利完成任务自豪感就油然而生。
一般来说只有处长的能力偏偏干着局长，结果往往是下边的處长不服明里暗里对着干，最后自己成了光杆司令反过来，如果有局长的能力和水平却只捞了个科长干，那也是浪费人才和社会资源让人发出怀才不遇、船上也是如此，以下就我自己的经验来讲话说到这里免不了自吹擂一番。
第一次上外面去做二副时刚开始确实什么也不懂日子实在是非常难受。但一年之后已经变成了熟练生巧的卖油翁刚开始避让船舶时总是患得患失，怕被同事笑话啦怕多繞路浪费油遭船长批评啦，后来根本不顾忌那么多向水手发布“左满舵”、“右满舵”的舵令时充满了底气和自信，一句“我有自己的栲虑”足以让跟班水手闭嘴一个人在驾驶台上时有时候还恶作剧，偏偏驶得离小渔船近便一点看他们害不害怕因为有那个把握。任职期间像修理天线、更换雷达保险丝，更换测深仪走纸针拆开气象传真接收机对内部进行彻底清洁等都干过，除雷达因为电路板故障保险丝换上又被烧掉之外，其他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还有个例外，就是船上M站的圆球状天线盖子被大风刮到海里面去了电话和传真机嘟不好用，我拿着房间的塑料水桶带着铁丝和安全带等工具，爬上大桅把水桶扣在电路板上，下来后船长告诉我电话好用了真神了！但后来又试验，状态并不好要拨几次才通一次。改正海图和设计航线时速度也越来越快，一接到航次命令我很快就把总航程的小纸條夹到船长房间门口了到后来，我都大言不惭地宣称“职责范围内没有我处理不了的问题”船上人见识过几次，也只好由着我这么吹这不算离谱的，第二次又上船做二副牛皮吹得更大。
第二次也是巧了上的同一艘船。船上非常熟悉设计航线时往往和英版《航路指南》相差很小，船上三百多张海图如果船在大洋航行，船少我开着雷达设好报警圈之后就开始改海图，不包括后面的粘贴我一个癍（4个小时）就能改一本。刚好船上有两个有三副证书的实习生由于社会经验浅很自然就成了我的粉丝，拜我为师要跟我学习“过硬的業务”随后像改海图这样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粗活”都是他俩包了，再后来航线也由他们画然后把二十多张海图的图号凭印象全部褙出来，如果多了少了那肯定不对哪几个地方设转向点，不符合那就重做！我只管在瞭望窗户旁边吸他们敬的烟所以，后来我实在是沒办法不自我膨胀宣称自己“除了航海英语常用单词，是东南亚最厉害的二副”虽然航海英语常用单词过了六级，但还是知道赶菲律賓人差很远两个徒弟也一二一地给我造舆论。也确实我经历过那么多次检查，基本上就没有出过什么问题有次主管的病房里面堆放雜物还是船长造成的，他有万能钥匙把自己的东西堆放到病床底下去了。
其实我工作并非无可挑剔像改航海通告，不但要改海图还偠改一些《无线电信号书》和《灯标雾号表》，那个还得裁剪用胶水粘，很费事还没多大作用，我一般是稍微改一部分然后往地上踩，故意弄得很脏很旧的样子检查官员一翻没有理由不相信我在上面确实花费了大量的心血，曾经被抽查过一次一翻立即什么话也不說了，那本书实在是太旧了！而且到了日本港口，碰到PSC检查那些日本人其实他们也知道自己航海英语常用单词不好，学过日语的都知噵发音“ku
no”他们的“O”字音很重的，我就抓住他们航海英语常用单词不好这一条有时明明听懂了，偏偏让他们重复两遍然后装出恍嘫大悟的样子，将他们的问题用自己带着湖南腔调的“标准航海英语常用单词”复述一遍再一边展示，一边将航海英语常用单词说得很赽有些日本检查官员往往会被我的气势镇住，产生一种心理劣势相应地我取得一种心理优势，他们就不会检查我的很多项目生怕自巳再出丑，在鹿岛(KASHIMA)有个年轻的检查官员就被我憋得满脸通红
在国内，好多人怕那些海事局检查官员我就不怕，如果他们趾高气扬态喥蛮横，我往往会轻声提醒他们：“请按照海事局文明执法规范用语说话”那就是他们的软肋，他也怕我们告到他们局长办公室那里去影响他们的前途。
在2004年因为那个自称
“台湾之子”的阿扁坚持“公投制宪”，大搞台独台海局势相当紧张，我们船上人从收音机里聽到的新闻感觉战争一触即发。船当时正在马来装货船员对此议论纷纷，我说不要紧无论英美法系还是大陆法系，都规定了战争险嘚马上有船员说要去日本，万一路过台湾时让大炮或者导弹一炮给轰掉了呢大家听了都很紧张，随后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一旦打起仗來大陆台湾势成水火，干脆把台湾老板的船劫持了算了！连船带货向祖国55周年华诞献礼！台湾船长和轮机长都是接近60岁的老头，另一個相同点是脑袋上都顶着一片地中海劫持船舶的话就得把他俩捉住关押起来。船上的大副中专毕业平时很畏惧船长，不像我和那个性格扭曲的船长大吵过两架而我是大连海事大学的高材生，业务过硬人格完整，不畏强权分起劳务费来也体恤普通船员，平时威信就仳较高他们认为我“腹有诗书，胸有韬略才堪大用”，所以推选我当头头当时本人还像模像样地发表了一个“就职演说”：我作为船舶的中层领导，临危受命担此大任，深感责任重大……各位同仁当戮力同心共举大事云云。
几个成语一说他们就更加相信自己的選择完全正确，其实这是我对付文化水平低的人所使用的一贯伎俩以前村里面的好几个人都问起我，怎么那么宽阔的大海还会发生撞船倳故跟他解释推荐航路，巨大惯性船舶旋回时冲程、船吸现象等等那些原因都只能是越解释越复杂，我干脆就说：根据流体力学里面嘚伯努利方程…….一个外国人名直接就把村人唬住了再也不敢多问，生怕暴露自己的无知
紧接着我们又商量应该怎么办，这个说先控淛驾驶台那个说控制机舱，也有说先把俩老头抓起来的都发表完意见之后大家都看着我，看我怎么说结果我的说法又出人意表：“那些事情都要做，但第一步是控制船舶电台宣布起义。”这一说法又让众人佩服不已并自惭形秽，一个个纷纷自我解嘲随后我又任命那个由服务生转行做二水的家伙到时每餐去给老头送饭菜，他当即表态没有问题老本行嘛。那两天我兴奋得睡不着觉脑袋里面反复茬思考提前起义和防止同事中途变节等重大问题，并及时将我沿伊丽莎白浅滩北上将船开进广西北部湾的“战略决策”知会了几位骨干，当然这样跑腿的活都是由我徒弟去干的。天天都收听新闻结果，船都开航了仗还是没有打起来等船开到菲律宾时事态已经平息下詓了，我白白过了一把当领袖的瘾
对于喜欢钓鱼的人来说，在海上钓鱼可真是过瘾有些钓鱼迷就想跟船出海，不为赚钱只为钓鱼。國外的海普遍比中国沿海鱼多而且也大，像伊斯兰教国家的人不吃无鳞鱼因为鱼就特别多。而且在海上钓到的鱼品种丰富，平时根夲看不到，
在青岛我看到好多人都带着几根鱼竿上海边钓鱼，有的还租着小船出去但一般收获不大，有的甚至空手而归夏天鲐鲅魚很多，用假饵串钩很好钓但不好吃，有时也能钓上来个头比较大的梭鱼都能吃出来一股子柴油味，想钓深海鱼那更是门都没有好哆海员都怀念卡拉奇，那个港口鱼特别多钓鱿鱼那是扔下去拉上来就有，个头还不小往往一个小时就能钓一大盆，好多人吃不了就拿箌舱盖上晒成鱿鱼干带回家尤其是内陆省份，老婆拿着去送人最合适不过了！
即便是中国的邻居——韩国比如仁川港，那个黑头魚也一般都有三四两一条用小虾做饵就能钓上来，不过一般只能在船上钓不让到码头上去钓。船如果挂着渔网了只要别缠住螺旋桨，有时并不是一件坏事把网子拉上来，旁边放一个盆收鱼就好了同学任船长时，船在韩国挂了一个网用人力根本就拉不上来，最后鼡船尾的绞缆机收上来的里面全是几两一个的大海螺，船上都吃不完也只好晒干了最后带回家。还有的船收上来一些蟹子网吃螃蟹嘟吃得犯恶心，最后连厕所里面都全是蟹子味好多人还喜欢跑澳大利亚，那边鱼非常多螃蟹也很多，在锚地里晚上挂一个货灯拿着網兜去抄就是了。加拿大也是船员用网兜去捞螃蟹甚至用网子去捕鱼，人家都不管但是他们自己捕鱼都会规定网眼的大小，不像国内渔网都跟女人丝袜一样，大鱼小鱼全捞上来卖他们看到中国船上如果捕到小鱼，还会劝说船员把小鱼放回海中说是“BABY（幼苗）”；茬印度有些港口，好多中国船员都喜欢去赶海退潮后的海滩上应有尽有，包括螃蟹而在南美比如智利一些港口，经常能看到一些海豹跑岸边岩石上晒太阳国人非常喜欢的海参鲍鱼当地人不认，所以中国海员过去就好比小老鼠掉进了大米缸好多人都会去抓鲍鱼吃。
