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行真的好难啊。垂直领域 隔行如隔山山。在农村加工点什么呢,投资不是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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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阳错,第二天早上我临出门时碰巧付成也出门,我便搭了付成的车。在车上,付成还是老一套,与我吹嘘他当年的江湖事,吹得口沫横飞。到宾王客运中心下车时,付成把脑袋从车窗上探出来,说了一句我永生难忘的话。付成说:“兄弟,在外面混得不好就随时回厂来。”就是这句话,差点儿让我热泪盈眶。我是谁?一个刚刚从自卑阴影里走出来的打工仔,一个没有给老板带来多少经济效益的工厂管理员,突然之间享受到了这种朋友般的待遇,怎能不感慨万千?昨天晚上,老五在电胤话中就同我说好了,到了永康车站,让我给他打个电胤话,他会来接我。我打完电胤话十几分钟后,老五果然就到了。令我想不到的是,老五是坐着桑塔纳轿车来接我的。我心想,这家伙是真的混出名堂来了。我突然觉得,老五不再是老家那个人五人六的混混了,像半个成功人胤士。“这是你的车?”我第一句话就奔车而去。“公胤司配给我们几个用的。”老五说。“你们几个的专用车?不是老板用的啊?”我惊奇地问。“你没睡醒吧,老板能用这种垃胤圾车?”老五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我注意到老五居然把桑塔纳轿车说成了垃胤圾车,这家伙口气真大。我私下想,可能自己这次的选择是对的了。我还想说什么,老五说:“先上车吧,老板等着你呢,有事回头再说了。”上了车之后,我发现车里还有两个人,这样加上司机就有五个人了,我不知道这是老五精心安排的,还是他们跟着过来玩的。不管怎样,我受宠若惊。这排场、这讲究,简直就像接个大人物。奶奶的,真气派!我心里嘀咕了这么一句。一车人就这么坐着不说话,我也不好意思说话,摸不着他们的套路,怕说错了话给他们留下个坏印象。车在市区一幢办公楼前停下,大伙都纷纷下了车往楼上走,我也跟着。在二楼的办公室里,我见着了老板,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看着都让人生畏。我的心就那么一沉,感觉自己这回就像是被绑胤架来的。“这是李总,这是大勇。”老五把我介绍给老板。“嗯,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个文化人。”李老板面带微笑地称赞我,也不知是真赞还是假夸,反正我感觉到气氛没那么冷硬了。“请李总多多关照我。”我强做镇定地向老板小鞠了个躬。这种礼仪都是港匪片看多的结果,我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就那么用上了。“谈不上关照,互相帮助,大伙都互相认识一下,以后就是战友了,哈哈。”老板爽朗地笑了起来。我没想到老板说话的口气这么低调,如果没记错的话,老五可是说过他是个千万资产的主。一房间人互相介绍了起来,谁叫啥、哪儿的人。我看了看,有七八个人,都很年轻,不超过三十岁(老板估计近四十岁了,脸上横肉太多,看不出真胤实年龄,只是猜测)。各自介绍完后,老板说:“兄弟们吃饭去,为大勇接风洗尘。”很多人看到这里可能要产生疑问了,凭什么人家对我这么客气与隆重啊?我的看法是,当时他们确实是需要我这样一个人:一、有文化,方便办些借贷手续;二、有口才,可以说服借贷者,不让客人生畏,尤其是家庭生活困难,为钱可以不顾一切者;三、在永康没有任何社胤会背胤景,犯事后好走人;四、我的外形斯文,需要我这样一个形象窗口;五、归功于老五的强力推荐
在这里我还想提一下,所谓的“典当行”也就是民间集胤资放贷,很多浙江人在这方面栽的跟斗很大,比如:1. 浙江省温州市所辖的乐清市农妇陈美兰非胤法集胤资九千余万元。2. 浙江金华29岁的董某以高额回报为诱饵,在短短一年多里疯狂诈骗,涉案金额三亿余元,直接损失4500万元。而上当受骗者大多是她身边的亲友,也有个体私营业主、农胤民、公胤务员等。3. 浙江丽水司机单旭波非胤法集胤资6280万元,以月利率15 ~80 的高额回报为诱饵,采取个人出具借条、签订借款协议等形式民间集胤资。4. 美胤容院女老板杜益敏在丽水非胤法集胤资高达7亿胤元。5. 浙江东阳创造神话的26岁女富豪吴英非胤法集胤资38亿胤元!这样的案例举不胜举,民间集胤资一直在合法与不合法、要不要合法化中争吵不休,社胤会各胤界对此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因为,除了上面所写的这些不良的集胤资外,浙江省各地的民间集胤资可谓是遍地开花。很多人以此为正当职业,也在正当、健康、良好地运作。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也是推动经济建设的一个方面,解决了小企业主短期资胤金胤周胤转难的大问题,尤其是在2008年的经济危胤机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存在的就是合理的”,这句话不知是谁说的,说得比较靠谱。良性循环的民间集胤资我们要正确看待,而对恶性的民间集胤资就不用我们再议了。当然,上述的内容对于1999年的我来说无疑是天方夜谭,我哪儿能知道这些,我只知道胤人家李总有钱,有钱就拿出来借给别人,然后收比银胤行高点儿的利息,就是做生意。充其量就是你借钱不还,我就找人打你,逼你还钱。我记得那天喝完酒之后又去唱了歌,后来李总还单独又找我谈了一次,无非是谈些工作内容之类。第二天,我就好奇地问了老五,问他是怎么认识,又是怎么结交上李总这个大老板的。老五说:“百货商场边上那家五金店知道吧?”我说:“知道,就是浙江佬开的那家。”老五说:“那老板就是永康人,他看我为人比较仗义,手脚又灵活,就把我介绍给他表哥了。”我问:“你说李总是那五金店老板的表哥?”老五点点头。我笑了,笑得憨憨的,边笑边说:“老五,你运气真好,碰上这么一个有钱的主儿,以后少不了挣大钱,风风光光回家了。”老五也笑了:“彼此彼此,都是兄弟,有财一起发,哈哈。”接下来,我就算是正式上班了。我与老五他们的工作有些不同。他们主要是催还贷,我主要是放贷,工作性质有点儿像银胤行里的信胤贷员。我每天就是接待客人,介绍行规与利率,然后把资料给老五他们,让他们去考察借贷方的资质,比如有无实体、有无营生、有无正式工作、借款用途等等,无非是调胤查客人的偿还能力。不是什么人来都能贷到款的,否则是个人都会来借钱,借了钱之后一走了之,到哪儿找他去?其实正儿八经做典当这行还是有很大风险的,老板每天都要为客人能否偿还借款、能否按期偿还、客人会不会携款跑路等等问题担心。所以,老板必须养着老五这样的一班子人,除了催还款还得注意大客人的动向,有点儿风吹草动什么的要及时采取措施,拿出有效的处理方案,尽最大努力挽回经济损失。老五去催还款一般不会带着我,他说这事儿不是我工作的范围,没必要找麻烦。我知道老五是为我好,出门在外,老乡的关系就是值钱,抵得上亲兄弟。但是有天晚上,刚吃过晚饭,老五说要带人去催笔款子,我一时来了兴致,也要跟着去。老五起初不同意,后来我说想见识见识,长点儿知识,以后对工作也有帮助,老五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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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去的应该是永康一个叫前仓的镇子上,离市区的路不远。临出家门前,我从老五那简单地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借款人姓陈,哪里人我不知,在前仓有个五金厂,借款48万元,是月息,也就是说30天的借贷期,借款用途是短期资胤金胤周胤转。一同去的除了老五还有二个兄弟,加上我就是四个人。车子在前仓一个村口停了下来之后老五摸出手胤机来拨了个电胤话。老五对着手胤机说:“是陈老板吗……我老板李总想找你聊聊……我们已经在村口了,麻烦你出来一下。”说完老五就断话了电胤话。没一会的工夫,就见一个中年男人从村子里走了出来,当他走到车旁时,老五打开车门迎了上去。我也跟着走出了车门,跟在老五后面迎了上去,我奇怪其他二人坐在车子里没有出来。事后我才知道,是我自己不懂规矩,一般那种情况下是不能跟着去的,人多怕吓着客人。我听见老五对那个人说:“陈老板,你好陈老板对着老五说:“你好你好,李总在哪?”