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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宠、狗血?and狗血?

失忆——影视剧的经典桥段,编剧的偷懒手段。

每当主人公们爱得死去活来、你侬我侬需要推进剧情或者来个劲爆转折的时候,有一个特别简单粗暴的做法,就是让男主出个车祸或是从楼梯上摔下来忘记一切。等第二天醒来看着朝夕相处的恋人懵懂地来一句:“你是谁”时,瞬间就能把狗血拉到最高值。

这时候,另一个主角只要一脸不可置信伤心欲绝颤抖着红唇望着他:“你说什么?”

就会博得观众的同情和怜惜。

而失忆的那一方,则会被骂个狗血喷头。

很不幸,这种古早狗血的剧本落到了我们的主人公——黄仁俊的头上。

更不幸的是,他是那个会被骂得狗血喷头的一方。

当他醒来惊恐地看着对方来了句:“你他妈谁啊。”

站在他对面的罗渽民则一脸不可置信伤心欲绝颤抖着红唇望着他:“你说什么?”

大清早天还没亮,钟辰乐就被电话吵醒。电话打了一通又一通不知停歇,钟辰乐把头埋在枕头下都无济于事。

最终,他不耐烦地拿起手机贴在耳边吼了一声:“谁!”

“我被绑架了,你快来救我!”对方压着嗓子,声音十分惶恐不安,即便如此钟辰乐依旧能听出他是谁。

钟辰乐一听瞬间清醒,他火速从床上弹起来厉声问:“你在哪!”

“我在罗渽民家里!你快来!”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辰乐捏着额头长舒一口气,他放松紧绷的身体重新倒回床上闭目养神:“哥,你搞什么啊。”

“什么搞什么!你赶快给我过来!你再不来你哥我就命丧敌手了!”听着对方迟迟没有回应,黄仁俊抱着手机贴在墙角不安道:“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一道慵懒声传来,急得黄仁俊暴跳如雷:“钟辰乐,你是不是也被罗渽民收买了!他串通你软禁我是不是!我昨天刚在筑地集团跟他干架,他今天就联合你来报复我是不是!”

“昨天?今天?”钟辰乐一听眉头皱起瞬间觉得不对劲,睁开眼睡意全无:“什么干架?你俩昨天不是好好地在庆祝三周年吗?”

“什么三周年!你他妈在胡说什么!”黄仁俊怒吼一声,原本被他拿在手里的相框也被狠狠地摔了出去:“我跟他从小就是死敌,你难道不清楚吗!你给我立刻滚过来!”

相框被黄仁俊摔到墙上摔碎了掉在在落地窗边,玻璃碎片下两张相互依偎的笑脸深深刺痛他。房间的动静惊动房外的人,罗渽民着急地敲了敲门,担心地叫他:“阿俊,你没事吧。”

听着耳边这道温柔担忧的声音和往日咄咄逼人的模样截然不同,黄仁俊抱着疼痛炸裂的脑袋失控尖叫。一定是老天爷在耍他,这一定是!否则他怎么可能跟罗渽民在一起,还在一起三年!

从他认识罗渽民那天起,他们就互不对付、互看不顺眼。读书的时候,罗渽民就喜欢压着黄仁俊出风头,长大后在生意场上更是处处跟他做对。凡是黄仁俊看上的东西喜欢的人,罗渽民都要横插一脚。在黄仁俊心里,罗渽民就如同毒蛇猛兽一般见不得自己丁点好。

就连“昨晚”也是因为罗渽民从中作梗让黄仁俊输了投标,气得黄仁俊不顾形象在筑地集团跟他大打出手。谁知一觉醒来,他居然跟罗渽民抱在一起睡。

“阿俊。”罗渽民一身睡衣光着脚站在房间门口敲门试图和黄仁俊沟通:“别伤着自己,你把门打开,听我跟你解释。”

“你闭嘴,别那么叫我!”黄仁俊缩在离房门最远的角落冲着门外怒吼:“我听着恶心。”

门外的人手一滞,表情沉了下去。

当钟辰乐火急火燎赶到罗渽民家里的时候,罗家来了不少人,有家庭医生、还有黄仁俊的助理许闯。三个男人围在一起神色各异,钟辰乐走进去便瞧见罗渽民额头上的伤,不用问,这肯定是他哥的杰作。

钟辰乐:“发生什么事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罗渽民看着他,面色凝重:“可能是恢复记忆了。”

“啊?”钟辰乐一愣看向医生,见医生点点头反倒松口气转忧为喜:“那不是好事嘛!”

罗渽民垂下眼,看着烫手的海带汤沉吟:“但他把我忘了,把我们在一起这三年给忘了。”

“啊?”钟辰乐越听越迷糊,一头雾水。

见罗渽民不出声,黄仁俊的助理许闯补充道:“虽然恢复记忆,但记忆停留在三年前黄总出车祸的前一个星期,也就是我们竞标筑地集团土地开发权的那天。但是...”他顿了一会小心地瞟了一眼脸色不好的罗渽民,放低声音呢喃:“车祸后三年的所有一切,他都忘了。也就是说,现在他的记忆里连车祸都没经历过。”

“啊?”钟辰乐满脸惊讶,他转向医生试图寻求答案:“不是,怎么会这样?”

没有专业器材在手,医生也只能根据经验推论:“黄总失忆,是因为车祸脑部重创导致的逆行性遗忘,而且只是短暂性失忆,当他的颞叶受损消除受伤因素并恢复正常,记忆也会恢复正常。只不过,也有部分人由于失忆后的那段时间没有在大脑形成记忆,哪怕恢复记忆后也会产生顺行性遗忘,把失忆后的生活忘了。具体还得到医院检查一下。”

什么逆行性顺行性听得钟辰乐脑壳疼,他只能用最简单的字眼重组医生说的话:“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他虽然恢复记忆了但又没完全恢复,虽然他...他把罗哥给忘了,但也没全忘?”

医生看着他,又扫了另外两个人一眼,艰难地点点头:“简单来说,是”。

钟辰乐一脸震惊,不经爆粗:“这他妈...什么狗血剧情?”

一时之间,这屋子没人说话。变数来得太突然,别说黄仁俊,就连罗渽民他们心里也是乱作一团。

钟辰乐看着一脸糟的罗渽民,烦躁地揉揉头:“那,接下来怎么办啊。”

“他不愿意见我,也不愿意让我碰。你待会进去先安抚他,等他情绪稳定了再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会跟医生打好招呼。”

钟辰乐点点头,略带同情地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说:“你额头的伤还好吗?”

罗渽民把海带汤和房间的备用钥匙递给钟辰乐,勉强笑了笑:“没事,你进去后记得让他喝点东西。”

医生为了让钟辰乐放心,也说:“我待会帮罗总处理的,你先进去吧。”

钟辰乐推开房门,房间里又黑又乱得像遭过贼一般。看着蹲在地上失魂落魄的人,钟辰乐心疼地叹了口气。

黄仁俊闻声抬头,见到钟辰乐恍如隔世,眼泪猝不及防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无论钟辰乐把这三年来的事翻来覆去说多少遍,黄仁俊始终不愿意相信。

“是真的,哥。”钟辰乐坐在黄仁俊身边,把事情说了一遍又一边嘴都说干了,他咽了口唾沫:“三年前你意外出车祸,是罗渽民救的你,又把你送到医院。谁知你醒来后就失忆了,罗渽民便一直陪着你。久而久之,大概是日久生情吧,你们就在一起了。你还别说啊,你俩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挺震惊的。”

“他救我?怎么可能!”黄仁俊脸色苍白眼里都是不明之意,突然他目光狠绝,咬牙切齿道:“难道!是他撞的我?”