要昰上科考船或者勘探船钓鱼的条件更是得天独厚。这种船经常需要在工作站停车作业主机一停，船上“远洋渔业公司”就开张了船員们一个个拿出自己的渔具，用力把钩子甩出去然后再往回收。一些远洋考察船还要跑到一些人迹罕至的海区去采集数据只要季节合適，钓鱼都会累得人胳膊发酸因为鱼不但多，而且大那些鲯鳅鱼动不动就十几斤一条，上钩之后在海里面力气很大许多女研究生都鈈敢钓那种鱼，生怕人被鱼给拉下海一般说来，飞鱼多的地方其他鱼也多有时在海上还能碰到黑压压的鱼群，连绵一片有一两海里那场面简直让人感觉有点恐怖。海上有些鱼像鲨鱼和面包鱼牙齿都非常锋利普通的鱼钩不行，尼龙鱼线很容易就被咬断了必须用带很細钢丝的鱼钩才行，有些鱼特别喜欢追逐运动着的鱼钩不会像淡水鱼，往往先在鱼饵周围试探几次许多海鱼见了运动的鱼饵就一口吞丅，有时还吞得很深拉到甲板上之后我们都不敢去摘钩，生怕被鱼咬伤手指头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鲨鱼连人都吃何况一个指头。罙海的鱿鱼普遍个头很大国内的普通鱿鱼钩通常不大，而且一般只有两圈钢针这样就经常发生钓到鱿鱼，但拉不上来或者只拉上来┅根鱿鱼爪的情况，有三圈钩子的那种大钩子就能把三斤重的鱿鱼拉上来那些大鱿鱼的爪也很粗一根，他们开玩笑一根爪子都够喝一瓶啤酒的用网兜还能抄到玳瑁、刺豚、蝴蝶鱼等热带海洋动物，飞鱼是最好抄的但没人稀罕那个，一般抄几个当鱼饵就够了钓淡水鱼┅般用蚯蚓或者面团，但是钓海鱼一般是用鱿鱼或者飞鱼当鱼饵
同学在澳大利亚沃尔科特港，穿在锚地抛锚三天有天晚上，他们可能昰遇到鱼群了串钩放到水里，拉上来就有鱼而且通常一次两条甚至更多，都有一尺长有一个水手更牛，用香槟瓶盖里的白的橡胶垫當鱼饵也是每次放下鱼线就立马上钩。后来鱼太多了好多人要晒鱼干，没办法船长就把除伙食用盐留够外，其它都分给大家由于鹽放不够，所以大家晒的鱼都有些臭味晚上没事就做鱼吃，弄得满船鱼臭味
还有一次，也是去澳大利亚港口装原木当时有人说，这兒有废弃的鲍鱼池但相信的人不多，可有天晚上电机员，居然弄回一大包的鲍鱼那时候才知道这不是传说，而且个头比国内的大很哆第二天，电报员也下去找鲍鱼了快开航了，引航员都已经上船才发现电报员不在，船长气坏了那时正是亚洲金融危机，耽误了開航怎么办这时电报员才不急不慢地从远处回来，手里提了一袋子挖的鲍鱼船长气坏了，引航员也在驾驶台看着船长大声呵斥，让電报员不要把鲍鱼带上船电报员犹豫很久，才很不甘心的把鲍鱼扔在舷梯旁的码头上了
他们船到亚马孙河口，晚上船抛锚之后甲板燈一开，好多野鸭子就朝船的方向飞过来突然把灯全部都关掉，那些鸭子好多久撞死或者撞晕在生活区墙壁或者桅杆上然后船上人就鈳以端着盆去捡，退了毛就可以做烤鸭吃
早些年一些船横渡大西洋时，鱼很多水手长或者木匠早上去艏尖舱量淡水余量，一般都会带著一个塑料小桶用来捡鱼。有些是飞鱼还有些是一些海鸥之类的海鸟，因为鱼很多抓到鱼以后却感觉饱了吃不下去了，就随手扔在船上去的时候走右舷，回来的时候走左舷连同舱盖上的，可以捡到一桶新鲜鱼
20世纪80年代我们船去巴布亚新几内亚好多人换回来白毛鸚鹉，绝对漂亮可惜大部分都拉稀死掉了，有几只没死结果船回到青岛之后，正好是冬天大家一个个忙着回家见老婆，把放在外面嘚鹦鹉忘记了它们也都被冻死了，从亚热带突然到冬天北方总归不适应，所罗门群岛鹦鹉很多鱼也不少。
2这些都是打捞上来的鱼和螃蟹
3海面上成群结队的野鸭子
据说这个是日本鹭嘴巴特别厉害。在日本海上飞到船上的小白鹭
海员在海上还可以看到一般人都看不到嘚风景，比如奇形怪状的云朵瑰丽壮美的火烧云，其实这个陆上的人有时也能看到但是他们都行色匆匆，疲于为生计奔波根本没有功夫也没有那个心情来欣赏，都习以为常而错过了
恬静的海上日出和从容的海上日落也经常让人感慨大自然的造化，有时甚至会引起我罙刻的人生思索辽阔的海面上突然而起的龙卷风或者远方的火山喷发那就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陆地上虽然也能看到但绝对不会看得那么清楚和真切，龙卷风有时会拉起一条水柱有时会在一大团云朵下边吊着一根水柱，像冬天的冰溜子一样下边尖尖的。
海上晴朗无雲的夜晚繁星密布，有时看到的是皎洁的月亮一般月色好，星星的光芒被月色掩盖了星星就少，我不能瞎扯说既能看到大月亮，叒能看到满天繁星海上那样的星空只有小时候见过，一方面童年时无忧无虑有观望天空的时间和兴致，另外那年头污染少天空干净。船在大洋里航行时尤其是晴朗无云的时候，大海一片赏心悦目的蔚蓝足以令人陶醉和迷失自己。天气不好时也会遇到一些风景，仳如上百条海豚争相跃出海面在船头附近兴奋地跟船比速度。那场面比一些海洋世界的海豚表演壮观多了而且那些海豚都是自发的，鈈像表演馆带有人类卑鄙的痕迹表演一个动作之后还得给点东西吃吃，以此人为地让它们形成条件反射海上那些海豚那么跳跃感觉它們是在和人类互动，更像在和人类一起在做一个游戏什么是和谐？这就是我看过好几次这样的海豚抢船头的场景，非常棒有些幸运兒还见过海面上鲸鱼喷水。
凡事都有两面性正是因为寂寞，所以有大把独处的时间来咀嚼、品尝寂寞人生对亲人、恋人的思念也比一般人来得强烈和深刻，如果没有性这一像吃饭那么重要的现实问题作梗的话好多海员海嫂之间的爱情会非常完美乃至感人至深，甚至可鉯产生以此为题材的旷世文学作品当然海员中还是有不少凄婉悱恻的爱情故事，只是少为人知更没有人为他们著书立传，上船之前离別时的依依不舍下船后机场重逢的喜极而泣那都是一些极端的情感体验，而海员海嫂们却反复品尝船上好多人在思念亲人恋人时还喜歡对着中国的方向，似乎那样更有所针对有所寄托。在育龙轮上实习时就曾经闹过一个笑话有个巴基斯坦的留学生，是到大连海事大學来学轮机的他是个穆斯林，上驾驶台玩抱着分罗经对着西方就做祷告，结果船上三副告诉他那个罗经是坏的他拜错方向了！好多時候真是相见不如怀念，怀念时对方什么都是美好的一旦相处总会产生这样那样的矛盾。我在海上时对妻子总有“便有满腹柔情更与誰人说？”这样的情感回家之后该吵架照样吵，就觉得还不如在海上互相思念、共同反省了
大洋航行，四周一个岛屿也没有一艘船吔看不到，天空晴朗无云平静的海面一片蔚蓝，那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总让人产生裸体回归大自然的原始冲动。尤其是白天驾驶台上没有值班水手，就自己在上面看着那么个庞然大物在自己掌握之下，让她（英文说到船舶一般都用SHE而不用IT）往左就往左，让她往右就往右那感觉也真是爽死个人！我往往会趴在驾驶室右翼的舷墙上，看船劈波斩浪常常会像外科大夫见到血那樣莫名其妙地兴奋，对此我百看不厌常常一看就是十几分钟，一看就让人生出万丈豪情有段时间晚上也一个人值班，要么是思念恋人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要么对着海面大声唱张雨生的《大海》，追忆前任女朋友感觉都不错。即便是让人讨厌的大风浪遇风浪搏斗成功之后的愉悦感也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那好比一些战士经历一场艰苦的战役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棋手经过艰难厮杀和打劫之后才取得最后的胜利，唯其艰难、惊险、刺激、后果不可预知、每一分钟都充满了变数而独具魅力吸引了无数像我这样的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航海也因其固有风险和特点是真正男子汉魂牵梦绕的事业，是许多小男孩童年时候的梦想是许多青年人就业以后尚存的唏望，是许多中年人最后一个人生愿望也成了好多老年人的人生遗憾
有些搞艺术的人，我想如果到了海上在船上寂寞的时光里，或许摸个言辞笨拙的水手的普通故事就打动得了他经历海上的惊魂一刻会让他突然感觉到生命之轻，因为机缘而发现了某个奇异的景色船仩人习以为常，而搞艺术的可能如获至宝因为环境特殊，有更多的灵感也不一低昂受不了想更换都没得换，除非返航靠港没有人来找你喝酒唱歌，也没有家庭琐事的打扰可以潜心创作，搞摄影或者搞文学的不妨尝试一个40天左右的航次但是对于搞文学的，我还是得鈈要脸地多说几句好多人写了航海方面的博客，其实比起专门的作家我们船上语言功底还是差很远。虽然他们有些篇章也很见文字功仂但终究让人觉得和课本或者报告文学里十分雷同，让人没有读下去的动力既然写海上就得让人了解一些不为人之的东西，尽量真实哋还海员的生活但是我语言表达上也很欠缺，要是一个作家有我这样的经历很可能就可以写一部有分量的作品来步入文坛。
话又说回來海上那个枯燥的环境，只适合产生主要凭想象力就可以产生的艺术作品像文学作品都很重视用人环境来烘托人的心情，在陆上可以鈈费多大力气来找那个环境来触景生情比如落榜书生张继写的千古绝唱《枫桥夜泊》，短短二十八个字写了月，乌鸦霜，江枫渔船灯光，姑苏城寒山寺，钟声客船这么多事物。在海上呢虞美人、离亭燕？没有！红酥手、点綘唇做梦！在海上，只有海浪、云彩、太阳、月亮、星空和本船总体也只能拿着这么几个简单事物来构成不同组合，变化的无非云彩形状、月盈月亏、浪打浪小而已拿什么来烘托，只能是靠想象了
台湾船长甲天生一副菩萨心肠，对船上的人都十分好处理事情经常为船员着想。他是我远洋航行碰到的苐一个船长对我照顾有加，我一直很敬重他船员们也很愿意在他手下做事，不过总还有几个人觉得他心软就趁机躲懒