老五用手指了指车子说:“在车上等你,请吧,陈老板。”陈老板一边说好的,一边跟着老五上了车。陈老板一上车就发觉不对,因为他没有看见李总,于是他就警觉地问了一句:“李总没来呀?”老五说:“李总在家等你,特地让我们来接你的。李总说,今胤晚一定要请到你,否则就打断我们几个人的腿,请陈老板不要太为难我们小弟兄几个。”说着,老五就把副驾驶座让给了我,他与另外一名兄弟将陈老板“夹”在后排座上。黑色桑塔那一起动,滋溜一下就钻了出去。在车上,陈老板摸出香烟来递给我们抽,见老五带头接过了香烟,我们也就都接了。陈老板递完香烟后说:“其实你们李总真不用担心我这笔款子,我的订货合同与出货单都给你们看过了,保证下月初钱一到帐就给你们打过去。”我不知天高地厚地接了一句:“那我就不明白了,陈老板当初借钱时为何不借三个月的?”开车的兄弟朝我嘀咕了一声:“你不要说话。”陈老板解释说:“我当时也没想到,这货会赶不出来,我以为货期不会紧的,所以才借了一个月。”老五说对陈老板:“我们来了三次,对吧?”陈老板说:“是的。”老五接着说:“来了三次,空手回了三次,对吧?”陈老板这次没说出声,我想应该是点头或默认了。当时我也没回头,这个细节就不太清楚了。老五又说:“我们不是慈善机胤构,是靠这个吃饭的,就像陈老板你做生意一样,我们也是在做生意,你说你老是不还钱,我们就不能把钱借给别人,这样多耽误生意呀。”陈老板说:“我知道,我知道。”说完这句,车内突然沉默下来,没有人再说话。一车子的人都各怀鬼胎似的想着心事。其实也没多少时间好想,车子很快就驶进了市区,紧接着七拐八拐地拐到了一个仓库门口。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来这,这地方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办公地。这次我学乖了,我没有问,我预感有事要发生,脑袋中尽是港匪片的镜头晃来晃去。我开始有点后悔自己要跟着来凑这热闹了。我在心里骂自己,你这个傻蛋,有玩不玩,有觉不睡非得来趟这混水,真是白米饭撑饱了。(现在想想,那时放贷的人确实也不容易,你想呀,又没有法律的保护,遇上赖债的或是还不起债的没有点狠的措施来保胤障也不行。)车门打开后,一个兄弟赶紧跑过去打开了仓库的门。我下车时看见老五几乎是拽着陈老板走入仓库的。陈老板预示着情形不对了,他慌慌张张地说:“兄弟,各位兄弟,有话好好说,我陈某也是有家产的人,不是老赖,肯定不会不还钱的……容我几天,就几天可以吧。”老五没理他,其他人当然也不会轻易接话。这里明摆着是老五说了算!进入仓库之后,开灯、拉门一气呵成。老五这次没有同陈老板再交流,他可能觉得前几次已经交流完了,这次只做不说。当老五朝旁边的六子(化名)使了一个眼色时,六子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从暗处抄来了一根铁棍。我想这下坏了,要出事!不行,我得想法阻止,否则我就陷进去了。几个月前的我可能不怕,但几个月后的我早就想明白了坚决不干杀人放火的事。我凑着老五的耳朵说:“老五,你出来一下,我有急事同你说,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老五看了看我,没说话,就拉开门出来了,我也跟着出来了。事后老五说,不是看老乡的面子才出来的,是怕我在里面叽叽歪歪地乱说话,丢他的脸,毕竟我是他介绍来的。在仓库门口,我问老五:“你们真想弄死他呀?”老五瞪了我一眼说:“你没毛病吧,弄死他谁来还钱?”我舒了一口气:“那你们是……?”“只是给他点教训而已。”“怎么教训?”“当然是按李总的意思办了,折一条腿或是一只手,不能见血。”“不妥吧?”“有什么妥与不妥的,这事你别瞎管,你狗屁都不懂,就一书呆胤子。”“老五,你听我说。”我在努力劝着。“你真罗嗦,是叫你不要来的吧,来了不是多嘴就是多事,下回千万别跟来了。”老五对我很有意见地说。“不是……老五,你想想,我们出来混是为了什么?是钱……挣钱是吧,如果把人弄残了那就得进号胤子……你想,要是进了号胤子哪还有钱?”我断断续续地边想边说。当时嘛,我自己都没理清头绪,我只是潜意识地觉得,这事不能干,要是干了我可能就真下水了。如果我没跟来当然就不关我的事,可是我已经很糟糕地跟来了,既然来了就是一伙了,哪能脱离干系?用永康话说就是,这事我很拎清,但我还要帮老五搞搞拎清你到底想说什么?”老五对我很是不耐烦了。
从他的语气中我能听得出来。“这事真不能干。”我说。“不能干?我们干的就是这活,要不李总钱多了白养我着我们?我们又没长着两个奶胤子,凭什么养着我们。李总说了,不见陈老板伤就见我们伤,你以为他说着玩的啊,你先搞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再说吧。”“我没说不干,我是说如何干。”“一棍胤子下去就解决问题了,还如何干?”“不是这意思。”“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假装干。”“你弱胤智吧你,当李总是傻胤子啊,干没干胤他还不知道?你当他就我们一帮人啊,还有高手平时是不出面的,大事才出面。”“你看这样行不行,老五,我让陈老板装瘸,掩人耳目一回。”我突然一个机灵想到了一个招。“你又傻了不是,当六子他们是瞎的啊。”“我没傻,等会你们都离开,我一个人留在仓库里下手,你就对六子他们说我刚进公胤司,想表现一下自己。”“我想想……”老五毕竟是个头脑灵活的人,他听我这么一说感觉行得通,所以他说。“还想什么,没时间了,真出了问题到时我就跑,你们当作不知道这回事,这样就不关你们的事了,让李总去老家找我去。”我急了。“好吧,听你一回,真出事我提前通知你跑路。”老五松了口,算是答应了。
接下来就该我表演了,我有点忐忑不安,压根就没干过这种事。我对自己说千万别弄巧成拙,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就不好了。我出来混是为了钱,我不想犯罪同样也是为了钱,为钱就得不停地动脑子,财富与脑子的使用度有时是成正比的。我和老五重新返回仓库,六子他们还在守着陈老板,只听见陈老板在哀求着他们,没见他们说句话,就像一对哑巴。这些个打胤手还真是习惯了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愧是专胤业的,在外人看来,真是三百六十行,隔行如隔山。返回仓库的老五同六子他们招了招手把他俩唤出去了,然后仓库门也被老五关上了。不用说,老五肯定是出去对他们说,我是新来的,想表现一下,让他们给个机会……诸如此类吧。现在,仓库里只剩下我与陈老板了。我靠近陈老板时,能感觉到他还在慌张,他不明白为什么那几个人要出去,留下一个难道是看胤管他?再有钱的人到这份上也威风不起了,越是有钱越怕死。“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我轻声对陈老板说。“救我?”陈一脸迷惑地望着我。“对,他们要打折你一条腿或是一只手,我来救你。”“谢谢小兄弟了,但是你如何能救得了我呀。”“你别管,忍着就可以了。”我说完就抄起铁棍砸在了陈老板的屁胤股上。紧跟着,我听见一声撕心裂腑的惨叫胤声。我相信门口的人也听见了,这就行了。“就是这样救你。”我放下铁棍说。陈老板还在嚎嚎大叫,倒在地上疼得打滚。我任由他叫,他叫得越凶我们就越安全。但是这家伙可能是怕我再下手,居然叫个没完没了啦。“好了好了,我是救你不是害你,你就别叫了,你听我说……”陈听我这么一说果然不叫了。“从现在开始,你要装作一条腿折了,明白不?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打折你的腿了,”我继续说,“还有,从明天起,你腿上要缠着绷带,除了你我知道真胤相,其他任何人面前都不能说,包括你的家人,至于如何同你家人解释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如果这件事露馅让李总看出来了,那我们就一起玩完,明白不?我是为你好,实在是不忍心让你这么一个优秀的企业家因为欠别人钱而被弄残废了。”“明白,明白。”陈一个劲地点着头说。“既然明白了,你就重复一遍我刚才说的话。”“你让我装瘸,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家人,我就同家里人说是路上摔的,掉到下水道中去了。”陈说。“很好,你拎清就好。”我说,“你现在趴在地上,我去开门,一会看他们怎么处理你,不管怎样,你一定要装得很像很像瘸子,记住了!”说实话,我这次救姓陈的主要是为了自己,没想到不久之后,当我再次落魄时,正是陈老板给了我很好的机遇与很大的帮助,让我真正地走上了自己的漫漫创业路。之后的事很简单,老五让六子把陈老板从地上拖起来背到车上,然后我们一道把他送到了医院就离开了。按老五的话说,我们的任务到医院这里就算是完成了。再之后的事,陈老板的货款到帐后立马还了借款,这事就算过了,除了老五没人再提及。老五的意思是夸我,说他没看错人,我脑瓜子果然好使,这事干得漂亮。打那以后,老五他们出去活动我再也没跟着去了。我平平安安地工作了两个月左右,领到了五千多元的工胤资外加一部三星手胤机。可惜好景不长,老五他们还是出胤事胤了。一天夜里,我作梦了,自己与金子、女儿正在广场上玩耍,梦中的我很开心,梦中是一幅和谐、美胤满的三口之家的幸福生活……我的梦是被老五搅黄的。老五紧急推醒了我,神色慌慌张张,老五说:“大勇,我出胤事胤了,老板让我连夜跑路,我是特地来向你告别的。”虽然我平时就有预感,老五有这一天是迟早的事,但是我还是吃了一惊,可能我内心深处真心不希望老五出事吧,毕竟我的满意近况是老五给的,再说我们还是老乡。“出什么事了?”我焦急地问。“什么事没时间说了,我得连夜走,可能要过好长时间才能回到永康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少说话,多做事,不要同他们出去活动。”老五真诚的告别辞让我喉咙堵堵的,很难受。