钟辰乐一下就被他的脑洞给无语到,连忙否认:“不是不是。”

“那怎么会是他!他有那么好心?你知道的,他从小就不喜欢我,什么都跟我争!他怎么可能会救我,还照顾我这么久!”黄仁俊双手抱膝而坐把脸埋在手臂里,脸上的表情神色复杂,一会厌恶一会质疑。

“切,这就要问你了。”坐了大半天,钟辰乐腿都坐麻了。他撑起身子换了个姿势靠在床边支着下巴调侃:“某些人啊,一睁眼谁都不记得、也不让靠近,唯独抓着罗渽民不放。欸,哥,你说你是不是颜狗啊。一睁眼不管不顾,看谁好看就赖着谁不放。”

黄仁俊眼里划过一丝不可置信的震惊,果断否定:“不可能!”

“哟,不信啊。来来来,我这可是有视频。”难得有机会爬到黄仁俊头上,钟辰乐痞笑起来赶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迫不及待要让黄仁俊当场社死:“当时我可在场,拍得是清清楚楚,你想赖都赖不掉。”

钟辰乐点开视频就往黄仁俊面前凑,黄仁俊余光晃了一眼似乎是有个人拉着另一个人不放,中间还伴随着钟辰乐那中气十足的嘲笑。他缓乱地推开钟辰乐的手:“不看不看!”推搡之间,黄仁俊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他激动地抓着钟辰乐的手:“林诺呢,林诺在哪!”

“林诺?”钟辰乐一提到这个人,语气变得极致轻蔑:“你可别再提这个狗东西了。要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出车祸。”

“你什么意思?”一股不安袭上黄仁俊心头。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出车祸吗?因为你去给林诺探班,结果抓奸在床,你跟他大吵一架喝了酒出的车祸!”

“不可能!”黄仁俊甩开钟辰乐的手,怒目而视:“我不信,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是,那谁是。”见黄仁俊情绪激动,钟辰乐也激动地站了起来:“那可是你自己亲眼看见的。他为了进电影圈跟投资人上....”

“你胡说,林诺不是那样的人。林诺毕业就跟了我,从没有过别的男人。他一心一意对我,他什么心性我怎么会不清楚!他一向淡泊名利,怎么可能为了上位委身别人.....”

黄仁俊话还没说完就被钟辰乐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扼住喉咙,那熟悉的声音瞬间让他气血凝固,一时呆滞。

半响,他颤巍巍地接过钟辰乐的手机。

画面略微黑暗,主攻的人隐在黑暗里看不清面目,而林诺一脸享受、千姿百媚。

“这事可闹得沸沸扬扬,这视频也被人故意爆出来。现在网上还到处都是,360度全方位机位,想看哪个zi shi都搜得到。”钟辰乐越想越气,但想到林诺现在的下场心情才纾解几分:“林诺那狗东西算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以为攀上筑地集团的人就能乌鸦变凤凰,谁知人家只不过是玩弄他罢了。”

那画面连同钟辰乐的每句话都扎进黄仁俊的心里,刺得他生疼:“你别说了。”黄仁俊被抽空力气垂下手,手机也随之滚到了地上。

见黄仁俊愣愣不出声,钟辰乐有些于心不忍,他捡起手机关掉视频安慰他:“哥,你看开点,那贱人不值得你为他伤心。你现在也不亏,罗哥不知比那小贱人强多少倍,要家世有家世、要事业有事业,人也不知比他好看几百倍!”

“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钟辰乐皱眉为难道:“可是罗哥让我带你去医院...”

黄仁俊似乎被他一口一个罗哥给刺激到,他红起眼情绪激动地看着钟辰乐:“罗哥、罗哥,他是不是给你灌了迷魂汤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搞清楚,我才是你哥!再说了我又不是要死了,一时半会看不看医生有什么关系。”

见黄仁俊还在气头上,钟辰乐也不好说什么。黄仁俊的脾气他自小就领略过,牛脾气、说一不二。更何况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对黄仁俊来说确实难以接受,对他们来说是正正常常度过了三年,可对黄仁俊来说却是一夜之间情人变薄情人,而仇人变成枕边人。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你是我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先休息一下,我待会带你去医院。”钟辰乐说完准备起身离开,可就在离开房间的时候他回过头犹犹豫豫地说:“哥,你对罗哥别那么苛刻。不管你们之前如何他这三年对你是实打实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

“三年前你刚醒来动都不会动,是他一直坚持陪你做复建,你才重新站起来。东西吃不进去,他就全部做成辅食一口一口亲手喂给你吃,一日三餐一顿都没落下。你那个什么心肝狗肺,可是一次都没来看过你。”

听到钟辰乐这么说,黄仁俊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他说的这些,黄仁俊完全没有印象。此时在他的记忆里,罗渽民于他就是十几年的死敌,一见面就掐明争暗斗好几年。什么床前喂食、悉心照顾这些画面做梦都不会发生,完全就像是钟辰乐编出来骗人的。他脑海里对罗渽民记忆停留在筑地集团,他发疯似地一拳拳挥在罗渽民脸上,却被罗渽民反手抓住并扼住他的脖子。

罗渽民看上去狼狈又恼怒,反击挥起的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只是抓着黄仁俊,胸口剧烈起伏,眼眶发红却依旧压抑怒气隐忍发作的模样。

黄仁俊无力地把头埋在手心里,此时的他早已身心俱疲,他没有力气去思考也竭尽全力让自己不要去想,他怕再想下去自己就要发疯。他的心和记忆仿佛都缺了一块,那一块在别人的世界里存放了三年。他没有精力去追究真伪,因为比起撕裂,刚刚被钟辰乐捅破的那个窟窿让他更痛。

“阿诺,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黄仁俊,的确恢复记忆了。

检查完,医生给他下了明确的诊断结果。跟他最初判断的差不多,颞叶受损恢复正常,记忆也就跟着恢复。而失忆这段时间,由于没有依赖颞叶来形成新的长时记忆,也就被遗忘了。至于能不能恢复,因人而异。有的人两三年就想起来了,有的人永远都想不起来。

黄仁俊和钟辰乐都是一副愁容地走出医院,只不过两人发愁的对象完全不一样。一个是想着林诺怎么办,一个则想着罗渽民怎么办。

一到停车场,黄仁俊隔老远就瞧见某人的身影神色下意识就嫌恶起来,他火速转身往后走躲到一辆面包车后面藏起来。钟辰乐不解地看着他绕圈,直到抬头见到罗渽民才知道他哥闹啥。

钟辰乐对着罗渽民无奈地耸耸肩,他跟着黄仁俊走到面包车后面:“干嘛呀。”

黄仁俊朝罗渽民的方向努了努嘴:“你叫他来的?”

钟辰乐探出头,看了眼罗渽民,回身:“昂。”

“你叫他来干嘛!”黄仁俊皱着眉不满。

钟辰乐把手搭在面包车上,眼神在黄仁俊和罗渽民之间来回切换:“人家这不是关心你嘛。”

黄仁俊透过面包车的车窗瞄了一眼,看不清罗渽民的表情:“谁用得着他关心,早二十年干嘛去了,你让他走。”

钟辰乐一听,十分为难:“哥,人家也是一大早起来觉也没睡,饭也没吃...”