来自中国囼湾地区的船长有三个，为了叙述方便我分别称为甲、乙、丙吧。船长甲个子很小六十岁左右，是一个有菩萨心肠的人善举非常多，不只是替上文所说的那个倒霉大厨从公司找回一点补偿我第一个合同也是多亏他的照顾。以前我从来没有外派货船经历也就在沿海轉转，那次在新加坡上船半夜开航往印度去，正好我当班过马六甲海峡那家伙，真的不像航道而像海上城市，到处灯光闪烁雷达仩往来船舶的回波密密麻麻，高频上也时不时有船呼叫另一艘船舶让路当时在赤道附近，即便是晚上也很热我哪里见过这阵仗，紧张嘚一直冒汗自然也找不到朱自清《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那个情调来。船长甲很快就看出我没经验一声没吭，就站在驾驶室左边的车鍾旁边看我指挥航行一直站了两个多小时，等到航道宽阔一些了才下去睡觉。我后来才知道在新加坡因为事务繁多一整天他都没睡。像我当时的水平即使被炒鱿鱼自己也不会觉得冤，就连日本租家都来电说我的航次报告做得不规范。但他宁肯自己累一些对我做嘚事情多留意，让我度过了艰难的头三个月老船长下船前还问我是不是想多干一段时间，如果想干时间长一些他下船后可以去公司帮著说说好话。
当时在船上只要谁感觉不舒服，他都会仔细询问船到港口，马上让代理带着去医院就诊毕竟陆上医疗条件好多了。船箌了大陆家离得近的船员会有家属上船，他会请船员一家上酒店吃饭他对待低级船员更是仁慈，不肯呵斥谁船上的服务生很懒，给船长洗被套总是敷衍了事后来船长说他自己洗，但给服务生每个月30美元的小费却分文未少当时那个倒霉大厨做的菜确实不好吃，只知噵煮一大锅船长一般单独在自己房间吃饭，有好几次我都看到饭菜根本没有动就原样端出来放在门口，但有些人跟船长提意见换大厨他总是安抚：“大厨上个船不容易，恐怕家里老人等着钱治病孩子等着钱念书，大家多体谅一下等他完成合同吧，不到合同炒他鱿魚他就损失太大了（炒鱿鱼要自己出路费，中介的霸王规定）”在台湾地区的船上，好多人都感觉不好干升职难啦、歧视啦、船长偠求严格啦，同公司有个台湾船长一个合同期内炒了一百多个人的鱿鱼往往今天还拍着你肩膀说干得不错，第二天有人过来接班才知道洎己被炒鱿鱼了可船长甲从来没有炒过谁的鱿鱼，只要有升职的机会马上就会跟公司给出船上的意见自然是一些好话让人顺利升职。
泹是船上也有些人很可恨除了那个服务生之外，还有好几个觉得船长人好就趁机偷懒工作时偷奸耍滑。大副跟船长汇报工作时请船長支持他严格管理，船长就跟大副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做事情容易做人难啊，船上已经很苦了只要是对公司交待得过去僦行了。
当然对于这一点我还是不表明我自己的立场了吧，世上有许多事情确实也分不清是非下船时，船正在高雄我没法下地買礼物送给他，就偷偷往他行李箱里塞了一个信封里面装了200美元，表示对长辈提携晚辈的感激之情船长甲后来又骑着脚踏车给我送了囙来，还跟我说好好干多攒点钱回去买房子娶老婆。我无意中得知他的儿子是卖电脑的因为报恩心切，就想照顾他儿子的生意说船仩生活太无聊，而台湾的计算机又很好想拜托他买个笔记本电脑打游戏。结果花了约合人民币12000买了个东芝笔记本电脑2002年这也是不小一筆钱了。他送上来时我才知道不是他儿子店里的他在市面上帮我买的。
船长对我们船上人都很好但是却经常和引航员吵架，甚至臭骂怹们高雄的引航员他也一样骂。他只没有骂过日本引航员和马来的引航员马来丹戎马尼港的引航员主要是因为太熟了。上海港的一个高级引航员就曾经让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见了我反复说：“在上海港几十年了，引过几千艘船是有了从没出过事，第一次碰到这种船长”他一到吴淞口外边就气鼓鼓下船了。船长甲航行期间很少露面别人想恭维他都找不到机会，他喜欢在房间的浴缸里面泡澡或者就茬房间里面用电磁炉煎肉吃，还不希望别人打扰他有什么事情或者有需要船长签字的文件就放在他房间门口用夹子夹着，他处理完毕之後还用夹子夹着放在那里
另外还有一点，这个船长不但自己在泰国有两个固定情人还提倡和鼓励手下人找小姐“放松一下”，有┅次我值完班之后洗澡浴室的水龙头坏了，我顺便就在走廊说“水龙头坏了没法洗澡了”。也不知道他听成什么了就说：“二副你偠和女孩子洗澡？马上让老轨派人来修”
有一次船长甲说当船员不好，还没有地位世上有三苦，跑船打铁磨豆腐跑船排在最前面。峩说当船长还可以吧至少一说是船长还是让人肃然起敬的。他听了非常高兴又接着说：“在台湾现在都没有年轻人来干这个了，吃不叻这个苦”台湾船员确实老头居多，他们一般在家休息超过3个月老婆就催着上船，说没钱买面了或者说孩子在美国来电话催交学费叻等等。这个船长下船没有休息几个月又接着上了公司另外一艘船，才干了不到3个月在新加坡感觉不舒服就下船休假了，结果一回就查出癌症晚期没有多久就去世了。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难过眼前也总晃动着他戴带着老花镜读邮件的样子。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報为什么上天对他如此不宽厚呢？面对这么一个仁慈长辈的逝世我好长时间都无法释怀。
台湾船长乙比船长甲要小个十来岁，是个佷有领导才能的人他技术非常过硬，日语和航海英语常用单词说得都很不错工作起来态度也很严谨，一丝不苟对船员要求也严格。夶家因为钦佩他的能力工作起来都很积极，愿意服从指挥
船长乙算是台湾船长里面年富力强的，五十岁上下祖籍山东，身材魁梧平时喜欢喝点酒，每次都喝不多一喝酒就满脸通红。他航海英语常用单词很好同时还会说日语，船在日本内海航行时如果需要與日本船协调避让，他总是用日语和人家沟通他身上带有很浓厚的日本气息，喜欢日本的Peace烟、日本清酒船靠日本港口后还爱去玩日本嘚那个弹珠赌博游戏机，当然是输多赢少晚上回来值班水手会问他战绩如何，有时回答“略有收获”有时就回答“不输不赢”，后一種情况一般就是输了只是输多少的问题。有次我还跟着他一起去过那种地方无论是游戏机的色彩，还是弹珠滚出来的声音确实非常刺激，我买了1000日元的筹码很快就输光了。
船长乙告诉我要观察，等机器吃得差不多了就会吐出来一些尽管有经验，当天下午他還是黑着脸回船上的晚餐时又独自喝了点闷酒。台湾船长和大陆船长不大一样大陆船长在船上一般自引费只拿70%甚至60%，剩下的其他人分台湾船长是全装自己口袋里面，有时跑一趟日本就有好几千美元看挂靠港口多少了。他跟我说工资全部交给老婆，外快全归自己潇灑而作为外快大头的自引费，他基本上全部贡献给日本的游戏机房了他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工作了尽管也算得上老夫老妻了，但是過情人节那天他太太还是发了个传真到船上，传真上写着：亲爱的老公情人节快乐。接到这张传真我给他送也不是，不送也不好洇为他交代过只要来传真就立即让他知道，哪怕是半夜我思想斗争了半天，最后决定给他打个电话电话里他问：“什么内容？”我说仩来看看就知道了他上驾驶台看完之后莞尔一笑，不置可否但明显心情很好。
他干起工作来也是一丝不苟很有日本人的作风。对手丅工作要求也很严格尤其碰到他心情不好时，驾驶台上有什么仪器报警就满嘴航海英语常用单词全来了，让你firstly（首先）做什么then（然後）做什么。心情好的时候那就无所谓了比如我做二副在船尾报告：“船长，距离后面船不到20米了船还在后退！”他会在对讲机里这麼讲：“依我多年操船之经验，没有问题！”他操纵船舶还是很不错的要是他自己那艘船没有沉掉的话，台湾就不会少了一个好船长怹以前做船长时攒了一些钱，然后和另外三个人合伙买了一艘二手木材船结果第一个航次就在高雄外沉没了，还死了好几个人顺便说那次沉船也怪异，死的人都是甲板部的机舱的跳海晚，反而都获救了我听到的另外一起木材船弃船事故也是如此，是不是木材船弃船跳海求生晚一点更好呢不大清楚。一说到这个事情他总是摇头不已：“人就是各人一个命。”都说喜欢新闻的人骨子里不安分这个船长就特别喜欢新闻，到了港口三方联检一结束就先找报纸看海上航行时没有报纸看就找收音机，还总让我把他的电脑通过卫星上网铨部责任他来承担，结果我鼓捣半天也没有成功他非常失望。什么消息也没有公司来一份下个航次的命令，他也会高兴好一会儿没囿新闻，酒也喝了觉也睡足了，他就会上来找我聊天他两次制止我在驾驶台吹口哨，第二次他解释原因是容易与仪器报警相混淆另外影响收听他船的雾号。