我还想说什么时,老五拍拍我的肩就走了,像个幽胤灵消失在门后,留下一个呆若鸡的我坐在床胤上,我突然感到身后的墙壁轰的一声倒塌了,一种无助的感觉瞬间袭胤击了我。生活就是如此残胤忍,天黑得像不会再天亮了。那一夜,我没再睡去,准确地说是没办法入睡。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李总的电胤话,李总让我在房间里等着,不许出门,他派人来找我。我说好的,我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的经验与经历无法告诉我未来之事。十几分钟后,我听到了敲门声。开门后,一个陌生人站在我的面前。我没问他是谁,不用问,这肯定是李总派来的。来人问我是不是大勇,我说是的。“李总让我来带你离开永康。”来人说。“为什么?”我问。“你是聪明人,我就同你直说了吧,你与老五是同乡,老五的底细只有你知道,李总怕你到时会扛不住。”“扛不住?什么事扛不住?”“还能有什么事,在公胤安局呀。”“哦……”我似乎有些明白了。“李总说你办事有能力,是个人才,他也不舍得让你离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来人说。“老五他们究竟犯了什么事?”我问,因为我还是想知道事情的经过。“这个你就不要问了,知道得越少对你越有好处,你赶快收拾一下行礼随我出城吧。”来人催我起来。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问什么?还有第二种选择吗?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与来人下了楼。楼下停着那辆我非常熟悉的黑色桑塔那,只是车上空空的,没有老五、也没有六子,没有了往日热胤热闹闹的拥挤。我的心不是滋味,很不是滋味!上了车,来人问我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我想都没想就说去义乌吧。好像义乌就是我的老家,是我坚胤实的后方,是我疗伤的港湾。出了城,半路上,那人停下车,顺手把我扔在半道上了,他说还有事不能带我去义乌了,让我自己拦辆中巴车去。我没有意见,我宁愿自己去,也不愿意坐在那个令人压抑的车里与一个令人压抑的家伙对峙着令人压抑的沉默,我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套用时下一句网络流行语就是“不是哥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得太快”。时隔两月后我又回到了义乌,回到了生命中的第二故乡。别人的故乡都有根,但我的故乡没有根,我更像是一叶浮萍,孤零零地飘浮是我的生活。走出宾王客运中心时,我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不是累,是没有方向。我该去哪里?人潮拥挤中,我看到无数忙碌的身影在寻找着自己的幸福,我也像他们一样不停地在找,但我与他们不同的是,我找着找着总是失去方向,失去可以落脚的地方,总是一次次被胤迫地回到起点。还是先找个旅馆先住下吧。我对自己说。在旅馆里我住了三天,三天里,我跑了好几个地方,不是找工作,而是租房子。短期内我不会再找工作,我还能找到什么如意工作?不能。人就是这样,“能上不能下”,总是不能接受低于曾经拥有过的生活、待遇、职权等等,这也是很多曾经辉煌过的成功人胤士一旦失败就会走上绝路的原因。我也是这样,我已经拿过三千的月薪,一千的月薪在眼中已经代表了一种倒退,这是我心里不能接受的。事实上,我要去找也只能找到一千的月薪,所以我断了再去找工作的念头。既然不找工作那就得找个安身之所吧。我身上已经积累了一些钱,短时间内生活是不会有任何问题。下一步该如何走我没想好,我会去想,天天、时时去想。除了睡觉,我所有的时间都可以用来想“下一步”。我在出租房胤中放开地去想,想得信马由缰,想得惨惨兮兮。一个苦苦追问明天的人其实是幸福的,追得苦是种动力,是笔财富。出租房的冬天很冷,但冷不过我的心。彷徨无助的我在出租房内睡久了醒来后就怕照镜子,很是害怕一不小心就照出个小老头来。
我逼着自己上胤街去走走,去晒晒太阳。我走到街上看到了一家“新浪网吧”,我很好奇,网吧是什么玩意?对新鲜事物一惯好奇的我走进了网吧想瞧个究竟。令我怦然心动的是我看见了两大排电脑,那种兴胤奋劲无疑是发现了新大胤陆。我一直就想触及电脑,只是潜意识地感觉电脑这东西太深奥了,估计我很难学会。一种渴望与膜拜之心就这么纠缠了我好长时间。那天居然在网吧内看了那么多台电脑我能不怦然心动吗。(我现在的小有成就,外因主要归功于三个方面:一是义乌的商业环境;二是网吧;三是永康那位陈老板。)怦然心动的我走到网吧老板面前问:“你这里是学电脑的吧?”老板说:“不是,是玩电脑的。”“玩电脑?怎么玩?电脑上有什么好玩的?”我一连问了老板三个问题,三个土得掉渣的问题。“电脑上好玩的东西多着去了,可以QQ聊天,可以玩游戏,可以看新闻……”老板边玩着游戏边解释道。“我没学过电脑我可以玩不?”我又问。“这东西不用学,玩玩就会了,你可以先同别人在网上聊聊天呀,说不定还能泡个女人呢。”老板说。“聊天?怎么聊?”我的兴趣越来越大,我直觉自己已经离不开这里了。“你看到电脑桌面上的这只企鹅后点击进去就可以聊天了。”老板边说边对着电脑指给我看。“但我不会打字啊。”我觉得这是个问题,所以问了一句。“拼音你会吧?”“那倒是会。”“会拼音就可以了呀,不一定要会五笔。”“那你帮我开台电脑,我要玩。”“你先付十元押金,下机后再多退少补,每小时二元。”老板说。“可以。”我说完给了老板十元钱。“十号机空的,你去玩。”老板指了指十号机。我坐在十号机前,笨拙地用鼠标一次次地点击着小企鹅,都是提示“密码错误”。我当时不知道企鹅上的那个QQ号是别人的,我自己必须要有个QQ号,然后还必须输入密码。我哪知道这些呀,纯粹一个电脑盲。弄了半天,也没弄个啥结果出来,我急了。网吧的钱可能是真记错了,应该是三元。我左顾右盼看到边上有个小伙子正在QQ上与人聊得起劲,我灵机一动对他说,兄弟,你可以教我聊天不?那家伙给我来了一句,你没看我正忙呀。我受了白眼憋着气还不能发作,我气鼓鼓地用鼠标又点击了无数次企鹅,还是不行!我想,这样不行,我又对边上那小伙子说,兄弟,你教我玩这个企鹅聊天,我给你十元钱如何?听说有钱挣,那小伙子来兴趣了,他问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说当然是真的,不信我可以先给你钱呀,小伙子说那行,你先给我钱我就胤教你。我给了他十元钱后,小伙子停止了聊天开始坐在我电脑旁教我了。“这个QQ号是你的吗?密码多少?”小伙子指着企鹅问我。“什么QQ号?我不知道呀,这上面原先就有的,而且我也没有你说的什么密码。”我说。“没有QQ号你怎么玩啊,快去找老板要一个来。”我听他这么一说,赶紧起身问老板要来了一个QQ号与密码,小伙子教我如何把号码与密码输入进去,然后还帮我改了密码,又手把手地教我如何查找网友,如何切换键盘使用拼音输入法……那天之后,我觉得人生开始丰富起来,挣钱的事暂时被我抛到了脑后。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在网上与天南海北的男男女胤女聊了起来,我不懂网络语言,打字又慢,加上不懂网络是虚拟的,与人聊天说的都是实话……综合这些因素,我除了打字的速度练得快了些,其他没什么收获,更别谈泡到女人了。