黄仁俊眼角一提瞪着钟辰乐,钟辰乐便禁了声。他垂眸打量了黄仁俊一会,挑了挑眉就往罗渽民那走。没一会儿,黄仁俊听到轿车发动引擎的声音,就小心翼翼地从面包车后面探出来。

瞧他那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的样儿,钟辰乐笑出声:“人走了。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黄仁俊睨他一眼,坐上车:“要你管。”

奔波一上午加上冲击太大没怎么睡,黄仁俊有些扛不住便靠在车窗闭目养神,但因为脑子太乱睡不着,只好睁着眼看窗外发呆。车在路上飞驰,窗外的风景和记忆中的样子越发不符,黄仁俊眉头一紧:“这不是去我家的路。”

钟辰乐叼着棒棒糖:“这是啊。”

钟辰乐含糊:“罗哥家啊。”

“不去!直接去我家。”黄仁俊扭过头否决。

钟辰乐看了一眼后视镜,无奈地吐露一个事实:“你家啊?你那公寓?早被你卖了,你忘记啦?”

“什么?”黄仁俊激动地弹起来:“你什么意思?”

“两年前的事了。”钟辰乐慢悠悠地说:“哦,对。顺行性遗忘,你不记得。”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黄仁俊的声音直接冷八度,眼神也凌厉起来。

钟辰乐啧了一声,:“两年前,也就是你刚跟罗哥交往一年。突然有一天,你说你要把房子卖了搬去他家住。我当时觉得太突然了,还劝你三思。这万一分手了咋办,结果你还把我骂一顿呢!”钟辰乐看黄仁俊眉头越皱越深,又补了一句:“我作证啊,没人逼你,也不是罗哥的主意。”

这事太荒唐了,荒唐到黄仁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知道失忆后的自己是什么性格?怎么会对罗渽民如此信任依赖!黄仁俊越想越头疼,他无力地闭上眼靠在背椅上:“那去你家吧。”

“别!”钟辰乐拿掉棒棒糖果断拒绝:“我家床上还有人呢。”见黄仁俊欲言又止,钟辰乐直接断他后路:“姨和姨丈都在加拿大,他们的房子两三年都没打扫了。你去了,也白搭。”

“那你帮我开房总可以了吧。”黄仁俊气结。

钟辰乐想了想,忍不住开腔:“哥,不是我说你,你得换位思考。你是恢复记忆了没错,但你把人家给忘了啊。人家罗哥是无辜的,结果一觉醒来老婆没了。”

黄仁俊对“老婆”一词颇为不满,他睁开眼睨着钟辰乐:“还有你这种说法哈。”

“当然啦,你想想人家,平白无故挨顿打,一大早没睡好,醒来老婆又不认识自己。你说无辜不无辜,惨不惨!如果你人再不回去,那人家这三年不也是白瞎吗?三年前,可是你自己把人家拉进你的世界里。人家从头到尾都很无辜的,你是不是得负点责任。”钟辰乐不轻不重又重复一遍。

见黄仁俊不说话,钟辰乐乘胜追击:“你都不知道,你失忆那会刚从病床醒来知道自己瘫了脾气有多暴躁。别说我,就连姨妈都受不了,整天被你气哭。就人家罗哥,任你打任你骂也不还手,衣不解带照顾你陪你复建。就这冲这点情谊,我也得把人送回去.....哎呦,怎么还打人。”

黄仁俊抡起身边的抱枕往钟辰乐头上砸:“闭嘴,开你的车。”

见计划得逞,钟辰乐暗暗笑了笑识相地闭嘴乖乖开车。他从小跟他哥一块长大,对他哥的脾性拿捏得清清楚楚。黄仁俊这人没啥弱点,唯独败在两点上。一,吃软不吃硬;二,最怕欠人情。谁要是对他好,他会加倍还回去。钟辰乐知道刚刚那番话浇到黄仁俊的心坎上,也就没再说,点到为止,过犹不及啊。

车一路开到罗渽民家,黄仁俊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下车的时候,猛摔了下车门把钟辰乐给摔得肉疼,这可是他求爷爷告奶奶刚换的新车,开了不到半年。

黄仁俊烦躁地走到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朝钟辰乐吼了一声:“开门!”

钟辰乐正痛心疾首地安抚刚刚被黄仁俊摔过的车门,不耐烦地回:“密码是你的生日。没事啊,宝贝,咱不跟失忆的人计较。”

黄仁俊一愣,懊悔地艹了一声,内心各种不是滋味。

进门后,黄仁俊才正式打量这座房子。独栋别墅,北欧原木的设计风格,简单整洁带点工艺格调。站在玄关处,一眼就可以望到客厅和开放式厨房。这个家,以灰白色调为主却一点都不显孤冷。因为到处都可以看见不知名的画,和黄仁俊罗渽民两人的合照。

经过那些照片的时候,黄仁俊几乎不正眼瞧。他骨子里流露出一股抗拒,抗拒直视照片上笑成不同状态的两个人。就好像一切都是虚假的阴谋,靠在罗渽民怀里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人只是个跟自己长得一样的怪物。那些笑容过于刺眼,不仅让他窒息更让他恐惧,恐惧要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现实。

庆幸的是,此刻罗渽民不在,倒让黄仁俊多了些喘息的空间。

一回家,黄仁俊便躲进房间睡觉。睡之前,还不忘把门从里面反锁。不知睡了多久,等黄仁俊醒来时窗外一片漆黑。

固定一个姿势爬了大半天,黄仁俊全身都麻得无法动弹。他咬着牙直起身子,坐在黑暗里醒神。与其说睡了大半天,不如说是在房间里躲了大半天。他一直不敢开门出去,一是怕出去就要面对罗渽民面对现实。二是,他现在不知道遇见罗渽民该说什么,也没找到面对现实的方法,索性就当个缩头乌龟。

可现下,他饿得头晕眼花、前胸贴后背,已然顾不得那么多,只想填饱肚子再说。黄仁俊深呼吸叹了口气抹黑推开门,结果大厅也是一片漆黑。

难道还没回来,还是已经在别的房间睡了?黄仁俊心想,便踮起脚蹑手蹑脚走到厨房摸索,他闻到一阵微弱的香味,寻着味道找到一碗热汤。

为什么是热的?黄仁俊心想。

“啪”一声厨房的灯亮了,黄仁俊还没适应好光线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的声音吓到两手一松,汤直接淋在自己的脚上。

“啊!”黄仁俊被汤烫到失声尖叫。

罗渽民心一紧,大步走过去抱起黄仁俊把他的脚往水池里放,他沉着脸眉头紧锁迅速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洗黄仁俊的脚。

黄仁俊的脚被汤烫出一片红色,火辣的刺痛烧得黄仁俊直吸气。直到冷水接触脚面痛感才逐渐减弱,这时理智也回来了些。

理智一回来,嗅觉、触觉也都跟着苏醒。黄仁俊此刻虚坐在水池台上实则是被罗渽民紧紧地抱住,他的双手一只绕过黄仁俊的腋下,一只捞在黄仁俊的膝盖窝,而黄仁俊的头也因为姿势的关系贴在罗渽民的胸口上。

都不用黄仁俊刻意去听,隔着衣裳就能听到罗渽民胸膛里那股剧烈的跳动。这跳动生出一股怪异的感受引起黄仁俊的不适,他坐直身子往水池台上沉了下去,刻意将身体和罗渽民拉开距离。

“别乱动。”罗渽民沉吟。

黄仁俊坚持弯腰试图去够水龙头:“我自己来。”

“过去三年都是我来,你也没有抗拒过。”

这句话一说,黄仁俊身子一僵伸出去的手也忘记收回来。罗渽民看了,自然地伸出手牵住黄仁俊僵在空中的手把它拉回来重新覆在黄仁俊的膝盖上,轻柔地说了句:“一会就好。”

听他这么说,黄仁俊也不好再动。他只能打起精神挺直上半身尽量不让自己靠在罗渽民怀里。一个专心洗,一个专心发呆,没一会房间就只剩冷水冲洗的声音。黄仁俊看着罗渽民那只纤细白皙的手接往冷水往自己脚面上浇,浇着浇着他一恍惚就想起初中时期,罗渽民站在台阶上蔑视地看着他,嘴角轻轻上扬。

罗渽民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没想到你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你还有脸说!”黄仁俊不顾大家的阻拦冲上台阶抓着罗渽民的衣领,怒目而视:“要不是你给她释放错误信息,她会跑来跟你告白!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跟我抢!她都告白了,为什么你还要如此羞辱她!”

