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教室冬天坐月子吹空调调,爽爽哒,可是不想看书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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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简谱》
作者:白折
时妗干了件糗事。
当着整个年级同学的面,痛哭流涕的拥抱了他们清冷如玉的男神。
众人恍然,时妗暗恋简玦。
从此,每个人见了时妗,都递过去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时妗:……
时妗:那个,不是这样的,听我解释,是他喜欢我,他上辈子喜欢我来着。
时妗:哎……你们别走,他真的喜欢我……要不你跟他们解释一下?
简玦:呵呵。
#谁心里还没那么一个少年#
#但是撩的太早也不好#
#女主重生#
入坑指南:
①谢绝扒榜
②蠢作者逻辑死
③不喜点×
内容标签:甜文 时代奇缘 重生
主角:时妗 ┃ 配角:简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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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声响起,高一年级的监考老师开始收英语试卷,期中考试正式结束。
时妗将散落在桌子上的笔一一收好,整理好书包后,起身慢吞吞往自己的教室走。
走廊内人头攒动。
有笑声也有吵闹声。像岭研高中这种重点高中,学生们学习劲头足,为了期中考试,都是卯足力气。现在考试结束,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可以暂时松一松,走廊内的学生一个比一个欢呼雀跃。
时妗小心避开跑跳的学生。
她对自己这个身体还不太适应。
年轻有活力,走路速度还快,时妗稍微没控制住,她就往前蹿了好几米。
她以前从不知道,自己的行动如此敏捷迅速。
从满是学生的走廊穿梭而过,路过洗手间时,时妗顿了一下,绕着其他人走进去。
镜子中映出一样满是胶原蛋白的脸。
时妗脸型偏瘦,雪白,高中时期还纯澈的黑眸里像灌了水似的,会发光发亮,炯炯有神。
时妗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真嫩。
她果然回到高中时期了。
过的浑浑噩噩的高中时期。
时妗的心情还有点奇妙,转身,飘飘忽忽回到教室。
凭着记忆走,总算记忆没出错,她准确的找到自己的座位。
看着抽屉里堆着的课本,一切都太恍惚。
毕业后基本没再见过的高中同学,一一出现在面前。几乎都是刚参加完考试回来,有的在哭嚎,骂爹骂娘骂考试题,也有的一回来便投入到新的学习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周遭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听着吵闹,落到时妗耳朵里,却是满满的活力。
时妗还听到学习委员路佳姿在和同桌讨论,这次考试的第一名会是谁。
第一名啊。
时妗抿起笑容。
猜都不用猜,一定是简玦。
时妗回想起上一辈子的十七岁,想起自己,也想起他。
英挺俊拔,黑眸深邃,遥遥一眼,足以使人堕落其中。
十七岁,自成气场的简玦,清如冷月。
岭研高中老师手里的宝,高中三年永远的第一名,保送到北城最高级学府,研究了时妗一辈子都弄不懂的化学。高中时是男神,大学后是大神,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的简玦,只不过在升学考试中崭露过一次头角而已。
上辈子的时妗专心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暇关注旁人,如今再看,原来这时候的简玦已是人人皆知。
比如路佳姿,就是简玦的崇拜者之一。她的崇拜从不掩饰,不像时妗,躲躲闪闪一辈子,最后连开口吐露心声的机会都没有。一辈子都在错,错过的错。
这一方面,时妗十分羡慕路佳姿。
时妗趴在桌子上,用一节课的时间来整理自己。
她毕竟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女生,上辈子的时妗一直活到二十五岁才身亡,虽然仍不成熟,但到底要比小女生强一些。
重生是既定事实,既来之则安之,关键是,重生以后她要怎么活。
上辈子,时妗偏执的将自己埋进仇恨中,行事极端,以最恶的眼光看待周围一切事物。碌碌无为一辈子,将大把时光浪费在错误的事情上,且一错再错。
唯一正确的,是她终于明白自己心里的人就是简玦。
她和简玦像两条平行线,相望而不能相交。
这一辈子……
时妗想有野心。
考完试后接着便是自习课,学生们自主对答案,这个时间往往是班级气氛最热络的时候。
类似于“这个c也他妈好意思当答案,长得那么丑!”,再不然“咦,数学答案怎么只有12个,是不是老师搞错了?什么!数学选择只有12道?!”,又或者是“bbacd……喂,这放的真的是数学答案吗,怎么和我英语答案一样?”。
层出不穷。
时妗对于对答案这件事,毫无兴致。
试都是上辈子的她考的,重生回来后,她只做了个英语试卷。二十五岁的时妗早就把高中知识还给小学老师,能记得hello是什么意思就不错,她也就不指望自己能考多少分了。
倒也没什么,高一的时妗一直是学渣的代表。
这一点和简玦是鲜明对比。
重生后,简玦这个名字总会不自觉的跳出来。
想到他,还会耳鸣。
只是太幸运,又可以见到他。
漫不经心的对着答案,看着自己试卷上一个又一个红叉叉,时妗的反应十分平淡。
反倒是时妗的同桌阳骁,看的眼睛都直了。
“哎哎,你轻点画,我的妈呀,厉害了,比我错的还多,你怎么做到的?行,我这倒数第一的宝座先让给你一次,下次别和我抢啊。”
阳骁是个小暖男。
时妗笔下一顿,偏头看去。
她知道,在自己未来三年的高中生活中,阳骁会一直是她的同桌。
在阳骁开口和时妗说话前,时妗其实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和这些同学搭话。毕竟差了好几岁,心理上会有差池,而且上辈子的她沉默寡言,在班里几乎没有谈得来的朋友。
然而就是阳骁拍她肩膀那一瞬间,时妗忽然觉得,比起社会上的尔虞我诈,简单的高中生活如此轻松。
她从前没有享受过高中生活,重来一次,应该一点一点去体验。
于是她尝试着抿起笑容,答:“没关系,这次考不好,下次再考就是了。”
标准的家长式口吻。
时妗暗叫糟糕,她好像还没适应自己的角色。
余光瞥了阳骁一眼,后者果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阳骁向来喜欢耍宝。
他的长相在岭研高中其实也算上乘,加上人放荡不羁了些,喜欢新潮发型,又有一身运动细胞,不但受女生们的欢迎,在男生堆里人缘也好。
但也不知是遗传了谁,阳骁格外喜欢做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但凡他稍微高冷些,岭研高中的男神名单里怎么也会有他一个。
岭研高中的男神名单传播甚广。
简玦是有名单可研究的岭研高中首位男神,从气质长相到智商,无人超越。
当然,排此名单者现无迹可寻。
阳骁凑过来,压低声音:“同桌,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没事,告诉我,反正我也不会帮你。”
时妗:……
她想起来了,阳骁不太喜欢好好说话。
见时妗不答,阳骁追问:“我听说你考英语之前在走廊里遇到一班的简玦,然后你……”顿了顿,表情怪怪的,“跑过去拥抱人家了?!”
时妗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说来惭愧,大庭广众拥抱简玦这件事,是重生以后的时妗做的。
当时她刚刚经历死劫,人没死成,又回到高中校园,思维还处于混沌之中。
混沌的时妗一偏头,看见身着校服,手中拿着两本书稳步而来,自带光芒的简玦。
彼时简玦还未习惯性穿西装打领带,身上是时妗同款的校服。
庆幸的是,岭研高中属贵族学校,校服款式偏欧美风格,简玦上身着的是白色衬衫,下身黑色长裤。
没有整修过,身姿仍旧挺拔,长裤合身,恰到好处的凸显出长腿来。
简玦面色如玉。
清冷,精致,眸似寒潭,泛着光。
十七岁的简玦,没有被岁月洗礼的痕迹,每一处都是完美的,脸庞也好似精心雕琢过,俊俏的过分。
他步伐稳,眼中从不容杂物,吵吵闹闹的走廊,唯独他一人沉静。却丝毫不违和。
那时候,大部分小女生都把简玦当成白马王子。
时妗一下子就愣住了。
在她的记忆中,简玦离世已经整整一年,现在忽然又出现在眼前,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冲上去,抱紧他。
时妗还记得自己抱住简玦时,后者冷峻的模样。
眼中微寒,但碍于礼貌,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伸手推她,伸出来的手又被时妗紧保住。
时妗抱着他痛哭。
不,应该是痛哭流涕。
那场景,应当是颇为壮观。
简玦越反抗,时妗抱的越紧,一边抱一边说胡话,类似于“你还活着,太好了”。
哭了整整两分钟,时妗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太对劲,慌忙松开简玦时,身旁是目瞪口呆的同学们。
同学们递给她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抬头,是脸色彻底冷下去的简玦。
他雪白的衬衫上,还留有她的泪痕。
时妗懵了一下。
周遭议论声更大,有人尝试着问时妗:“是来表白的吗?”
这里是一班的地界。
岭研高中的考试分考场,一班即第一考场,一班是重点班级,在此考试的大部分都是本班人。
时妗就又愣了一下,再抬头去看简玦时,他眼尾已挂上一丝讽意。
向他表白的不在少数,司空见惯。
修长的手指伸出,将自己被时妗攥在手里的衬衫拉出来。眉微微上挑,眼底如清潭,目光从时妗身上移开,长腿迈起,继续往前走。
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倒是符合他的性子。
不同于同龄男生的成熟,沉默寡言。真实的他高高在上,立于云端,不可触碰。
而时妗,只能看看倒映于湖中的玄月,摸一摸清冷的幻影。
现在的时妗考虑不到这些。
她只知道,自己在岭研高中彻底火了。
自此以后,同学及老师对她的评价就是——英语考试之前抱住简玦痛哭表白的悲惨追爱女孩。
不过老师同学不知道的是,上一辈子,其实是简玦向时妗表的白?