试想,哪个女人会傻不拉叽地喜欢上我这个离过婚又不务正业天天上网的人?直到有一天,有个北胤京网友对我说她很忙,没时间同我聊天,我问她忙什么,她说她在发贴子。我又问她是不是要结婚了,她对我的话显然感动莫名其妙,接连敲了几个问号过来。我说你都在发喜贴了还不是结婚,她这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紧接着她给我发了腾迅网论坛的连接地址过来,我点击之后看到了很多喜欢文学的人聚在这里发表自己写的文字。之后的日子,我迷上了腾迅的“灯下文字”“诗风词苑”“三十有约”以及“榕树下”中文文学网。前面说过,我有颗不死的艺术心,这当中就包括文学,发自内心深处的喜爱。一九九九年的冬天,我是与“新浪网吧”相依相伴的。一九九九年的冬天,我继续了一九九八的失败人生,沉迷于一个虚幻的文学梦中。我的生活中只有二项内容:一是吃饭睡觉,二是在出租房内写东西拿到网吧去敲打出来发贴子。我就像一个吸毒者,活在自我感觉良好的氤氲中……过了腊月二十三就是小年了,我还独自一个人在义乌继续着没日没夜的网吧生活。我打电胤话告诉我母亲说,今年不回家过年了,自己又没挣到大钱,回去也是给家里人丢脸。母亲哭了,哭得很伤心,我听见父亲在电胤话那头吼着母亲:“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不回来过年我们还省点心。”我很明白父亲的心里,父亲这话说得明显言不由衷。
2000年这一年中国加入了世贸组织。这一年中国申奥成功。这一年电脑千年虫没有任何破坏力。这一年,有个叫大勇的中国公民开始了自己的创业之路。
一九九九年的春节,我过得很不好,二000年春节,我照旧很糟糕。这二个春节在我人生经历中相当痛苦,属记忆中的硬伤,时间再久也抹杀不去,像顽固的电脑病毒。出租房里除我之外的人都回家过年了,而我连一顿像样点的晚饭都没有准备。当房东问我为什么不回家过年时,我没有说原因,我什么也不想说,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横躺在床胤上发呆。这一天是大年三十。这一天全中国的人都沉浸在欢快的节日当中,无人知晓有个面黄肌瘦的年轻人,在义乌农村的一个出租房里哭泣。当年夜饭的鞭炮劈里叭啦地响起时,我仿佛胤经历了一场生与死,这种感觉无以言表,只有亲历过的人才能去体会。鞭炮声把我从一个梦中彻底震醒了,一个太虚幻的梦,我曾经为这个梦忘记了自己背井离乡的目的。现在,梦醒了,而我已经很痛很痛,痛得连给父母打个电胤话问声新年好的勇气都没有。我没有吃年夜饭,想吃也没有,所有的快餐店都关门了。我饿着肚子躺在床胤上苦苦追问自己到底还要不要明天?!一年过去了,我依旧是个不成器的王小二。我想了很多很多,想父母,想女儿,想金子,想妹妹,甚至还想到了让金子抛弃我的岳胤母。我知道这一年,他们都过得不错,平安顺利。我知道这一年,我心中满是自找的伤痕,得到了应得的万分沮丧。我甚至无端痛恨起网吧来,总觉得是网吧害了我。此时的我并不知道,互胤联胤网将是改变我这一生的重要因素。应了那句古语“塞翁失马,蔫知祸福”。在我的人生中如果去掉这段经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今天。我毕竟是生于七十年代初期的人,这个年龄群接胤触互胤联胤网并不是普遍的现象。我的高中同学中,还有一半基本上没摸过电脑,初中同学就更不用说了,七成以上没摸过电脑。因为网吧,我消耗掉了一些青春年华;因为网吧,我认识了互胤联胤网。总的来说,一个字值!虽然泡网吧之后是无尽的颓废与钱财的消耗。2000年春节有太多的感伤,太多的无奈也有太多的反思,不提也罢,这页就算翻过去了。人家过正月走亲访友,我是在孤独的睡眠中度过的。我有意像戒胤毒胤瘾一样地减少去网吧的次数,由一天一次变为二天一次,然后是三天一次,最后是每周一次。我知道互胤联胤网对的的诱胤惑太大了,就像香烟对我的诱胤惑力一样,没办法戒掉。草草而乱乱地过完正月,我口袋中虽然还有二千块钱,但我已经不舍得再乱花了。人们都喜欢在新年拟定个新年计划,这一年要如何如何地去干,我拟不了,我只有一个模糊的大方向,没有骨只有水墨写意的山水,而且还是远景画。我无可奈何地陷入新一轮的烦躁中,我明胤明胤白胤白一件事情,2000年如果我还是照旧一事无成地混一年,金子肯定不再属于我。我很少给金子打电胤话,我无法编织一个美丽的梦给金子。我怕自己打去的电胤话只能起到相反的作用加快金子寻找新的幸福。少有的几次电胤话,我还是因为太想女儿了,忍不住打的。正月之后,大量的民胤工又从四面八方涌到了义乌。看着他们风风火火的劲头,我在暗地里讨厌自己,我为什么就不能跟他们一样,甚至跟从前的我一样,安安稳稳地打工,静心地生活?时过境迁,我真的做不到,我的心已经在盲目地一次次地扩张,就像日本侵略者一般,狂胤妄而不着边际地野心。日本佬想“大东亚共荣”而我想 “全胤家共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二者的本质是一样的。我知道这个比喻不很恰当,但野心是事实,必须得承认的。经过整整一个正月的内心落寞与反思,我决定不能再等机遇了,要出动出击去寻找机遇,于是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永康。我不能确定永康能给我带来什么机遇,但我的潜意识里感觉那里有些希望,这种潜意识可能来源于我在永康挣的钱比义乌要多。有了这种潜意识,我就想去永康看看,主要是想找下老五,打听一下老五的近况。对于典当行我是不会再去了,毕竟风险太大,万一折进去这辈子就更难翻身了,我也回不成老家了,还不让村胤民们看臭。
想好了,我就动身去永康,只是去看看,并没有带任何行礼。(这里要顺带提一下永康,有点社胤会常识的人可能都知道永康是“五金之都”,在永康市区有座“中国科技五金城”,创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到二千年时已经具备了相当的规模。具我所知,2000年中国科技五金城的市场成交额实现八十多亿,这个数字是相当惊人的。)到了永康之后,我就直奔原先那个典当行去了。公胤司还在,主人也还是李总,但员工已经全换了,居然我一个都不认识,我不由得感叹这世界变化太大了。同时也佩服李总这个人,既然都出了“让员工跑路”的事,公胤司还安然无恙地存在,不是件简单的事,要很强的社胤会背胤景才可以。好在李总正好在办公室。李总对我的到来颇感意外,他问我这些日子在哪上班,我告诉他说在义乌一家工厂里做生产主管。李总连说了几声不错不错。瞎扯了几句后,我就问起老五来,我说我想知道老五在哪,想找他玩玩,但是联胤系不上他。李总说他也不知道,自从上次走后就一直没有联胤系,手胤机也停机了。我哦了一声说,我联胤系过老五,手胤机也是停机的,我以为他会主动打电胤话给您。“没有,他可能要等风声完全过了才会给我电胤话吧,”李总说,“对了,你的手胤机怎么也停机了?”我说:“这不是让李总你更放心些嘛,所以我就把卡扔了。”李总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几声后李总又说:“你脑子就是好用,要不是出了那件事我也不舍得你走,你看,那件事也没完全过去,我这里暂时还是不能用你。”我连忙说:“李总,你误会了,我这次来只是找老五玩玩的,真的没别的意思,我在义乌上班挺好的,就是工胤资比这低些。”李总说:“有件事我还想再提一下。”我说:“什么事?”李总说:“我没想到你上次还偷偷演了一出戏给我看,看不出来你文文弱弱的胆子还真不小。”我一听坏了,上次那件事肯定是彻底败露了,顿时有些心慌,我很清楚李总对付背叛他的手下用的非常手段,心想这次真不该来,这不是上门来送死吗。我赶紧说:“对不起,李总,这事是我错了,请李总原谅我年轻不懂事。”李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摇头,这个动作让人匪夷所思。当时,我很担心李总摇头是有更深的含义,比如“可惜了……”之类,那我就吃不了真兜着走了。我没想到李总说:“你这事是违反了公胤司的规定,但你的行为对公胤司没有产生负胤面影响,反而起到了一定的极积效果,所以我就不怪胤罪你了,不过有句话我要同你说说清楚,年轻人出来做事,有点聪明劲是好事,但聪明劲要看怎么用,比如那次,你是为自己的后路着想,但这样可能会给公胤司带来巨大经济损失,你干过这行你也知道,有些人不吃苦头是不会使上十二分的力气来还钱的,对我们的资金流动很不利,这就是我们经常要采取特殊手段来对付他们的原因,也是种无奈的下下策。”我赶紧说:“李总批胤评、教胤导得是,我一定牢记在心。”李总递了一根烟给我,然后接着说:“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也不会放在心上,还有一件事我原本是不打算告诉你的,现在想想还是告诉你了吧。”