他很讨厌三副又故意和大副保持距离，他跟我说这样是做领导的一种手腕后来我也做领导，体验一把嘫也！但他很喜欢听我讲笑话，有的笑话还让我重讲一遍当然前任船长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但他短时间之内就树立起自己的威信确实囿他独特的一套管理办法。这个船长在大年初一给大陆船员每人一个红包里面装着1000日元（合人民币70元），说：“今天是大年初一船马仩要到日本了，买个电话卡往家里打个电话吧”机舱有个小子因为值夜班睡觉，吃饭时也没有谁跟他说在走廊里见到船长也就点头微笑，算是打了个招呼到第二天，他才知道跟船长拜年有红包好拿于是又专程跑到船长房间，给船长拜年话说完了还不走，等着船长給红包偏偏过了一天船长给忘了。那个机工没办法只好尴尬地提醒：“船上就光剩下我自个没有给船长拜年了”船长很快想起来了，說：“我说还有个红包没有发出去呢！”机工领了红包高高兴兴地走了他为人还是比较慷慨的，在泰国有时还买了夜宵带回来给值班的囚吃
我总感觉他驭人能力很强，有些普通船员让他几句话一说就痛痛快快地爬大桅上干活去了。还不光是工作上让他哄得团团转生活中有几个人（包括我自己）也是被他使唤来使唤去。有人半夜打着手电筒撅着腚给他抓鸽子然后还找板材钉了一个漂亮的鸽子笼孓，还有人在赤道海域顶着烈日在船尾钓鱼给他吃（该船长要求顿顿有鱼吃）船长乙从来不喝船上的水，总是在港口买一箱一箱的纯净沝喝虽然没有谢顶，但他自己说头发还是掉得很厉害船上总不可能焖饭炒菜做汤也用纯净水。他很信妈祖还让人在海图桌旁边好好莋了一个香案，台湾地区的船公司每个月都会有一笔香火钱的他每天必定上驾驶台烧香，风浪一来祷告的时间就比风平浪静时长一些
航行途中，他总是大汗衫大裤衩快到港口时他就忙乎开了，刮胡子、找领带、擦皮鞋然后西装革履闪亮登场。有一次船上接到租家卸货港熏舱的邮件后，大家都兴高采烈奔走相告，因为只要一熏舱日本租家就会给船员住旅馆和吃饭的钱。认真的日本人甚至还做了┅些零花钱的预算每人大约将近三万日元，不管怎样总会略有结余不像韩国人熏舱时把船员都赶到船头去。有些普通船员就算计开了：“就一天时间干脆睡到公园里面，或者在外面闲逛或许还能捡个日本旧电器，吃饭就带些方便面和煮好的鸡蛋这样相当于人民币兩千块钱的日元直接装兜里面了，这些钱顶得上普通船员的半个月工资了”船长乙什么没说，通过代理直接订好像样的宾馆把剩下的錢发了下来。
后来他跟我说别让日本人瞧不起中国人并对大副和我两人穿西装下日本餐馆体体面面地消费了一顿表示赞赏，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们就吃了一碗拉面没有吃饱也没舍得再来一碗。不过出门时日本女服务员双手交叉向我俩鞠躬说欢迎再来，确实让我这个乡巴佬自信心极度膨胀后来我做大副时，在大阪竟然又碰到船长乙我拎了两瓶女儿红过去送给他。他见到我非常高兴问我是不是做大副了，结婚了没有还提醒我结婚了要记得攒点私房钱。船上大都是一些缅甸人他说还是和大陆人一起共事开心一些。那当然了和大陸人在一起，有讲笑话解闷的有抓鸽子的，有逮鱼的那些黑人哪有我们会来事啊？但当天他的船长房间忙于装一个船舶管理软件所鉯我匆匆和他话别了。
前面讲了两个不错的船长和他们共事都很愉快，但是我接触过的台湾地区船长里面就数船长丙最难相处。在我嘚升职问题上他一直从中作梗，为此我和船长丙没少吵过架甚至在餐厅里拍桌子。直到后来我了解了这个老头的性格，情况才好转
2003年，我通过大副考试之后就上船当时规定要见习3个月，这次还是上次那艘原木船前一个合同做了16个月，我当然知道原木船不好幹但半年多之后上同一艘船那也是有自己的“算盘”：那上面的大副还有3个月就会下船休假，我上去做3个月二副仗着对船舶的熟悉，升个大副那还不是顺理成章我当时想，只要是一般的船长都会卖个人情给我很不幸，我遇到的是船长丙在日本水岛附近，他所在的船被拦腰撞断虽有引航员在船，他作为船长却难辞其咎但公司考虑到他年龄大了，对公司也忠心耿耿船舶保养抓得不错，就还是给怹工作机会一个多月之后，大副告诉我到期他就打报告休假我觉得和船长熟了，而且好几次关键时刻我都在船长面前表现了对船舶囷原木积载的熟悉。那天就趁船长心情不错跟他提了我想升职的想法，并委婉地表达了到马来西亚装货港下地时请他吃饭的意愿他没囿说什么就回房间了。到15时50分我正和大副交接班，老头儿上来了他居然当着我的面跟大副说：“二副想升职，说要请我吃饭呵呵！”我当时那个尴尬啊，脸直接掉地上了！为了前途我也忍了，可到最后他也没有给我升职新上来的大副从来没有做过原木船，计算初穩性高度都要来问我这个二副船长丙又说还不如让二副升职了。
他不给我升职的原因就是他害怕担责任出了事情公司会怪罪他，鈈胜任干嘛给人升职公司派来的大副即使出了事，公司也不好说什么他为了一己之私，耽误了我大半年的前程这也罢了，他居然说峩做二副也不胜任还扬言要送我回去（炒鱿鱼）！无非就是有时候，我的工作方法不同罢了他说自己做了十年二副，做十年二副才升仩大副还有脸说！到60岁了手里拿的还是一张方便旗船长证书正宗的船长资格证一直没有考出来。
我在前面两任船长手里做二副都做得好恏的怎么到他手下就不胜任了？他甚至有一次非说我航线画得不对多走了一些路，从泗水到雅加达我设计的航线是511海里（数据记不夶清楚了），后来我找到航路指南那上面推荐航线的航程是512海里，同样是从引航站到引航站我的还近了一海里，那可是英国皇家海军沝道出版社的图书资料全世界权威啊。那次在日本蒲郡因为之前去过那个港口一次，我依照经验画的航线结果那个地方临时在搞疏浚，因为范围很小也没有通告过往船舶，日本港口当局就在高频上通知我船走那个临时航道他以为我不在驾驶台，跟大副说：“我差┅点被二副害死航线画错了。”这又是个笑话船长本来就有审核二副航线的职责，全世界都如此怎么可能因为二副航线画错被害死呢？再说根据港口当局的指示航行那不也很常见么我当即拉开帘子，从小小的海图室走出来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看见我之后非常尴尬
次日早上，海上风力6级我们要了一艘拖轮，靠御前崎港一万吨不到的船，虽说没有侧推但换国内船长，只要控制好余速不用拖輪都可以靠得利利索索的。他指令将拖轮带在船尾我作为二副在船尾指挥带缆作业，都看到码头上的泊位旗了余速至少还有6节，昨晚怹说我差点把他害死我自然就不敢吭声了。再说主要是归船头大副报告距离船长无论是从驾驶台目测，还是从GPS读取都可以自己得到余速的没过几分钟，船就受到一个猛烈的冲击我马上意识到撞码头了。船靠好之后船长问船头的大副：“船头情况怎么样？”大副回答：“有些油漆被码头蹭掉了”和我一起在船尾的实习生就骂：“妈的，又得搭跳板（补油漆）！”随后水手长去量艏尖舱（淡水舱）的剩余淡水数量，一量不对啊，怎么全满了应该不到一半了啊。随着卸货船头翘起来才发现球鼻艏完全扁了，破了好大一个窟窿随后船在名古屋进行了简单的修补，在新加坡修船时才彻底修理好船长丙当时还写了海事报告，航海英语常用单词行文相当流畅但管什么用啊，最好还是不撞那次在日本有将近四千美元的自引费，他主动跟公司说不要了但公司说让他接着好好干，不要有什么思想負担
后来在新加坡修船时，机务主管埋怨不已说要么就再严重一点，不多不少刚好四万多美元保险公司是五万美元的免赔额，低于五万不赔高于五万才赔付。后来有次在日本的广田碰到公司的姊妹船我们船已经靠好，他们船进港他还去建议人家船长注意什麼什么之类的。那个船长也是台湾人根本不听他的，还说“够了老兄”，不过后来又请船长丙过去吃饭赔不是此次事故之后，不论什么情况船长丙用拖轮总是呆在船首，生怕再把船鼻子撞破了
那次在船上做了11个多月，和他大吵过两架其中有次在餐厅，他说忍了峩很长时间了我用筷子头敲着桌子跟他说：“我也忍了你很长时间了，你的权力是公司给的使用不当公司随时会收回去。”台湾船长、轮机长普遍怕公司那是他们的软肋。船在日本水手长买了一批二手自行车，从中选了一辆最好的送给他这样他们转卖就能让船长保持沉默。到了曼谷他非常高兴地骑着自行车下地了，虽然我收入不到他的四分之一但也叫了个出租车，路上遇到他特意从车里探絀头来，优越感十足地跟他打招呼：“船长下地啊？”他应该比较生气但他确实很节约，衣服都破破烂烂的
船长丙家里负担比較重，有三个小孩只有大女儿工作了，最小的儿子还在上高中他有时一高兴还会拿出家庭照片给大家看，大女儿长得还真不错只可惜一点也不随他。他平时为人也不厚道经常对手下提一些古怪的要求，比如拿抹布去擦掉在原木上的牛油就是他提出来的恨他的人见怹女儿漂亮就总是骂“×他女儿”来泄愤。还有一次，他和同是台湾人的轮机长也大吵一架声音大得我在房里连觉都没法睡，就差没有动掱打架了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也没有劝架的俩老头最后声音都沙哑了。船长丙第二天还跟我说这个轮机长航海英语常用单词不好洎己吃定他了。其实这又何必大家出来都是混口饭吃。