下课后,有不少热心同学来慰问时妗。
倒不是来嘲讽,只是那时女追男还不流行,难得有女生追人追的如此大胆,他们新奇的同时,也很同情。
谁不知道简玦生人勿进熟人也离远点的性子,喜欢他的女生大部分都保持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态度,现在遇到亲自动手“试玩”的时妗,他们都想来看看后果。
时妗上辈子虽然没混出来什么,但判断小姑娘心思的能力还是有,看的出来,她们没有恶意。
不光没有恶意,好像还是真的热情。
时妗就有点想不通,上一辈子自己的高中生活怎么会如此糟糕,连可以说话的知心人都没有。
大概是受到的刺激太大。
初三毕业那年,时妗父母死于车祸。还未成年的小女孩,一夜之间失去双亲,一时想不开,整日沉浸在自己为自己钩织的悲惨世界中,不愿抽身。
从一开始便错过与同学相识相知的机会,从此,彻底封闭。
时妗隐约还记得自己高中常做的事,便是撑着头看窗外。温煦的阳光,绿油油的树叶,会让她的心情稍微好一些。
那时的时妗在同学们眼中是个不愿意说话的怪胎。
现在的时妗有了社会阅历,虽然不够丰厚,但到底和从前不一样。
与人相处时大抵是这样,你怎么对别人,别人便怎么对你。
时妗自己的眼界开阔了,同学们的表现在时妗眼中,就是真的热情。
解释了两句,自己并没有在追简玦,刚刚是失控认错了人,时妗拎起书包准备回家。
其余人露出意会的笑容。
被当众拒绝是有点掺,也行,他们就当做不知道。挨个和蔼可亲的同时妗说再见。
时妗被他们的善意弄的哭笑不得。
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抓起书包匆匆往外跑。
她利用课余时间回忆了下自己的高中生活,她知道,每天放学后,自己必须在六点之前赶到学校门口。
简父简母会派车来接她,这里的简父简母,就是简玦的父母。高中时期,时妗一直借住在简家,一想到这一点,时妗开心的想要蹦起来。
不过今天有些不一样,今天她当众抱了简玦……时妗有点无法想象他的反应。
简玦性冷,人淡漠,更不喜类似拥抱的亲密举动,他今天没直接推开时妗,已经很给她面子。
重生后的时妗开朗许多,她尝试着想象简玦的反应,居然有点想笑。
整理好校服,往校外走。
嘴角不自觉的漾起笑容。
金色的阳光,校内林荫小路,彩砖地面树影斑驳,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样。
时妗加快脚步。
学校门口停了好几辆轿车,唯独树荫下的黑色奔驰最显眼。
时妗搞不懂型号,但还认识标识,亦知道这辆车价值不菲。
她走到后排,打开车门坐上去。
阳光灿烂的九月,车内温度却骤降。
倒不是空调开的低,冷空气来自副驾驶座上的少年。
时妗想,还未成年的简玦现在应该可以称之为少年。
吐了吐舌头,安安静静的钻进车,老老实实坐好,坐在副驾驶位正后方,简玦看不到的地方。
如果让岭研高中的人知道时妗现在就寄住在简玦家里……那实在是太劲爆了。
事实上,时妗搬到简玦家,已有小半个月。
所以在走廊抱住简玦后,他眼梢的那抹讥笑是认真的。
时妗在看到简玦的讥笑时,已经大体明白发生了什么,当时她心里想的是,如果他知道自己未来会对现在十分嫌弃的人表白……那肯定比同学们知道时妗和简玦住在一起更劲爆。
上一世,时妗与简玦在一起的时间,是整四个月。
时妗似乎已经看到简玦因惊诧而扭曲的表情。
想笑,硬憋。
车上的少年坐的笔直,气质仍然清冷。
时妗上车时,他也纹丝未动,目视前方,下颚线条冷硬,气质超然,绝世而独立。
心理年龄二十五岁的时妗在只有十七岁的简玦面前,仍然溃不成军。
他的气场一直如此强大。
时妗微微叹息,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今天的事。
不过——简玦应该没有兴致听她解释,他对她冷的很。最起码现在,他还有几分厌恶她。
时妗便有些怀念最后和简玦相处的日子。
简玦是个十分称职的男朋友,如果时妗没有亲身体验,单看他这张冷脸,她还真不敢相信。
专门负责接送简玦和时妗的司机见时妗上车,先点头问了声好,点火开车。
简玦的家位置较偏。
倒不是家里没钱,而是因为太有钱。
欧式风格的别墅,外加一个大院子,这样的建筑基本上不可能建在市中心。
简玦的父母是红遍大江南北的明星,简玦算是富二代加星二代。
正因为父母在娱乐圈工作,简玦自出生后,自带光环。
常年活跃于电视上的明星,基本上没有简玦不认识的,上辈子托简玦的福,时妗也见过几个。
简父简母工作忙,整日连轴转,忙着拍戏,忙着各种通告,时妗搬进简家这半个月,也只见过简父简母一次。
还是为了迎接时妗,特意赶回来。
可想而知,简玦这疏离的性子是如何形成的。
上辈子,时妗对简家其实带有仇恨。
开车撞死时妗父母的不是别人,正是简父简母的助理,这件事曾在网络上掀起惊涛骇浪。好长一段时间,大批网友坚持不懈的讨伐简父简母。
简父简母心里过意不去,知道时妗除了奶奶后再无其他亲人,便将时妗接到自己家里照顾。
时妗的奶奶是典型的封建残余,极度重男轻女,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人中之龙,女人不过是附属品。
她一直渴望着时父能出人头地,一展宏图。但时父遇到时母后却甘心过起小日子,加上时母只生出时妗这一个女儿,时妗的奶奶更加不满。
女儿都是泼出去的水,她对时妗没什么感情。
在听说有人愿意接走去养,又会给她一大笔钱后,立刻点头同意。
时妗自然有被抛弃之感。
加上网络上的“阴谋论”,普遍认为简父简母才是真凶,助理只是替罪羊,思想尚不成熟的时妗信了八分。这也是悲剧的源泉。
时妗知道真相如此简单的时候,是她意外死亡前的一个小时。
现在想想,也不能算意外。
那时她被悔恨穿插,精神恍惚,不出事才怪。
高中三年里,时妗不常遇见简父简母,大多时候,只有她和简玦两人生活在空旷的大别墅里。
当然,还有照顾他们起居的张嫂。
吃晚饭时,也只有时妗和简玦冷冷清清的两个人,张嫂回家去照顾她生病的女儿。
时妗埋头吃饭,没怎么敢看简玦。
气场太足,她怕他提起今天下午在走廊里的“拥抱”。方才阳骁发短信告诉她,这件事基本上在全校传遍了,尤其是一班,拿简玦打趣一下午。
时妗无法想象简玦被打趣的模样。
简玦最厌恶这些“流言蜚语”,且他现在还处于反感时妗的阶段,时妗不敢多说话。
反观简玦,神色如常,丝毫没受外物之事影响,眉宇间仍旧清清冷冷。
时妗筷子都有些拿不稳。
她其实还是激动的。扑上去好好和简玦说几句话的想法十分迫切,但理智告诉她,来日方长,不用急。
只要她不重复上辈子的错误,简玦就会好好的活下去。
走神不过一瞬,时妗的筷子夹到简玦的筷子上。
一愣,抬头,对上他微寒的眸子。
他平静的看着她。
撞上上他墨色的眼睛时,以为自己十分成熟的时妗愣是没敢说话。
筷子夹在一起好半晌,简玦平平淡淡的开口:“以后需不需要换成西餐?”顿顿,眼尾上挑,微讽,“还是你认为我还活着实在太不合心意?”
时妗微窘。
这辈子和上辈子唯一没有变的,就是简玦这孤冷的态度。
有变化的就是,时妗还不知道简玦也有毒舌的时候。上辈子……上辈子的他好像没怎么和自己聊天说话,就算是在一起后,他也很少吐露心声。
简玦收了筷子,起身,碗里还有东西没吃完,直接倒进垃圾袋。
高瘦的身子转身往楼上走时,斜了时妗一眼:“你洗碗。”
冷然的语调。
时妗吐吐舌。上一世时妗刚搬到简玦家时已经领教过他的疏离,他从心底里不情愿时妗搬进来。许是接受不了网上的言论,又或者本性如此。
然而简玦清冷的性子,时妗居然还有几分怀念,就差热泪盈眶。
时妗十分愉悦的接受了任务,哼着小曲收拾碗筷。
简玦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了时妗几秒,像在看精神病患者。
父母刚刚去世,寄住在别人家里,就如此……简玦嘴角抽了抽。
果然不是一路人。
收拾好碗筷,时妗上楼。
今天的考试有些悲惨,全方位糊锅,她不得不重新学习高中的知识。过惯了不用读书的生活,再看牛一定律牛二定律,她觉得自己高中时的智商可以用逆天来形容。
上楼时,路过简玦的房间。
简家虽大,但简父简母害怕出事,特意将两人的房间安排在一起。
后来的时妗曾经想过,他们怎么就不怕孤男寡女出点**的事?
再想想简玦的性格,恩,要干柴也是她点的火。
当然,高中时的时妗还很纯洁,对那档子事不太明白,也没往那方面想。但二十五岁的时妗就……
站在简玦房间门口,挪不动脚步。
她隐约听到哗啦啦的冲水声。
简玦每天吃过晚饭后,都会在房间的洗手间里冲凉。
二十五岁的时妗不同于以往,逃避喜欢简玦的事实,现在的她已经确定自己对简玦的心意,免不了胡思乱想,这一想,就耽搁了会。
简玦拉开房门出来时,时妗就站在门口。
眉宇间有淡淡的愁绪。
时妗愁的是怎么控制自己对简玦的感情,毕竟现在两人的关系和陌生人差不多,但简玦理解的却是——失去父母后的忧愁。
终于像个正常人了。
想到这点,冷着的脸就稍微缓和了些。
虽然缓和,但也没主动开口和时妗交谈,而是绕过她,往楼下走。
时妗余光跟过去。
穿着家居服,黑发是湿的,有水渍滑落,肩膀上搭着一条白色毛巾。
时妗曾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不小心目睹了简玦的身材。他看着清瘦,却有腹肌,窄臀,肌肉十分了得。
简玦现在的身材好像已经和那时差不多。
时妗叹息。
美好的人,任何时候都是完好无缺的。
时妗看的眼馋。不过……现在还是回房间背单词更实际些。
想到未来的学习之路,时妗倒不忧虑。事实上,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好好学习,她是十分乐意的。
上辈子的时妗也不算是真正的学渣,她的渣只限于高一,高二后,她开始努力学习,成绩突飞猛进。虽然达不到简玦的水平,但上个重点大学绰绰有余。
回房间背了会单词,敲门声忽然响起。
别墅里只有时妗和简玦,敲门的不会是别人。
果真是清冷惯了的人,连敲门声都清亮有律。
刚背了abundant的时妗满脑都是大量的。这一“量”,脑子便有些不灵光,去开门时,没意识到敲门的是简玦。
门开后,人就愣了一下,门半掩,好奇的看着站在门外的简玦。
简玦的目光落到半掩的门上。
下午还在几十号人面前痛哭流涕的抱住他的人,现在是在防着他?
简玦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稍有不耐,目光瞥到旁处。
只丢给时妗一句话:“以后李师傅只负责接你,不必等我。”声音如人,清清冷冷,语毕,转身离开。
背影清隽。
时妗琢磨了好半天,才弄懂简玦的意思。
是怕被其余同学撞见两人上同一辆车,误会。
上一世,简玦几乎没来敲过时妗的房门,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形同陌路。大约是时妗下午的举动,让简玦有了“防范意识”。
时妗笑笑,不可置否。
她知道,真实的简玦,生活在他为自己准备的皮囊下。上一世也许还未曾体会,但现在,她看的清清楚楚,简玦光鲜亮丽的背后,写下的全是落寞。
真正的简玦,热情似火,只是不善表达。
对时妗来说,只要他还活着,那就是最好。
其余的事情,她可以不在乎。
重生后的时妗仍然喜静,但不同于上一世将自己完全封闭的静,现在她喜欢安静的听旁人交谈,偶尔发表自己的看法。
课间,时妗一边背英语单词,一边听着阳骁和前桌聊天。
两人聊的眉飞色舞,口干舌燥,上谈天文地理,下谈国家形势,换句话形容,就是比一比谁能在吹牛这一行当里取得金牌。
时妗倒是挺喜欢听。
进入社会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如此畅快的聊天。不必顾虑其他,想说什么都可以。
时妗的前桌是班长苏婕。
苏婕也是个不喜言语的女生。
黑长直,膝盖以上的短裙,自己缝改过,面容娇丽,是班里的女神。
她的不喜言语并不是时妗这种被打击后的沉默,而是真正的高冷。
人美成绩好,家里又有钱,许多人都惦记。
阳骁就是其中一个。
当然,这件事只有时妗知道。
是上辈子偶然听到的,阳骁喜欢苏婕。
高中的感情还算纯粹,阳骁对苏婕也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只不过上辈子,这俩人没能走到一起。阳骁和苏婕,就像时妗和简玦,在外人看来,都是不可交合的平行线。
相交,是乱了规矩。
有些话,阳骁都是故意说给苏婕听的。
他并不知道,女生们并不喜欢这种类似于吹牛的话。大家普遍喜欢沉默一点的男生,最起码看着成熟。
时妗听着听着,忍不住抿唇笑起来。
没笑过三秒,身后有人拉了拉她的校服外套。
时妗回头,见是路佳姿。
这位学习委员原本坐在离她老远的地方,现在人却跑到她后座。
路佳姿撑着头,笑盈盈的看她。
时妗打了个寒颤。
在时妗的印象里,这位学习委员似乎不太好对付。
上一世,她住在简玦家的消息走漏后,路佳姿便一直用各种方式针对她,不能说是恶毒,但也不算友好。
因此时妗看向路佳姿的目光,就多了几分警惕。
路佳姿笑起来。
她的长相偏甜美系,笑容也好看。
又捅了捅时妗:“干嘛这么看我,怕我吃了你?”