“羞辱?我不过就是拒绝她罢了,怎么就成了羞辱?”看着剑拔弩张的黄仁俊,罗渽民笑意更深了,他挑眉嘲弄:“怎么,她喜欢我,我就得喜欢她吗?那我要是喜欢你,你就得喜欢我吗?”

“你做梦!”黄仁俊听他这么说,越发恼怒,五官被气到飞起:“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黄仁俊的狠话让四周一阵抽气,罗渽民眼皮微抬,眼神变得犀利,他直勾勾地盯着黄仁俊看得他浑身不自觉发冷。三秒过后,只见罗渽民似笑非笑扯开黄仁俊的手将他用力一推:“别整得跟拍电视剧似的,说一些恶心吧啦的台词,丢不丢人。”

他冷着脸伸出修长的手拍了拍被黄仁俊抓皱的校服,仿佛上面有什么脏东西嫌弃得很:

“再说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回忆太过真实仿佛就发生在昨日,黄仁俊看着眼前那只细长好看的手拳头越攥越紧。就在罗渽民关掉水龙头准备抱他下去的瞬间,被黄仁俊满是敌意的一推。

这一推,把两个人都推愣了。

空气凝固下来,黄仁俊顿时有些心虚,他自觉理亏又拉不下脸道歉。而罗渽民的手僵在空中两秒无奈地垂了下来,他把手撑在案台边半晌不出声,不断起伏的胸腔暴露他此刻情绪有多糟。

黄仁俊垂下头迟迟不愿看对方,即便如此,他依旧能感觉到头顶有股赤裸的视线正火辣辣地烤着自己。

“过去三年,我们曾问过医生,医生说你这属于短暂性失忆指不定哪天就会想起来。你说,既然不会影响健康影响生活,那想不想得起来都无所谓。但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想起来,只是我没想过.....你会把我忘了。”

“我知道现在的情况对你来说难以接受,但这三年来的种种过往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辰乐是你弟弟,他是什么性子你不会不了解。他跟你说,你总不会不信,他总不至于联合我这个....外人来骗你。”

他说得不错,钟辰乐虽然自由散漫不正经惯了,但他不会骗黄仁俊。

可即便如此,黄仁俊也不想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任凭谁一觉醒来失去三年的记忆都会接受不了,更何况还存在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变数”。

黄仁俊捏着手心鼓起勇气:“你们说的,我都不信。这三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实到底是什么样,我会自己去验证。”

罗渽民叹了口气:“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因为你不记得就否定我们这三年。这样对我来说,不公平。”

这话听着或多或少有些委屈,黄仁俊不知为何心中一酸便心软答应。见黄仁俊点了头,罗渽民的脸色才缓和几分。

“那现在,我能抱你回去了吗?”罗渽民语气温柔,柔得能掐出谁来,跟以前咄咄逼人一贯嘲讽的语气截然不同。也正因为有如此大的反差才让黄仁俊听得发蒙,他努力辨听确认这话是从罗渽民嘴里说出来的。

眼前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黄仁俊又自顾自陷入沉默,罗渽民看他呆着不吭声也不抗拒便当他是同意了。他轻手轻脚把黄仁俊抱起搂在胸前,像抱个孩子一样小心翼翼。不得不承认,被他抱起的瞬间黄仁俊有种活在梦里的荒唐想法,这一幕放在以前打死都不会发生,就恐怕是以前的钟辰乐见了也会大跌眼镜。

谁能想到曾经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居然会出现如此“和谐”的一面,黄仁俊越想心里越透支不安,他贴着罗渽民的时候全身都在发麻,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见罗渽民抱着自己正往楼上有灯的房间走,黄仁俊一惊连忙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我要回我自己的房间。”虽这么说,但严格意义来讲那是他和罗渽民的房间。只不过当他醒来大闹一场之后,罗渽民便把这间房让给黄仁俊作为他的“临时避难所”。

罗渽民抱着他单手打开黄仁俊房间的灯,灯一亮整个房间的狼藉一览无余,那杂乱程度就连黄仁俊自己看了都跌份。罗渽民很是给面,全当没看见,小心翼翼地把黄仁俊放到床上后又折返出去拿医药箱。

黄仁俊像个提线木偶呆呆坐在床边任由罗渽民摆布,眼前的人颔首低眉为自己专心致志地涂药膏,那股不安不适的怪异感又一次凭空出现。

黄仁俊眨着眼睛,难以想象:“这不像你。”

涂药膏的人手一顿,抬起修长的睫毛直勾勾看着黄仁俊:“怎样才像我?”

黄仁俊认真想了想,说:“仰着头蔑视地看着我,说: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谁。”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黄仁俊倒吸一口气,惊到:“你居然还会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罗渽民无奈地笑了笑伸出手放在黄仁俊脸上轻揉,他看黄仁俊的眼神都带着歉意和怜惜。当他朝黄仁俊的额头靠近时,被黄仁俊迅速挡住。

黄仁俊一脸警惕:“你干嘛!”

罗渽民很是无辜:“你以前不开心的时候,都喜欢我亲你的额头。”

黄仁俊一愣,耳朵不自觉烧了起来:“我没有不开心。”

罗渽民眼角弯了弯,妥协道:“好。”接着他又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黄仁俊本能就想拒绝,但碍于肚子实在太饿也只能诚实面对:“你随便做点吧。”

罗渽民简单做了一碗面,加了两颗黄仁俊爱吃的煎蛋。把面送进房间之后,他没有过多纠缠而是给足黄仁俊个人空间,绅士体贴到让黄仁俊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认识”这个人。他甚至想直接问对方,你是不是有个失散多年的双胞胎?

“晚安。” 罗渽民关门前,看着黄仁俊款款深情来了一句。颇为平常的一句话,结合此情此景便极具暧昧不堪。黄仁俊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用同样的情绪回复他,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罗渽民眼里有些失落,但也没多说什么,笑了笑安静地退出去。

吃完饭黄仁俊算是真正意义上活了过来,他躺在床上细数这短短一天内的剧变,感叹命运弄人。从他今天醒来看到罗渽民的第一眼起,荒唐两字就跟了他一整天。就连吃完那碗面躺在床上的前一刻,他都试图用恶作剧来说服自己。直到现在,躺在属于“他们”的这张床上,嗅着除了自己身上的另外一种味道,黄仁俊才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他和罗渽民的确在一起睡了三年。

非“他”自愿的情况下。

第二天一早,黄仁俊顶着一头杂草起床,睡眼惺忪的他刚推开门就被西装革履的罗渽民吓到黏在墙上。

“早啊。”罗渽民站在衣冠镜前捣腾他手里的领带,笑容满面地看着黄仁俊。

“卧槽,你怎么在我....”半梦半醒的黄仁俊还没把“家”字说出来,眼神迅速绕场一周立刻认清事实。

喔,这里是罗渽民的家....

而他们同居了三年,只不过自己不记得罢了。

黄仁俊尴尬地贴着墙面,清了清嗓子:“早...”

