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友变老婆by业余写肉请同事在宿舍楼下吃烧烤,还叫上我,她后来手机没多少电,我说我关机了。她让我帮她去宿舍充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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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 les小说 《老板的女人爱上我》
非原创,偶尔看到了,转来和大家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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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      林清萱第一次见到许贝茹是在公司例会上,那天的例会有点不一样,是一年仅一次的新同事介绍会。    许贝茹很紧张,越紧张越要出差错,偏偏轮到她第一个介绍自己。    许贝茹站起来,调整了片刻说:“大家好,我叫许贝茹……”    声音还算清亮,新旧同事都饶有兴趣地等待下文。    但许贝茹肚子里可没词了,一瞬间,她只觉得大脑充血,脑筋短路。顿了一会,才又接着说:“谢谢!”    然后,这个二十二岁的姑娘,重重地坐在座位上,低着头绞着钢笔。    由于这个头没有开好,下面的新同事介绍全如许贝茹一样——太监的下面,没有了。    今天副总经理林清萱的脾气却非常的好,她并没有暴跳如雷地跳起来喊新同事重新介绍,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    一个大单已经稳拿手上,今天最关键的是跟进客户,而不是开迥长的例会。她必须乘老板上班前把会议结束,不然午饭都要在会议室进行。    三言论两语结束会议,张大老板正巧走进公司。他踌躇满志,看来很有发言的欲望。    还没等张大老板挥手叫停员工,林清萱及时地出现在他面前:“有重要的事情商量,请进……”    两人鱼惯进入总经理室,林清萱顺手带上门。    同事们各就各位,漫长的不能避免的周一又开始了。许贝茹等一干新人,在人事部经理的带队下,各自找到了新的位置。对于她来说,有工作的日子,真好。    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林清萱的工作装一如既往的平整,并没有什么褶皱。    许贝茹抚摸着崭新的电脑,崭新的办公用品,心里仍旧忐忑不安。在这样规模如此巨大的广告公司,头脑竞争如此激烈,不是你死,就是他亡。对于她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一技之长,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该如何生存下去?    许贝茹必须工作,虽然她最大的愿望是继续升学读书。但是重病的母亲,拖儿带女的哥哥,已经没有能力供养她了。    这个社会,靠谁不如靠自己。    林清萱一阵风地离开公司,继续那些没完没了的应酬与交际,大家都是一个机器上的螺丝钉,都得按着机器的运转方向努力。一不小心,就会被淘汰维修。    策划部是许贝茹所在部门,包括策划经理在内,一共六位同事,四名老员工,两个新伙计。    广告公司可没有让新出炉的小家伙们适应的时间,策划经理面无表情的扔给许贝茹一大报新产品介绍,他的声音没有一点感情:“看看,熟悉一下,下午四点电台要广播稿,四百字的软宣(宣传文字)吃午饭前给我。“    写文章对于中文本科毕业的许贝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关键的是,她并没有任何广告经验。    许贝茹找到资料室,找到一堆当地报纸,一张张翻看着,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一点。    策划经理发现新员工竟然看了两个钟头的报纸,脸上的清筋都要爆炸了。他冲进来使劲敲着许贝茹的桌子,一脸的不满。    许贝茹不慌不忙站起来,走回自己的位置。    看了如此多的广告,这个小姑娘心里暂时有底,她写得很流畅,一扳一眼,还真像那么回事。    十二点前做了最后的检查,交差,策划经理点点头,表示满意。    许贝茹的新同事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他叼着只笔,抖了半天,抓破了头皮,午饭也没有来得及吃。    都是新人,许贝茹可怜他,打饭的时候特意帮他带了一份。挠脑袋的小伙子抬起头,看见一张带着笑容的清纯的脸,那双眼睛都似乎会笑。    “你不要着急,看看这产品以前的文章,你会找到感觉。”许贝茹说。    小伙子茅塞顿开,翻产品资料去了。暂时轻松的许贝茹走上公司露台,坐在一棵高大的棕榈树下,饶有兴趣地看着楼下的车来车往。    “许贝茹!”人事部经理走上露台,后面还跟着个拿卷尺的人,“过来量量尺寸,给你做工作服!”    “工作服?那身小裙子?”许贝茹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我可以不穿吗?或者我穿那个衬衣裤子装!”许贝茹躲闪着卷尺。    “不可以,不可以,大家都这样,你不要搞特殊嘛!”人事部经理像按个小狗一样按住了许贝茹。    刚跑完客户的林清萱正满头大汗地坐在办公室里喝咖啡,她累得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一杯一杯的咖啡就是午饭,能顶一个下午。    林清萱靠着椅子闭目养神,那笔大单子带来的喜悦还在心头弥漫,虽然她并不是个喜形如色的女人,但是欢愉之情还是有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透过办公室的落地窗户向外往去,棕榈树摇曳的叶子,宽阔的林荫,一个女孩赌气的脸。她似乎都看见那个孩子跳动的睫毛了,在阳光下一眨一眨的。    林清萱自己对自己笑笑,低下头开始做事。    “我叫许贝茹!”门都没敲,一个女孩子推开门,冲进办公室。    林清萱放下笔嗔怪地看着这个没头脑的新人——正是那个棕榈树下赌气的孩子。    “我可不可以不穿那个小裙子,我穿裤子衬衣如何?”许贝茹连珠炮似地说。    林清萱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清清爽爽的小姑娘,整齐而精神的短发,亮精精的眼睛,珍珠一样光洁的皮肤。    “为什么?”林清萱还没有遇到过这样挑剔的员工。    “我不喜欢穿裙子,我从小就不喜欢穿裙子,我觉得别扭!”这个孩子似乎还蛮有理由的。    “你可以试试呀。”林清萱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孩子,“你的身材不错,穿裙子一定很好看。”她甚至开起了玩笑。    许贝茹脸红了,她别扭地来回绞着手指,但是眼睛仍旧瞪得大大的,毫不怯懦:“我穿裙子会很不舒服,我不喜欢穿裙子。”    林清萱喝了口手边的咖啡,明显已经凉了,只剩甜味。    “你可以试,你身才不错!”林清萱满有兴趣地看着脸涨着通红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跺脚:“既然穿什么都不能选择,这工作怎么能安心做下去?”她真的生气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坚守原则的林清萱这次准备妥协。她微笑的打断许贝茹:“好吧,你的要求我知道了,我向老板汇报一下,”    许贝茹点点头:“谢谢您!”然后退了出去。    等门关了以后,林清萱直接电话人事部经理:“小欧哇,许贝茹的衣服……”    许贝茹并不知道这件事的结果,她只是很遗憾,这工作只能做一天,虽然她真的很喜欢广告这一行。    忙碌的下午很快就过去了,下班的时间到了,奇怪的是,公司里大大小小的员工并没有走的意思。他们如同工作狂一样,头也不抬的痴望着电脑,面红耳赤。    “开会!开会!策划部到会议室开会!”策划经理宣布,    许贝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开会?下班了还要开会?    策划经理有条不紊地讲着一个个的项目,这个项目急着要文案,那个项目也急着要文案。    那么多的工作,让初出茅庐的许贝茹绝望了。她看看那个小伙子,他一脸惨白,也被吓到了。    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八点了。    许贝茹摸出手机,打开,果然接到了许多未接电话,全是唐珈雨的。    等电梯的时候,许贝茹开开心心地煲着电话粥,雨娃娃长,雨娃娃短,一脸的小幸福。    电梯开了,她急忙汇报:“不说了,我回去再电话你,拜拜!”    电梯里那人耐心地等待着小姑娘挂电话,这才关门。    许贝茹靠着电梯,笑咪咪地看着手机,上面是两个人亲密的大头照,漂亮的一对小东西。    电梯里有微微的清香,许贝茹将手机贴在脸上,闭着眼睛体会幸福,并没有察觉身后那人是谁。    电梯开了,许贝茹一阵风地走了,那人则继续到地下一楼。    没有想到竟然下雨了,全智能化的办公楼真的不知道人间寒暑。