时妗默默念了一句,怕你撕了我的作业。
当然,是在心里默念。
路佳姿问:“你昨天真的跟简玦表白了啊?”
果然是为了这事。
路佳姿是简玦的小迷妹,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不扑上来的道理。
时妗知道,就算她回答那只是个误会,路佳姿也不会信。她之所以来找自己,大概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不等时妗回答,路佳姿接着又问:“他是不是拒绝你了?”
她来找她,只是为了确定简玦的态度而已。
上一世遇到这样的路佳姿,时妗会觉得她心思重,人也坏,但现在再看,时妗发到觉得她直白的可爱。
哪里来的什么心机,这样的话都是直来直往问出口。
时妗抿着笑,点了点头。
顺便附上悲戚的表情。
路佳姿心情大好,昂首挺胸:“我就说嘛,我的男神怎么可能会跟你这种毫不起眼的人……”顿顿,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她及时改口,“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挺好的,真的。”
时妗憋笑憋的有点累。
心情好转的路佳姿顺手将几张数学卷子丢给时妗:“喏,为了安慰失恋的你,就把这卷子借给你看看吧。”
时妗眼前一亮。
专攻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卷子,只发给优等生,上一世,时妗这种成绩的,没机会做这种卷子。
就算找人去借,也没有答案。
老师会等优等生们做完卷子,统一讲解。
时妗接了过来,路佳姿继续宣扬简玦的好,还要将时妗拉入自己的阵营,一起攻略简玦。
简单的可爱。
时妗暂时没想过重来一世会与简玦有什么结果。事实上,上辈子他活着的最后一年,她与他虽然关系密切,但也不是恋人关系。
他对她的态度,一直疏远。
时妗甚至不知道,上一世简玦的表白到底是不是出于真心。
不过既然重新来过,她也许可以尝试追求自己的幸福。
时妗下定决心,她要追简玦。
简玦啊,对待追他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友好。时妗前路坎坷。
简玦徒有一张倾城倾国的皮囊,在男女关系方面,他禁欲到不正常。
时妗在简家住了六年,从未见过简玦交女友,更别提他对哪个女生稍微热情。
追简玦的女生中也有校花级别的,但无论站在他面前的女孩是何等姿色,眉眼间有多千娇百媚,他总是清清冷冷的一张脸,深邃的眸。
断然拒绝,不留余地。
上一世时妗还替他解决过小女生们送来的礼物。
其中不乏贵重的。
时妗倒也能理解简玦。简玦的父母常年在娱乐圈打拼,自婚后起,绯闻不断,简玦厌恶绯闻。
所以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时妗从未听过简玦与哪个女生走的近。
仔细算起来,走的最近的应当是她。
她比谁都了解他。
这么想着,时妗忽然信心十足。
决定了,去追!
时妗这几日背书很认真。
一方面是为了三年后的高考做准备,另一方面,她发现重温高中的知识,也是一种乐趣。
例如历史大事件年表,她高中时几乎没特意去背过,但是记得特别熟,然而高考之后,立刻还给老师。
时妗庆幸自己还有一次重来的机会。
不过这几日没怎么见过简玦,她的追人计划也一度搁浅。
上一世的简玦,在二十四岁生日当天自杀,时妗又独活一年。
那一年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这辈子再见到简玦,她其实很想上前嘘寒问暖,很想多一些时间看着他。
不用搭话,只要让她远远地看着就好。
周五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岭研高中虽然是省属重点高中,又有贵族学校的意思,但在素质教育这一方面一向抓得牢。时妗很幸运,高中三年的体育课,都没被数学老师霸占过。
通常都是学生们宁愿留在教室学习,老师赶着出去运动。
时妗不爱运动。
她天生就是副柔弱相,稍微失点血,脸色便是惨白,身体一直不好。
身材也是纤细型,虽然发育的还算不错,却没有曲线美。
时妗对运动这件事向来敬而远之。
体育课也是时妗不喜欢的课程之一,原因也简单,无论课上内容是什么,都要先跑两圈,做准备活动。
四百米的操场,时妗看着都晕。
做准备活动的时候,时妗发现,一班和他们是同一节体育课。
上一世的时妗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从未关注过简玦,甚至是刻意回避。加上年代离的久远了些,时妗从未想过她和简玦是同一节体育课。
只不过简玦在一班的队伍里。
时妗卯足力气绕着操场跑时,一班已经做完准备活动。
路过一班队伍前时,时妗忍不住往简玦的方向瞄了几眼。
清隽的侧影,在队伍里格外突出。
简玦的个头在同龄人里算是高的,高而瘦,却不弱。衣衫板正,身材高挑,五官精致立体。
他目视前方,目光淡淡,寻不到焦点,却透出平淡甘凉,像清冽的寒潭。
没有被社会的阴暗面污染,干净的纯粹。
时妗鼻子一酸。
她曾见过简玦痛苦挣扎的模样,与今相比大有不同,这样一个美好的男孩,怎么会走到那种地步。
而她,也只有那时候才能和他亲近。
无意识的,时妗摆头的幅度更大。
直到头被谁猛拍一下。
抬头,见阳骁不知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跟前,虎着脸训她:“看脚下,摔倒了怎么办,让后面的人陪你一起摔?”
阳骁是体育委员。
时妗应了一声,余光还是不自觉的往简玦那边跑,模糊中似乎看到简玦偏了下头,看不清晰。
阳骁压低声音,转瞬间变成笑嘻嘻的模样,他低声道:“下课了我陪你光明正大的去看。”
时妗:……
哦,她都忘了,自己现在是简玦追求者的身份。
瞧着阳骁挤眉弄眼耍宝的模样,时妗想笑又不敢笑,咬着下唇,强迫自己镇定,最后只板着脸道:“好,下课我陪你一起去找苏婕。”
阳骁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
下一秒,人瞬间逼近,紧张兮兮的俯身问:“你怎么知道?”
看阳骁的反应,像是个偷糖被抓包的孩子,不住的往苏婕的方向瞥,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不稍片刻,耳根已经完全泛红。
重生后的时妗童心足,越看阳骁憋屈的样越想笑。她调整呼吸,慢慢的跟着队伍整体节奏跑,就是不回答。
操场中间,一班正在做拉伸运动。
说是拉伸,其实也不过是几个简单的抬腿动作,高中班的孩子,向来不喜欢这些,动作做的随意。
简玦也不喜欢。
他就站在原地,偶尔随着人群转转身子,动作轻快。他转身的时候,阳光好似都为之轻晃。
简玦身姿颀长,身板正,最适合穿正装。各式高定西装都撑的起来,现在虽然只能着校服,但依然惹眼。
简玦站在原地做准备活动时,同在一班的陆青州探头过来,叫简玦:“喂,你家里那位,和五班的那个体委,好像挺亲密啊。”
在岭研高中,体育委员一般都是需要抛头露脸的“知名人物”,阳骁外形好,更是如此。
陆青州是简玦在学校里为数不多能称得上算是朋友的人。前者家境好,家里排行老二,还未成年时,便喜欢跟着身边一群人去酒吧夜店混,周围的人便送给他一个陆二公子的雅号,不知是恭维还是挖苦。
陆二公子身为一个正宗富二代,懒得和他们计较,乐呵呵的收下称呼。
他与简玦能成为朋友,其中必定有相似之处,但一个清冷如月,一个吃喝玩乐,旁人一般都看不懂。时妗上大学时,才搞懂他们之间相似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他们二人,看似光芒万丈,内心里却都缺少了些东西,他们是不完整的。
这是后话。
现在,陆二公子对时妗更感兴趣。
简玦的家底,没人比陆青州更清楚,连时妗入住简玦家这件事,他都一清二楚。倒不是简玦嘴快,实情是,陆青州的母亲与简母是好友,无话不谈。
那日时妗在一班门前“表白”,陆青州就是起哄起的最来劲的一个。叫嚣一下午,叫的简玦心情越来越差,晚上见到时妗时,也就没什么好脸色。
现在,陆青州亦是幸灾乐祸:“想不到她人不大,但是眼光毒,知道追不上你,立刻转移目标。转移的这个目标长得还不错呢。”
陆青州啧啧赞叹两声。
是真赞叹。
他一向认为喜欢一个人还要憋着不说,虚伪透了。
简玦的目光便随之望去。
的确很亲密。
阳骁的手甚至捂住了时妗的半张脸。时妗是典型的瓜子脸,脸小,身材纤细,有股东方的柔弱美。阳骁的手捂上去,时妗的脸便被遮住一半,只露出闪着光的眼睛。
她的眼睛格外澄澈,黑眸晶莹如水,好看。
两人在打闹。
从简玦的角度,阳骁似是半搂着时妗。
简玦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目光冷然。
陆青州又捅捅他:“这个你也不喜欢?这回可是直接放到你家里,就住在隔壁房间,每天低头不见抬头的,你就没点原始冲动?比如……美人刚出浴的时候?”
陆青州其实很喜欢时妗这一型的女生。
他总觉得她比旁人多了些不同的感觉。那双眼睛,异常纯澈,却又不会单纯的过分,她的单纯中,自有稳重在其中。
并且,时妗的长相,其实很耐看。
陆青州越看,心里就越痒,忍不住问:“你要是没啥冲动,能不能换我上?”
一直无言的简玦这才偏偏头,冷淡的目光射过去:“你试试。”
陆青州:……
哪还敢试。
被阳骁威吓了整整一路,跑完八百米,时妗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刚过终点,腿一软,直接坐到草地上。
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
她刚坐下,阳骁便随之跟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往上提:“刚跑完步不能立刻坐下,大屁股!你想大着屁股去见简玦?”音量不小,身旁人都能听到。
意外的,时妗却没有害臊的感觉。若是上辈子听到类似的话,她恐怕会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辈子……一切都明朗许多。
听到简玦的名字,时妗立刻扭头往操场内看。到处都是穿着一样校服的学生,但时妗还是一眼便找到简玦的位置,他就是有让人一眼注意到的本领。
只是不太对劲的是,简玦似乎正往时妗的方向看。
时妗对简玦,内心其实热络的很,但现在简玦对时妗还是抵触的状态,他看她,有点不寻常。
尽管不寻常,时妗的小心脏还是快跳了两下,这大概是出于“喜欢”的本能。
以前,她不敢有这种感觉。
时妗和简玦,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出身到底有差距,加上时妗父母和简玦父母那档子事,时妗多年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这种压抑十分痛苦。
现在却不同。
她已经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的父母虽然死的冤,但和简玦父母没有一丁点关系。
某种程度上来说,愿意抚养时妗的简父简母,是时家的恩人。
上一辈子,时妗宁愿相信网络上的流言蜚语,也不愿意看一眼交通警察的处理报告。那时的她固执的认为,交警也都被简父简母收买。她对简父简母的态度一直不好,对简玦也不好。
甚至于,简家往后的悲剧,有一半是她造成的。
简父简母在娱乐圈混得久了,仇人难免有一二。或者说,在好资源面前,大家都是敌人。
与简母竞争某国际时尚品牌代言人的一线女星,在时妗大三时,再次利用简父简母助理醉酒撞人这一事实,掀起波澜。
她还称,简父简母收养时妗的目的,一来为舆论造势,二来是良心上过不去。
早已埋下仇恨种子的时妗又信了几分,一不小心在有意引导的记者面前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导致简父简母口碑急转直下。虽然时妗并不知那人是记者,也不知她暗地里录音,但识人不清,仍是她的过错。
现在,她不可能再重复过去的错误。
时妗望简玦的时间有点久。
阳骁看看时妗,又看看简玦,叹口气。
“同桌啊,我说几句话,你别不爱听。”他蹲下来,直视着时妗,“说实话,你追简玦……这事不太靠谱。”
时妗歪了歪头,不解。
阳骁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时妗催促。
阳骁深吸一口气:“那个,咳,你现在应该也懂点吧?就是男孩子有个特殊的癖好……”他小心翼翼看了时妗两眼,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
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正常需求而已,只不过年龄尚轻,脸皮薄。
阳骁压低声音:“听说简玦他们班男生聚在一起看那个的时候,简玦从来不掺和,他、他冷淡你知道吧?”阳骁选取了自认为最温和的词语。
上辈子的时妗或许不懂阳骁口中的“那个”,但现在,时妗秒懂。
懂后,便笑起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见时妗谈笑自若,阳骁就惊了。
……这真的不用不好意思?