船长丙的原木船经验非常丰富对于常人一般想不到的危险，比如货舱进水无法排出都能考虑到还有甲板上装了原木，不能让挨着立柱的舷墙受力以免垮塌我也非常赞同。这一般会增加甲板部人员的劳动量我往往帮着做思想工作，去消除大家的抵触情绪
因为长期和菲律宾船员共事，他又很喜欢聊天所以航海英语常用单词很好，但是有点潒孔乙己喜欢考人，像海图作业的平行尺、分规等航海英语常用单词单词是什么还别说，分规的英文“Dividers”还真让他考住了！他的航海基本功其实非常扎实但两次拿出六分仪，要教我用天体准确进行天文定位被我断然拒绝了。我说这都是落伍了的定位方法了还学那個干什么，这让他非常失落当时情形像极了武林高手想收某位天分很高的年轻人为徒，但是遭到拒绝的情节过菲律宾的巴拉望岛时，怹又要教我用雷达的120海里量程档用高山进行陆标定位，结果却搞砸了对照GPS误差有21海里，根本就没有价值巧的是他定出来的船位正好僦在海图上的一艘沉船上，我很想笑却又不敢笑我跟他请教用GPS来测定罗经差，结果他还不会非常尴尬。他最喜欢上驾驶台聊天所以囷他接触确实很多，最有意思的是他教我用美工刀那次正在用美工刀裁剪《航海通告》，准备往海图上粘贴他又考我：“二副，如果刀片钝了你怎么做”大家都知道那种美工刀的刀片都是一截一截的，我顺口就说：“找把钳子把那截钝了的刀片扳断用新的啊”对于峩这个错误回答（当时确实不知道），他显得非常有优越感接着，他走过来告诉我，要把美工刀后端有条小缝的小部件拔出来对准刀片塞进去，一拗就断了不用找钳子，确实如此谁知不到半个月，他又问实习生相同的问题实习生很谦虚，说不知道他说：“你應该找把钳子……”真把我搞糊涂了！
船长丙从不在外面港口，哪怕是曼谷那样的男人天堂找女人也不知道是心疼钱还是体力不支，毕竟是须发皆白的60岁老头了船上其他人找小姐吧，他不提倡也不反对放任自流。他跟公司提要求工资全部发到他太太手里外快积累一萣时间之后，他也会在方便港口寄回家他是个非常爱吃鱼的船长，自己到港后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菜市场买鱼而且从不用公款，都昰自掏腰包要知道当时那个船,曾有个台湾船长拿着弟兄们的伙食费去找小姐，不但自己遭到公司“永不录用”的处分公司船队的伙食費标准都因此而下降了半美元，从每人每天六块降到五块五但是他让大厨专门给他做鱼，却又从不给小费弄得大厨也是满肚子牢骚。囿时他不爱吃的菜比如糖醋排骨总是问我要不要，一般会被我断然拒绝因为他总感觉大陆人很苦，言辞间也总透露出在台湾地区的优樾感他也有爱记笔记的好习惯，他给我看过他的笔记事无巨细都记，甚至哪天吃了个什么菜好吃哪天便秘全记在上面。最后几个月怹对我非常信任甚至还跟三副说，一般工作能力强的人脾气都比较大这种人可用，应该是说我因为船上就我和他吵过架。公道地说他实际上是个老实人，本质也很善良但对于他有些做法我总归不看好。他在我之前上船我下船时他还在上面，听说做了21个月才下的船他经常都做这么长时间，因为延长合同还可以拿到公司的续约奖金毕竟公司节省了换人费用。
熟悉他的特点之后和这个性格古怪的老头共事就没那么难了。比如夸他航海英语常用单词好夸的时候带出一点嫉妒的神态，那效果更佳夸三次之后老头子会认为就昰这样，然后考我问“TaiWan”航海英语常用单词发音怎么念？他原本就是找心理满足来的咱只能凑趣，用普通话读“TaiWan”他就会说不对，嘫后自己张大嘴用美国VOA电台的读法再读一遍。因为他非常吝啬在驾驶台妈祖像前烧香时都不允许船员烧三支香，只让点一支
我決心要改变这个局面，很快机会就来了：船回高雄船公司的协理（相当于副总）、主管工程师等公司领导上来了。我故意趁着在船长丙視野内时凑到协理跟前说了会话，船一开出来他就找我聊天问我跟协理都谈了些什么。本来没有的事我却说协理向我调查，问船上囿没有拜妈祖香火够不够。他急忙问我怎么回答的我说跟协理只能说好听的对吧，说船长在马来都是捡好的香买数量也绝对够了，還剩余好多就开始补充生怕断了。他大大放心又问我还说什么了没有，我说协理对你印象很好对船员盯得很紧。这一说让他像个孩孓一样连着高兴了好几天。有天中午我故意当着他的面点了三支香，他也不敢吭声了不但如此，他还一反常态地开始往香案上摆糖果瓜子和苹果随后不久，船上酒开始紧张其他人向他买酒都买不到，我找到他说不喝点酒我就睡不着觉也许是念我的情，他非常照顧地卖了一箱SUNTONY威士忌给我其实我对他不够厚道，他说话时有些表情比较夸张我就爱背着他大搞模仿秀，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讲了三個中国台湾的船长，再说说那里的轮机长我们一般习惯叫老轨。甲老轨是个很爱干净的人虽然整天和机器打交道，但是总是看到他穿著一身整洁的衣服虽然六十多岁了，他隔段时间就会把头发染黑看起来人很精神。
台湾的轮机长算起来，一共是碰到四个也汾别称为甲、乙、丙、丁吧。甲老轨已经年过六旬现在全家定居美国，但因为长年跑船家庭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他说下船休假囙家就只能天天抱着电视看，完全不知道该做其他什么事情虽然整天和机器打交道，但他总是干干净净的尤其到了一些港口更是穿嘚很规整，每次从机舱回房间必定反复洗手经常每天洗两次澡。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染发有时候还能看到他发根的白发。甲老轨比较夶度很少找别人的麻烦，每个月和船长一样给服务生30美元的小费他很爱跟别人讲他戒烟的故事，三十多年的烟龄一朝戒掉了，那是怹觉得非常骄傲的一件事唯一留下的后遗症就是有事没事叼一根牙签在嘴里转来转去。
甲老轨是近视眼平时一般都要戴眼镜。有次船箌日本小名滨他和大家下地玩。走到一个人工湖边是一长溜的木栈道，他和大家一起拍照走的时候他发现眼镜不见了，就和大家一起找也还是没有找到。他回到船上情绪非常低落一直念叨着说那副眼镜陪伴他十多年了。结果到晚上将近9点钟有个日本工人把他的眼镜送回来了，他接过失而复得的眼镜很是感激，又叹了一口气说：“日本人啊……”
每天晚餐之后船长甲就爱跑到普通船员餐厅里，看一些山东船员打一种叫做“够级”的扑克牌游戏他觉得很有意思。让他一块参与吧他总是笑着摆摆手，说还没有学会但指点别囚出牌却很准，能看出来他其实已经很精通了更多的时候，他都是一声不吭地站在某个人的后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全神贯注地观察牌局有时还侧过头去看另一家的牌。一旦有谁被对方设了陷阱而自己还未发觉他因为看了两家的牌知道真相，一般会微笑着摇摇头
當时大陆船员工资很低（2002年），他对此十分同情得知大陆船员拿工资是从上船那天起到下船那天止的情况后，还打抱不平说船东给他們的工资都是从家里出发开始到回到家那天为止，这样才公平合理因为上船的旅途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很可能是让中介把这几天的工资給扣了鼓动我们联合起来去找中介问个究竟，讨个说法由于和甲老轨共事时间不长，加之时间久远只留下了这些印象了。
数十载人卋游乙老轨是我见过的人当中，人性弱点集中得最完美的一个贪婪、好色、小气、好吃、刻薄、愚蠢等等都占，技术差、航海英语常鼡单词不行那都在其次他对待船员十分苛刻，还喜欢多管闲事大家都不待见他。
头一天上船首先就找大厨说自己喜欢吃猪血和豆腐，每次菜不合他的胃口就扬言要炒大厨的鱿鱼吓得大厨只好又专门给他来个小炒。每次到港去买菜他都会插手在大厨开出的买菜单子仩加上自己想吃的菜，其实集体伙食想吃什么自己可以单独买啊，他从不自己掏腰包买在马来西亚的TG.MANIS，船上伙委会一般都会坐前文所講的那种交通快艇下地去买蔬菜交通费算在伙食支出里面，一方面他很喜欢下地去玩另一方面是爱贪小便宜，所以每次都跟着伙委会買菜的人坐船下地一下船就找不到他人了。回来时有时跟大家一起回来有时自己一个人回来。很离谱的一次是他作为一名有将近四十姩海龄的老船员而且还是部门长的老轨，居然漏船了主机早就备好，引航员也已经上船等了半个小时他居然还没有回船，引航员不耐烦地在驾驶台走来走去船长只好下令开航，说开到外锚地下锚等他算了开了没多长时间他倒也乖巧，做着代理的快艇跟上来了然後从引航梯爬上船的。他曾经在干部船员餐厅宣称他年轻的时候在曼谷，找了个女孩包夜一个晚上做了七次。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我不知道但从他贪婪吝啬的性格上那是绝对做得出来的，一分钱总要花出两分钱的效果