   许贝茹站在大厦出口处,望着帘幕一样的雨珠一筹莫展,真恨不得自己能变出一辆汽车:“老天呀,求求你掉一辆车子下来吧!”    还真的掉下了一辆车,一辆红色的宝来停在小姑娘面前,司机笑着问:“你去哪里,我送你。”    许贝茹这才发现司机正是公司副总经理林清萱,她犹豫着摇摇头。    “上来吧,这么大的雨。”林清萱继续邀请。    许贝茹点点头,道谢,上车,坐在了经理身边。    “你住在哪里?”林经理问。    “山顶路49号。”许贝茹回答,“不过,你送我到公交站就好了。”    “没什么,反正今天晚上我也顺路。”林清萱第一次做好人,居然做得如此自然,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和父母住?”林经理问。    “不,”许贝茹回答:“和朋友?”    “男朋友?”林经理没想到自己如此三八。    “不,几个女朋友合租的。”小姑娘的脸微微红了。    “今天顺利吗?习惯吗?”林经理居然关心起员工了。    “工作还好了,只是……”许贝茹又想起了公司那身紧身的小裙子,心里一阵发毛。    林清萱抿嘴笑笑,知道她想说什么。    开车的时候,林清萱不停地接电话,最后,她放下电话说:“不能送你回家了,你跟我去见客户。”    “见客户?这么晚?”许贝茹大跌眼镜。    “嗯,汉源房地产公司的老板,路过成都,我们只有两个钟头时间。”车子一掉头,呼啸地跑向另一个方向。    许贝茹哭丧着脸摸出电话,向“雨娃娃”汇报:“我晚上回去,再给你电话,你乖乖在家哈!”    喝酒的地方在红色年代,一个嘈杂到不能再嘈杂的地方。    “约在这个地方谈共事,动机就有问题。”许贝茹突然聪明了一回。    汉源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叫欧阳正华,名字和香港的那个胖子男猪觉只差一个字。许贝茹看着瘦成麻秆的老板,心里一直笑个不停。    红色年代里音乐震天,灯光昏暗,欧阳兄自己喝,请林清萱喝,一杯接着一杯,似乎准备不醉不归。林清萱刚开始只是抿抿酒杯,但是这个小伎俩很快被识破,大杯酒随即灌了上来。    林清萱朝许贝茹悄悄做了个鬼脸,做了个灌醉他的动作。许贝茹心领神会,也端起酒杯,却又不像来喝酒的酒徒,一脸天真的样子,像似走错场合的高中生。    高中生的出现及时解放了林清萱,这个半醉的汉子开始絮絮叨叨,他看起来伤痛欲绝,缠绵得像琼瑶奶奶笔下的痴情男。    听了半天,许贝茹似乎明白了:房地产老板喜欢广告公司女副总,但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已经半醉的欧阳老板,用力撑起瘦弱的麻杆胳臂,指着酒吧里的某盏灯,大声地咆哮着来:“你说叫哥哥我怎么办呀!”    许贝茹笑得嘴里的酒喷了身边的林清萱一身,她急忙向副经理道歉,暂时忽略了醉酒的痴情男。    酒吧里灯光昏暗,音乐震天,半醉的林清萱那双眼睛湿润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她将温软的身体半靠在许贝茹的身边,咬着耳朵说些悄悄话,虽然许贝茹什么也听不见。    林清萱的扎起的头发早就乱了,她却又浑然不知,犹自端着酒杯说着只有自己才听得清的话。那副模样媚之极却又端庄之极,千娇百转的样子就像一只得道千年的狐狸精。犹如电影里的慢镜头那样,许贝茹听见自己的心尖叫一声,她知道在那一刻,有些东西被改变了。    酒总有散场的时候,林副总经理电话招来欧阳老板的手下,三言两语弄上了车。临上车前欧阳老板还拉着美女经理的手,舍不得放手。末了又冲着高中生东说一句,西说一句,似乎相恨见晚。    坐上车后,空腹喝了酒的许贝茹总觉得不舒服。    “你怎么了?”林清萱问。    “想吐,胃难受。”许贝茹回答。    “啊呀,我们还没吃晚饭,空腹喝酒肯定难受,我带你吃点东西暖暖胃。”林清萱恍然大悟。    大半夜的,两个微醉的美女开着车到处寻找消夜,最后决定去华兴煎蛋面。成都女孩是出了名的香香嘴,成天吃却不仅身材好,皮肤还更好,这不能不说是进化上的奇迹,这纯属作者花痴,是题外话,和本文无关。    一人一两面,一个煎蛋。正吃着呢,进来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小姑娘径直走向许贝茹:“买朵花吧,买朵花送给姐姐吧!”    许贝茹一脸的小尴尬,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走开走开,不买!”    卖花姑娘楞了一下,一溜烟地跑了,还留下一句千不该万不该的评论:“原来也是个姐姐唆!”    林清萱埋着头,不停地笑着,手中的面一抖一抖的。    回家的路上似乎很漫长,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就在这里了。”    “是么,那么再见了……”    ……    晚上,许贝茹躺在床上,总觉得脸上痒痒的,似乎总有头发滑过自己的脸。    虽然闹了大半个晚上,第二天,许贝茹还是得挣扎着起床上班。    路上,没有遇见林清萱;电梯里,也没有遇见林清萱;甚至,办公室里也没有。    “她病了吗?她出车祸了吗?”想到这里,可怜的许贝茹如坐针毡,她似乎看见喝醉的副总经理正横躺在红色宝来车里。    十点多以后林清萱终于来了,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回应周边人的问候。她并没有特别注意许贝茹,这让小丫头有点失望,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中午的时候,许贝茹坐在露台的棕榈树下打电话。一次又一次,“雨娃娃”就是不接电话,这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十几通电话后,唐珈雨终于接了。一开头就怒气汹汹地问:“你昨天晚上去哪里疯了,为什么不给我电话?”    许贝茹急忙低眉顺眼的解释:“昨天晚上跟着副经理加班,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你说我怎么打电话呀!”    林清萱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着满眼笑意的小女生,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叹息。    手边的电话响了,看看号码是内线,林清萱拿着一夹资料走进了总经理室。“你找我?”她很随便地坐在了沙发上,一边翻着手中的资料。    “听说,你昨天和欧阳去喝酒?”张总经理问。    林清萱直起身体,一脸不悦:“你跟踪我?”    “不,不,正好一个朋友在那里看见,顺便问问。”张总经理似乎很紧张这个女人。    “张先生,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各玩个的,各回各家。你还要我怎么做?难道希望我跑进你家门争当太太?”林清萱毫不示弱的回击。    “不,不,我就问问,就问问。”张总经理的声音明显低了下来。    “欧阳是我高中同学,又是大老板,多联系有什么错。”林清萱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烟抽了起来:“你以为坐在公司里,业务就会上门?”她吐了个烟圈,脸上有难以掩盖的憔悴。    张总经理没有回答,挥了挥手,让女部下出去了。他的桌子上,摆着太太的照片,儿子的照片,看起来像个完美的爱家男人。    回到办公室,咖啡已经凉了,许贝茹也已经走了。空荡荡的露台上,有一只不知名的鸟跳来跳去,不时发出寂寥的叫声。    几天以后,活泼的许贝茹已经和公司大部分员工混熟了。三八女、猥亵男、疯狂列车、疯子……广告公司果然三教九流,汇集着各种闲杂人等。    这天,新员工的制服到了。许贝茹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袋,果然是西装衣裤,但明显收了腰身,完全按照美女的身材改造过。    怪不得某些人有制服情节,换了制服的许贝茹果然玉树临风、亭亭玉立,让人看了心头一亮。    林清萱正在走廊和人事部经理谈事,一抬起,就看见穿着新制服的许贝茹正站在门口,那种难以形容的标致,就连林清萱这种阅人无数的老江湖也不禁喝彩几声。    “下次我也申请西装衣裤好了。”人事部经理笑着说。    “你有这样的身材吗?”林清萱很快将此人的梦想赤裸裸的刺破了。    “呵呵……”