阳骁开始宣扬简玦如何冷淡。
这些冷淡,时妗其实都懂。
时妗上辈子与简玦在一起四个月,做的最亲密的动作,是拥抱。
想想还有点可惜,明明已经在一起了,她居然还没能……睡了他。
等课上内容结束,自由活动时,一班的队伍早就散了。
见不到简玦,时妗有点惆怅,便拿了事先准备好的口袋英语去体育馆背单词。
体育馆空旷,气温又低,是躲避炽热阳光的好地方。
时妗以前喜欢躲在体育馆楼梯下的小空间里背单词。那里隐蔽,落地的玻璃窗又亮堂,还能看到操场上的风景。岭研高中貌似花园,花草树木繁多,景色别致。
时妗转身想要钻进去时,才发现自己以前的位置,已经被别人占领。
高瘦清隽的背影,坐姿笔直,侧颜勾勒完好,星眸泛着清辉。
简玦笔直的坐在水泥楼梯上,看书。
阳光打在他慵懒的侧颜上,长睫淡淡。
时妗的心跳漏了一瞬,后知后觉的想要跑路。
简玦听到她转身时带起的风声。
回头,看见时妗,也没太多惊讶,只是破天荒的先开口和时妗说了话。
他淡淡的问:“闹完了?”
时妗犹豫片刻,不明白简玦口中的“闹”是什么意思。
见时妗愣神,简玦勾唇,讥笑。合书起身,倏然站起的一瞬,遮挡住大半的阳光。
时妗下意识抬头看去,他半张脸隐在阳光的阴影中,线条轮廓清冷。
重生以来,时妗其实没什么机会和简玦单独相处。他有意避着自己。
这应该是两人第一次在学校撞见。
这么久,她都没能好好和他说过话。
时妗这几日仔仔细细梳理了上辈子的生活轨迹。她发觉简玦的躲避并非是厌恶自己,相反,他是无法面对时妗。
时妗父母的死,搭上简父简母,造成的社会影响实在太大。时至今日,网络上讨伐的声音还此起彼伏,简父简母微博下也写满“杀人犯”的言论。
当时的简玦,与父母沟通甚少,他从小看着父母的阴暗面长大,更容易受舆论影响。
他以为,时妗的父母的确是自己亲爹亲妈害死的,他心中有愧,只是不懂表达。
时妗心头一酸,悲伤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
简玦眸色倒是没有太大变化。他低眼看着时妗怀里抱的单词本,半勾唇,声音平静无起伏。他道:“你的确需要背一背单词。”
时妗:……,她到底在悲伤个什么?
上次考试,时妗光荣的拿了倒数第一名,其中英语成绩是最差的。
总共三十分,还是时妗随手写上的abcd。十五选十她也全写的abcd,就是这么任性。
哪有刚刚重生的人有心情去做什么英语卷子?
虽然如此,时妗还是有点臊。
一边臊着一边奇怪,他是怎么知道她的成绩的?
没听说过第一名还会去看看倒数第一考的怎么样。体验仰视的感觉?
时妗小声嘀咕。她在简玦面前习惯了随意。
简玦顺势低头,看着时妗。
父母做出接回时妗的决定时,简玦其实是坚决反对的。他无法想象,自己应该怎么和一个被他的父母害的失去双亲的小女孩一同生活。
简玦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情绪,所有喜怒哀乐转变到脸上,只剩下一个“冷”字。
不过这几日相处下来,简玦发现,和时妗同住屋檐下,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糟糕。
比如今天早晨,张嫂体弱多病的女儿突发高烧,来不及准备早餐就离开,今天的早餐是时妗准备的,还带上了简玦那份。
简玦从楼上下来时,就看见系着围裙的时妗,哼着歌热牛奶。
他站在木质楼梯上看了时妗半晌,觉得自己看不懂她。
有股超于同龄人的成熟,但有时又……幼稚极了。
例如现在,时妗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自己,问:“你能把英语笔记借给我吗?听说学霸的笔记都比较神奇。”她信誓旦旦的保证,“你借我看看,我保证下次进步到第一考场。”
听说学霸都有绝密笔记。
听说借笔记能促进友好关系。
一心想和简玦重新开始的时妗……怎么会放过这种机会?!电视上都演过的,她记得!
神奇的笔记?她怎么不说是魔法药水。
一次性进步到第一考场显然不可能,看着时妗冒着光的眼睛,再联想到她那日的“表白”,简玦猜出点什么。
小女生追人时的常用套路,这套路他经历过不下十次。
简玦脸色就冷了冷,先前的犹豫一扫而光,直接答:“不行。”拒绝的干脆。
时妗神色暗淡下去,低头玩手指,不语。她柔弱起来时,比谁都梨花带雨。
简玦低头看着,心就软了下。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心软的情绪,锁眉解释:“我不记笔记。”
时妗了然,一招不成,立刻换了另一招。抬头,语气轻快:“你可以帮我补补数学吗?”她皱皱眉,露出苦恼的表情,“分段函数、直线还有圆好难,看不懂。”
她说的实话,昨晚她翻看数学课本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把这些公式的含义完全忘记。
然而时妗一时嘴快,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等她发觉时,简玦的表情已经完全冷下去,弯唇,笑容讥讽。
他冷声回:“我们的数学目前为止只学到集合。”
……她现在是高一的学生,才开学两个月,学什么分段函数啊!
他现在一定认为,自己是想死皮赖脸的跟着他了!
虽然事情就是这样……
时妗僵着表情,四处刮罗理由搪塞,然不等她寻到合适理由,简玦已抬腿往外走。路过时妗时,瞥了她一眼:“如果你是真的对我有什么别的心思,趁早收起来。”
路过时带起轻风。
时妗扶额。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忽然有点怀念曾经向自己表白的简玦。
时妗很忧伤。
简玦这个人,向来没什么格外喜欢或者格外讨厌的东西,想追他,任重道远。
可是如果喜欢,又不主动出击,这还算是追吗?
时妗定了定心神,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
夏季天气热,简玦的校服穿的也不规矩,裤腿挽起好几下,衬衫也穿的随意,有几分多年后流行的时尚感。背影高挑,只是略显单薄。
时妗咬唇看了他几秒,一字一顿的开口:“我要是不收呢?”
话中含义便是,她打算追他。
简玦脚步倏然顿住。
昂首,面带寒霜。
父母工作性质的原因,他不光厌恶绯闻,还讨厌这种不负责任的表白。眼中寒了两三秒,他薄唇轻启,丢出四个字:“那就憋着。”
再抬腿,步伐更快。
时妗:……
憋、憋着。
恩,霸气,挺好。
时妗与简玦在楼梯后的交谈,体育馆外的路佳姿全部看在眼里。挽着她胳膊的是班里另一个女同学,与路佳姿一样,面色严肃,一眨不眨的盯着二人看。
鸟鸣清脆,微风中带着丝丝凉意,好不舒爽。
路佳姿拧着眉开口:“你觉不觉得这个时妗……实在是太惨了点?”
本想帮路佳姿好好教育时妗的女同学:“???”
路佳姿慢慢转身,叹息:“她表白的事,全校都知道了,也不怕丢脸,现在还能坚持不懈,我要向她学习!”
一脸懵逼的女同学:……
路佳姿握紧拳:“一次又一次被拒绝,还不放弃,不行,我得去安慰安慰她。”
三观尽毁的女同学:……
那个,你们是情敌你知道吗?
在时妗直白的表明心意后,简玦彻底消失在时妗的视线范围内,就连早餐晚餐,都是留在房间里独自吃。
做的有些过分,张嫂有些看不过去。加之时妗平日里性子好,她看着也喜欢,忍不住宽慰时妗:“少爷啊,就那个臭脾气,他人其实挺好的,放假的时候还会帮我干活呢。”
简玦自出生后,便交由张嫂带,他与张嫂相处的时间,比父母还多。
娱乐圈新生代层出不穷,稍不留神便会被时代遗忘,简父简母虽有一定地位,但两人事业心都重,一直没有轻松过。
时妗倒不觉得有什么,简玦不在,她吃起饭来也自在,还能顺便在吃饭时看看课本。
其实距离高考时间还远,但她想提前复习完功课,好看些闲书,扩宽下知识面。并且,她希望这一世自己可以和简玦上同一所大学。
就算她真的追不上他,远远的看着也不错。
时妗对此看的很开。
说起来也奇怪,简玦几乎不学习,整日看闲书,成绩却总能排到第一。
这大概就是智商鸿沟的无法逾越性。时妗想,她可以据此写篇论文。
上辈子的简玦修的物理学,时妗偶尔会到简玦学校,不小心看到简玦看的那些书后,一般都会选择一个人静一静。
全是天文符号。
张嫂见时妗肯用功学习,便更欢喜。天知道她生她那个女娃时造了什么孽,一个女娃,比小子还淘气,喜欢打水仗、喜欢水枪,什么淘气事都干,就差没上房揭瓦。
张嫂想,幸好她家盖的是水泥房子。
一高兴,张嫂给时妗准备晚餐时就更用心些,还专门替她准备了甜点。
时妗吃饭时,简玦下楼接水喝。
途径餐厅,瞥了一眼张嫂给时妗做的小蛋糕,没说什么。
时妗倒是很殷勤,露出乖巧的笑脸,问:“你需不需要宵夜,看闲书比较费脑子。”时妗这是真心恭维。前两日她凑巧看到简玦现在正看的书,四个大字,《密码故事》。
原本以为是一些小故事组成,结果时妗搜索后才知道,这是讲密码的发展史,以及如何解码编码。
时妗:……
没想到简玦还有这方面的爱好。
然而这话落到张嫂和简玦的耳朵里,就不太对劲了。
简玦喝水的动作停住,剑眉蹙起,冷眼看了一眼时妗。
时妗眨眨眼。
简玦喉咙滚动了一下,咽下水,目光瞥向张嫂。
果不其然,张嫂锁着眉,张口:“简玦啊,你平时都不看课本?这怎么行,学生都要好好学习的,好好学习将来才能有出息。你看看小妗,吃饭还不忘了看书……”喋喋不休没有停下的意思。
时妗便僵了两秒。
她都忘了……张嫂还有唠叨的毛病。
张嫂喜欢唠叨,能力超强,唠叨个三天三夜都不用喝水。如果举办一个全国唠叨大赛,张嫂准保是第一名。
而简玦,最无奈的便是……唠叨。
她僵着脖子抬头,正对上简玦冰渣一样的冷眸。
时妗:……
糟糕,出师不利。
张嫂可以说是看着简玦长大的,于简玦,张嫂更像是他的长辈。他也许会忤逆简父,拒绝简母,但绝对不会对张嫂说一句重话,更不会甩脸子。
所以张嫂唠叨时,简玦再无奈再不想听,也得忍着。
张嫂一开口就停不住。
从学习谈到人生理想,又从理想谈到哲学,最后连加缪、福特等人名都蹦了出来。若不是时妗大学时学过西方哲学课,她还真听不懂张嫂都说了些什么。
还挺有哲理。
她知道的是,简玦现在气压很低,且一直都盯着她。
时妗清咳两声,挺直背,慢条斯理的吃自己的饭。
让他对她这么冷淡。
一班与五班不在同一栋楼上,在学校见不到就罢了,现在连在家里都不能见,仔细想想,时妗还有点委屈。
上一辈子明明是他闯进她家去表白。
这么想着,时妗动作更缓。她知道,张嫂还留在这里的原因,是她要收拾时妗的碗筷。
这点小心思向来瞒不住简玦,简玦看着,脸都黑了。
虽然害简玦站在这里听张嫂说教很过意不去,但一想到简玦脸黑的样子,时妗莫名的开心,吃的更坦然。
唇畔微扬,碍于张嫂,没敢直接笑出来,但表情仍然愉悦。
简玦低头死死的盯着她。
看这样子,她还挺高兴?