“早餐做好了,你洗漱完就可以吃。”

“诶,好好好。”黄仁俊受宠若惊,皮笑肉不笑地点头火速闪进卫生间。

磨蹭半天出来,罗渽民还在倒腾他那条领带,黄仁俊全当没看见直接坐到餐桌上吃饭。吃着罗渽民一大早起来准备的早餐,黄仁俊这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一是受之有愧,二是埋怨老天爷的差别对待。他老人家塑造罗渽民的时候明显偏心,不仅给了他一张完美无瑕的脸,这做饭的手艺还这么好。不过是一碗海鲜粥,咸淡适中鲜而不腥,就连黄仁俊不太爱喝粥的人也难得赏脸多吃了几口。

见黄仁俊胃口不错,罗渽民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他一边看着黄仁俊吃饭一边打领带,但领带偏偏在这个无所不能的人手里各种不听话,要么结打不好,要么长短控制不行。罗渽民英眉紧皱试过几遍之后不耐烦地将它扯掉仍在沙发上,领口失去束缚瞬间敞开大半,胸前的洁白和若隐若现的线条也随之暴露在空气中。这一幕,从黄仁俊的角度看去居然有那么些许性感。

黄仁俊下意识撇开眼睛,忍不住问了句:“你不会打领带?”

罗渽民拢拢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嗯,之前都是你帮我打。”

唉,早知道不该问的.....黄仁俊暗自咬牙,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嘛。你说听到这个答案之后,你是帮他还是不帮他呢?黄仁俊看了眼手里的海鲜粥,认命地叹了口气:“那什么...我帮你吧。”

黄仁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和手朝罗渽民走过去,罗渽民似乎很乐意他的帮助,他站在那气定神闲地张开手伸长脖子,弯起眼角:“好啊。”

打领带把两个人的距离迅速拉近,尤其罗渽民还高出黄仁俊半个头,一个低着头一个踮着脚往前凑,这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彼此的呼吸。面对这种场面黄仁俊极度不适应,他努力压制自己的呼吸以免气息渡给对方。黄仁俊自以为很礼貌、很谨慎,但罗渽民那双眼睛实在是跟客套、礼貌毫无关系。细长浓密的睫毛下面长着一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睛,桃花潭里水光清澈见底却几乎能把黄仁俊给溺死。

简单的动作犹如一个世纪那么长,黄仁俊加快手速想要赶紧逃出这个无形的牢笼。他轻微抖着手,摸了摸最后打好的领结:“好了。”

“谢谢。”罗渽民看着平整好看的领结温柔地朝黄仁俊笑了笑,黄仁俊一时恍神,就见罗渽民自然地伸出手摸了摸黄仁俊的头并在他的鬓角边落下一个吻。

清凉的触感让黄仁俊彻底愣住,罗渽民似乎也察觉到异样反应过来解释:“不好意思,我...以前都是这样。”

本来心还在砰砰跳的黄仁俊听到“以前”这两个字,不知为何心里骤然升起一股排斥,他转过身坐回餐桌上语气有些生硬:“以前是以前,以后...以后不可以这样随便来。”他不自然地瞥了一眼罗渽民,看他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终归有些于心不忍:“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有点不适应,在我想起来之前,我们....我们从朋友做起吧。”

黄仁俊说完,罗渽民重新对上他的视线,这时他已经恢复神色,展颜一笑:“好。”

短暂的小插曲过后,黄仁俊继续安静喝粥,罗渽民倒是打起了电话。只是听着他的电话内容,黄仁俊不禁瞪大双眼。他火速放下手里的勺子,暗搓搓拿起手机编辑短信。

黄仁俊:「罗渽民疯了。」

黄仁俊:「他居然当着我的面讲他们公司的绝密项目,竞标团队、竞标价格全都说了。呵呵,他就不怕我搞死他。」

钟辰乐:「...... 这有什么,你俩公司都合并了,有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

黄仁俊的眼睛又瞪大一倍,他把手机举在自己眼前反复看反复看,直到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字。

黄仁俊重重地咽了口粥:「合并?我的公司和他的公司,合并了????????」

一连串的问好表露出黄仁俊此刻的内心有多么崩溃。

黄仁俊:「你确定?你没有打错字?你是不是在骗我。」

钟辰乐:「我没有(无语)」

黄仁俊看了看手机,再看了看若无其事打着电话的人一脸绝望。

这消息,简直比他被人睡了三年还惊悚。

「原来,他不是贪图我的美色!」短信,来自黄仁俊。

钟辰乐半眯着眼:......

黄仁俊抱着手机奋手编辑:「我就说,他怎么可能喜欢我!我昨晚想了一夜,实在想不通他从小到大就跟我不对付,怎么可能喜欢我?还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不离不弃的!原来是贪图我的钱!一定是了!他肯定是贪图我的公司,为了报复我,所以才跟我在一起!没想到这小子如此狼子野心!」

黄仁俊编辑完,还不忘恶狠狠地眼神杀罗渽民。

钟辰乐扶着额头一脸无奈:「哥,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公司合并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就在黄仁俊差点又要被自己噎死的时候,罗渽民担忧地转过身看过来,为了不被罗渽民看出异样,黄仁俊强行咽下嘴里的粥皮笑肉不笑地无声比划:呵呵呵,没事没事,你继续你继续。

见罗渽民背过身继续打电话,黄仁俊迅速拿起手机猛编辑:我提出来的?我是不是有病?你为什么不拦着我!

钟辰乐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手机,眉头皱得比峡谷还深:「拦了呀!但就跟当初你要卖房一样啊,拦都拦不住。诶,九头牛都拉不住呢。」钟辰乐说归说,还不忘损他一番。

看着钟辰乐回复的短信,黄仁俊彻底呆住了。这三年里的他到底是什么恋爱脑人设?还是罗渽民给自己下了什么药?先是卖房,后是合并公司。想他黄仁俊纵横商场这么多年,怎么会干出这种陪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

再看了眼正全神贯注井井有条安排工作的罗渽民,黄仁俊两眼一晕,无望丛生。

挂掉电话后,罗渽民坐在黄仁俊对面吃早餐。此时的黄仁俊哪有心思吃早饭,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手里那半碗的粥寻思该怎么把自己的东西要回来。

“那个...听辰乐说,我们公司合并了?”思来想去,黄仁俊决定开门见山。

罗渽民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然后点点头。

“那个...能把股份还给我吗?你你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已经醒了,不对不对,我....”黄仁俊还没编出个花来,罗渽民直截了当打断他的话:“好。”

“欸,真的?”黄仁俊没想到对方如此果断,他在开口前设想过各种可能。也许对方会找借口各种推脱啊;也许会拿他们三年的感情当作谈判的筹码啊;至少也会有场口舌大战!谁知.....看着脸色没有丝毫异常的罗渽民,黄仁俊一时之间倒是有些猝不及防。

“嗯。”罗渽民不以为然地点头,继续喝粥,仿佛打发给黄仁俊的不是一个市值几亿的公司而是几十块钱的红包。

“哦。”既然对方如此爽快,黄仁俊也省了半条心。见开局势头不错,黄仁俊索性乘胜追击:“还有被我卖掉的房子,我想买回来。既然我都醒了,我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你。还有....”