 每天中午,许贝茹都躲在露台情谊绵绵地打电话,那种你侬我侬的缠绵样子,让早就过了初恋年纪的林清萱莞尔。    每天中午看看棕榈树下的小女生,已经是她固定的节目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心总是欢喜的。    有一天,这样的节目停播了,小姑娘不在出现在露台,每天都一声不响地趴在办公桌上。虽然她什么也不说,但是林清萱也猜到了什么。    这天中午,许贝茹却又准时出现在露台,林清萱以为她又要煲电话粥,心里竟然一阵失望,这样的心态也真够阴暗的。    许贝茹并没有打电话,她只是呆呆地坐在棕榈树下,就像日晷一样看着自己的影子。    林清萱端着一杯咖啡走了出去,她看见那个女孩竟然在流泪,那绝望的表情,就像掉进深渊的人。    林清萱竟然不知道,悲哀也可以传染。她看着许贝茹哀伤的样子,心里也如同刀割一样。    “你怎么了?”林清萱问,这是酒吧后,她第一次和她说话。    许贝茹知道自己失态了,转过身,擦干眼泪,什么也不说。    “和朋友分手了?”林清萱装着弱无其事的问。    许贝茹不点头,也不摇头。    “其实无论爱情呀,还是什么,没有什么比天塌下来还大不了的事情,忍几天,什么都过去了。”林清萱安慰这个女孩,毫无技术含量的安慰着。她注意到那个女孩的手,不停的抚摩着手机上的照片。    下班以后,林清萱没有立刻走,她想安慰安慰这个悲伤的女孩。    林清萱不停地张望着策划部的方向,以便确定许贝茹走的时间。    就在林清萱百无聊赖地等待时,一个声音突然问自己:“你这个女人,究竟在做什么?你是不是喜欢她了?”    “我是不是喜欢她了?”这样的问题突然赤裸裸地摆了出来。    “不,不,不,怎么会?不可能。”林清萱害怕了,她突然站起来,东西也没来得及收拾,拿起身边的包,头也不敢回地逃出办公室。    她害怕这样的问题,因为她曾经遇见过。    大学的时候,那个同寝室的女孩,她们行影不离的度过了四年。快乐的四年,忧伤的四年,无时无刻不惧怕分离的四年。    大学毕业后,那个同学去了美国,而她却留了下来。从此以后,彼此并没有什么音讯,她开始努力工作,交男朋友,分手,再交男朋友,再分手。    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清萱终于从一个少不更事的小丫头长成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其间辛苦可想而知。    车子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飞驰,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也没有时间去考虑。等车停下来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林清萱想看看时间,摸了半天却摸不出手机,走的时候,手机还在桌上充电。    确定了自己所在位置后,林清萱开着快车往公司里狂奔,她开得那样快,已经完全不是因为手机了,她的心是那样急迫,她总觉得有人在哪里等她。    公司里的灯已经熄了,人似乎已经走光了,林清萱只觉得一阵失望,一路狂奔后只剩下疲惫。她伸出手打算摸电灯开关,却摸到了一个人光洁的脸。那人脸上有泪痕,她在哭泣。    “是许贝茹吗?”林清萱问?    “是。”许贝茹哽咽地点头。    “她呢?”林清萱问。    “走了,她走了。”许贝茹突然号啕大哭,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林清萱抱着许贝茹坐在窗台边,外面的灯光隐约可见,许贝茹瘦弱锝像一只猫。    “哭吧,哭吧……”林清萱喃喃自语,她觉得怀里的这个小东西是个珍宝。    等许贝茹平静下来,林清萱带着她在大街小巷兜风。    到底是小孩子脾气,还没等风把眼泪吹干,许贝茹已经快乐起来。她把车窗开到最大,迎着风探出身子疯狂地大叫。    一辆运渣车呼啸而过,吓得林清萱猛打方向盘,许贝茹却乐得咯咯笑起来,一副没心没肝的样子。    看到下属情绪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林清萱提议去吃烧烤。“好呀,我今天起码能吃掉一头猪!”这个孩子回答。    猪是没有的,但是许贝茹却整整吃了二十串油淋淋的烤五花肉。    “年轻就是好!”长期只吃素食的林清萱,一边吃着稀饭就泡菜,一边羡慕的感慨。    付钱的时候,被下属吃惯了大户的林清萱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竟然抢先买单。还有兴趣花了N久和老板磨了张发票,并用小指甲抠了起来。    “中奖了!”她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一边咯咯地笑着,把发票胡乱放进背包里。    她并不觉得有异,和女生外出付帐,她觉得天经地义,不管这人是少女还是老妪。    回家的路上,许贝茹闭上眼睛,靠着车座一言不发,很快睡着了。    “山顶路到了,你家住哪里?”林清萱问,却没有等到回答。林清萱将车子靠着街边停下,并没有叫醒她。    那张秀美的脸在熟睡的时候依然不安生,她的眉毛紧皱,就像仍旧在梦里辛苦。    手机却一直很小心地攥在手上,那张小小的大头照,几乎被磨光了颜色。    林清萱俯下身体,贴近女孩子熟睡的脸。    长长的睫毛像蝴蝶一样扑扇着翅膀,林清萱一惊,清醒过来。她将身体趴在方向盘上,没有再看女孩一眼。    路边的车呼啸而过,车内温馨且安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贝茹醒了,她花了几分钟确定自己身在何处。    窗外,车流如织;窗内,微香四溢。    林清萱趴在方向盘上,长长的头发垂在肩边,细细的柔柔的。    许贝茹情不自禁地想摸摸她的头发,忍了半天,终于她还是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    林清萱到了动,醒了。她伸了个懒腰,像一只猫,她慵懒的问:“你家究竟住在哪里?”    “啊……”许贝茹竟然一下子没回答出来:“我家……我就在这里下车好了,我可以走回去。”    她慌慌张张地跳下车,慌慌张张地朝一个方向奔跑。    林清萱一直望着她,一直到她的影子消失不见。    手机响了,陌生的音乐。林清萱找了半天,才在座位底下找到许贝茹的手机。    “雨娃娃”的名字闪着橙黄色的光芒,一明一暗。    “机主已经跑了。”林清萱对着手机小声的说,似乎里面的人能够听见一样。    手机一共响了三次,那人终于不再打来。    第二天,许贝茹刚到公司坐下,就被秘书带到林清萱处。    林清萱并没有看她,只是埋头翻着一大堆资料,她说:“你来公司也有一段日子了,习惯吗?”    “嗯,还好。”许贝茹回答。    “以后你单独跟进这一单吧,策划经理说你表现得还可以。”林清萱将整理好的资料递给女孩。    “汉源房地产?”许贝茹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显现出那个麻秆欧阳的样子。    林清萱微微笑了:“他们公司在西门三环路拍了一块地,最快今年5月就可以动工了。你熟悉一下地块资料,在最快的时间内整理一份案名提案过来。”    许贝茹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独挡一面,有点兴奋也有点犹豫。    “去吧,不懂多问。”林清萱知道她在想什么。    吃过午饭,许贝茹准假后打算去项目所在地踩盘。    经过林清萱的办公室,许贝茹偷偷瞅瞅里面,没有人。    从公司所在地到西三环,花了许贝茹一个钟头的时间,她在农田与农田之间徘徊,找那块似乎根本不存在的地。    半个钟头后,又累又渴的许贝茹忍不住电话回公司,报告自己一无所获的经历。    没想到几分钟后回电话的竟然是林副总,她让许贝茹在三环路出口处的巨大广告牌下等她,说自己正在附近开会,梢后来接她。    许贝茹百无聊赖的站在广告牌下,觉得自己也成了路标。    一下立交桥,林清萱就看见站得笔直的许贝茹了,她的脸气呼呼的,像谁惹了她一样。