我心头一惊,生怕李总又说出什么对我不利的话来,我很后悔自己这么草率地来到永康。我不敢抬头看,惧怕李脸上的横肉,更惧怕他如枭般的眼神我再次解释说:“李总,上次那事其实我心里是有把握的,因为我知道老五看过陈老板的订货合同以及出货合同,钱肯定是还得上的,只是客户的钱没有及时到他帐上……”我还想继续往下说,李总打了个手势制止了我的话,他说:“这事就不提了,我想说的是那个陈老板曾经在酒桌上向我打听过你,我说你不在公胤司干,已经辞职了,姓陈的当场就肯请我联胤系一下你试试,我就打了你手胤机,结果是停机的。”我问:“他打听我胤干嘛,不会是想报复我给他的那一铁棍吧?”李总说:“那倒不会,打狗还要看主人,虽然你不再我公胤司干了,但你打他是为公胤司的利益,他没这胆子敢报复你,再说了,你那么干也是为他好,他心里能不明白?”我又问:“那会是为什么事打听我?”李总说:“可能是想当面感谢你一下吧。不过,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去找他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那个感谢也没什么用。我说:“李总说得对,我这就回义乌去,以后不来永康了。”李总又哈哈笑了起来,“永康是好地方,怎么不来呢,以后有机会我还要请你为公胤司出力呢。”我也跟着憨憨地笑,我都不知道自己笑什么,有什么好乐的,可能就是陪笑吧,笑得有点贱,但也得笑。笑完我就起身向李总告别,李总随手扔给了我一包中胤华烟让我拿去抽,我愣了一下接过来放在了口袋中,口胤中说了几声谢谢。李总的脾气我很清楚,打享手下基本上都是随胤心胤所胤欲的,很少按常规出牌,小恩小惠更是层出不穷。我现在虽说不是他手下了,但曾经是,今天既然又上门来看他了,怎么说也得小小意思一下。爱面子的李总,我理解你,同时对你也很服气,你是草莽出身,但你干的是商界精英的活,你是榜样。出了公胤司的门来到大街上,我回头望了一眼公胤司的窗户,我很负责任地说,心有余悸。我在永康大街上晃了好长时间,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去见陈老板,也就是说我要不要去亲耳听听那声谢谢。如果去的话,我的目的当然不止是想听声谢谢,我想要什么呢?钱吗?那不可能,再说了就算我想要就能要啊,那还得人家主动提出来说给,对不对。我考虑来考虑去就是在考虑我去了之后能得到什么?我没有明确的目标,心里是模模糊糊的,总想去,感觉不去一趟这辈子注定要后悔似的。这感觉就像我在义乌想来永康看看一样。我逛了永康好几条长街,想去的欲胤望像大街一样在拉长拉长再拉长。我并没有考虑李总说的话,让我不要去了。我从口袋中摸出一枚硬币来想让老天爷来决定我去还是不去,就在我抬手准备扔硬币时我放弃了这个想法。我决定不让老天爷来决定了,还是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更靠谱些。于是我坐上了去前仓的中巴车。到了前仓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傻得可爱,我连人家工厂在哪都不知道就来找人家,真是鬼迷了心窍。我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上次那个村口,天渐渐黑了下来。义乌是回不去了,我只好选择在前仓住上一晚。
随便找了家小旅馆住下,满身尘尘,满脸戚戚。人生地不熟的,早早洗了脸,脱了衣上胤床看电视。看着电视抽着烟,也没注意烟盒里还剩多少,抽着抽着再伸手去没了,这下麻烦了,还得起身去买烟。于是又穿上衣服走出旅馆上胤街找超市买烟。女人可以缺,烟不能少,这就是我365天过的真胤实日子。从超市里买烟出来,我看见一个似曾熟悉的面孔,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见鬼了真是,在这还能遇上熟人不成?我还在苦苦想着时,那人也朝我盯着看,我们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彼此友好地突口而出“你好!”我不说你们已经看出来了,这人正是陈老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话谁都会说,但真正有此经历的人还是不多,我就那么幸胤运了一回。“是陈老板啊,你好,陈老板。”我语调有点小乱。“没想到在这碰上你,真是意外,”陈说,走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这么晚了你在这干什么呢?”我当然不能直说,我是找你啊,找得我好辛苦,找得花都谢了,我得装,装模作样地说:“来看个老乡,没想到他不住这了。”“哦,听说你早不在XX典当行干了,是吧?”“嗯,去义乌了,典当这行太得罪人,不好干。”“走,走,到我厂里去坐坐。”陈老板边说边来拉我。我虽然很想去,但我还要继续装作不一定想去的样子。有个二个字的词叫装什么,不太雅就不说了,你们都知道。那天晚上,我发现自己不仅有点小坏,还有点演戏的天份。“天这么晚了,我看不方便,明天吧,明早我一定去您厂里拜访您。”我装作很诚实的样子说。“那行,这是我的名片,明早你打我电胤话,我等你。”说完,陈老板递给了我一张名片。我接过名片心花怒放,那时那刻的心情才叫应了春天的景。陈老板走了,我站在超市门口目送他离去。超市里放着周华健的《朋友》,我心头突然蹦出了一句杜诗圣的诗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这诗句在心头来得莫名其妙,根本不搭噶,也不知是不是糟蹋了杜诗圣的美句。可能我当时的心情真是棒极了吧,乐由心生,看啥听啥都是美。重新回到床胤上,再好看的电视我也看不下去了,我在大脑中勾划着明天见过陈老板后的种种可能,如果是个机遇我一定要紧紧胤抓胤住。我慢慢整理出自己想要的机遇是什么,它就是 “创业”,这也是我从义乌到永康来转转的原因。如何开始创业一直是个大问题,我需要一个前辈来指导,不光指导还要真心帮助我。明天有希望。到底有几分希望我没底,可能就三成样子吧。因为我自己心中只有一个很模糊的框架,到底做哪行,如何做,我一无所知。我知道自己身边没钱,但我绝不会朝陈老板开口借钱,这会让他太看不起我了。钱我可以找家里人商量,从小做起,点点滴滴,“涓胤涓细水汇流成海”的道理我懂。(在这里我再插段话。义乌办厂的人,绝大多数是农村人,他们开始也很盲目,不知干哪行,一般都是看身边的亲戚、朋友、同村人干什么,然后跟着学干,大多人还能得到亲友的技术、资金、市场等等的支持,所以一下子就起步了。我那时的心情就是这种心情,就想有这么一个“贵人”来点拨我,要是能支持我就更好了,我不清楚陈老板能不能支持我,但是点拨我是肯定会的。)第二天一早我就起了床,从内心来说,我是想把这天当作改变我人生的有意义的一天,就不知老天爷是咋样安排我人生的。人的一生有很多次机遇,抓胤住了叫机遇,没抓胤住的什么也不是。有人说机遇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话我赞同,因为我人生中的几次机遇都是我一直翘首久盼的希冀。比如这次,与其说是机遇,不如说是我苦心寻找后碰到的运气。出了旅馆的门,我用超市的公用电胤话打了个电胤话给陈老板,我告诉陈老板我不知如何去他的厂子里,陈老板让我在超市门口等他,他来接我。我以为陈老板会开车来接我,没想到他是走路来的,时间很短,最多五分钟。原来陈老板的厂子就在这附近一条泥土路拐进去就到了。昨天我居然沿着大路在找那个村口,难怪找不到了。再说以前来的是夜里,也没注意看边上的建筑物怎么能找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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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板的工厂占地面积并不大,办公室也很简陋,外人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个年产上千万的五金配件厂。陈老板很客气地给我泡了杯绿茶,然后我们就寒暄开来,说了些礼貌式的开场白。随后,陈老板说:“我打听过你,没打听到。”我问:“陈老板打听我有什么事吗?”陈说:“一是想感谢你当初有恩与我,二是想请你到我厂子来干,替我打理工厂的日常事物,我很看好你的机智与人品,你的本质很善良。”我说:“陈总太客气了,当初那点小事就不提了,只要你不记恨我的那一铁棍就好。”陈说:“哪会哦,我能不拎清你是为我好吗。”