简玦:……
骨节分明的手指用了用力,指肚泛白,他抬起水杯,猛喝了一大口。
时妗慢悠悠的吃完晚餐,张嫂的话题还没止住,已经从人生哲学谈到娶妻生子。
张嫂问简玦:“你将来想找个什么样的姑娘?”
简玦上辈子的将来,找的就是她啊。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听到张嫂的问题,简玦目光便又移回到时妗身上,冷笑:“反正不会找体弱多病跑个八百就上气不接下气站不起来的人。”
时妗刚喝下的水差点喷出来。
跑个八百就上气不接下气……说的是她??
张嫂不知其中缘由,听到简玦的话懵了一下,下一秒,附和道:“哦,想找个体力好的……挺好的,能生儿子。”
时妗:……
所以她生不去儿子?
简玦微笑。
抄着口袋直起身,伸手,提着时妗的领子,将她拽起来。
与张嫂说话时,礼貌有加:“张嫂,我们先上去学习。”
低头看时妗时,目光立刻含了冰渣。
时妗撇嘴,上辈子没发现,这个简玦,变脸还挺快。
不过她好像看到了不一样的简玦呢。
张嫂以为简玦是听了自己的劝,顿时眉开眼笑,道:“好好好,你们快去,我再给你们切点水果送上去。对了,喝牛奶还是咖啡?”不等两人回答,张嫂自顾自接下去,“牛奶吧,小孩不能喝太多咖啡,还得长身体。”
时妗简玦:……
她总是有不冷场的本领。
其实时妗很想要一杯咖啡,但简玦听了张嫂的话后,瞥了时妗的某部一眼:“是该长长。”
时妗:……
他看的位置是……
她大学后第二次发育了好吗!虽然发育后……也不大!
时妗怒视简玦。
后者理都没理,眼梢带着讥讽,用力一拽,拉起她的胳膊,也不管她疼不疼,转身直接往楼上走。
简玦腿长,速度快,时妗拼命晃着小短腿,勉强跟上。
上了二楼,简玦直接将时妗拉到她房间前,停下。
简玦神色冷,时妗也没敢再招惹他,老老实实低头认错:“我错了,以后不会在张嫂面前多说话。”她拧着苦情眉低头时,倒像是简玦欺负了她。
偏偏对着这样一个外表柔情似水的女生,简玦发不出火来。
气极反笑,掺了冰渣的目光看了她两眼,抬手,毫不费力的将人推进房间。用的力气大,时妗几乎是被简玦的力量拥进去,她下意识往后一抓,抓到他肌肉线条凸起的小臂,然后——
简玦毫不留情的甩开。
时妗:……
她不想喜欢这个冷酷无情的家伙了。
简玦面不改色,跟在时妗身后,长腿迈进来,转身关门。
时妗有点看不懂。
晃着被简玦捏的有点疼的手腕,歪头怒视着他。
她本以为简玦是找个借口拖她上楼,不曾想他也会跟着进来。简玦几乎没进过时妗的房间。
没理投来疑惑目光的时妗,简玦径直走到书桌前,随意的倚在墙壁上。他一手抄口袋,一手翻开摊在桌子上的数学课本。这一看,眉头便蹙了起来。
他以为荣登倒数第一的时妗,基础应该奇差才是,他已经做好对时妗解释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的准备。
可现在看看……高一的数学课本已经被她翻看完毕,不少地方还做了批注,有些公式课本上压根没有,是她从其他地方誊抄来的。
怎么看,都不像是基础差。
简玦慢悠悠的翻,长指偶尔在书本上停留两秒,神色未动。
时妗因简玦的反常而忐忑,走上前,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吗?”
简玦这才收了手,一手放在宽松的休闲裤口袋里,抬头看她时,眉眼平顺,语气淡淡的:“托你的福,我生平第一次被叫了家长。”声音稍带戏谑。
哦……也对,她考了倒数第一,没有不找家长的道理,而她名义上的家长,就是简父简母。
上辈子的时妗虽然渣,但怎么也没渣到最后一名过,没想到她这一重生,还创造出个记录来。
简玦随手拿起她的数学课本,夸奖:“我妈没空来学校,你们班主任脑子比较灵活,她……”抬眼,面无表情,“找我谈了谈。”
时妗:……
叫家长叫到简玦那里,这关系……好像也挺奇特。
想到简玦因为自己被迫和班主任谈心,时妗莫名的有点开心。许是因为,二人谈论的对象是自己。虽然谈论的话题有点见不了光。
简玦道:“不过看你的课本,好像也没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时妗讪笑。
她的课本上都是从网上搜罗来的各类公式,这一点她知道。学渣们连课本上的公式都记不过,更别提其余更复杂难懂的公式。
时妗斟酌一番后,微拧起眉,声音软糯糯的:“我知道上次的考试很糟糕,也知道自己必须好好学习,我不想对不起我爸妈……”欲言又止,声音失了色彩。
这大概是最激励人心的理由。
她这么说的时候,简玦心便揪了一下。
虽无直接情绪表达,但从事发到现在,他几乎一直生活在亏欠中。
先不论他父母到底是不是真的害死时妗父母,单说简父简母脑残粉的评论,就足够让人揪心。
少部分简父简母的忠实粉丝涌到报道车祸的新闻下,辱骂时家一家,从键盘上敲出来的字难听至极。
不知何时起,言论自由已经变了味道,现在高谈阔论的言论自由,是随意辱骂的保护盾。
受害人成为被指责的对象。
“你为什么不更小心一点?”
“大晚上的就不能不出门?”
等等言论层出不穷。
好像受害人才是真正的犯错者,施害者反倒无辜。
这一点,简玦从小便体会的清楚。娱乐圈的工作虽光鲜亮丽,但其中的黑暗,明星需要承受的压力,也是旁人无法承受的。
简玦刚出生时,简母曾饰演某电视剧的恶毒女配,正因如此,刚出生的简玦便被众多网友问候了全家。其中大部分人,都祝他早死早超生。
现在,时妗就是被议论的那一个。
想到此,简玦默不作声低了头,黑眸向别处瞟去。几秒后,又抬眼看看时妗。
他看见她嘴角挂着浅笑,眉眼温顺,乖巧极了。她的美不会突出,但越看越有味道,看到时妗时,简玦便想起安静祥和四个字。
心便静下来几分。
直起身,走到桌子边坐下,回头道:“过来。”这回声音温和许多,只不过脸色仍旧冷。也不怪他,每天独自一人生活,没有玩伴没有父母,会做别的表情才怪。
时妗知道,简玦是要帮她补习功课。
心里立刻乐开了花。
好几日没好好和简玦说过话,时妗心里其实也有些落差。她以为重来一次,她应该能与简玦更近几分,没想到情况和上一世一样,两人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她还要好好感谢一下班主任。
时妗踮着脚走过去,拉了另一把椅子,坐下。
房间内唯一亮着的台灯散出白光,其余角落皆被黑暗吞噬,时妗的书桌大,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中间还空了好大的距离。简玦淡淡的目光扫视一圈,从中找出一本练习册。
不再言语,拿起笔,笔下未停,在时妗练习册上刷刷的写着什么。
这是重生后,两人第一次单独待在这样一个密闭空间里,这几天,她很少能与他碰到一起。
呼吸都不顺畅。
简玦气质冷,腰背笔直,时妗却从内心深处感觉到源源不断涌来的燥热感。不出两分钟,脸颊先红了一圈,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按理说,时妗不当如此,只是上辈子的生活太枯燥,目光又短浅,虽活了二十多年,但和白活一回也没有太大区别。现在则不同,现在时妗的眼界更简单,更容易满足。
知足是福。
有那么两三秒钟,时妗正襟危坐,和简玦保持一定距离。
简玦便看了一眼两人中间的空档,“你打算在中间再摆个椅子?”
时妗:……
重生以后的生活很美好,不用担心物质金钱,同学们友好,老师和蔼,唯独有一条……简玦似乎越来越往嘴毒的方向发展。
上一世的他不是这样的啊,说好的清冷男神?
时妗搬起椅子,在简玦冷然目光的注视下,一小步一小步挪过去,坐正,乖巧的冲着简玦笑了笑。后者这才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写。
时妗舒了口气,余光瞟过去,认真的看。
简玦下笔时,苍劲有力,若脱缰野马,锋芒外露。潇洒中又不失整齐,十分耐看。
时妗又看向简玦的眉眼,深邃沉静。
能像现在这样平平静静的待在一起,真好。
时妗胆子便稍微大了些,趴在桌子上,抬头盯着他看。冷硬的白光映在时妗脸上,反倒升出几分柔和感,她抬手抚了抚额前刘海,唇角勾起来。
她看着简玦,轻声问:“你将来想做什么?”这是她重生以来一直想问的问题,可重生后的简玦太冷漠,她没找到机会问 。
简玦脸色冷,没有搭理时妗的兴致,只瞥了她一眼,继续写。
若放在以往,简玦拒不理她时,她大概会败兴而退。但现在,时妗觉得,连简玦不理她的时候,世界都如此美妙。她追问:“你应该不会……和叔叔阿姨一样进娱乐圈吧?”