    车子毫无声息地停了下来,许贝茹上车系好安全带。    “这块地刚拍下来,连围墙广告还没来得及做,你肯定找不到。”林清萱说,“我应该带你来看看的,让你找了这么久。”    说这样的话,简直不是林清萱的风格,她一向咄咄逼人。    许贝茹竟然还以为是老板体恤下属,心里倒是感激得很。    林清萱开着车带着许贝茹沿着地块转了一圈,然后建议说:“附近有几个刚修好的楼盘,我带你去踩踩盘,瞧瞧他们的广告风格。    所谓踩盘,主要是参观售楼部和样板间,多记多看,最好能多偷拍。    许贝茹第一次参观样板间,她甚至没有想过,原来生活可以这样。    四室两厅,花园露台,开放式厨房,拥有落地窗的浴室……    卧室布置得很温馨,奶黄色的墙,厚重的流苏,软且绵的被褥,一切都让人昏昏欲睡。    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参观,带着欣喜,带着好奇。    当她从卧室走出的时候,林清萱恰好在厨房,她笑着招手:“老公,开饭了!”    许贝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像被谁看穿了心事,她嗫嚅着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林清萱倒是浑然不觉,她穿过厨房,走进花园,张开双臂夸张地说:“我的梦想就是拥有这样一个花园,种些……”    许贝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仔细听她的理想:“种些大蒜呀、葱呀、小白菜呀……”    “哈哈!”她终于笑了起来,眼前出现的是一片剪得整整齐齐的小白菜花园。    乘着保安不在,林清萱拿出小小的数码相机,准备偷拍点东西回去。    才闪了一张,就有尽职的保安站了出来:“这里不能拍照!”他看见的却是一个小女孩清澈到底的眼睛,还有一个美女充满好奇的质问眼神。    “保安叔叔,帮我和姐姐照一张吧,就一张!”小女孩儿说,一边递上数码相机。    这个保安挠挠脑壳,这两个美女看起来不像是间谍哩,管他的,先帮忙再说。    于是这个好心的老实的保安帮这两个007拍了很多照片,哈哈,甚至还有和他本人的合影。    回到公司后,许贝茹所在的策划部开展头脑风暴,对项目命名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第二天,许贝茹上交了一份完整的案名报告,图文并茂,看起来很不错。    林清萱约好汉源公司老总以后,带着下属策划经理及文案许贝茹前去提案。    事情并不像想象中这么顺利。    “洛卡小镇?OhMyGod,这样的名字谁明白?”    “花间美邻?不好不好,太文学化了……”    ……    欧阳麻秆老板一直在喋喋不休的批评所有的名字,令许贝茹又泄气又尴尬,出师不利。    林清萱在笔记本上画了个鬼脸给小姑娘看,让她不要介意。    许贝茹恨不得把手中茶水全倒在麻秆老板身上:“这么挑剔,活该找不到女人!”    欧阳老板发表完了个人看法,然后问大家:“你们认为我的意见如何。”    策划经理立刻赞同客户看法,并且表示回去立刻更改方案。    “欧阳先生,你最好说明白你希望什么样风格的名字,这样回去我们也有改的方向,否则下次还是如此毫无目的。”许贝茹小声的嘀咕着。    欧阳老板也没有什么意见,只说了一句:“亲民,要走亲民路线!”    这次会议不欢而散,许贝茹的提案被批评得一文不值。    开车回去的路上,策划经理一直喋喋不休,他早就对这个女孩不满,初出茅庐,对广告行业一窍不通。    许贝茹灰溜溜地下车,低着头慢慢走向办公室。    林清萱追了上来,她只对小姑娘说了一句:“好好做,别泄气,你有别人没有的灵气。”许贝茹愣愣地望着副总经理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一点点感激。    新提案做得更仔细了,策划经理也增加了许多意见在里面,但是许贝茹心里却非常不安,她似乎提前看到了结果。    欧阳老板又有了发表演讲的机会,他喋喋不休批评着新的案名。    许贝茹在笔记本上画了把匕首,下面一滩血,上面还写着三个字“死瘦子。”    这次林清萱不耐烦起来,她直接打断老同学的话:“你有合适的案名没有?有的话说出来,大家讨论讨论。”    欧阳老总看看林副经理,突然扭捏起来,他说:“清清家园,这个名字如何?”    许贝茹一口茶喷了出来,她实在忍不住了。    策划经理并不知道这两人的前世今生,还在细细品位该案名。    “哼……”林副经理觉得这个人成心作弄她。    只有许贝茹知道,这人是真心的,他的心里一直有个不能实现的梦想。    “这个名字挺好的,亲民。”许贝茹说,“一来附近正好有个清水河,二来表示自然清澈的生活,正符合我们项目宣传的生活境界。”许贝茹一本正经的赞同。    “对!对!对!”欧阳总经理没想到这个名字还有典故可以支撑,正合心意。    林清萱也想不出理由反对,策划经理也没意见。    “这样吧,我拿这个案名去备案,你们可以继续下面的工作了。”    会议告一段落,三个人准备撤退。    “林经理,我有事情和你商量,您稍等片刻。”欧阳总经理留客。    回去的路上,策划经理还是摸不准对方的喜好:“清清家园,什么名字,没有一点文化内涵!”    一直到快下班,林清萱也没有回公司。    许贝茹的电话响了,是好朋友杨欣欣的电话,她们约好晚上在变奏酒吧聚会。    下班后许贝茹避开同事,一个人向总府路赶去。    许贝茹没有想到“雨娃娃”唐珈雨也在这群人里面,更没想到杨欣欣是来做和事佬的。    “你好。”许贝茹向她们打招呼,当唐珈雨透明。    杨欣欣将许唐两人拉到一边,埋怨她们:“怎么搞的,小俩口闹什么架,吵几句就行了,怎么能不接电话呢。”    许贝茹没有说话,唐珈雨眼睛一转,泪水似乎都要落了下来。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你们一边慢慢说去,我还有事。”杨欣欣甩开两人走了。    “老公……”唐珈雨娇滴滴地叫道,“你别生气了,是我错了好不好?”    许贝茹很想装出生气的样子,但是竟然没有绷住,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烟消云散。    还是一杯咖啡,林清萱又看见许贝茹坐在棕榈树下煲电话粥,一副甜甜蜜蜜的样子。    林清萱心里竟然有心气,尽管她知道人家许贝茹浪费的是自己的电话费。    咖啡又被放凉了,林清萱也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赌气。    她的手机也响了,这是唯一的音乐,她只给一个人设置的铃声。    “喂,哪位?”林清萱明知故问。    “是我,初雪,夏初雪。”那人回答。    “这么久没打电话,你还好吗?”林清萱问。    “还好呀,通知一声,我要注册结婚了。”夏初雪笑着告诉她。    “是吗?恭喜你!这么远,你可就收不到我的礼物了。”林清萱说。    “小气鬼,你结婚我也不送礼。你和那个刘先生还是什么牛先生,什么时候发喜糖?”夏初雪问。    “什么刘牛先生的,你在火星吧,我要和张先生结婚了!”林清萱虚张声势。
“那也恭喜你呀!”夏初雪也由衷的为老同学高兴。    “讲讲你老公吧,是鬼子还是中国人?”林清萱问。    “去你的,人家是美国人又不是鬼子。”夏初雪回答。    ……    等林清萱放下电话,露台上的许贝茹已经不见了。    林清萱呆呆地望着桌子上的银镜框,里面有两个神采飞扬的女孩子,她们那时候多年轻呀,都有光洁的额头、明亮的眼睛。    “初雪,祝你永远幸福。”林清萱用手抚摩着那个女孩的脸,对自己也对那个远在天边的人说。    林清萱和夏初雪属于后天的联体婴儿。她们有共同的理想,喜欢同一个作家,翻来覆去的听同一首歌。    “我觉得你是我的影子,我一直在寻找的影子。”一天,夏初雪这样说。    “你想说的我都知道,我想做的你都会去做,我们永远能在一起该多好呀!”夏初雪总是这样说。她们甚至约好将来嫁给同一家兄弟,这样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林清萱也享受这样的感觉,但是她的心底始终觉得不安,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四年过去了,夏初雪为她们设计好了未来:“我们一起去美国吧,在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    林清萱那时候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她拒绝了夏初雪的安排,她说:“就这样吧,就这样吧,我们需要有新的生活,新的开始。”    夏初雪是流着泪上飞机的,只要林清萱肯挽留,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留下。    但是林清萱一直那么兴高采烈,她为她整理行李,为她背包,把她送上了飞机……甚至在说再见的时候,她都一直在笑。    