听到这里,罗渽民的神情才有所变化,他眉峰微蹙:“还有什么,你一并说了吧。”

“还有...”黄仁俊有些心虚地打量他,然后心底又开始质问自己为什么要看罗渽民的眼色行事?想到这,黄仁俊硬气几分:“我想去找找林诺。”

“叮....”捏在对方手里的勺子失去支撑打在碗里敲出一阵清脆的声音,一时之间冷空气骤降环绕在他们两人之间。黄仁俊看着罗渽民微沉的脸色,心口狂跳。

罗渽民抬起眼睛,目光直指黄仁俊:“你答应过我,不会否定我们过去这三年。”

简单的一句话却莫名有股压迫感,黄仁俊咽了咽口水挺直背:“可我也说过,我要自己去找真相。”

“真相?真相就是钟辰乐告诉你的那样。林诺背叛了你,这样的人你还要找他?”

“找。为什么不找,至少我要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他爱慕虚荣,这些都是你自己亲眼看见的。你也因为他的虚荣心付出惨重的代价。”罗渽民的语气及其平静甚至没有波动,但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打出的子弹一样击中黄仁俊的心脏。也就是一瞬间的事,眼前这个人竟然又跟十几年前那个傲慢、冷漠、嘲讽他的人重叠在一起。

一贯的高高在上,自以为是。

黄仁俊气焰一下就上来了,话也不经控制:“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不用你告诉我!”

“呵,你还真就像钟辰乐说的那样,不见棺材不落泪。”

又是这种熟悉的自以为是的嘲讽,黄仁俊强压了几天的小心翼翼就这么被轻轻一戳,轰然倒塌:

“呵,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这三年看得不够多吗?还是过去二十几年你都看得不够清楚?我告诉你!三年前,我们两家竞标筑地的那天,我本来要跟他求婚的。是你!”黄仁俊颤抖地指着罗渽民:“如果不是因为你从中作梗我失去中标的机会,我们已经结婚了!”

罗渽民的脸难看得跟一张白到发黄的陈年旧纸似的,脆弱不堪,一捏就碎。

黄仁俊在内心暗骂。明明他才是失去三年空缺的那个,明明他才是被动的一方,可当他说出“我们已经结婚了”这几个字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痛苦撕裂了那张绝美的脸占据那双桃花眼。就在看到这副表情的瞬间,哪怕黄仁俊此时有多愤怒多憋屈,他都似乎失去控诉的权利。

连吵架都没办法堂堂正正,这种感觉太糟糕了,不仅活像个反派还显得自己无理取闹。

黄仁俊收回手,压着怒意:“无论你们把他说得多么不堪,我都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我现在的记忆就停留在三年前,他爱慕虚荣也好、背叛我也好,我都要自己去求证。我知道这三年...你对我很好。可是,我完全没有这段记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理智告诉我该感谢你或者接受你,可我...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心,因为它现在这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

“不是你。”黄仁俊咬牙说完最后三个字。他在陈述某个事实,某个被他和罗渽民心照不宣忽略的事实。可即便如此,他也清楚地知道这几个字的杀伤力,以至于不敢看罗渽民。

罗渽民脸上闪过一丝苦笑,他站起来:“你可以把公司要回去,也可以去找他,但是,你不能搬出去。至少,在你把他还...在你想起来之前,不能。”

罗渽民走得很落寞。他走之后,黄仁俊趴在桌子上懊恼半天。他急需罗渽民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不是这三年里的他,但他又害怕伤害罗渽民。这种瞻前顾后、自相矛盾的心态黄仁俊从未有过,可是他现在不仅体会到了,还被愧疚绑在这里死死煎熬。

黄仁俊试图通过洗碗来减少罪恶感,然而并没起到什么效果。

他气馁地出了门,坐上车摸到方向盘:“幸好只是“失忆”不是失智,车还是会开的。”他自我挖苦了一番,打开助理给他发来的信息。

其实早在从医院回来,他就让助理去查林诺的消息。既然自己和罗渽民是这种不清不楚的情况,他也不打算偷偷摸摸去赵林诺。只是,没想到罗渽民的反应会这么大。

车开在熟悉的街道上,黄仁俊想起罗渽民出门前的话烦躁不已。他拉下后视镜看着自己这张脸气不打一出来:“什么他!不就是我吗!把他还给你?我也想啊,问题是我上哪还!还有你...黄仁俊,你怎么谈恋爱把脑子也谈坏了?人家对你好,你就连公司房子都不要啦?你也不想想人家万一腻了甩了你怎么办!二十几年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副德行呢!”

黄仁俊从出门开始心情就很糟糕,他有种别人闯了祸要他承担的委屈感,而这种委屈还无处伸冤。恋爱不是自己谈的!你侬我侬的时候也没自己的份!倒是这一堆烂摊子甩都甩不开。看着后视镜里这张白皙的脸,黄仁俊越想越气“啪”一下打在后视镜上,然而这么做并不解气,他甚至想把里面那个人拉出来暴打一顿出气。

到了林诺的住处,黄仁俊才刻意收敛自己的情绪。听辰乐说视频曝光之后林诺的剧约和代言都掉了,打拼几年赚的钱赔光了,现在就是开个直播跳跳舞靠打赏生活。黄仁俊想过他现在的住所肯定不会像之前跟着自己那样舒适,但没想到会如此糟糕。

一个狭小的城中村,周围都是破烂待拆的烂尾楼,狭窄的街道两边商住夹杂,吃的水、用的水都往街上倒。黄仁俊站在满是油渍和垃圾的街道上四处张望,他实在是分不清楚哪一栋是林诺的住处。

就在他正要放弃的时候,身后穿来一阵讽刺:

“呦,我们黄总大驾光临,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黄仁俊浑然转身,离自己不到20米处有一条光线昏暗深不见底的巷子。巷子中段的某一户门前站着白到发光的人。那个人一头中长发,穿着和环境不搭的名牌衣、踩着阿玛尼拖鞋懒散地靠在掉土的墙面上,蔑视地看着黄仁俊,脸上的讽刺也发挥到极致。

怎么看,怎么都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就是这么一个极具不和谐的画面血淋淋地刺痛黄仁俊的心,在他的世界里撕开一道名叫现实的口子。黄仁俊红着眼,朝不远处的他轻唤了句:“阿诺。”

“笑话看够了就走吧,我们这破地方小心脏了您的鞋。还是说我落魄成这样您依旧不满意,要把我忘死里摁您才解气呀。”对方话里话外都藏着针恨不得将黄仁俊戳成筛子。

林诺,人畜无害的长相,性格虽然有些冷清,但全凭一副天使脸庞俘获不少人的心。黄仁俊当初也是冲着这张天真无邪的脸,觉得他单纯可人。

黄仁俊看着他神情复杂,林诺现在这种尖酸刻薄的样子是他从未领教过的。印象中他一直都很乖巧,甚至都没大声跟自己说过话,对黄仁俊从来也是温柔体贴。为什么昔日在枕边耳鬓厮磨的恋人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黄仁俊一阵心绞痛。

“我不是这个意思。”黄仁俊有些力不从心。

“呦,不是这意思是什么意思?”林诺故意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啦?黄总您不会是跟罗大少玩腻了来找我叙旧的吧?黄总莫不是忘了过去这三年,您可是把我当瘟神一样避开呢。”林诺看不明黄仁俊脸上的痛苦,但他尝到了报复的快感,就在他转身要进屋的时候...

黄仁俊:“我失忆了,阿诺。”

林诺一愣转过身,靠在门边质疑黄仁俊:“呵,拍电视呢,黄总。”

黄仁俊看着他无力地摇头:“我没有...我真的失忆了。就在...就在你...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出车祸结果失忆了。现在的我...记忆回到了三年前,我连我出车祸这件事都不知道。”

“我不是来看笑话的,我只是想...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连自己出车祸这件事情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捉奸在床这件事,他也没有“经历”过。

林诺似乎从震惊中缓和回来,他问:“所以呢?你来干嘛?来兴师问罪的吗?”