问完,期盼的看着他。
简玦心中不耐。
虽不想回答,但架不住时妗期待的目光,丢给她三个字:“没兴趣。”更冷。
时妗却放下心来。
上辈子的简玦大学修的是物理,但老天显然不想浪费他这张脸。
在简父简母的事业接连遭受重创一落千丈后,大势所趋下,简玦被扔进娱乐圈。这也算是简玦自己选的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家里资金短缺的困境。
简玦聪明,学东西快,很快便凭借出色的外形和精湛的演技爆红。
一切本来顺风顺水,但网友实在是个很神奇的群体。
他们个性张扬,直言不讳,嫉恶如仇,胸怀大义……他们容不下“杀人犯”的儿子在娱乐圈存活。
有些话,一个人说是谣言,三个人说便是真相。
这些人拥有一个统一代号——键盘侠。哪里需要正义,哪里就有他。
时妗怎么也想不明白,在她心中完美无缺的一个人,是怎么被这些人挑出一堆毛病围着攻击。从出身到长相,没一处不被辱骂。
好像人站在高处,就是为了被品头论足,甚至必须面对带有生殖器的言论,否则就是玻璃心、没肚量。
这不叫言论自由,这是道德败坏。
时妗也曾为了简玦下海,和键盘侠大战三百回合,但是侠们一般都很有道理,一句话顶回来,“长得丑还不让说?”。
对此,时妗只能冷笑。
她想知道,哪个人有当面说别人长得丑的兴趣爱好,她只想看看这个人会不会直接被对方打死。
后来时妗学到两个词,网络暴力、舆论致死。
简父简母一直生活在舆论的漩涡,而简玦,更是从出生起,就被舆论淹没。随便上网搜索,诅咒他父母去死,诅咒他不得好死的言论比比皆是。
舆论有好处也有坏处,简家比较不幸,遇到的都是坏处。
车祸事件发生后,加上水军和营销号的推波助澜,民情汹涌,各个身怀大义,要为时家讨回公道。事发当年,还有明事理的人提出证据,以证简父简母清白,几年后,众人再提起简父简母,就只剩下——
哦,撞死人不承认的那两个人。
舆论下,黑白亦可颠倒。
而简玦,面对的大部分是直接暴力。
键盘侠骂人不需要理由,只要他们高兴,毕竟他们代表的是“正义”。
加上娱乐圈中,利益至上,竞争公司故意黑人的情况也有,简玦成为当红明星那两年,日子过的并不好。
他原本就不喜言语,更不愿吐露心声,想法与压力全埋在心里。
时妗以为成名的他过的很好,可事实上,完全相反。
毕业后,工作的时妗搬离简家,与简玦也再没什么联系。大多时间,她只能在电视中看到他。这样的日子虽平淡,但也有好处——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他,偶尔,还可以宣称自己是他的粉丝。
直到一天夜里,简玦的保姆车停在她家楼下。
那晚她心乱,站在自家窗前喝咖啡,正巧看见简玦的车在单元前停下。她记得他的车牌号。
接着,简玦下车。他身后还跟着助理,助理在后拼命阻拦,却一次次被简玦推开,最后,被他呵斥走。
薄凉月光下,简玦影子悠长又寂凉。
他看起来状态很不对劲。
时妗愣了一下,转身往玄关走,房门打开,门外是还没来得及敲门的简玦。
紧锁着眉,神色可怖。
简玦性冷,不言语时气场就足,更何况是现在这幅模样。连目光都是刀般锐利。时妗看着,就不自觉的后退。
虽然锐利,却全无平日里的镇定,他的目光在闪烁,身子在抖。
开口时,他的声音也与往日不同,声音沙哑。
“我缺个女朋友。”
时妗趴在桌子上,回忆那段不知算不算美好的过去,神虚太游。
接着,头皮一痛。
她高中时还留着长发,乌黑靓丽的原生态黑发很好看,她打算继续留着。平时为了方便,她一般会扎起来,现在,简玦正揪着她扎起来的马尾,往上提。
时妗慌忙起身,对上简玦冷冰冰的眼睛。
知道是自己走神在先,吐吐舌,乖巧的坐正,去看简玦推过来的习题册。简玦瞥了她一眼,这才放手。
每一题都被简玦用自己的方法解答过,让时妗惊讶的是,简玦的方法,比答案上冗长的答案要简洁的多。不光简洁,还易懂。
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想不提升成绩都难。
简玦也不讲解,答案推过来后,随手拿起自己的书,坐在一边看。仍旧是那本《密码故事》。
他换了件白色t恤,干净清爽,面容看着也清秀许多。
时妗眼巴巴看了两眼,磨磨蹭蹭低头看书。
上一辈子没什么感觉,可是这一辈子,心里的负担一卸下,再和简玦独处,心里痒痒的……真难熬啊。她总是会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比如,搂一搂抱一抱床咚壁咚直接推倒。
唉,她咚不动他。
时妗脑子灵光,加上数学基础不错,看一遍简玦的答案,基本就懂了。搞懂后,就咬着笔,目光往简玦身上移。
也不敢移的太光明正大,只能偷偷看。
做完题,时妗没敢吱声,她怕简玦会走,千方百计的磨时间。然而即便她默不作声,这一刻仍旧很快到来。
简玦放下手头的书:“你看了我这么久,应该是都看会了吧?”
时妗:“……,哦。”
原来他知道自己在看他啊。
简玦便开始收拾书桌上的书笔,要走。
时妗看着惋惜,想留他,又找不到理由。最后只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做到一边看书一边分神注意周围的?”想想在学校要一边听课一边关注着看自己的小女生,简玦一定很累。
简玦耐着性子:“我不喜欢分神。”
时妗:“……哦,那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这才是她想问的。
简玦就默了一下。答不出来,索性闭口不答,收拾东西的速度更快。
神色冷,走时,连声晚安都没说。
时妗撇撇嘴,小气鬼。
和她在一起时的简玦,每晚都会和她说晚安的!
这边时妗小声念着,那边简玦“嘭”的一声关上门。
时妗:……
好吧,看在他辅导她功课的份上。
时妗低头,看着熟悉的字迹。他一直通透内敛,也只有在字迹上,稍有张扬。
越看心里越暖。时妗扬了扬唇角,开心。
第二天一早,时妗独自上学,自时妗重生那日起,简玦一直坐公交车,阴天下雨,无一例外。明令禁止她在学校去找他,显然要彻底撇清关系。
上一世,简玦虽然冷淡,但他们好歹也会一同上下学。追人的道路真是坎坷。
不过还好,昨晚他帮她补习功课,虽然没说上几句话,但关系总算是有所缓和。
想想前几日在家时,即便上下楼时偶遇,简玦也不会开口打招呼。比肩路过时,目光都不会移动分毫。
两人能够交谈的时间大大提前,也算是有进步,时妗很满足。
岭研高中早上设有早自习,通常没有老师控场。不过学生们也都自觉,很少有人交头接耳,大部分人都在用心学习。岭研高中有些特殊,虽说是半个贵族学校,但“富二代”们似乎与普通学生同样用功,大概和学风有关。
时妗喜欢利用早上的时间背英语,头脑更清晰。
她背单词的时候,阳骁就坐在旁边,也不老老实实上自习,浑身上下没一处安生的地方,不停地扭啊扭,怎么坐都不舒服。
这一扭,连带着时妗的桌子都开始轻微摇晃。
默了两三秒,时妗终是忍不住扭头问:“你到底在晃什么?”
阳骁性子好,三观正,时妗与他很谈得来。做了几天同桌,也渐渐熟悉,因此时妗的语气就不太客气。
“那个……”阳骁五官拧在一起,坐立不安,“苏婕她……”
时妗恍然。
原来与苏婕有关,难怪阳骁会如此。
时妗会心的笑起来,压低声音问:“她怎么了?”
“她……”阳骁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他平日里也算个爽快人,但凡碰到与苏婕有关的事情,便会犹犹豫豫婆婆妈妈,像个返璞归真的孩子。
有时候,时妗也很羡慕苏婕,被这样纯粹的喜欢着。
阳骁神神秘秘的往时妗的方向移了移。
不敢大声说话,怕苏婕听到,便撕了张纸,写到纸上。
阳骁的字迹与简玦全然相反,歪歪扭扭像是一堆随意组合的蚂蚁,时妗看的很费劲。
阳骁:昨天我在企鹅上跟苏婕表白了。
时妗拿起笔,回:然后?
阳骁:……她没回复我。
时妗:嗯……
阳骁:她是不是没收到?
时妗:可能性不大。
阳骁:怎么不可能啊,万一她家昨晚刚好没电没水没网,或者她的手机刚好停机了!
阳骁一急,列出一长串理由。
时妗看着阳骁义愤填膺的奋笔疾书,一笔一划,学习时都没这么认真过,忽然就觉得他不是一般的可爱。她有点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但事实应该就是,苏婕对他没意思。
大约是看出时妗的意思,阳骁有点泄气,书本一推,趴在桌子上装死。
高中时的喜欢,干净纯粹,会因此受打击,也会因此开怀的笑。到了社会上,掺杂的成分更多,反倒不如高中来的刻骨。
时妗在一旁看着,忽然很想阳骁能追到苏婕。高中时期谈一场恋爱,不管成功与否,也挺好的。
阳骁趴在桌子上郁闷,然而没郁闷到两分钟,又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的抬头。
正色凛然,一把抓过练习本,挥笔而下几个大字。
阳骁:我决定了,去追一班的刘芊池!
时妗:???
对于时妗来说,刘芊池这个名字其实并不陌生。其父是知名富商,本人长的也美,若真和苏婕比较起来,刘芊池似乎更胜一筹。唯一一点不如人意的,是刘芊池是个千年老二。
在考试成绩上。
不过……阳骁变心变的也太快了点。
不等时妗质疑,阳骁已经兴致勃勃的开始解释:如果苏婕知道我去追刘芊池,应该会有反应吧?吃醋的话就代表她喜欢我!
时妗:……
合着是要拿人家做跳板。
时妗不太喜欢这种方法,劝了几句,但阳骁像是着了魔似的,死活要行动。
所谓行动,就是一下课,便拉着时妗往一班门前跑。
美名其曰,给她个理由去看看简玦。
时妗:……
如果简玦发现时妗出现在一班门口,还没有适当理由,可能会打死她。
彼时早自习刚下课,学生们需要早起,大多数人会选择利用课下时间补觉。大概是重来一回比较珍贵,时妗这几日一直精神抖擞,也不觉得困。
走廊里人不多,只是一班与五班虽然同在一层楼,但一个在北楼一个在南楼,距离有些远。
阳骁不得不抓紧时间,一边快走,一边劝时妗:“你要是真想追简玦,你就早点下手啊。据我了解,光他们班对简玦虎视眈眈的女生就能组成个足球队。”
他语重心长的劝:“男生都好追,写封情书,送个小礼物,没事买点小东西给他,保准成。这招百试百灵。”
阳骁信誓旦旦的发誓,男生都禁不住温柔乡的诱惑。
这些时妗还真想过。但她也知道,简玦这个男生……男的与众不同了点,这些估计没用。
拧眉思考的功夫,时妗已经走到一班的地界。
与五班相比,作为重点班的一班门前更是鸦雀无声,只有两三人匆匆出来,往洗手间奔。
从开着的前门中,时妗一眼看到坐在第一排的简玦。
与其余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同学相比,简玦笔直的背部格外耀眼。他神色淡淡,垂眸翻看手中的书,距离太远,时妗看不清书名,但也知道,应该不是课本。
他就喜欢看闲书。
偏偏天天看闲书成绩还好。
时妗撇嘴,等哪天简玦惹到她了,她一定要再和张嫂好好谈谈闲书的事。
阳骁不知时妗与简玦的关系,还忙着帮她找人,一米八的个子,找了两三分钟,愣是没看见坐在第一排的简玦。阳骁踮着脚又看了会,遗憾的告诉时妗:“可惜了,简玦可能去洗手间了。”
时妗:……
……阳骁那双大眼睛可能是用来呼吸的。
说完,阳骁便把时妗往窗户旁拉。
他们此行来,目的是要了解了解刘芊池。虽然时妗再三告诫阳骁,要追就好好追,不要搞这些歪门邪道,但阳骁听不进去。
认准了苏婕会为他吃醋。
简玦提醒过时妗,校内不要与他有交集,时妗也不敢站的太近,走到走廊中间,便停住不动了。
阳骁埋怨了几句没义气,自己趴爬到窗户边看。
还和认识的人摆手打了声招呼。
大约是嫌在外看不过瘾,阳骁转而往前门走。先前与阳骁打招呼的男生从前门迎出来,一见面,两人立刻抱在一起。
勾肩搭背,好不热络。
热络了几句,男生歪歪头,看向站在走廊中间的时妗。
走廊空旷,时妗便格外突出。
她皮肤好,脖颈雪白,穿着裙装的腿也细长,男生看到她时,还愣了一小会。
愣完后,恍然大悟:“这不是那天对简玦表白的那个嘛,来找简玦?”男生声音大,突兀的一嗓子,班里大半同学都能听到。
坐在第一排的简玦估计也能……除非他是聋子。
时妗便静默了。
抬眼往一班内部看了看,她看见……原本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同学,现在都站起来往外看。一脸有戏看的兴奋状。
她还听到有人在低呼简玦的名字。
时妗:……
她在一班已经这么有名了?