她不知道夏初雪在飞机上一直在流泪,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正如她也不知道,林清萱回到家后大病一场,整整三天都在小声叫着她的小名“兔兔”……    也许就是那次生病,将林清萱某些感觉器官病死了,在以后的十年多,她遇到了很多人,也似乎爱过许多人,但是没有人能将她留下来,包括现在的男朋友。    他们不知道她需要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这么多年,只在等待这个消息吗?    为了庆祝公司一连接了两个大单,同时也为了凝结公司团队精神,张总经理决定放全体员工去牧马山进行“拓展训练”。    所谓“拓展训练”,说白了就是集体军训,用一些适合团队的运动或者游戏,团结公司每位员工,让其最终相信集体的力量。    在分秒必争的广告公司,三天的假期简直是白掉下来的馅饼,员工们欢呼雀跃。    张总经理豪爽地挥挥手,送走了全体员工,从今天开始,他将是非常道广告公司的老总兼前台接待。    林经理是领队,平时她总是不苟严笑,批评人时不留余地,故大部分员工更惧怕她。看着副总孤伶伶地开车跟在旅游车后面,大家的兴趣都十分高涨,又说又唱,旅游车里简直闹翻了天。    林清萱什么也听不见,她没有兴趣混在那一干人中。    成都开到牧马山只需要40多分钟,一路畅通,很快到了目的地。    一到训练场地,教练就给了一个下马威:排成一列纵队,单数的站左边,双数的站右边。    林清萱站左边,许贝茹站右边。大家看看副总,做做鬼脸,大部分跑到了右边的队伍。    “平均一点,回来几个!”教练黑着脸喊。    许贝茹第一个跳进了左边的队伍,然后憨憨地笑笑。教练又拉了几个回来,两队人数这才差不多。    教练将训练内容简单介绍了后,开始发队服,一边蓝队服,一边黄队服,泾渭分明。等大家换好衣服,训练立刻开始了:“向左转,跑步前进!”    天那,这些办公室里的土豆们,平时总闷在电脑前,别说跑步,连走路都很少。    两圈下来,大家的速度越来越慢,队伍也越来越长。    这样的运动对于许贝茹来说是小意思,她从高中起就接受柔道训练,直到今天。    许贝茹轻松的领跑,当她看见可怜的林清萱穿着尖尖鞋在队伍的尾巴上蠕动,笑得半死。她等林清萱跑到以后,拉起她的手说:“我带着你,你要给大家做个榜样出来。”“啥子榜样哦。”林清萱累得都说不出话了。    有人拉着,跑起来的确轻松多了,最后许林两个人都跑在了前面。    前三名居然有奖励,一人一颗巧克力。    林清萱打开自己的巧克力,包装纸上写着一行字:“在你没发觉的时候,等待的人就在你身边。”    许贝茹满不在乎的把糖丢给林清萱,然后嘟囔着说:“你吃,女孩子才爱吃糖。”然后又问:“上面写什么,你看得这么入迷。”    林清萱急忙把糖纸团成一团,不过她没舍得丢,而是揣进自己的兜里。她接过许贝茹的巧克力,笑着回答:“你不吃,我吃!”    几圈下来,所有人累得东倒西歪,大家休息的时候,教练让蓝队和黄队分别起队名,选队歌,画队旗,想口号。    “这么复杂?”林清萱没想到这次训练竟然如此艰难,怪不得那个老头儿自愿留在公司做“前台”。    民主投票的结果是,蓝队队长为林清萱。    林清萱急忙举手投降:“在这里,别把我当领导,选个更合适的,我们是要进行魔鬼训练,又不是去勾对客户。”    在大家交头接耳的时候,林清萱建议:“我看小许不错,体力好,就她当队长吧。”    还没等许贝茹反应过来,大家已经“许队长”、“许队长”的叫开了。于是,许贝茹愁眉苦脸的走马上任了。    想了半个钟头,有了结果:队名是“大风队”,队歌是“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我家过……”,队旗上画了一片东倒西歪的树,姑且表现“大风”,口号即简洁又彪悍:“大风!大风!大风!”。    第一天的项目比较简单,简单的配合游戏,但这还是让长时间坐办公室的亚健康症候群集体中倒西歪。    傍晚有是个很有意思的心里游戏,六个被测试者,包括林经理和许贝茹,在带上眼罩之前可以清楚地看到地上有许多障碍物。当带上眼罩之后,这些障碍已经被偷偷搬离,这些被测试者需要迅速走到对面红旗处。    当测验结束后,6个瞎子只有三个走到了对面,还有几个走到了半中间,抓着柱子当红旗。    林经理走得最快,她大步向前走,当障碍不存在,但是走到中间,她明显糊涂了,她以为自己走错了方向:正确的方向上面应该有很多椅子的。于是,这个大步流星的女人改变了方向,摸到了一边。    许贝茹一直小心翼翼地寻找障碍,走一步停三步,但纵使这样,这孩子还是第一个到达终点。    教练说,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许多看不见的障碍,就看你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克服她。    晚上,张总经理赶了过来,参加他们举行的篝火晚会。    大部分人都会心的微笑,张总和林副总的关系,并不是秘密。在这样的小公司,谁在办公室里放了个屁,都能一唱三咏,更别说这样的花边新闻了。    他们围成两圈跳舞,有两次林清萱几乎可以和许贝茹共舞,但最终还是错过了。    篝火散尽后,大家进宾馆休息。和许贝茹住一个标准间的是策划部的老员工涂亦苹,比贝茹略大,做这行已经三、四年了。    涂小姐以美文见长,同时擅长八卦。她洗了澡后,躺在床上叹息:“如有人能这样爱我,纵然有老婆也在所不惜。”    许贝茹不明白,还憨憨的问:“谁呀?谁有老婆呀?”    涂亦苹来了精神,翻身坐起,八卦精神尽情发扬:“你不知道呀,咱们张总和林总三,老张这次还不是来约会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地球人都知道!”    “林总呀?”许贝茹没想到,“看起来不像呀,林总看起来像个好人。”    “好人就不能偷情了?”涂亦苹捂着嘴笑:“她平时就是凶点,简直就是母夜叉!”    “母夜叉?”许贝茹可不这么认为,林总在她心里不仅娇小可爱,还很温柔。    “你是身在此山中,等以后相处久了,你就知道她的厉害了,简直杀人不见血!”涂亦苹形容道。    “睡吧,我困了。”不知道为什么,许贝茹心里有点不高兴。    涂亦苹很快睡着了,建议者却仍旧在辗转反侧。    林清萱喝了点酒,靠在梳妆台上,懒懒的,有点媚人,她喝了酒一贯这样。    张知同在洗澡,水声“哗哗”的,同时伴随着他粗旷的歌声。 
在床上的时候,林清萱很放纵,张知同也很尽兴,偷情总归要刺激一点。    完事后,张总经理很快睡觉去,林清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忘记带安眠药了。    身边的男人的呼噜声,让她心烦意乱,她穿上衣服走出房间。    夜已经很深了,只有蟋蟀的声音。她听见有人在小声说话,在花园的角落里,她看见抱着腿坐在长廊上的许贝茹。    许贝茹在甜蜜的煲电话粥,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女孩子哪里有那么多话说。    林清萱不想打扰她,只想偷偷走过去。    许贝茹眼尖,还向她挥手。林清萱硬着头皮走过去,大半夜的她并没有和同事聊天的爱好。    许贝茹又讲了几句,声音突然大起来,原来电话没电了,她懊恼极了。    “怎么办?我没带充电器!”她摆摆:“这下子三天她都联系不到我,火山要爆发!”她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    林清萱笑了,这个没有烦恼的孩子。    “你怎么出来了?这么晚了,还散步?”许贝茹问。    “散步?我睡不着,看看有没有药店,买点安眠药。”林清萱不打算撒谎。    “你才这么大年纪就吃安眠药?”许贝茹很吃惊。    “吃了几年了,习惯了。”林清萱无所谓地回答。    “这不好,这不好,这习惯要改!”许贝茹说这话的口气像个小妈妈。    林清萱不可置否地笑笑,指指手机问:“你男朋友?”    许贝茹很甜蜜地笑了:“算是吧,脾气很大的,一点点小事就要闹半天。”    “这性格不好,男孩子嘛,要大气一点。”林清萱毕竟是过来人。    “啊,她……”许贝茹并没有解释下去,只是回答:“人人都有小脾气,自己能接受就可以了。”    “几点了,你还不回去睡觉,小心着凉!”林清萱说看着衣着单薄的女孩说。    “嗯,该回去了。”许贝茹也觉得有点冷了。看着林清萱朝相反的方向走,她又问:“你去哪里?”    “买药呀!”林清萱回答。    “晕,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害怕?我陪你走一趟好了!”许贝茹说,她心里想的是:“奶奶的,权当半夜被周扒皮充军。”    有人陪伴,林清萱当然很乐意。    牧马山白天看起来很漂亮,晚上却是一个荒凉的鬼地方,别说买药,就是买水都找不到地方。    