每次船到日本，因为靠码头时我总在船尾按说他莋为轮机长应该在机舱的，他却经常跑到驾驶台去看光景十分关注还有多久可以靠岸。有时候就在船尾每次在船尾时都会问我：“有沒有引水？”我回答“没有”他就开始骂冲天娘同时一支接一支地抽闷烟，因为没有引水就意味着船长可以赚很多的自引费而他老轨卻拿不到这个外快，所以眼红就骂娘第一次和他同船时因为那个老好人甲船长不找他的茬，加上大连的大管业务一般生怕被炒鱿鱼，所以总是迁就着他说话他混得很滋润。第二次和他同船时的丙船长本身自己性格也古怪根本就不买他的账，靠码头时就对他说靠码头時你的岗位应该在哪里他想找丙船长套近乎，故意说台湾方言希望以此为切入点拉近距离，结果丙船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老轨請跟我说国语。”他只好红着脸走开了可想而知他的日子不好过，吵了一架之后船长甚至扬言吃定他了手下也不听他的，有时还故意栲他说这个自己不会，请领导教一下该怎么干他就傻眼了。指挥不动手下有些活还被船长逼着，就只好自己拿着电焊罩子去焊补┅个老轨干着铜匠的活，想想又可笑又可怜在赤道，大中午头的秃着个脑袋却还跟船长赌气偏偏不戴帽子，所以被晒暴两次头皮
他接任以后，每个月给服务生的小费由25减到20最后又减到15，有个刚上船的服务生不足半个月，他干脆四舍五入省了问题是那个下船的服務生他也没有入上去。有个机工想升职为机工长上船时就带了两瓶茅台，可能丙老轨说了大话说没有问题，酒先喝了吃饭的时候还哏我们几个干部船员炫耀，故意喝得滋溜溜响接着赞叹“好酒”。结果在升职问题上那个丙船长不同意那么年轻的机工升职做机工长說经验不够。那个机工没有如愿升职就找他要回那两瓶酒哪里还有啊，早就让他每顿二两地喝光了机工没有如愿升职那两天本来就有凊绪，酒送了出去领导还接受了，本来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结果却黄了说不定还早就提前给家里打电话报过喜，所以就在餐厅里大声吆喝说喝了酒不办事，酒还不退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出了这么个大洋相之后他更加没有威信了轮机长每个月有40美元的港口招待费，┅般是用于加油的时候招待供应商的他连一瓶可乐都不肯拿出来，到了香港加油还问人家要美女挂历不光如此，连打牌打够级打输了偠进贡他也不舍得反正他平常跋扈，所以大家谁也不敢太认真了像我就主动跟他说“领导你就不用给我上贡了，发支烟给我抽算了”大家哄堂大笑他也觉得出了风头，很快把烟拿出来了他打牌既不记牌又不动脑筋，光图个热闹所以只要他叫我上餐厅打牌，我就不鼡带烟光带个打火机就行。
在菲律宾的马尼拉他不敢下地那是怕挨揍。在印尼的雅加达他也不敢下地他告诉我只要他以前到雅加达┅下地，总有个娘们抱着孩子跟他要钱说孩子是他的，他也确实和人家有过经历所以只好乖乖地给钱，再后来干脆就不下地了就在船上呆着一直到船开航。
他平时待大厨、服务生等人很差因为大厨没有劳务费，所以伙食结余一贯就是大厨多分一点他看不过眼，说鈈行多分可以，那只能吃大家没有吃完剩下的他平时这么为人自然没有人缘，无非大家都看在钱大爷的份上让着他罢了威海一个大管下船时就故意整他（后来知道的），在他下去之后主机转速怎么样也上不去，他平时只钟意于吃喝机器很不熟，船长说赶紧抢修於是机舱一大帮人都在机舱加班抢修，他就在集控室里猛吸烟新上来的大管自然也不熟悉，忙乎了一天多一个个筋疲力尽，以至于都發邮件请示公司的机务主管该检修哪里那样自然效果不好，如果修不好他肯定下一个航次得滚蛋，这下子他只好跟几个轮机员说好话说辛苦一点，到泰国后好好请他们搓一顿算他运气好，后来船上的二管发现了那个人为的故障虽然他后来报告了公司，给了那个大管一个“永不录用”但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大管轮不愁找不到船上的
船上的伙委会由二副、三副、二管、三管轮流担任，他也喜歡干涉比如船到台湾，台湾的菜非常贵但他为了照顾他伙计的生意，上了三千多美元的菜大家都在背后骂他。那次轮到我做伙委时怹来查我的账说有问题，不能把库存做那么多伙食结余发多了对他们刚上船的不公平。我知道船长不待见他就把账目和钱都给船长，说船上只有船长和大副有权力管伙食轮机长没有权力，现在轮机长说我的账目做得不对那就由他来发这个伙食结余，我是一点意见沒有的船长找到他说：不该你插手的事情你要插手，现在二副不愿发钱了这个钱如果发不下去就上交给公司。他一听慌了带着三五煙来敲我的门，我说要睡觉不能耽误航行值班。结果他老老实实地等到我晚上十一点起床之后来跟我说软话说要是上交给公司船上人還不得骂死他，这实际上是个误会云云我偷笑不已，却接着故意拿捏又看他出了好一番丑之后才皱着眉头接过了账本和美元。
人的弱點越多就越容易受别人的控制和摆布丙老轨十分出色地诠释和验证了这句话。他很少去机舱工作大把时间很难打发，只能天天躲在房間里拿着成人电影反复观摩那次船到高雄时要装AIS(船舶自动识别系统),上来两个工程师，其中有个很帅气的小伙子我赶紧捧上了：“哇，恏像我们在大陆看到的台湾偶像派电视剧里的影星耶！”很快就和他混熟了到中午他要下船去吃饭，我很忸怩地跟他说：“老弟啊船仩压抑得很厉害，台湾又不能下地能否捎几个情趣碟片给我啊？”小帅哥很快就明白我的意思了说没问题，给我捎几张日本的过来丅午他果然给我捎来十几张碟片。老轨光忙着把钱带回家也没顾得上其他的知道他喜欢看那种碟片，就拿出一张甩给他他颠颠地地拿囙房间看去了。隔天又找我看还有没有了又甩一张，连着给了他三张他就知道我有不少“货”了，每到我下午值班的时候就故意上驾駛台来烧香烧完香就陪我值班聊天，信天游唱完了最后又提出来要碟片，我就会为难他全都借走了，改天吧那一个月，他一个轮機长整天对我一个二副陪着笑脸说话感觉真不错，偶尔还要跟他摔个脸子玩玩当然，我自己也被他惯得烟瘾增大了
他好像生怕每次仩船成为自己航海生涯的绝响一样，总是不舍得下船休假第一次因为证书到期了，还一直心存妄念希望公司给他换出来证书寄到船上。第二次和丙船长关系很僵日子很不好过也做了十五个月才下船真是讲不出他什么好话来，乏善可陈不过虽然他嘴上总说要炒这个人魷鱼，炒那个人鱿鱼其实一个也没炒。他手下有个机工长整天喝多了酒就说工资低，破口大骂后来还是被船长炒掉的。
丙老轨用我們的话说是个苦出身十几岁还在技校上学的时候就利用业余时间去船厂打工，干苦力活上船之后五年多就干到轮机长。他在公司资格佷老可谓大风大浪都见过，海难也遇到不少光是跳海求生的经历就有三次。
丙老轨十分粗矿但是工作相当仔细，要是值班人员装货時不认真看舱让工人好好平舱，他就会破口大骂：平时多流汗到时少流血，谁不好好看舱我就跟那个王八蛋先拼了他就是一个性情Φ人，女儿出嫁那天还特意在酒店门口竖了一块牌子：民进党与狗不得入内他入的国民党，党龄很长了经常骂陈水扁和民进党。平时囍欢喝酒还在2002年除夕把我灌醉，最喜欢的就是号称自己是黑社会的在基隆号称老七的就是他。他业务是很好的所以大家也都服气，機舱里面管理什么的和乙老轨在的时候相比完全是两个模样他自己也经常是一身白工作服在机舱里检查，要不就带上老花镜在房间做各種表格工作上非常务实、勤奋的，算得上一个工作狂因为经常做同一种类型的船舶，所以他非常熟悉甚至有时在舵机舱里教刚上船嘚驾驶员应急操舵。他没有炒过谁的鱿鱼却经常能看到他训人，而且骂得很不留面子还有比如他叫三管去检修某个机器，问“会不会”三管回答“忘了”，他就会将手中的A4纸卷成一卷敲三管的头说“忘了？是压根就不会吧”让人家三管下不来台、只好摸后脑勺，怹就很舒坦似的
他刚上船时，船上的大管是个老头业务水平很一般，自然入不了他的法眼几天之后就挑出一大堆毛病，写在纸上交給大管看还问他准备怎么解决？大管支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名堂。当时我正送航次总航程数据给丙老轨就听他毫不客气地对大管說：“你前面一直都是在混，但年纪大了出来一次也不容易，我也不炒你鱿鱼合同到期就把休假报告给我交上来吧。”后来那个大管果真合同一到期就下船休假了。因为说话很冲他在船上人缘也不好。下船之前他非要把他那个收音机送给我，我不想要别人的东西何况自己也感觉用不上，就说不要他说你不要我就丢海里去。这又是何必接替他的新大管是一惊就经常和丙老轨合作的，丙老轨经瑺说有他在，我这个轮机长可以睡大觉了确实，在他俩的领导下机舱一直没有出过什么问题。
因为他经常跑这个航区所以都成了半个马来人那边的代理和他关系都很熟，去街上买东西好多华人店铺老板都主动和他打招呼。他不但会说一些简单的马来话还经常喜歡买马来那种我很不习惯的香烟抽，搞得身上总有一股子那种香烟气味其实他文化程度不高，却总喜欢跟我讲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并且佐以例证，说“比方说汉子偏旁就很讲究，有女字偏旁的一般错不了女子是好，女孩子年少是妙。。。”尽管他装得例证是信掱拈来但我宁愿相信他水平到此为止，因为前后三次他给我举的都是这个例子我也没好意思反驳他“奸”,“奴”，“嫖娼”如何解释总不会也是美好的字眼吧。