黄仁俊呆呆地摇头:“我只想来看看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呵,过得好不好?”林诺冷笑一声,他环顾四周破旧的胡同问黄仁俊:“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你觉得我过得好不好。”

忽然,他收起讽刺的面貌狰狞地走到黄仁俊面前红着眼质问:“三年了,黄仁俊。你知道我这三年怎么过的吗?你知道这三年圈里的人圈外的人都是怎么看我、怎么说我的吗?”

“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会...会出现在筑地。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事!都是因为你!”林诺情绪激动地推了他一把,把黄仁俊推个踉跄,他眼里噙着泪:

“因为你那该死的投标!我以为只是单纯的饭局,我去了指不定还能帮你套出投标的底价,谁知道....谁知道他在酒里下药...”林诺边哭边说,他楚楚可怜地抓着黄仁俊的衣领无力地蹲在地上。

“你说什么?”黄仁俊震惊地看着哭成泪人的林诺大脑神经狂跳,他颤巍地扶着林诺的肩膀:“你说什么?”

“你看到的,不过是别人设计好的。我怕你冲动出事追出去找你,可怎么都找不到。知道你出车祸之后我也去医院找过你,可盛世的罗总说你这辈子都不想见到我。”痛苦在林诺脸上显露无疑,那种委屈可怜绝望交杂的神情让黄仁俊一阵心绞痛:

“可即使如此,我也没有放弃过。死,我也要死个明白。我通过各种途径找你解释,都被拒绝了。就算做错事的人是我,可为什么你连为什么都不问一下就判我死刑?甚至,转头就跟罗渽民恩爱去了。”

“是我活该,是我自找的,可....”林诺缓缓抬起修长浓密的睫毛,泪眼朦胧地望着黄仁俊:“可是俊哥,我心里...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

“别哭了。”黄仁俊眉宇微皱,他心疼地把林诺揽进怀里:“我会替你讨回公道。”

跑车在公路上飞驰,黄仁俊拨通钟辰乐的电话。

“哥...”对方一贯吊儿郎当。

黄仁俊:“林诺是被冤枉的。”

钟辰乐没听清:“哈?”

黄仁俊盯着前方的公路,冷静地说:“林诺是被冤枉的,筑地的人是冲着我来的,他被下了药,所以才会发生后面的事。”

钟辰乐一听不对劲,他不理解地问:“你去找林诺了?哥,你有没有搞错啊。你去找他干嘛?”

“有些事我必须弄清楚。”

他这么一说,钟辰乐更疑惑了:“你还要弄清楚什么?他背叛你是事实,还害你出车祸。这样的人,你要弄清楚什么?”

“有些事,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现在去筑地集团的路上,我去找顾明远那狗东西问清楚!”

“别...喂,哥!喂.....”钟辰乐话还没说完,黄仁俊便挂了电话。钟辰乐暗叫不好火速从沙发上跳起来给罗渽民打电话。

然而,就在他们还没找到黄仁俊的时候。突发事件,盛世集团副总黄仁俊和筑地集团二少爷顾明远光天化日之下大打出手的视频就传到网上挤爆热搜,黄仁俊为此还进了警察局。

“妈的!”钟辰乐一掌不爽地拍在车窗上:“我就知道林诺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沾上他我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之前因为他,害得我哥跟我姨他们闹掰,气得我姨连夜跑去加拿大!这个倒霉催的,以后见一次我就打一次。”

钟辰乐一路着急上火骂骂咧咧,罗渽民却意外地一句不吭专心开车,如果不是因为车速极快暴露驾驶员的内心,钟辰乐差点以为这事罗渽民一点都不生气。然而罗渽民越是什么都憋着,钟辰乐越是心里难受。他想不通林诺那狗东西有什么好的,让他哥放着罗渽民不要去找他,钟辰乐越想越气,心里的邪火也越烧越旺。

一路火急火燎赶到警察局,却在警察局门口遇见最不想看到的人。

“狗东西你还敢来!”钟辰乐气不打一出来,他摔上车门抡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林诺走去。每次见这个扫把星都没好事,就在钟辰乐要冲上去揍他的时候,罗渽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拦住钟辰乐。

声音不大不小,准确无误地传到林诺耳朵里。林诺瞬间自尊心被刺涨红了脸,他暗自咬牙沉着气瞪着罗渽民敢怒不敢言。

“你先进去。”罗渽民拍拍钟辰乐的肩膀,钟辰乐不甘心地瞪了一眼林诺转身离开。罗渽民站在走廊暗处点起了烟,面无表情地抽着:“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来。”

林诺猜不透他为什么这么说,他总是莫名惧怕眼前这个看不透的人。这人天生自带优越感,这种优越不是后天伪装而是浑然天成。天生且强大,强大到给林诺一股致命的胁迫感。

就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偌大的医院,他连黄仁俊的面都见不到。面对绝对力量和绝对权威的碾压,他才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和那个高不可攀的世界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林诺打心眼里惧怕这种力量,惧怕的同时参杂着野心勃勃的渴望。

“凭什么!以前你仗着俊哥失忆独占他,但他现在恢复记忆而且心里只有我一个,我凭什么不能来。”情敌对峙分外眼红,林诺挺直背试图提高声量让自己看上去更有立场。他故意挑最直接、最具攻击力的话来说,以为这样就可以深深刺痛、击败罗渽民。

谁知,罗渽民依旧面无表情,他嘴角微扬眼神望着林诺又像没有望着林诺:“俊哥?”

“你也配叫他的名字。”罗渽民把没抽完的烟扔到地上,抬脚压灭红得发亮的烟头。动作优雅至极,但看在林诺眼里却十分胆寒,仿佛此刻罗渽民踩的不是烟头,而是自己的脖子。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在这浪费功夫。我会去收集“被下药”的证据,这样显得自己更有说服力。”罗渽民着重发音点了“被下药”这三个字,他轻蔑地抬了抬眼皮不愿意再多浪费一秒,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林诺一个人在黑暗中气急败坏到全身发抖。

见到黄仁俊的第一眼,钟辰乐难得有理由可以光明正大劈头盖脸地骂,那语气神情别提有多痛心疾首孺子不可教化。黄仁俊低头不语任由他发泄,两耳却门清自动屏蔽他的骂声。他偷偷看了眼罗渽民,谁知罗渽民全程不说话,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盯得黄仁俊心里犯虚。

车上,黄仁俊几次透过余光打量罗渽民都没有得到任何情绪反馈,对方像一堵死墙、一团棉花拒绝任何沟通。随着时间推移,车里越安静,黄仁俊也越紧张。

他一紧张就会下意识摸自己的鬓角:“我...我不是故意的。林诺是被冤枉的,顾明远那小子给他下药了。我只是想找顾明远问清楚,谁知他故意....”