找了好半天,林清萱抱歉地说:“算了,我们回去吧。”    林清萱笔直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许贝茹却在每个房间门口徘徊:“天那,我忘记我的房间号码了!”    这次住宿是按照男女比例安排,两人一个标准间,一直跟在涂亦苹后面的许贝茹竟然没有注意自己的房间号。    这次轮到林清萱瞪眼了,她看着那个脸涨得红红的小姑娘,心里竟然有点爱怜的感觉。“算了,本经理不会让你露宿牧马山。”她占便宜似的摸摸人家的脑袋,像个妈妈桑一样安慰她。    头发短短的,很有型。    当她们两个一起住进新开的房间时,许贝茹觉得挺不安的:“很贵吧,又浪费公司钱。”林清萱笑笑:“算了,反正他呼噜大,我也睡不着。”说到这里,她知道失言了,急忙闭嘴,幸好许贝茹并没有听出什么。    林清萱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间,在震耳欲聋的鼾声中抱走了自己的睡衣。    洗了澡后的许贝茹乖乖的躺在被子里,听那个女人在浴室里忙来忙去的声音,她感慨道:“女人呀,麻烦的动物!”    一夜无眠,大家睡得都很香,包括那个需要每天吃安眠药的林经理。    第二天,七点准时集训。    这一天,有个训练项目很有意思——信任背摔。    首先让一队人员站成面对面的两排,让准备做空中飞人的队员站在台上,背向队友从空中落下。这个游戏主要为挑战自我的安全区,建立对团队队员的信任。经过教练反复演示,先有胆子大的男生上去了,他的手随即被捆绑起来(为防止倒下抓伤下面的队友),几次深呼吸后,他像木桩一样倒在了队友的紧紧相连的手臂上。    通过!    剩下的同事也一个个摔了下来,轮到许贝茹了。    林清萱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这个女孩在背向大家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抖动。当教练把她的双手用毛巾捆起来的时候,她疯了一样挣扎着,差点从跳台上摔了下来。    林清萱倒吸一口冷气,立刻向教练做出终止的手势,她走到跳台上拉走许贝茹。    许贝茹的额头连冷汗都出来了,脸色苍白,带着极度惊恐的神色。林清萱陪许贝茹在一边坐了一会,这个小姑娘就恢复了常态,说说笑笑如同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林清萱有点纳闷,她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不过这不在此次活动解决范畴内。    蓝队因为许贝茹没有完成任务,最终输给了黄队。队长许贝茹很自责,在以后的活动中更卖力,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晚上,林清萱仍旧失眠,她不明白为何昨天晚上睡得如此安心?想起许贝茹会笑的眼睛,林清萱的心里一动,她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花园的角落里没有了那个打电话的女孩,她自嘲的笑笑,朝来的方向走去。    “嗨!”吓了林清萱一跳,那个女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好象刚洗完澡,她抱怨地说:“居然没有人有诺基亚充电器!你说,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林清萱突然有了兴致,她拉起许贝茹不由分说地就向停车场走去。    深夜,从牧马山一路飚车回成都。    上了二环路后,林清萱笑着转头说:“他在哪里,我送你去。”    “啊!”许贝茹没想到经理这样热心肠,她扭捏了半天,还是摇摇头。    “胆小鬼!”林清萱抱怨,“难道他不知道你喜欢他吗?”    “不,不……”许贝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终于还是回答:“这么晚了,她妈妈不会让她出门。”    “把儿子当宝一样捧着,这样的婆婆以后不好相处!”林清萱说得就像自己有个好婆婆一样。    “那我白做雷锋了?怎么办?回去?”林清萱觉得自己是热心肠贴在了冷屁股上。    “不然我们去——”许贝茹拖长声音说。    “去哪里?”林清萱来了兴趣。    “去买安眠药!”许贝茹大笑起来。    “去你的,我想想看……”林清萱自顾自发动了汽车。    她们来到市中心的美高美,这里没有睡意,依然人声鼎沸。    林清萱在有音乐和酒的地方,总是很媚惑人,大爷们小弟弟来搭讪的不少,她对这些人并没有兴趣。    搭讪的人多了,林清萱有点招架不住,在来了第N个人后,她一把拉起座位上昏昏欲睡的许贝茹,滑进了舞场。    林清萱的眼睛水汪汪的,身体柔软得如同一条蛇,她的头发拂过贝茹的脸,她的呼吸如兰,许贝茹口干舌躁,觉得自己快招架不住了。    许贝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和这个在男人堆里成长起来的女人比较,许贝茹认识的那些女孩子简直就是幼儿园大班里的小朋友。    喝了点酒林清萱总是放得很开,她在领舞的鼓动下,爬上领舞台和那个英俊的男人跳贴面舞。这个女人呀,谜一样。    许贝茹一直望着舞台上的林清萱,她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一时间,这个24岁的女孩有了一点心在异处的感觉。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不知道。    成都就那么大,被人认出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乔乔挤了过来,和许贝茹不太一样的是,她是个外型明显的T。    乔乔大大咧咧地说:“我远远看见你,还不敢相信,你们家小雨呢?”许贝茹这才看见墙角坐着一堆同类,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    “我去打个招呼。”许贝茹如同花蝴蝶一样穿梭过去,和新旧老友打招呼。    啊,天大地大,山不转水转。这群人里,还有许贝茹的第二任女朋友孔莹,网名“孔子的萤火虫”。她看看许贝茹,再看看自己现在的女朋友,真是一代不如代呀。    有句老话说得好,假如你新女朋友不如前女朋友,那就不要带出来丢人。这话谁说的,纳兰氏也。
   孔莹的新女朋友真名叫什么,没人知道,她的网名叫:“至死爱萤”。假如让许贝茹叫这么恶俗的名字,还不如让她在操场上跑20圈。    “至死爱萤”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么不顺眼,难道是因为美高美的音乐太吵?还是灯光太晃眼?说不了两句,这个女人就开始撸袖子。    孔莹还没喝醉,她当然知道和柔道蓝带对打的结果。结果“至死爱萤”却觉得女朋友扫了自己的面子,叫嚣得更大声了。    林清萱跳完了舞就找不到自己的同伴了,角落一群人在喧嚣,她一眼就看见了许贝茹。可惜已经晚了,“至死爱萤”被摔在了玻璃桌上,许贝茹正在摇头。    结果,林清萱又赔了八百块桌子钱。    出了美高美,林清萱问:“你怎么搞的,好好的跑去砸人家桌子做什么?”许贝茹小声地说:“好了嘛,不要嚷嚷,直接扣我工资好了!”    乔乔很过意不去,她一直追了出来,看见林清萱后明显被震撼了。看到乔乔脸上诡异的笑容,许贝茹知道误会大了。她一边阻止她说话,一边把她拖到了一边。    “你别误会,这是我同事,我们没关系的,她不是我们这类人。”许贝茹先警告。    “同事就同事,同事也可以掰弯呀。”乔乔边说边偷偷地看那个美女。    “胡说什么,她是我们老板的女人,你想让我死得不明不白?”许贝茹小声的和乔乔咬耳朵。    “哗!”乔乔又被美女的身份震撼到了。    “我走了,今天的事情别和小雨说!”临走的时候许贝茹嘱咐。    乔乔点点头,一直到这两人开车走了,她还没想起自己追出来是做什么的。    “你的朋友,打扮得好奇怪。”林清萱一边吹着夜风,一边说。    “有什么奇怪的,现在T满大街都是。”许贝茹在肚子里说。    “你平常和这些人玩?”林清萱又说,语气明显有点歧视。    “这些人怎么了?和你们这些人当然不一样!”许贝茹反驳。    林清萱不说话了,专心开车,一直到牧马山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在停车场,她们都看见了老板的车。    回宾馆的路上,在推门的时候,许贝茹突然说:“今天涂亦苹把房间号码写在我手上了,哈哈,我回去啦。”她跑得很快,给足了林清萱面子。    林清萱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还是见她的张老板去了。    “两个晚上,都从成都追了过来,他还真浪漫呀!”涂亦苹说:“我也想有个人这么疼我,为了我什么都不在乎。”    “我可不羡慕,你以为她幸福?”许贝茹回答。想起那个女人在音乐中放纵的样子,许贝茹有点疼惜的感觉。    “可惜了,这么好的女人。”许贝茹最后总结。    一夜无话。    第三天的拓展训练,林清萱黑眼圈,明显没有精神。    涂亦苹会意的朝许贝茹笑笑,她的思想可真猥亵。    许贝茹只是觉得,没有安眠药的日子,林经理可真憔悴。    中途休息的是,教练带领大家做游戏,小时候的游戏,老鹰抓小鸡。    蓝队队长许贝茹是母鸡,带着十几只小鸡,林清萱是最大的鸡宝宝,紧紧抓住母鸡的尾巴,他们要逃到山对面的红旗处。    逃亡的过程中,鸡宝宝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个。    老鹰来了,林清萱却越跑越慢,许贝茹突然拉起她的手,狂奔起来。被这个女孩拉着,林清萱的心里有种浪漫的感觉,那感觉就像私奔。    天那,明显跑题了。    她们最终冲向红旗,一齐跌倒在地上,林清萱压着许贝茹,两个人的脸如此之近。许贝茹鼻尖上全是汗,林清萱的眼睛像水一样……她们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这和运动已经无关了。    教练大呼小叫的奔了过来:“你们两个,摔伤没有?”    许贝茹一下子坐了起来,把林清萱推到一边,林清萱趴在地上,半天也没起来。    教练拍拍林清萱:“摔到没有?”    “没有,没有。”林清萱的脸红红的,一看就是运动过量。    以后的项目两个人心怀鬼胎,都隔得远远的。    下午的最后一个项目是最考验团队精神的,如果过关,全队皆可毕业。    项目名称叫:逃生墙。在假设大难临头,全体逃难的情况下。大家来到一堵4米高的石墙面前,团队中所有队员需要不借助任何外物翻上这堵墙。    许贝茹抬头看看墙,好高,有两层楼那么高吧?她又看看林清萱,这个女人该怎么翻过去呢?    男同事一马当先,大家当踏脚石把他送上去。然后上面拉,下面送,又将更多的同事拉了过去。许贝茹也在大家的帮助下,爬上了高高的逃生墙。    一到墙上,她朝下面张望,看见了孤零零的林清萱。许贝茹向她招手:“上来,轮到你了,我们拉着你!”    象真正的逃生,任何人只要松手,拉的人就会掉下去。    许贝茹体会到了什么叫齐心协力,当她拉到林清萱的手时,只有一个念头:死也不能松手。最后,林经理基本上是让大家吊上来的。    活动结束后,许贝茹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臂被砖墙擦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清萱发现许贝茹的红胳臂。她什么也没说,皱着眉头。许贝茹心里有气:“哼,全怪你这个死女人,要不是为了你……哼!”    还没吃完晚饭,“死女人”就不见了,直到睡觉前,她才出现。    许贝茹打开房间门,看见林经理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包东西。    “谁呀?”涂亦苹问。    许贝茹没有回答,跟着林清萱来到走廊。    “什么事?”许贝茹有点纳闷。    林清萱把一包东西塞在她手上,转身走了。等她走远了,许贝茹打开一看:擦伤膏和充电器。    许贝茹一下子楞了,这是她跑回成都给她买的吗?    许贝茹回到房间把手机充上电,打开,给林经理发了条短信:谢谢。然后她关机,今天她不想和谁说话,也不想接谁电话。    训练结束了,痛苦的日子还要继续,并没有什么改变。    一回到公司林清萱就是日理万机的副总经理,许贝茹还是朝九晚十的打工仔。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林清萱一直想问女下属:“你的火山没有爆发吧?”但是,干卿何事?    每次到酒吧的时候,许贝茹就会想起那个蛇妖一样妩媚的女子,她又在何处买醉寻欢?    日子总不让林清萱平静,她的手机,又响起了唯一的音乐,她为夏初雪设置的铃声。    “hello!”那边人说。    林清萱被吓了一跳,她问:“你是谁?你是谁?”    那个女人并不理会她的问话,她抄着半生不熟的中文问:“你是猫?”    林清萱一愣,没反应过来。    那个半生不熟又问:“你是猫?cat?”    林清萱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哑着嗓子问:“是不是夏初雪出事了?”    那边竟然哭起来了,一点也没顾及到接电话人的情绪:“死,她死了……”    “死了?”林清萱眼前一黑,耳朵“轰”的一声开始鸣叫,“谁死了?”她茫然的问。    “初雪,Pearl夏。”“Pearl”是初雪的英文名字。 
   “病,血癌。配型成功,但是她排斥……手术后一个星期,去了那里,在上帝身边。”那个外国女孩哽咽地说。    她悲痛欲绝,同样刚从鬼门关走回来。    “Pearl,我的珍珠……”那个女孩子说。    林清萱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她前不久打过电话,说自己要结婚。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要开玩笑,夏初雪结婚去了。”    “不,是的。真的。”那个人仍旧在哭。    林清萱突然挂上电话,闭目仰神,过了好一会,她开始打电话给夏初雪的表弟。    那个男孩子毫不在意地回答:“是的,她死了,病死了。还弄回来干什么,我妈瘫痪在床,家里还不够乱的?”    这个没有任何责任感,被惯坏了的男孩,甚至没有想到:失去了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他和瘫痪的母亲该如何生活。    失去最后的一线希望,林清萱的眼泪夺目而出。她挂上电话,闭上眼睛,眼前却全是夏初雪的样子。她的笑,她的眼泪,她生气的样子,她开心的样子……    林清萱立刻着手办理签证,她打算亲自接夏初雪回家。    一连几天,公司里再也没有林经理叱咤风云的样子,她不再指点江山,见到人连一点笑容也没有。    林清萱运气不好,她没有获得签证。    夏初雪的外国朋友说:“猫,你不要着急,我陪她在这里。以后有机会,我带她回家……”    林清萱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最好的朋友,她的影子,永远不能回来了,永远……    这些天,林清萱只能靠安眠药入眠,大多时候,连安眠药都没有作用。    她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中,听见楼梯口的脚步声,要问:“兔兔,是你吗?”听见风过窗棂的声音,也要问:“兔兔,是你吗?”    兔兔,一笑起来犹如夏日微风的兔兔。    那个在八百米跑道上,在她耳边轻轻说:“我找到你了,你可别跑丢了……”的兔兔;    那个把头埋在她的胸前,满足地叹息,小声说:“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的兔兔;    那个习惯失眠,要抱着她入睡,喜欢听摇篮曲,婴儿一样的兔兔;    那个在飞机场哭得肝肠寸断,不能自已的兔兔;    ……    林清萱没有朋友,她甚至找不到人倾诉。难道找张总,找欧阳?对他们说,最好的朋友,自己的影子的故事?    这是林清萱自己的秘密,她甜蜜的,痛苦的秘密。就算烂,也要烂在自己的心里。    林经理整天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她不出来大家也乐得轻松。    许贝茹明显发现了经理的憔悴,她的眼里的悲哀,已经无法掩饰。    这一天,许贝茹向林经理汇报汉源地产事宜,其实这样的汇报可有可无。    “进来。”敲门声停止好一会后,里面才有人回答。    林清萱一直往着窗外,并不回头。    许贝茹简单的汇报了最近的工作,然后说:“欧阳经理问,怎么你们副总不过来关心关心。”    林清萱苦笑了一下,回答:“等有空了,我会关心他。”    一时间,许贝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临出门前,她终于鼓足勇气说:“假如你很难过,说出来听听,尽管我不能帮忙,但是起码你心里会好受点。”    许贝茹带上门走了,林清萱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样关切的话了,一时间百感交集。    许贝茹走了没有多久,张经理来了,一来他就没有好气的发牢骚:“你最近怎么搞的?更年期到了?像个黄脸婆一样,整天蹲在公司里。”    