心脏快跳了一瞬,她微笑,礼貌的摇头,趁着事情还没搞大,转身往后跑,却被男生一把拉住。
也不知是喜欢看热闹,还是太过热情,男生拉着时妗往班里走,还大义凛然的拍着胸脯:“没事,我们班没老师,你要是有话进去说就行!”
进去……她怕她这辈子就出不来了。
时妗也不敢大声说话,怕简玦听到,只能拼命的给阳骁使眼色。阳骁傻了一瞬,才回过神来,拉住时妗:“不是不是,她是陪我来的,你别闹。”
两个热血方刚的男生,整日在篮球场奔波,身上肌肉加起来比时妗的体重还要沉。年龄尚小,没有怜香惜玉的精神,连拽人都用了十足的力气。
这么一拉一拽,时妗差点哭出来。
然而还是要面带微笑,忍着。
她道:“你们俩,放手好吗?”声音压的极低。
这回就连阳骁都没反应过来,愣愣的:“你嗓子不舒服吗?”
时妗:……
要被他的头脑打败了。
时妗刚想解释,便听到拐角处传来一声低喝:“你们在干什么?!”
循声望去时,看见一班的女班主任。听说今年刚满四十岁,但看着更像五十,表情严肃,小碎步比时妗跑起来还要快。
她呵斥:“闹什么闹?”
拉住时妗的男生像见了鬼一样,立刻松手站直,赔着笑脸:“闹着玩呢。”
班主任眉一横:“和女主在班门前拉拉扯扯,你告诉我是闹着玩?!”她瞪向阳骁,“还有你,还不松手?”
阳骁与时妗都不是一班的人,倒是不怎么怕她,只是出于学生的天性,现在两个人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岭研高中抓早恋一向抓的严格。
阳骁与男生都有家里做靠山,将来也不怎么指望高考成绩,班主任只扫了一眼,便算是放过,目光集中在脸生的时妗身上。
一班班主任……时妗很了解。往后三年中,她将会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她的特别就特别在……
时妗没法解释,只知道接下来的时间她大概会过的很悲惨。
目光落到时妗脸上三四秒后,一班老班一把拉过时妗,笑眯眯的:“呀,小女孩长得不错,几班的呀?”和蔼的搂住时妗的肩,眉眼间更似是一位慈母。
时妗开始冒冷汗。
从班主任出现开始,一班学生也顾不得睡觉,都踮着脚尖往窗外看,看戏。
他们对自己班的3班主任清楚的很。
陆青州也不例外,只是他稍微嚣张,直接站到了桌子上。从他的位置,看的清清楚楚,时妗被老班拉到自己身旁。听了班主任和蔼可亲的话,似乎没太大反应,头仍微垂,背部却是笔直的。
不过仔细看,倒是能发现时妗的表情有些微妙。好像已经知道一班班主任是什么样的人了似的。
陆青州看着看着,便觉得有点意思,习惯性伸脚叫人。
他向来喜欢用踢来打招呼。
然而这次他想叫的是简玦。等他想起这件事后,硬生生的刹住了车,脚悬在半空中,底下的人一晃,他险些摔倒。
踢谁也不敢踢简玦啊。
简玦此刻随意的倚着靠背,看书的姿势未变,感觉到身边多了点别的东西,斜了陆青州一眼。
面色平静,继续看书。
陆青州便从桌子上跳下去,捅捅他:“你家那个在外面呢,你不去看看?”
简玦继续看书。
陆青州看不过去:“就咱老班那人,要是不去提醒她,着了老班的道,她可吃不了兜着走。你真不管?”
回答他的仍是沉默。
接连遭受冷遇,陆青州撇撇嘴,哼唧:“好心没好报,小心这事让你妈知道,打死你。”顿顿,又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不过你家那位和阳骁一起来咱班,这含义……有点深刻啊。怎么,她已经追上阳骁了?”
简玦翻书的手指一顿。眼睛上了霜。
他抬眼,朝方才开始便一直杂乱的门口瞟去。
不少同学已经认出时妗,目光在时妗与简玦之间扫来扫去,叽叽喳喳议论不停。
他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也有人赞叹:“那个女生眼光真好,简玦和阳骁,都不错嘛,虽然我觉得简玦和阳骁不是一个档次的。”
简玦便将右手旁的习题册向陆青州砸了过去。
门外,一班班主任仍然热络。
亲昵的揽着时妗,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像是长辈和后辈在聊天。时妗了解她,亦知道,这种时候保持沉默就可以了。
然而她忘了身边还有一个脑子被狗叼走的阳骁。
其实也怪不得他,彼时刚刚是高一上学期,一班班主任的大名还没传播出去。
这个班主任,不喜欢别的,就喜欢把热情当做武器。
并且,她说的话都是反话。
例如现在,她笑眯眯的对时妗说:“以后要多来交流感情呀。”
实际意思是,再敢来就废了你的腿。
阳骁显然领悟不到其中真谛。
他以为一班班主任好说话,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去,全然没注意到旁边的一班老班亲传弟子何子铭已经缩成一个球。
阳骁笑嘻嘻的替时妗答:“我们会常来的!”
时妗:……
他到底是真蠢还是假天真?
时妗明显感觉到揽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僵了一下。她微微抬头,看见一班老班快要僵掉的笑容。
阳骁继续道:“您真好说话,不像我们班主任,唉,我要是在一班就好了。”阳骁向来嘴甜,此刻便赶着拍马屁,“您看着真年轻,比我妈妈还年轻,今年有四十五吗?”
他特意少说了十岁。
时妗开始发抖。
一班班主任,今年才四十三岁啊!
时妗默默往左移,打算退出战场。而一班老班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笑容满面的阳骁身上。五颜六色的脸上,挂着在时妗看来阴森森的笑容,十分好看。
感觉血腥风雨的大战马上就要来临。
班主任静默两三秒,笑容更盛。她一把推开时妗,温柔道:“乖,你先回班里上课。”
这个“乖”字一出……
时妗又哆嗦了两下,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乖巧的点点头,同时祈求阳骁死的能好看点。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很有爱心的人,不忍心看到阳骁的惨状,于是决定先行撤退。
人还没来得及走,从前门晃晃悠悠走出来的男生却打断了班主任还没捅出去的温柔刀。
陆青州举着一本习题册,笑嘻嘻的问:“老班,这题怎么做,我不会啊。”
这是重生后,时妗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陆青州。
上辈子,陆青州便是简玦的好友,两人时常聚在一起。原因无他,都对未来有着无法描述的迷茫。
陆青州对未来没有方向,不知将来要做什么,简玦也是一样。
时妗第一次知道简玦没有目标时,也很吃惊。毕竟他做任何事都可以做到完美。
可简玦就是没有理想、没有目标。
大概是从小见惯了人性恶的一面,他心思沉。
就算是上辈子修的物理学,也是老师建议,再往后进军娱乐圈,则是为了简父简母,他那一辈子,没有为自己活过。
上一世,时妗与陆青州的关系还算不错,她在陆青州面前不必拘束。
时妗不由自主的翘起嘴角。
班主任顿了一下,在“报复”阳骁和辅导陆青州之间,选择了后者。
她转身去看陆青州递过来的题。
一班老班对陆青州格外喜爱,即便陆青州再不老实,也不会责骂,她对陆青州的温柔是真温柔。阳骁不知内情,忙着感慨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班主任,时妗的小表情,只有陆青州注意到。
这一注意,他心里就有点奇。
时妗的笑容怎么看都是发自真心的,像见了老熟人老朋友,可印象中,这位被简玦“金屋藏娇”的美人,他好像不认识?
趁着班主任讲题的空档,陆青州冲着时妗笑了一下。
时妗也笑。
幸好陆青州恰好出来,不然阳骁今天大概会变成“红烧肉”。
等时妗与阳骁从一班班主任的魔爪中逃出来,上课铃已经响了两分钟。匆匆赶回教室,得到老师允许后,回到座位上。
坐下时,坐在前排的苏婕动了动身子。幅度不大,时妗看的并不清楚。
今天去一班,本是要打听刘芊池的情况,却弄巧成拙,刘芊池的情况没打听到,反倒和班主任亲密交谈了一番。她大概已经在一班老班那里挂了号了。
追简玦真是个任务重的活啊。
重生以后的午饭,时妗都是和阳骁一起吃的,在班里她还没有特别交好的女同学。
阳骁再蠢也算是个男生,单独和阳骁在食堂吃饭不太好,时妗知道苏婕以往都是独自用餐,买好饭后,便拉着阳骁去找苏婕。
阳骁本来扭扭捏捏的不愿意,平时大大咧咧的人,扭捏的像个小姑娘。然而一看到白衬衫配短裙的苏婕,立刻走不动路了。表情也瞬间严肃,仿佛一夜长大。
走过去时,绅士、成熟。
阳骁礼貌的问:“旁边有人吗?没有其他位置了。”
时妗抬头看了一眼还算空旷的食堂。
……感觉阳骁的智商在宫斗剧里活不过两集。
苏婕性格比较冷淡,和简玦是一类人,在班里也没有格外交好的朋友,一直独来独往。时妗记得,她成绩好,高三毕业后上了很不错的大学,再往后就没有过联系。
她对苏婕的冷淡没有别的感触,许是和简玦待在一起太久,习惯了冷空气。
苏婕长睫向下垂了垂,没言语,不知是拒绝还是同意。
不管苏婕同不同意,阳骁都已经坐了下去。
强装镇定,然而腿都开始抖,朝时妗求救。他看她时,像只可怜流落街头的小猫小狗。
时妗看着好笑,随着阳骁走过去,在苏婕对面坐下,打了声招呼。苏婕不理阳骁,但不会不理时妗,冲她淡淡的点了点头。
阳骁全程都不老实,努力的寻找话题,时妗偶尔也会帮腔,苏婕却一直不怎么吭声。三人的小队伍气氛奇怪。
接连失败,阳骁泄气,老老实实吃饭。
没吃两口,不远处又跑过来个熟人。
今天拉住时妗不让走的一班男生,阳骁说他叫何子铭,是阳骁的的初中同学,两人关系不错。
离得老远,何子铭大喊一声阳骁的名字,继而猛招手。接着,人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如阳骁所说,是一个热情似火的男生。
而何子铭身后,是一班的大部队。
看见跟在何子铭身后的简玦时,时妗下意识冲他微微笑了笑。简玦再三言明不能让别人知晓时妗住在简家,时妗也不想给他添麻烦,两人在学校内一直形同陌路。
而简玦,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一瞬,漫不经心的移开,没有丝毫迟疑。
还真是如陌生人般冷淡,完全想象不到,这男人昨天晚上还坐在自己身旁,给她补习功课。今天早上也是如此,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隔壁班都来看热闹,唯独简玦,纹丝不动理都没理。
时妗想,要感化这块石头,还真挺困难。
这么想着,时妗便叹口气。
倒是一班那群人,已经认识了时妗似的,嘻嘻哈哈笑个不停,跟在简玦身后问:“简玦啊,五班那妹子,今天早上到底是来找你的,还是跟阳骁一起散步的?”他们是想问,时妗到底和谁在一起了。
话音刚落,简玦眸中深处便凉了几分。
一班人起哄的全程,陆青州在一旁看着。
最后拉了拉简玦,低声笑问:“要不我们过去凑一桌?”
简玦神色冷,声音也冷,反问:“凑一桌?”
陆青州笑:“时妗总和阳骁凑在一起,你看的下去?”