当时丙老轨五十多岁了他说每次在家最多休假三个月，休假时就是到处旅游拼命花钱，然后再上船带嘚劳力士手表，他说在新加坡买的上那种手表店一入店门，那些导购小姐就迎上来从不看人穿着是否寒酸，绝对有“英雄不问出处”嘚涵养我说台湾杂志上做手表和女士挎包的广告很多啊，现在我们都没人戴手表了都是用手机看时间。他说真正有品位的人还是会戴掱表的男人的表，女人的包非要和我同时拿着表往地上甩，我的是七百多的西铁城他说他的绝对摔不坏的，在机舱里都从七八米高嘚地方掉过还防水防油，这也是台湾船长很少戴劳力士表而老轨一般都戴这种表的原因。一方面他这样跟我炫富另一方面呢还总喜歡说一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比如他说：“其实钱多了又有什么用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买不来健康，也买不到爱情……”我往往会来上一句：“老轨你要是钱多得发愁的话，这个事卑职倒是可以无私地帮助你咱俩薪水（台湾人一般不说工资）对调好了。”本来就是有几个是为了祖国航海事业上船的啊。他原本准备作长篇大论的话题往往被我这样的玩笑话一句就给憋死接着就很没水准哋解释其实他负担也重，花钱的地方很多之类而不是选择其他方式来反击我。
虽然他工作上没有多少可以挑剔但平时总以船东代表自居，事实上因为他资格很老，公司里他也确实有一定的股份但过分张扬总归让人不舒服，以至于后来一个水手要揍他因为他说那个沝手要是接下来表现不好的话，就不能拿到下船时的合同奖最后其他人死死拉住水手，老轨当时才没有吃亏那个合同奖只要是满合同叻，工作中又没有大的失误都是照惯例给下船人员的本来水手上船就是拿命换钱，该拿到的钱他居然说要扣掉人家肯定和他拼命啊，忝皇老子也不行最后水手长又两边说合，让那个水手给轮机长道个歉算是了结了这个梁子但水手背地里还是整天问候他的女性祖宗。岼时他出头太多也影响船长的威信，刚开始这俩台湾人关系表面上还算可以还一起下地洗泰国浴，到后来那个处处容让他的船长都不囷他一起吃饭了我也差点成了他俩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一看势头不对马上打报告休假，反正也期满了
另外，他还好色在大陆旅游時还被公安抓住过，定性为“嫖客”不过没有吃什么苦头，最后因为是台湾同胞又只好把他放了他自己提到这件事情时毫无羞耻感，還说找女孩子不关别人的事并洋洋得意地说自己还是喜欢吃“川菜”。我对他印象一般第二次上船时别人给我的玉溪烟还被他抢去剩丅的半条。在一艘船上哪怕一个人业务能力再强，也不可能一个人把事情做得很好一个人业务再差，也不会因为他而开不了船所以峩觉得在船上的为人和领导的管理更重要。
在我看来丙老轨是个比较矛盾的人，一方面他在多年的生活磨难中练就了过硬的技术，工莋态度也相当认真即使安排任务或者检查工作的时候骂骂咧咧，大家也都心甘情愿地服从；另一个方面作为船上的管理层来说，他做嘚不太好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都摆着那么大的架子，总想着出风头有时候做管理确实要更和善宽容一些才好。
和丁老轨共事是我做大副期间船长是大陆的，船上只有他一个台湾人所以他做事一般都很低调，话说回来他那个样子也高调不起来，能高调起来也没人买账本来就长着一脸苦命相，走起路来还总是微驼着背眼神没神，显得畏畏缩缩的
他人很老实，但是也小气不肯花自己的一分钱工资戓者收入，有时船长或者我自掏腰包买一些海鲜给大家他也不打听是谁买的，闷着头在那里剥虾尽管他收入在船上是最高的，却从来沒有犒劳过大家他的嘴巴很阔，一条油炸的小黄花鱼他捏着尾巴把鱼身横着塞入嘴里，从嘴巴左边开始往右拉等与再露出来时，就咣剩下鱼头、鱼尾和骨头了时间不会超过半分钟。吃其它海鲜时他速度也很快。为了不显山露水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吃一些贝壳类海鮮比如扇贝，总是挑那种里面肉已经和外壳相剥离的海鲜肉吃所以尽管吃得很多，桌子上他面前的壳却很少两次之后我就发现这个问題了，为了顾全他的面子我故意说：“老轨你别客气，吃啊”他伸往海鲜盘子的筷子立即转向，嘴里还说：“年纪大了海鲜吃多了嫆易痛风。”其实他吃得比谁都多
不过他脾气还好，不训人所以他的手下就当他不存在一样，他说他的手下自己干自己的，也一样鈈耽误什么有时候要做个什么事情来找我这个大副帮忙，态度不好我一般是一口回绝：“找你自己部门的人去干吧！”态度好的话还是願意帮他个忙因为他完全就是一个孤独的老头，双眼好像总是闪烁着惊慌那次刚升职的三管拨油搞错了油舱，弄得满甲板全是油当時船很快就要进港，船长也很着急指令全船人出动，我的甲板部自然帮着处理后来我明说要他们轮机部意思一下我手下的兄弟，他也滿口应承后来给了我三箱可乐。他在船的时间比较长好几个船长都有意无意地欺负他。还有个船长居然卖油那样的事情都替他办了後来给他一些钱，谁都知道肯定不止那个数的他反正也不吭声。我和他相处时间也不长所以按照回忆写出来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船上夶厨甲外号“大呆瓜”。他其实生活很不幸遭遇过车祸，但是作为一个船上的大厨来说连基本的干净整洁都做不到，卫生习惯很差他总是一副邋遢的样子在船上晃来晃去，是一个可怜又可笑的人
大厨甲在再上船之前本来是开车的司机，但曾经给单位运了一卡车玻璃回来之后都扒拉遍了，车厢里愣是没有找出来一块完整的直接在垃圾场卸的货！这倒也罢了，后来开吉普车他在旁边教，让另外┅个没有学过车的人开结果过桥转弯时车掉桥下去了，他打开车门逃生了那个人却完蛋了，他受此惊吓人变得呆头呆脑的，得号“夶呆瓜”既然不适合开车，领导一考虑干脆就让他上船做饭吧
大厨甲平生三大爱好，啃猪蹄看黄碟，睡大觉他不但神情呆滞，身仩也邋遢夏天经常是下边大裤衩，上边一颗扣子也没有的短袖衬衫有时穿的那条裤衩都还是用长裤子剪短做成的。他穿这种长裤子加笁成的短裤也不系皮带因为胖，所以一系上口子裤腰部分就全部都勒进白花花的肉里去了。如果扣子崩掉了他就找根绳子拴一下。
盡管邋遢他的笑容充满了童趣，船上别人笑话他他也从不在意他总想学着别人带墨镜耍酷，结果有人看着不顺眼说再看见他戴就要紦眼镜丢海里面去，不让他戴于是他只好晚上跑到船尾去戴墨镜，一只脚踏在缆桩上一个人眺望着远方，闷闷地抽烟从背影看倒是渶雄气十足的，只是我第一次碰见时吓了一大跳有次他往海里倒剩饭菜，嘴上叼着烟左手拎着锅，右手居然掏出家伙在小便刚好就被船长看见，扣了他一百块钱他还兼着服务员，负责船上的清洁卫生工作有天船上的二管轮起床晚了，没饭吃了就自己跑到厨房去丅面条，锅子有点脏他就到处找刷锅的刷子，总算在厨房门外找了把刷子把锅给刷了然后下了面条上餐厅吃，正满头大汗吃得带劲夶呆瓜在楼梯口大声喊：“谁拿我刷茅房的刷子了？”二管轮那次把苦胆水都吐了出来了！
再对照写另一个大厨这个大厨共事时五十岁絀头，尽管给人的印象总是穿着他那身白色的工作服却总是干干净净的，船上好多普通船员都是不穿袜子光着脚套着工作皮鞋，而他總会套上丝袜他在船上特别有人缘。
我每天早上四点钟下班下班后在餐厅喝点酒，到四点半酒快喝完了时他就起床开始给大家做早餐叻一边忙乎一边唱着小曲，唱什么曲得看干什么活节奏快的活他就唱《辣妹子》，节奏慢的他就唱《走向新时代》音调太高唱不上詓了他还会降低音调，重新来过一遍船上没蔬菜吃了，他就会发豆芽吃麻烦我们值夜班的凌晨两点去浇次水。黄豆芽、绿豆芽交替着來有时会自己找两根木棍支起临时架子做豆腐给大家吃。不但如此他看到甲板部人员大太阳底下绑扎很累，会熬一锅绿豆汤冰好，送到甲板上来以至于好几个人都跟大副建议劳务费要给大厨一点才够意思，人心都是肉长的啊他送绿豆汤时不喜欢戴安全帽，他自己鼡纸箱子做了个帽子还弄了个帽沿，找我拿胶水粘上又找水头刷上奶黄油漆，因为他总是把帽子放在一个水龙箱缝里所以后来不知噵哪个家伙弄了点甲板绿漆把顶改刷成绿色，到第二次我们都哈哈大笑他取下来看了之后才发现然后又改成红色。有时他还会跟着下地詓买菜因为跑过环球航线，所以尽管不会写但是他会说，许多蔬菜的单词我都回想不起来他却脱口而出，讨价还价时我要用一个啰嗦句子来表达却只听见他站在那里说“迪斯嘎”“迪斯嘎MORE”，原来是说“DISCOUNT”有时候给老伴打电话也先来两句外语，还哄老伴说给她买叒了个什么稀罕礼物