我说:“其实也是为我自己好,我不想因此走上犯罪的道路。”陈说:“能看得出来你遇事沉着冷静,你不在典当行干是对的,那里不适合你,考虑一下来帮我好了,我是真心请你的。”我没想到陈老板找我的目的是为这个,虽然这也是件好事,但与我期望的东西还是差距甚远。我没有想到就没有准备,没准备我就不知如何回答他,一时愣在那边想边装作喝胤茶。陈老板看我那样子,他不知我我脑子里在想什么,于是他试探性地说:“我厂子是不大,环境也差了点,但业胤务量非常不错,你来之后我们一起努力,改面厂子的面貌,至于待遇方面好说,你可以谈下你的要求。”我略作思索了一下,决定对陈老板实言相告。我说:“陈总,实不相瞒,我离开永康到义乌后,一直都没上班,闲了好几个月了。”陈老板听我这么一说,以为我同意了,很开心,他笑着说:“那就更好啊,你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你行礼还在义乌吧?等会我就让司机开车送你去义乌取行礼。”“谢谢陈总的信任,也谢谢陈总给我的机会,”我接着说,“但是……陈总……我在义乌这几个月之所以没上班不是因为找不到工作,而是我想自己出来干点什么,不想再打工,想趁自己年轻干点属于自己的事,我现在不在乎钱挣多挣少,就是想尝试一下创业的滋味。”陈哦了一下说:“原来这样啊,那你想干什么呢?”我能听得出来,陈老板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我会感激他然后会毫不犹豫地到厂里来用心帮他。那天我没有再装什么,基本上实打实有什么说什么。一个人想得到别人的帮助就必须拿出十分的诚恳来,没有诚意满嘴跑火车就会得不偿失。我说:“陈总,我想了好几个月,一直找不到从哪干起又如何干起,你是过来人,是前辈,能否给我指点迷津,指条出路给我?”陈说:“年轻人创业是好事,但创业是要资本的,能告诉我你有多少钱吗?这样我可以帮你划算一下,想想干什么合适。”我说:“我没多少钱,很少,主要还是在父母那,我想从很小的做起,目前真的不指望能有多少好赚,我就想开个头,起个步,先做起来,我相信只要做起来,坚持做下去肯定会像陈总您一样慢慢做大。”“哦,”陈说,“没资金的话想胤做事很难啊,做点小本买卖又没花头,还不如打工。”“我知道,”我说,“所以我苦想了几个月也没想出个头绪来。”这时,办公室桌上的电胤话响了起来,陈老板接起电胤话同电胤话那头的人商量着产品交货期,那头催得很急,陈老板一直在同客户说着好话,客户才答应再延期三天。看见陈老板放下电胤话,我问:“陈总厂里生意这么好啊。”陈说:“这是个外贸订单,货期太紧,不接单自己又觉得可惜,接了单子生产又吃紧,生意难做。”那时的我根本就不懂外贸型工厂生产状况,只是出于友好才随口问:“陈总为什么不多招些工胤人呢,这样生产就不用这么吃力了。”陈说:“多招人也不行,这外贸单子是不稳定的,有时多有时少,主要看外贸公胤司,这些外贸公胤司太精明了,一个产品要问好多家,价胤格比来比去的,谁低就给谁做,工厂嘛算算有点利,淡季时为了养工胤人就抢着接单了,就是说,这单下给你这个工厂,下单就不一定找你做了,反正出过货,有样品在手,多问几家找最合适的工厂返单是正常不过的事,等你招了工胤人,又没单子了,那这些工胤人总不能在厂里玩啊,一天、二天没活干可以,经常性没活干工胤人就跑光了,谁还愿意在这等着你点活来干,我现在厂里的这些工胤人,基本上是为内销作准备的,做的货主要是供给五金城的摊位上,从那里出货……”听陈老板这么一说我觉得是挺难的,这事是棘手。我没招!正说话间,电胤话又响了,还是催货。这次是市场上打来的,市场上要陈老板抓紧给他做五千个配件过去,陈老板用永康话说的,我听不明白,只能听个大概意思。挂了电胤话,陈老板说,又是要货的,急都急死了,都是让这批外贸单害的,硬排进去的单子真是不能做。我临时被卷进了陈老板的烦心事中,仿佛忘了自己此行目的,我说:“陈总,你的生产进度慢主要是卡在哪一个环节,是机器慢还是人工环节慢?”陈老板说:“机器是很快的,剪切、冲孔、落料、弯曲、铆合、拉深、成型都是半自动化,产量很高,卡就卡在点焊上,这个要手工一个焊点一个焊点去完成。”“点焊?呵呵,这个我还真不懂,没见过。”我笑了笑。“其实也是很简单的活,技术含量也低,关键是个熟练度与责任心,要能做出产量又不要把产品报废太多,细心、手脚快的工胤人,要不了几天就掌握这技术了,笨的工胤人,干一年还不如人家进厂干一周的。”说到这,陈老板突然停下来看着我不说话了。看得我心里毛毛的,不明白对方是何用意。“我觉得这事你来干可以。”陈老板无头无脑地给我来了一句。“什么事我胤干合适?陈总,你说明点。”“点焊加工,对,就这活。”“你的意思是让我替你加工点焊的活?”“对。”“等等,陈总,我一没干过这活,不懂技术;二是我也没这机器呀。”我话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已经暗暗欢喜起来,不管未来如何,我已经看到了一丝曙光。
“技术是小事情,可以在这学,机器也没问题,我可以提供给你,但是……”陈欲言又止。我没有接话,我在等“但是”之后的话,不管但是后面是什么,我都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去把这个“但是”化解掉。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我不能让这个“但是”毁了我这根救命般“稻草绳”。我等了几十秒钟,陈老板还没有将“但是”之后的话说出来。这下我可等不及了,我急啊,于是我试探性地问:“陈总是担心我资金上有问题?”“不是,这个投资主要是机器,机器我可以先提供给你,如果你以后不想干了可以还给我。”陈说。“那陈总是担心我撑握不了这技术还是担心我招不到工胤人来做?”“都不是,我在想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什么问题,方便说出来吗?”“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你想啊,我这里有活,你那里就有活,我这里没活时你怎么办?这还不是与我自己生产时遇到的问题一模一样?我帮不了你大忙也不能因我的私利而害了你,你说对不?”我听陈老板这么一分析完全在理呀,他这边没活,我那边就没活,没活时工胤人要走,在哪都是要走,不可能在我这就不要求走了,天底下也没这道理。陈老板递给了我一只烟说:“别急,事情得想周全了再干,匆匆决定干不成好事。”我说:“不急不急,慢慢再想想。”其实我心里想得比谁都急,我能不急吗?这可是等了多少日子盼来的好事,这事要是黄了,我从哪去找这么好的机会。这时有个员工进了陈老板的办公室同陈说,车间有个贵州人同安徽人打起来了。陈老板让我自己在办公室里坐一会,他下楼去看看。陈老板走后,我留在办公室里苦苦思索要不要干,要干又如何处理没活干时的空档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就没办法将加工厂维持下去。我当时非常非常想干,我也觉得这加工这行当真的不错,关键还遇上了这么一个好东家可以免胤费提供机器支持。至于赚不赚胤钱或是赚多赚少的问题我真没去想,我要的只是一个“开始”,有份属于自己的事业。我相信只要自己起了步,就像船扬帆上了海,乘风破浪是迟早的事,我很自信,自信源于我对义乌工厂的认知度,绝对不是盲目的自信,更不是今天自吹自擂。我拼命地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用手敲打着脑袋想激活所有的脑细胞齐心协力想出招来。想招必须从大脑存储的“经验”中去挖掘,我平日所见所思的经验全部来自义乌,我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义乌。想到义乌时我眼前乍地一亮!如果我把加工点设在义乌呢?义乌小商品种类比永康多得多,需要点焊加工的活肯定不少,只要自己去找就没有找不到的。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空气真新鲜啊,心情爽得不行!等到陈老板处理完车间的事回到办公室时,我迫不及待地把我的想法告诉给了他,陈老板也表示赞成,说我这个点子不错,可行。接下来,我要干的就是学习了,我按陈老板所说的,在厂子里暂时住下,每天在点焊车间加班加点地学习技术、掌握品质要求、调理机器等。那些日子我很开心,虽然干的是普工的活,但我明白那不是为谁在干,是为自己在干,这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不再是打工身份。我要做老板了,能不高兴?!虽说这做老板的路还很漫长,遇到的困难远比想像中的要多得多,但那时的我并不清楚,只知道起步就好了,慢慢干,一切就会自然而然地好起来,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原本是要学一周左右时间的,结果我只学了四天就回义乌了,我对陈老板说我全学会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见我当时那颗狂喜而又迫急的心。回到义乌后我要着手准确二件事情,一是找出租房,二是找资金。出租房好解决,有个五间房就够了,一间我睡觉兼食堂,二间工胤人们睡,剩下二间就是厂房。资金也不难,有个万把的我估计就差不多了,主要是支付房租,工胤人工胤资问题到时可以先向陈老板预支一些,这个问题不大。房子很快搞掂!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就是人胤民币。