林清萱厌恶地转过头,不想看见他。    张经理一点也没有察觉下属兼情人的情绪:“最近是不是嫌弃我没有陪你闹脾气?今天晚上老地方见。”林清萱没有回答,张经理带上门走了。    下班的时候,许贝茹经过林清萱的办公室,里面并没有人,她叹了口气:“这个女人,谜一样。”    刚走出大厦门口,红色的宝来就停在她面前。    “上车!”那人说。    许贝茹急忙钻进车里,也不问去哪里。    下车后,许贝茹才发现身处麓山国际高尔夫练习场。    林清萱把许贝茹晾在一边,自顾自的打起来,又狠又准,球全部落在200米外。    许贝茹很局促,她还没来过这样高级的地方。    打了十几杆后,林清萱有点疲倦,她把球杆递给贝茹,一边吩咐一边的小妹:“把教练叫来,她还没有打过球。”    林清萱找了个位置坐下,双手捧着热茶,似乎很冷。    教练一直没来,许贝茹有点悻悻,她坐在林清萱的旁边,一声不吭。    “她死了,我很难过。”林清萱简单的说,就这样,没有前因,没有后果。    教练来了,许贝茹只好去打球。    一来手生,二来没有专心,一连几次,她竟然连球都无法击中。    最后终于打中了,球斜斜地飞了出去,落在50米处,许贝茹气得跳了起来。    看着这个孩子手忙脚乱的样子,林清萱的嘴角现出了一丝微笑,但随即又被悲哀笼罩。    等这个孩子学得差不多了,林清萱接着打了起来,仍旧又快又恨,似在发泄。    一个多钟头后,她们都累了,“吃饭去。”林清萱建议。    拿着菜单的许贝茹茫然得很,不知道该吃什么。    “安格斯西冷牛排、诺曼底苹果醉鹅肝、香煎……”林清萱恶狠狠地点着,她忘记自己长期吃素。    菜来了,颜色协调,味道诱人,营养丰富,但是点菜的人什么也吃不下去。    最后的结果是,许贝茹吃饱了,林清萱吃了个小甜点而已。    吃完饭后,沿着天府大道回城。    车子里正放着林忆莲的老歌《野风》    “野地里风吹得凶,无视于人的苦痛,仿佛要把一切全掏空。    往事虽已尘封,然而那旧日烟花,恍如今夜霓虹。    也许在某个时空,某一个陨落的梦,几世暗暗记在了心中,    等一次心念转动,等一次情潮翻涌,隔世,与你相逢。    ……”    林清萱并不知道,自己在流泪,一滴一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    她终于忍不住,将车子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巨大的悲伤笼罩着她,让她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切。    林清萱长长的头发散落,犹如主人的心情一样,纷乱的,没有方向的。    许贝茹很想抱抱这双瘦弱的肩膀,但是她不敢,她敢对任何一个女孩子嬉皮笑脸,但是她的心底总是害怕这个女人。一个不怒自威的女人。    这时候,许贝茹的电话响了,她没有接,而是关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过了很久,林清萱恢复了平静,像没事人一样,开车走了。她并没有送许贝茹回家,而是将她带到锦江边一个很有特色的小酒吧里。    四合院,很清净,门口一对红灯笼。    林清萱叫了一打百威,这种雄壮劲儿,吓坏了小姑娘。    林清萱开始喝酒,因为心情不好,没喝两瓶,她就有点醉了。 
茹乘她不注意,拼命把酒往桌子下藏。她还叫了一壶茶,诱骗经理喝茶。    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就算喝得半醉,林经理的自控能力仍旧很好,什么都不说。    最后,她喝累了,把头埋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许贝茹害怕她一头撞在瓶子上,于是搂住她,轻轻的摇摇。    头发细细的滑过许贝茹的手,她的心里有点痒痒,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就这样,许贝茹一直抱着林清萱,一动也不敢动。    林清萱那么瘦,就像一只猫;头发那么光滑,就像缎子。许贝茹在这个时候,小女孩本性不改,一直在东想西想。    林清萱很久没有塌实地睡觉了,在这个酒吧,这个女孩的腿上,她竟然睡着了。    人,一桌一桌地走光了,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在柜台那里打瞌睡,但始终没有过来催促。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林清萱终于醒了。    她不知道自己躺在谁的怀里,“兔兔,是你回来了吗?”    “嗯”许贝茹含糊地回答,“你睡吧。”    林清萱终于清醒了,明白自己身处何处。    结帐的时候,许贝茹抢着付钱,林清萱笑着说:“你的工资,够付多少次?记在我帐上好了,小李。”    老板娘笑着答应了,并不接许贝茹的钱。    走出酒吧,林清萱觉得头痛欲裂:“我不能送你回去了……”她说。    “没关系,我打的。”许贝茹回答。    “嗯。你小心点。”林清萱开始跌跌撞撞地找车。    “你把车停在这里吧,醉成这个样子,怎么能开回去呢,你明天早上来拿吧。”老板娘说。    看来林清萱是这个酒吧的常客。    林清萱谢了一声,开始向外走,许贝茹赶紧扶着她。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许贝茹说。    “不用,不用,我能回去。”林清萱歪歪扭扭地向前走。    林清萱还没有醉到连家门都找不到的地步,她在一个院子门口停下,还知道付一元钱的    开门费。    老房子,老单元,一连爬了四层,这些她都记得。    把林清萱弄到沙发上,许贝茹松了一口气,打算告辞。    酒醉的人突然像清醒了一样,她说:“别走,别走,别丢我一个人。”    许贝茹终于没有忍心,她任她拉着自己,坐在一边。    那个喝醉了的人突然笑笑说:“兔兔,你终于回来了?我知道你会回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说完这话,她开始痛哭,撕心裂肺地痛哭。    许贝茹的心也被这人哭碎了,她抱着她,轻轻安慰她:“你别哭了,我不会走了,永远在这里陪你。”    “真的?”林经理笑了起来,那天真无邪的样子犹如一个刚要到棒棒糖的孩子。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嘴唇红红的,细细的头发乱蓬蓬的垂着。    许贝茹心里一阵茫然,她也不知道这茫然从何而来。看到她如此难受,她愿意代替她痛苦。    说完这句后,林清萱又睡着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的时候,她在许贝茹的怀里,许贝茹还在梦里。    林清萱没有动,她要考虑一会,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林清萱洗澡的时候,许贝茹也醒了。许贝茹懒懒的环视着四周,很精致的一室一厅,虽然有点旧了,但是整理得很温馨。    这个房间很多地方都贴着两个女孩的合影,年轻的,微笑的,无忧无虑的。大部分背景在成都本地,有望江楼的竹子,武侯祠的红墙,还有西岭雪山的雪……每张照片下都有两个人的签名:兔子And猫猫.后来还是那个女孩子新的照片,这应该是在国外,看来她去过很多地方,自由女神、黄石公园、蔚蓝的海……每张照片上也有签名:兔兔For猫猫    林清萱看见许贝茹在看照片,只解释了一句:“同学。”然后又问:“你洗澡吗?”    许贝茹有点犹豫,就算洗了澡,她出来又穿什么。    林清萱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浴巾,然后说,洗吧:“我有适合你的T恤。愣什么愣,保证适合你的风格。”    T恤果然不花哨,深蓝,连上面简单的图案也是同一色系。这T恤深得许贝茹心,她满意的穿上,大小也正合适,最奇怪的是连吊牌都没有取。    许贝茹正准备研究一下,吊牌被林清萱一把扯了下去,丢在垃圾桶里。    林清萱说:“你衣服已经洗了,干了给你。”    这个人做事不合乎常理,但是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林清萱带许贝茹去找车,一进四合院就闻到一阵香气,老板娘眉开眼笑:“你们运气好,快来吃豆浆油条。”    许贝茹的肚子立刻叫了起来,叫得连林清萱都听见了,她拉许贝茹坐下:“反正也迟到了,不急这么一会,吃了再走。”    许贝茹许多年没吃过这样的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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