简玦脚步顿住,回头看陆青州:“别乱说话。”顿顿,瞥他一眼,“我是不是该提醒提醒我妈,不要什么事都到处乱说了?”简玦抬腿往与时妗相反的方向走。
走的突然,陆青州跟在后面,不得不大步追,一边追一边嘀咕:“诶?和我讲怎么能是乱说……你看,何子铭也过去了!”
另一头,何子铭已经走到时妗面前。
今天早上何子铭回教室时才想到,自己把时妗往教室里拉的行为有多蠢。如果简玦和时妗是一对还好,万一简玦不给面子……后果太可怕。一上午,脑中一直想着这事,因此上楼时一看见时妗,便立刻向她招手。
比起老同学阳骁,何子铭反倒先注意到时妗。
许是在何子铭眼中,时妗的样貌,有种别样的美。美的温和,没有突出的棱角,却又不会让人轻易忘记。尤其是她浅浅笑起来时,像阳光洒到花上。
美不胜收。
何子铭越看时妗越觉得舒服。
他几步跑到时妗前,摸着头,有些羞:“不好意思啊,今天害你在班主任那挂号了,她没告诉你班主任吧?”
虽然比起时妗来,单蠢的阳骁更惨,但何子铭没什么慰问阳骁的心。
时妗摇头时,坐在对面的苏婕刚好吃完饭,没有打招呼,直接站了起来,神色带着股冷傲。
从头至尾,和阳骁没有任何交流,端着餐盘直接离开。
转身时,长发飘在身后。
阳骁看着苏婕的背影愣了半天。想留住苏婕,然而急迫的支支吾吾了半天,硬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最后只重重的叹口气。
苏婕性冷,阳骁阳光,阳光的阳骁到了苏婕面前,就成了羞赧的大男孩。
“她该不会真的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吧?”阳骁抓了抓头发,哭丧着脸,向时妗求助。
时妗很想点点头,但到底没忍心伤害阳骁脆弱的小心灵。
反倒是何子铭,自来熟,直接在时妗对面坐下,问阳骁:“你在追你们班的苏婕?”
阳骁没精打采的“嗯”了一声。
何子铭直截了当:“别追了,没戏。”
时妗:……
直接的过分。
刚受打击的阳骁立刻怒了,吼他:“走走走,别在这碍我的眼。”
何子铭撇撇嘴,转而征求时妗的意见:“你觉得呢?”
时妗看看何子铭,又看看阳骁,没接话。
何子铭也不在意,直接道:“但凡是个正常人,只要对你有意思,不可能一点都不表现出来。你就别瞎捉摸了,人家刚才看都没看你一眼,还想啥呢?而且……你今天不还问我刘芊池的情况吗,这么快就转移目标了?”
顿顿,笑了两声,“不过刘芊池你也没戏。”他指指身后,隔着一列桌子的位置,“人家只对简玦那号的有兴趣。”
时妗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简玦与陆青州身旁,还有一个女生。
两男一女一桌,长相还都不凡,这样的组合很是惹眼。
正午的阳光毒辣,食堂又是落地窗,大片的阳光洒进来,简玦似乎连身上都发着光。
他吃饭的动作一丝不苟,不快也不慢,静静的,也不说话。
倒是陆青州和刘芊池一直在笑着聊些什么。
何子铭说完后,才想起,时妗似乎在追简玦。
一不小心就伤了两个人的心。
……他今天大概不适合出门。
何子铭懊恼的想补救,窘迫的恩了半天,才哼唧道:“咳,简玦应该对刘芊池没意思的,也不是,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就是刘芊池她经常去问简玦题……”何子铭越说越急,典型的越描越黑。
时妗倒是不在意,在她的记忆中,简玦和刘芊池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现在聚在一起吃饭,多半原因是因为陆青州。
在他们上大二时,陆家和刘家为这两个孩子定了亲,原本只是普通同学的两人成了未婚夫未婚妻的关系。迎接两家家长的自然是山崩地裂。
从那时起,他们互看对方不顺眼,吵了一年嘴,又在大三时,不知为何,两人好上了。
大二时,陆青州和时妗说,是个男人都不会看上刘芊池那种女人。
大三时,陆青州很担忧,他的刘芊池那么好看,不会被别人抢走了吧?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时妗见了这二人就躲,以免他们再出幺蛾子。
从敌对到相爱,他们折腾的人只有时妗和简玦。
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时妗便很坦然,道:“挺好的啊,互帮互助。”
以为小女生听到这种话都会黯然伤神的何子铭在看到浅浅笑着的时妗后,又惊了,顿时觉得时妗不是普通人。
现在的女生都这么洒脱了?
何子铭想,自己见过的世面真浅。
不过说到底,何子铭也不觉得时妗能追上简玦。倒不是时妗有多差,而是简玦那个人,实在是太淡漠,油盐不进。他见过许多追简玦的小姑娘,都是满怀热情来,哭着走。
在这种情况下,和简玦本不认识的时妗,更没有胜算。
想到时妗未来会再次被简玦无情的伤害,何子铭还有点心痛。
他低头感慨的时候,耳边传来脚步声。
左手旁的光线暗了一瞬,他感觉身旁多了道黑影,有人站在桌子旁。
愣了一下,抬头,看见个子高挑的……简玦?
何子铭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
简玦站在一侧,伸出两根手指,敲了敲桌子。时妗抬头时,正好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眼睛。
低头,扫视一圈,目光从阳骁和何子铭身上一一略过,最后又回到时妗身上。他嗓音清亮,开口时,声音不冷不热,他道,“出来一下。”
时妗同样惊讶。默了两秒,看了眼身旁两个正在怀疑人生的男生,起身跟在简玦身后。
身后是还在懵圈的何子铭。
张着嘴巴好半晌,问阳骁:“啥情况?”
阳骁也同样懵,懵了一会,忧心忡忡的答:“简玦该不会是要打时妗吧,听说他对女生不太友好。”在阳骁的认知里,打架这种方式,最直截了当,不拖泥带水。
何子铭:……
他不想和这个智障说话。
时妗也没想过简玦会主动找自己,还是在众目睽睽下的食堂。
她太了解简玦的性子,简父简母从出道起便绯闻缠身,婚后也是三天一“离婚”,两天一“出轨”,听说简玦小时,还撞见过简父和他的小女朋友。
总的来说,没人比简玦更讨厌绯闻。
他的爱情观大概也很扭曲。不然也不会在某一天,莫名其妙的找到时妗,让她做他的女朋友。
她与他相识于高中,近十年时间,都没能完全看透他内心的想法。他将自己藏的太深。
时妗想,如果上一世能再多了解了解简玦就好了。
简玦在前带路,步伐沉稳,也快。时妗一路跟着,还不敢跟太紧,怕旁人看到说闲话。一直走到楼梯没人的地方,简玦才停下,回头时,第一句话便是:“为什么不带手机?”
为了方便联系,简母特意给时妗准备了手机,只不过岭研高中禁止学生带手机,时妗也懒得时时刻刻提防老师,就扔在家里了。
现在看起来,好像是出什么事没联系到她。
时妗就有点紧张。
简玦抿唇看了她一眼,神色不太好。
沉着脸两三秒,才道:“今天李师傅有事,没人来接,你自己坐公交车回家,去找6路的车站,下了公交车你应该认路吧?”
原来是司机师傅有事。
上一辈子好像也有过这么一幕,不过当时是简玦带时妗回去的,而这次,他却要求她自己回去。
真是一世不如一世。
时妗有点不情愿。她转而想到阳骁劝她的话,追人要大胆出手,不能怕丢脸。
这段时间她一直安静,倒不是怕丢脸,而是怕给简玦惹上麻烦。她不想做会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另一方面,她也怕学校传出什么流言蜚语,简玦最憎恶这个。
不过阳骁说……和喜欢的人传出谣言,不算是“绯闻”。
而且,这样一直停滞不前,贪心的时妗心里也痒痒的。
这么想着,时妗下定决心,拧着眉开口,声音很低:“我不认识路。”努力让声音温柔,装成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显然,她的演技一点都不好。
简玦低头看着,大脑迅速转了几个圈,最后下了结论——她想和他一起走。
认识到这件事后,简玦就有点烦躁。
想开口拒绝,说出口的话却是:“六点,学校门口等我。”
下午五点五十分,简玦等在学校门口。
肩膀上挂着书包,倚在树下,眉头紧锁,双拳攥紧,十指泛白。
他很烦躁。
沉静惯了的简玦,难得有这般烦躁的时候。烦躁到几乎不能控制自己。
就好像中午在食堂时,他张嘴就答应了时妗。
简玦刻意与时妗保持距离,并非是怕学校的流言蜚语。他怕的是,同学们把时妗和网络上的时家联系到一起。
他父母做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就是从没让简玦在媒体前露脸,他们有意的保护着他。不过这并不耽误娱记顺着味儿闻过来,加上学校里的学生大多生在有权有势的家庭,知道简玦家庭情况的也有不少。
只不过大家心领神会,都没直说。
他怕时妗和自己走的太近,会有人把这事搬到网上,发现时妗就是父母刚出了车祸的时家孩子。
她虽然是受害的一方,但也会有脏水泼过去。这种感觉简玦知道,他不想连累时妗。
所以竭力保持距离。
但另一方面,他也想尽量满足时妗的要求,毕竟她的父母……简玦沉下脸。
或许是网络上讨伐之声声势浩大,又或许是对自己的父亲母亲有偏见。简玦一直认为,时妗的父母是因简父简母而死。毕竟是自己的亲爸亲妈,他知道他们为了利益都做出过什么事。
娱乐圈的利益关系让他恶心。
时妗虽然是简父简母领回来的,但他们常年不在,能照顾时妗的只有简玦。只是这个时妗……
简玦看不透。
偶尔像个天真的小姑娘,偶尔又会比他都冷静。也会在复杂的情况下,向他表白……
应该算是表白吧?
六点钟,时妗准时赶到学校门口。
背着书包,穿着改造过的短裙,往简玦这边跑。看的出来她跑的很努力,但速度仍然慢。跑到跟前,才喘着粗气道歉:“抱歉,来晚了。”
只不过跑了两步路,就喘成这样,她的体质一直都这么差。
简玦想,他有必要让她没事去操场多跑几圈。
等到时妗,简玦转身往后走。他对时妗的沉默基本上可以解释为,他不知该怎样和时妗交流。
他也想过,时妗刚失去父母,心情一定不好,他平日里应该温柔点。做不到温柔,最起码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冷漠,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一到时妗面前,就控制不住。
大概是只要看到时妗,就想到简父简母造的孽,他的心都在颤。
简父简母工作的地方,对十七岁的简玦来说,实在太过黑暗。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一路无言,简玦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身后的人。
时妗的现状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很开朗,喜欢笑,不知面对别人时如何,但最起码在简玦面前,她是一直笑着的。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发光。
爱笑,喜欢说话,学习也算刻苦,简玦都挑不出她的毛病来。
他想,她已经失去父母,唯一的亲人又是那副嘴脸,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护着她点。
他也愿意。
这么想着,上车时,简玦便下意识站在原地,等时妗先上车,自己才跟着上去。
正是上下班高峰期,6路公交车上人贴人,时妗投币上车时,废了好大的劲才挤进去。然而挤进去后,又卡在两个体型微胖的人中间,过不去了。
时妗有点无奈。
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一鼓作气挤过去时,领后忽然被谁抓住。
接着,那只手轻轻松松往后一拽,时妗人就倒了回去。等她在人堆里转了两转停下后,人已经站在简玦身前。
简玦用胳膊替她隔开了一块相对宽松的地方,人站在她身后,目光波澜不惊,淡淡的看着前方。
时妗看了简玦两秒,清隽的脸庞,沉冷的目光。她默默的低头,整理校服,然后转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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