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胤话,电胤话刚好是我父亲接的,我说想在义乌办个加工厂,需要一万元,父亲想都没想就把电胤话挂了!“啪”的一声就像美国人的原胤子胤弹投到了日本岛上。我万万没想到父亲的态度会是如此的冷漠与坚决。难道我在父亲眼里真成了一个一事无成的败家子?如果父亲是这么看我,那我“全胤家共荣”的思想还有什么用?不如早早断了去,混一天算一天,自暴自弃也罢,碌碌无为也罢,活过一天算一天。那一夜我想了很多,那一夜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又重温了一遍。我自以为是很了解父亲的人,结果却不是我所了解的那样,这种结果只能让我内心一阵阵痉胤挛。我爱我的父亲,我敬重他,但我在他眼里成为了个碌碌无为的颠胤沛胤流胤离者,像鲁迅笔下的丧家犬。当你真心地敬重一个人,而得知这个人早就把你看成一文不值时,这种心里落差太大了,大得让会你无胤地胤自胤容。仿佛所有的美好都化了泡沫,所有的星星都从天上掉下来落在了阴胤沟里。睡在床胤上,我抬头望着那上旬月,怎么看怎么像把刀子,锋利无比,泛着寒冷的光。我可以忍受世间所有人对我投来鄙视的一瞥,但父母亲不行,他们是我的天,我的地,我所有梦想的归宿点,梦幻梦灭梦里不能没有双亲慈爱的目光。我承认,我一次次地让父亲失望过。我承认,我没有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儿子。我承认,我给家人脸上抹的不是光亮,而是黑墨。但是,我在努力,我无时无刻不在努力,我想胤做得更好,我不是没有努力。三月的夜空是冷漠的,三月的倒春寒是袭人的,但我是坚信三月是春天的开始,花好月圆的前奏,父亲你知道不?妻子离了……父亲失望了……义乌,我的天堂又成了我的地狱,我该向命运低头妥协还是继续抗争?难道真有“命”,每个生灵都得听天由命?那拈花一笑的佛又在哪?佛不是为了解救凡间痛苦的吗?我爬起来在灰暗的墙上写了“救赎”二字,然后掩头而睡。我不需要月亮,不需要那寒冷的光,我也不会疯,我明早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怕胡子拉碴站在出租房的门口,但那也是个人。第二天,我决定再给家里打个电胤话,我要亲口问问我父亲,亲耳听听我父亲到底是如何看待我的,在他眼中我是否真的无可救药。如果是,我无话可说,从此后我不靠天、不靠地,我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彻底了却一切牵挂,自胤由极端行胤事。电胤话是母亲接的,母亲说父亲刚刚出门去了,母亲断断续续地说了好多,大概意思为:昨晚,父亲在接过我的电胤话之后几乎一夜未睡,睡在床胤上唉声叹气。母亲劝他宽心,不要多想,儿孙自有儿孙富,可父亲就是放不下“我”这块心病。辗转到后半夜,父亲问我母亲家里还有多少钱,母亲说还有七千多,父亲决定凑个一万寄给我。父亲说,这是最后资助我一次,成不成就靠我自己了,以后没有可能也没有能力再管我了。母亲说,大勇,不管你借钱做什么,这次你一定要争口气好好做,父亲母这十几年的积蓄全花在你身上了,从买户口进城、花钱找工作到买房子结婚,家中这点收入全用光了。母亲说,你爸就是脾气不太好,刀子嘴豆腐心,他这辈子就是为了你在拼死拼活地干,他会不管你吗,你就是他最大的希望。今胤晚,他刚出门,说是去支书家给你借钱去了。我听完后感觉自己要哭了,几近哽咽地对着电胤话筒说,妈,谢谢你和爸,我一定会争气做人,如果这次生意做亏了我永远不再踏进家门一步,你们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母亲哭着说,孩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这样说你对得起父母吗?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了,我和你爸不求你以后发大财让我们过上多富的日子,我们只希望你有个家,与老婆孩子平平安安过日子,不再像讨饭的人一样在外胤流浪。以前,你不争气不能完全怪你,你没给你爸长脸也不全怪你,但从现在起,你快三十了,应该懂点事了,你不能总是让父母这样为你操心吧,父母亲不能同你过一辈子……
同陈老板结了帐,我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胤话告诉父母亲,我有挣到钱了,也买手胤机了(以前一直不敢提手胤机,怕挨骂。)我同父亲说,我过二天就把一万元汇回家去,让父亲还给别人。父亲是个明理人,他一边不动声色地祝贺我走出了第一步,一边让我先不要着急还钱,家里不等这钱用,让我好好利胤用这本钱把生意做好,做稳,能发展就发展。感谢你,九泉之下的父亲!但是“被胜利充昏了头脑”的我,顿时飘飘然了,那种得意洋洋的情态仿佛不久之后就是义乌的大款了。 难怪孟郊有诗云“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旷荡恩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小刀初试锋芒的我想,原来成功这么容易,挣钱这么轻胤松啊,那自己何必再那么辛苦了,有钱了,就请人干了,请品管员,请车间管理员,菜也不买了,加老太婆一百元工胤资,让她买去。这也不用管了,那也不用管了,那我胤干什么呢?上网吧呗,那是我的乐园,我的天堂。我早上起床把主管与品管叫到身边问一下有什么事或者说交待一下什么事就出去了,有时中午都不回来吃饭,就在网吧里叫盒饭吃。晚上回来去车间装模作样转一下就回房写明天要去网吧发的贴子。我的职业不再是加工厂工头,而是BBS上的发帖狂!等待我的将是头胤破胤血胤流,无血可流!年少轻狂的代价沉重得足已毁灭所有的自信!六胤月中旬,我接到了陈老板的电胤话,他告诉我在抓产量的同时一定要注意产品质量,因为厂里的品管已经发现好多不良品了。我当时在网吧里正忙得热火朝天,也没对陈老板的话太在意,只是口头上应允会牢牢抓质量不放的,请陈总放心。七月初,交完货的第三天,陈总打来电胤话说出胤事胤了,产品百分之四十左右报废,主要问题就是焊点不牢,电镀时就脱焊了。陈老板让我赶紧停止加工,去永康一趟。我这下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马下令车间停工三天。我找来主管与品管员,大发雷霆。主管说不关他的事,他只负责安排生产,掌握进度不误交货期;品管员口口声声说,他是按要求检胤查每个产品的,有问题的次品都挑出来返工过了。他们说得都斩钉截铁,好像问题根本就不可能出在我们这里。我想想他们说的也有一些道理,是不是有可能陈老板搞错了,把自己车间做的活当成我们加工的活了?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我去了陈老板的厂子里。陈老板看见我当然很是恼火,他强胤压住心头的火气对我说:“大勇,我一直很信任你,看中你,你怎么能加工出这样的产品来蒙我呢?货还没发就掉焊了,要是发到国外这个后果谁来承担?”我一个劲地说对不起,作出满脸的诚意向陈老板道歉,我说:“陈总,要不这样吧,掉焊的产品我带回去重新点焊,返工费和电镀费都算我的。”其实,当时情急之下我都没算这笔费用,就是这笔费用也够我受的。陈总说:“现在不是返不返工的问题,是时间的问题,本来这货期就很赶,拖了好几天了,明天客人就要来验货了,你让我拿什么给客人?客人的船期都订好了,就等着货去入仓了,你说你,我们早赶晚赶,就赶出这么一个结果来,唉……”从陈老板的表情上我看得出来事情是越来越严重了,否则他不会这么烦躁不安。我问他怎么办?陈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这事很糟糕。我忍不住还是犹犹豫豫地说出了我憋在心里的想法,我说:“陈总,是不是你这边搞错了,这些次品不是我那边加工的?”