“你跟他的事不用向我解释。”驾驶位的人飘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之后,再也没出声而是继续专心开车,连眼神都没浪费一点给黄仁俊。

黄仁俊用力捏着手心企图控制自己内心的莫名怒意,这股怒意来得莫名其妙。不知是哪个字哪个词还是对方的态度激怒他,让他此刻心里翻腾着火热的岩浆几度爆发。

到了家、进了门,黄仁俊生硬地说了一句:“今天谢谢了。”便直径往自己的房间走。望着远离自己的背影,怒气在罗渽民手中聚集。他阔步向前大手一抓,抓住黄仁俊的手腕把黄仁俊整个人甩到沙发上。

这一甩瞬间把黄仁俊心里那股活火山也给甩爆发了。

“你他妈弄痛我了!”黄仁俊不顾疼痛挣扎起身。

罗渽民却把他禁锢在沙发上,眼神发狠地盯着他脸上的伤口:“你也知道痛。”

黄仁俊一愣神,嘴硬撇过头:“不用你管。”说完试图起身,却又被罗渽民再次强硬拉下禁锢在怀里。

罗渽民胸腔剧烈起伏,粗喘着气:“你最好别动。你再动,我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让你后悔、让我自己后悔的事。”

不得不说,黄仁俊被这句话震慑到了。他不是怕打架,也不怕打输。虽然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和罗渽民之间的力量悬殊,但卯足劲豁出去打,谁占上风还不一定。

他是被罗渽民的气势给镇住,他从没见过罗渽民这个样子。无论是失忆前的傲慢,还是失忆后的温柔。此刻,他更像匍匐在黑暗中的猛兽,暴怒、凶残,一个不留神就可以将自己无情吞没。

这下,他真不敢再动,而是浑身紧绷缩在沙发一角。看到罗渽民确认自己不会再动起身离开时,脑袋飞速运转他要是对自己下手该怎么还击。就在黄仁俊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时,只见罗渽民提着医疗箱朝自己走来。

也就是这一瞬间,无声对抗了几个小时的两股情绪突然缓和下来。黄仁俊放松紧绷的神经任由罗渽民给他清理伤口,明明刚刚还剑拔弩张恨不得捏死自己的人正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牵着自己的手,给伤口吹气、消毒、涂药。

随着黄仁俊有意识没意识的抽气,他便有一下没一下的皱起眉头,脸上划过微不可见的心疼。

忽然,一股暖流从黄仁俊心里奔涌而出,直冲上庭。

他不适地眨眨眼,心里有千万种说不出的扭捏:“你不是说跟你无关吗。”

罗渽民:“你的事另当别论,况且....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身体。”

黄仁俊心一提:“你什么意思”

罗渽民:“字面上的意思。”

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温馨,一哄而散。

黄仁俊一顿,他愣住看了罗渽民两秒后反应过来,一股浓烈的苦涩划过心底。他自嘲地笑出声,他终于知道罗渽民为什么这么生气,也终于知道罗渽民到底在坚持什么。多么荒唐讽刺的场面,他的坚持、他的关切都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身体里那个失去记忆的前主人。

这才是罗渽民,温柔和多情都是留给别人的。

“呵呵...”黄仁俊笑了,苦涩和不屑随着笑声无声壮大。罗渽民看不明白,就在他抬手用医用酒精给黄仁俊额头上的伤口消毒时,被黄仁俊强硬拍掉。

酒精洒落一地,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黄仁俊眼里一出寒潭:“别碰我,嫌恶心。”罗渽民愣在原地被黄仁俊无情推倒,黄仁俊刚起身越过他两步,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在沙发上。黄仁俊并没失神太久开始抵死反抗,他试图用肘击却换来双手被束缚,他试图用膝盖攻击对方却被对方无情压制。黄仁俊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对方牵制他的同时也不忘长驱直入。

自从黄仁俊恢复记忆之后,罗渽民一直用君子之举束缚自己,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碰他以免把他吓得更远。哪怕当他知道黄仁俊为了林诺跟顾明远大打出手受伤,听到林诺那句“他心里只有我一个”的时候,他也觉得痛不到哪里去。他压着怒气试图让自己不去跟一个“失忆”的人计较,然而在对方轻易脱口而出“恶心”的时候彻底决堤。

这个男人根本不懂、也不珍惜自己的呵护。

罗渽民被愤怒冲昏头脑,此刻只想狠狠惩罚对方,让对方向自己臣服求饶。

火热过唇,触感心惊。罗渽民几乎将他抱得严丝合缝没有半点自由活动的空间,如果不是自己还喘着气,黄仁俊一度以为自己要被勒死。

黄仁俊试图让脑袋后仰,谁知反而让对方有机可乘。他追着堵着,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不知是挣扎过度还是害羞,黄仁俊的脸红得发涨,他恼羞成怒集中力气一顶,两人同时连滚带摔倒在沙发下。

摔落的途中罗渽民意外撞到玻璃桌的桌角,痛得他五官扭曲。黄仁俊一惊,不经有些担心:“你....”

一开口,又给了对方乘胜追击的机会。

“你....”黄仁俊觉得火在脸上烧,他恨自己一时心软气急败坏地用手捶罗渽民的胸脯。无奈,沙发和桌子之间太窄,加上自己被抱着根本施展不开拳脚达不到任何作用,捶在他身上的拳头反而像挠痒痒一样打情骂俏。

过去三年他们经历过无数次,罗渽民对这副身体有绝对领域的掌控权,他不依不饶似乎要把黄仁俊内心深处的记忆唤醒才肯罢休。

黄仁俊微微睁眼,对方沉醉的神情便在他心里激起无数涟漪。

感知到自己身体变化,黄仁俊无助感丛生。

原来,身体记忆是真的可以超越大脑记忆。

从自己的反应上可以证明一件事。

这具身体并不排斥罗渽民的触碰,甚至习惯和渴望他的触碰。哪怕这种渴望黄仁俊打死都不会承认,哪怕当双唇触碰到彼此时电流激起的战粟让他害怕。

原来,罗渽民也会有如此忘我的时候。

原来,罗渽民也会有失去控制的时候。

原来,罗渽民也有不像罗渽民的时候。

黄仁俊完全停止挣扎,眼泪也夺眶而出。

这种猝然的表现,制止了罗渽民的行为。

眼泪浇醒理智,他有些后悔、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是懊恼自己,种种多变的神情在他脸上连番闪过都深深刺痛黄仁俊。

原来,罗渽民也会心疼人。

只是这个人,大约不是自己。

“对不起...我...你别哭了。”罗渽民手足无措,他轻轻拍着黄仁俊的背柔声细语地哄。

“你们都说林诺爱慕虚荣贪图我的钱。那我问你,罗渽民 你图我什么?”黄仁俊缓缓起身,离开那个温情得令人无所适从的怀抱。

黄仁俊轻轻勾起罗渽民的下巴慢慢靠近直视对方的眼睛,那双略带怜惜的眼里倒映出一张苍白的脸,只见红唇上下张合报复性地问:“图这副身体吗?”

罗渽民身型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黄仁俊。

黄仁俊笑极反怒,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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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了网贷逾期之后往往会接到各种各样的催收短信,而这些短信可以说是五花八门的,催收人员往往是变着法子来吓唬借款人,这也给很多借款人他来了很大的压力,因为很多人对于此类短信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下面不妨一起来看一看,有一个读者收到的催收短信,让我们一起来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短信内容如下:您好,您的欠款已经逾期,关于你名下的情况,你一直拒绝还款,恶意逃避,现在已经核查你名下的银行卡,存折、支付宝、微信电子账户等,现在通知你将进行冻结扣款,请在扣款前来电协商。

那么这个短信是真的假的呢?小编想要说的是三个字:太假了!

原因也很简单,除了法院之外,没有任何人有权利冻结你的银行卡存折等账户。一般什么情况下才会冻结银行卡这些账户呢?大人们发生一些债务纠纷,然后被起诉到法院,通过法院判决还款,而债务人又拒不还款,被申请强制执行了,到这一阶段才有可能会被冻结名下的银行账户,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实际上这只不过是催收人员的一种套路而已,除了这样的催收短信,还有很多人可能会收到催收人员发来的律师函,立案通知书,起诉通知书等等,其实大部分都是假的,大家只要记住一点,除了法院邮寄给你的传票,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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