他是四川人，特别喜欢旅游老伴喜欢打麻将，女儿结婚了不和他们一起住所以下船之后他就一个人背起背包到處去旅游。他说话光捡好听的说很会体贴别人，自然很得离异女性欢心结果他这么三玩两玩的，居然年已半百的时候还和一个三十多歲的离异少妇好上了他告诉我每次休假他一般会在她那里住上一个星期，走的时候枕头下边留下一千块钱如果有人让他讲详细一点，怹也就说“还是年轻的好”就打住不再往深里说他跟我们讲起，曾经在大风浪天去冰库取菜时让船上冰库门挤断肋骨受伤较重送往荷蘭港口的医院治疗，在那边住了三个月院所有事情全由荷兰护士小姐照顾，好得差不多了有一次两个护士给他洗澡，也是因为身体慢慢复原了洗着洗着他下边直起来了，两个护士对望了一眼脸都红了，还有一个护士用毛巾轻轻打了他那话儿一下搞得他当时很难堪。他也爱喝酒每天两顿，每次二两喝完酒之后就睡一觉。反正他就是这么个爱工作爱生活的人大家都喜欢他，取消服务生之后好多囚都帮着他打扫卫生有时上厨房帮着他摘菜。有人说在船上碰到一个好船长是福气但是碰到一个好的大厨更有福，大厨其实是船上最難做的一个职位因为众口难调，吃同一个人做的饭菜往往三个月就吃够了他却以勤快、肯干、为人处世非常好赢得了大家的一致尊重與爱戴。
在前文讲道海员生活枯燥的时候我提到过一个水手长泡铁钉喝酒的故事，他本人也很有意思这个水手长人高马大，手大脚大力气也很大，最突出的特点是手指头特别粗他没法使用电脑键盘，一下手就是量个键乃至三个键同时压下去了
因为手指粗大，这个沝手长也没办法用手机拨号一按就是好几个数字，一起还没有带笔和触摸屏的手机他只好掂着铅笔头一个个去点按键来拨号，然后放箌耳朵边上更搞笑的是，别人总是走近了才知道他在打电话，因为手机完全被他那双蒲扇般的大手完全覆盖了
靠离码头时，水手长┅般在船头配合大副大撇缆绳（船离着岸边二十多米时，先往岸上送根小绳小绳一端连着船上大缆，用小绳把大缆拖到岸上去这根尛绳就是撇缆绳。）时岸上的人也经常对他的“表演”目瞪口呆。因为撇缆绳有多长他就能打多远，绳子总是直的撇缆绳时，绝不會出现因为力气不足中间有几个圈绳子的情况。他看到别人用铁笔插钢丝很慢就不耐烦一把抢过钢丝绳，用蛮力讲钢丝绳反方向别开直接将一股一股的钢丝穿进别开的缝里就可以了，睡觉前他总爱喝半斤白酒，躺下后就鼾声如雷别人一般都叫不醒他，即使把他上半身拉起来坐着一松手，他又直挺挺的倒下去睡着了即使他没有喝多少酒，去叫他起床值班也是件苦差事因为他很不讲究，脚奇臭無比一般人只能进他房间前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进入他房间使劲将他弄醒，除了房间再换气
船上的水手工作间休息时，喜欢开一些带颜色的玩笑别人对他的评价是人长得不怎么样，但是“活好”还有人在休息时间问他“你现在年纪大了，和老婆办事不利索了吧”他就摇摇头：“现在感觉很累，中途还得从老婆身上先爬下来抽根烟然后再原样子爬上去。”还说起每次他出海回家拿着美元往電视机柜子上一放，老婆就乖巧地上卫生间洗澡去了然后在床上等着他，真是什么话都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他老婆对他管得很严格，休假时间稍微长点老婆就催促他上船，说他在家休假不赚钱饭量又那么大，还限制喝酒他很好酒的，经常想些歪点子他老婆也纳悶，还真可以好几天也没有闹着要买酒喝就想去厨房问问他，结果眼前的一幕把他老婆鼻子都气歪了：她老公拿着勺子在炒菜左手拿著料酒正仰着脖子喝得痛快。。。
这人不到五十岁就去世了，原因是心脏病突发他走后才两年他老婆就迅速衰老，宛如花朵枯谢这种情况在海员中很多，老婆管得很严格船员在船上卖力挣钱，一个字也不舍得花回家休假将收入如数上缴老婆，还要受老婆的气一旦撒手归西，伴侣或者幡然醒悟追悔莫及，或者终日自责无法纾解结果往往是迅速衰老，这和自然界某些方面非常相似
船上的囚大多都喜欢喝酒，也容易喝醉但是一般人都会选择睡大觉，接下来我要讲的这个同事却是喝醉了就特别爱闹腾弄得人人都恨不得离怹三尺远，这个同事是机舱的因为经常喝醉酒的原因，职位在机工长和机工之间起伏不定
这个机工长是当兵出身，每次喝酒高了就爱找船上政委交流毛泽东思想讨论矛盾论和实践观，并对外自封为“副政委”政委和大家都很烦他，因为他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说話是口腔的“水密性”相当差经常唾沫四溅。
没人陪他了他自己就在餐厅声情并茂地唱他最喜欢的一首歌曲——《十送红军》，这本來就是首旋律和歌词都相当优美的歌曲但愣是让他给唱坏了，是我所到过的版本中最糟糕的一个他有时还自己歌陪舞，学女演员送红軍的场景本来就是个破锣嗓子，对音乐的理解还停留在部队的拉歌“嗓门大就好”那个认识阶段有时候唱着唱着就被自己感动了，中間还甩一把大鼻涕说艺术被他糟蹋得一塌糊涂都不为过。
他喝酒还特别喜欢找人一块喝有时候头天晚上喝多了，因为政治观点不合别囚在餐厅打得稀里哗啦椅子都东倒西歪。第二天早上他又去找人家要“求同异存，好朋友终归是好朋友”所以落下了个绰号就叫“萠友”。这个“朋友”吧由此喝了酒在餐厅坐着，威望很高的船长赶巧也去餐厅坐下了刚好两个人斜对面，中间隔一张桌子大眼瞪尛眼，一时谁也不好起新话题来打破尴尬僵持了好一会，“朋友”蹦出来一句“妈了个X”船长让他这一句话就骂懵了因为有谁这么大膽子敢这么骂他呀？过了半分钟船长回过神来，反问：“你刚才说什么”“朋友“又重复一遍：“妈了个X”。船长这时候不干了顿時跟他大吵起来，多亏在场的三副拉仗让他跟船长认个错，道个歉就算完这个“朋友”就低眉顺眼的，嘟嘟嚷嚷了一大串反正喝点酒也含混不清，才算过了这一关第二天人家问他：“昨天你和船长道歉说的什么呀？”“朋友”大大咧咧地回答：“我骂了妈了个X”
這个“朋友”文化不高，用他自己话说本科生只要挤滴墨水出来就能淹死他，他老婆和他不相上下所以也很好糊弄。“朋友”花钱的哋方可多呢喝酒、打牌或许还有女人，他必须赞私房钱！有次出海发了4000块钱出头他就交给老婆2500，还摇摇头可怜巴巴地说：“唉，现茬挣钱不容易。。。”他老婆听了之后相当感动当即表态下次出海的烟由她来买。一般来说他老婆买烟比他自己买的烟好，会囿一盒高一块五毛钱左右的档次
如果他表现好，荣升机工长的话在船上（这不是一艘货船）和在家待遇是同步上涨的。在家他老婆给怹涨工资力度更大并且当天兑现，有时甚至补发工资尽管如此，他还是找借口跟老婆两百三百地要钱，说是“有个应酬打开局面困难”云云，而他所说的“应酬”无非就是叫上几个人上小酒馆里喝一顿烂酒通常在酒桌上都是说得好好的，别人表态支持他的工作苐二天就看见他自己一个人默默地系着滤网，因为有时他叫不动人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请人喝酒，并在喝酒时继续豪情满怀地说：“像峩这样的成功男人。。。”升个机长就是成功男人了无非也是领着三五个机工干活罢了。但话又说回来干个水手长或者机工长，确实是大多普通船员难以逾越的事业巅峰
他丈人过世的时候，他表现得相当出色和抢眼一把鼻涕一把泪，别人拉都拉不住可能是詞语相当贫乏，翻来覆去只会哭“我那苦命的爸啊”这也大有推敲之处，人家大他二三十岁他怎么知道人家“命苦”？反正我只是听箌哭“我那苦命的娃”没听过谁哭过“我那苦命的爸”的。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赢得了众人尤其是娘家人的一致好感，唯一的不足就是怹刚抹干眼泪转头又找人喝酒去了。
最后讲两个水手的故事老丁和老夏，老丁年近五十岁还当水手因为有机会升任水手长，工作变嘚特别积极和主动老夏也是差不多年纪，大家都叫他夏胖子他上船后，两人因为都是当兵出身很快打成一片，经常在一起回味那些噭情燃烧的岁月
那还是在2002年，船上木匠因为早些下船的水手长使坏没有如愿升职为水手长，再加上合同到期了就向船长递交了休假報告，同时推荐老丁做木匠老丁快五十岁了还在做A.B（一水），主要原因就是脑袋木尽管如此，与人为善的船长还是表态让他升木匠並在胡志明港发传真让公司派一个A.B上船。开往曼谷的路上那个老丁整天都露出黄牙花子笑得合不拢嘴。有人都提前一天开始叫他木匠而鈈是叫老丁了他也含含糊糊地答应着，见人都打招呼发烟，并且一改常态对我们年轻驾驶员变得非常客气，让人感觉到他的精神境堺都明显提高了一个层次变得那么好合作，那么有团队意识了如果作为船上的基层领导，抛开业务不说这方面他是完全合格甚至优秀了。
有人起哄说：“老丁啊你要升职了，请个可乐喝一下吧”他故意装得毫不在意：“咳，这有什么每个月就躲20美金。”同时怹开始认真学习木匠业务，积极主动去量水船大约两三天就到曼谷，公司
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大家都说不可能那么快，传真发出去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