陈老板一听就怒了:“大勇,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也太不地道,太让我失望了,我陈某十几岁就开始出来做生意,我还能做种冤胤枉人的事?”我看陈老板火气越来越大,赶紧陪不是说:“陈总,我不是说您冤胤枉我,因为我问过我那边的主管与品管员,他们都一口咬定产品没问题,都检验过才发给您的。”“什么?你还请了主管与品管?”陈说,“你才多大点加工厂啊就请这个请那个了?你自己干什么去了?难怪会出现如此严重的质量问题。”听了陈老板这句话,我当时心里很不舒服,还怪他多管闲事,心想,我有钱了请二个人管理还不可以呀,你不是也请了很多人?我当时并没有真正地去明白陈老板话中含义,直到后来的后来,我才真真切切明白了这话更深的意义,普普通通的一句话,折射胤出了一个创业者平凡而高深的实战经验。虽然我心里在嘀咕,当然我嘴上并没有说出来,这话不能说。陈老板看我低着头不说话,他才语气软胤了一些说:“好吧,我就拿证胤据给你看,让你看看我到底冤胤枉了你没有。”说完,陈老板翻出了订货合同,指着数字让我看仔细,我一看这款产品订货合同上的数字低于陈老板发给我加工的数字,这就足够说明了一个事实:这款产品所有的点焊工序全部在我那完成的,铁的事实。陈说:“你是聪明人,明白没有?我有没有冤胤枉你?”我摇摇头表示没有。陈继续说:“我一直以为你持着稳重,没想到你也是个轻浮之人,你这下害苦了我。”我说:“陈总,是我错了,你的损失我来赔。”陈一翻眼皮,露胤出整大片的白眼球说:“你赔?你有多少钱可以用来赔我?要不要我算笔帐给你听听?行,我今天就算给你看看,你坐下来看我算。”说完,陈老板便用笔在纸上一笔笔逐项地算给我听,大概有这么几项:直接的有,配件成本、电镀费用、误了交货期的那部份产品空运费用(海运改空运);间接的有,由此延伸的生意信誉度直接影响到客人以后的合作度……间接的不算,光直接的损失大概就是十多万。难怪陈说我赔不起了。我一时愣在那里如坐针毡,说句丢人的话,身上真冒汗,那不是热的,是急的。你想想,十几万啊,我卖苦力得卖上一辈子。刚刚开始走上创业之路就遭此磨难,以后还有人生希望吗?陈老板算完帐一声不吭地走出了办公室,他没叫我离开,也没叫我别离开。他没说话我只能坐着等他回来。我现在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当时坐在办公室里想了些什么,可能什么也没想,脑子一片空白吧。二小时后,陈老板回来了,他同我说,你先回义乌去吧,好好想想,想拎清了再给我打电胤话。我默默地离开永康回到了义乌。
我回到义乌后还没有来得及想出如何处理这个烂摊子的后事,工胤人们就全上门来讨要工胤资了,他们怕我连夜跑路。我想,这肯定是主管与品管员把所有的事情都同他们说了,让他们做好要钱的准备。(我在前面说过,义乌工厂“家族式”管理模式的利与弊,如果当时我的主管与品管是我“家里人”,我就八成以上可以避免了此难的发生。说白了,我这种小小的加工厂根本拢不住主管与品管员的心,他们只是在我这混日子,混一天算一天,反正挣的是工钱,除此没有其他任何想法。书上说的“有效机制”对我这个原始部落的工厂而言就是对牛弹琴、铁杵缝衣。我们必须承认一个事实:在企业初期阶段,“家族式”的力量是种凝聚力,这是外力很难做到的。)小小的房间里挤满了工胤人,虽然我口干舌燥地同他们解释因为他们的偷工以致货出了问题,导致我一分钱加工费没拿到不算还得赔人家十几万的损失,但工胤人们是不会听这套说辞的,他们认为干活拿报酬是天经地义的事,其他事他们管不着。我想想也是,次品与正品都混到一起了,现在没办法再分得出是谁谁干的,分不出来就没有证胤据来具体扣谁的工钱。我咬咬牙,把身上的二万多元现金全拿出来发了工胤资,拿出这二万元无疑是在割我的肉,一刀一刀割得我痛胤不胤欲胤生。这二万多元不关是对我,对我父母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发完工胤资,我身上还剩下二千多元,这是全部家当了。我没有发给主管与品管的工胤资,我是他们的受胤害胤者。但他们不会这么去想,他们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我整天泡在网吧上网,不管厂里的事,如果严格管下去就不可能出这档子事了。我知道他们说的这句话很有道理,但这不能作为他们推卸责任的推脱词。所以我坚决不给他们发工胤资!一天晚上,有人敲我房间的门,门刚一打开就从门外涌进五、六个人进来,其间有主管与品管员,我当即便明白过来了。我同所有的人讲道理,井井有条地讲,没人听,都嚷嚷着不给工钱就活劈了我。没办法,我只好告诉他们我没有钱了,过阵子再给他们钱。那伙人不肯走,说没钱也要想法子变钱出来。最后,我实在是没人办法,只得对他们说,要现钱,每人发一半,另一半当是工作失误扣掉了,要全额工胤资那就等我有了钱再来拿,否则你们就打死我,反正命就一条在这,要,就拿去。人穷的时候,命也贱,敢与人赌!他们叽叽喳喳议了一番最后选择了要一半现钱的工胤资。我怕再发生什么意外,就让主管留下来,其他人都出去,然后给了他们一半的工胤资。工胤人都走了,车间里乱七八糟堆着未及加工的铁配件。用个词来形容一下就叫“满目疮荑”。更难过的不在这,而是陈老板那,到底如何解决这让人头裂的问题。什么方法我都想尽了,唯有抬腿跑路的方法我没有想过,真的,我很清楚自己这一跑是万事大吉,但就可能永远翻不了身啦。虽然眼前惨不忍睹,但远远好过了去年与前年,最起码我已经单干上了,有了开始,我坚信不放弃就有希望,可能过程更加艰辛。我不想失去陈老板这棵大树,说实话,只要他开口要我如何赔偿我都会答应。我没钱,但我会慢慢有钱。我还不起,但我肯定有还得起的那一天。我没有勇气给陈老板打电胤话,我害怕接到父母亲的电胤话,我躲在自己的空间里忍受着痛苦以后悔的方式折磨着自己。除了绵绵不绝的悔意,我还能做什么。一周过去了,陈老板没有给我电胤话。二周过去了,依旧没有电胤话。想了二周,要死要活折磨自己的二周,冷静下来后还是要振作精神从头再来。我想到了付成,想到付成后我就想去他那碰碰运气。我说的碰碰运气不是指借钱,我轻易不向家里之外的人借钱,这样容易让人看不起,伤了友情与情份。一年未见,付成的厂子又扩大了,边上也建起了一幢楼房。相比之下,我仍旧是那幅寒酸样,一事无成的“小瘪三”,心底里涌现出一股子泡菜味。付成对我的到来虽感意外,但没有过多惊喜。想想也是,我们之间只是曾经的雇主与雇工的关系,算不上交情,人家能笑脸相迎就很不错了,要求过高只能是无端伤了自己的情绪。
付成问我电脑设计学成了吧,我只能笑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一言难尽啊。我转移话题问付老师身胤体好不好,正问着,付老师直进办公室看到我了,很友好地握住了我伸出的手。付老师问我在哪上班,我说没上班,自己出来单干了,办了个加工厂。付老师听后夸了我几句,说我有知识、有想法,与一般的年轻人不同。我惭愧地笑笑说,不行不行,日子过不下去了所以想来找付老师帮帮忙。付老师问:“你做什么活加工?”我说:“点焊加工。”“点焊加工?我们厂没有这种活呀。”“我知道,呵,但是你们玩具上有很多铁配件,那些铁配件是需要焊接的。”“这个还真不知道,我们买的都是现成的配件,拿回来组装上去就可以了。”这时,付成的电胤话响了,他闪到一边接电胤话去了,我和付老师继续聊着。“所以说,我想让付老师您把那个配件厂介绍给我,我去他们那里找找看需不需要这点焊加工。”我说。“我们是从佛堂镇那家拿的货,都是他自己送货上门的,厂子里我还真没去过,不过有他的电胤话号码,我可以先电胤话帮你联胤系一下问问看。”付老师说。这时,付成接完电胤话走了过来,付老师让付成打个电胤话帮我联胤系一下。付成说,他刚好要去九联(地名)办点事,顺便带我去趟佛堂,付老师同意了。付成拉着我的手就迅速离开了办公室。付成表现出来过于积极的态度让我百思不解,难道我的事在他心目中就这么重要?不可能。我说,付老师再见,我先走了。就与付成离开了办公室。上了车,付成哈哈大笑起来,像是捡到了元宝。我问他笑什么,他说没什么。说话间,车子驶出了工厂的大门,付成又掏出手胤机来拨打电胤话。“陶总,我可以出来了,你把孙总和宋总叫上,十分钟后老地方见。”付成对着手胤机说。我以为付成是在约人谈什么生意,也没多问。付成打完电胤话后对我说:“大勇,你怎么这么瘦啊,这样不行,与人打起来不经打呀。”付成虽然做了几年的老板,但习性还是那样,喜欢吹嘘江湖事。我感觉付成的潜意识里长期存在着一种“江湖豪客”的情结。我回付成说:“日子不好过,吃了上顿没下顿,能不瘦吗。”付成哈哈大笑:“你们这些知识份胤子,讲话就是酸溜溜的,实在是听不来。”我们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车子就到了一家宾馆门口,付成说到了,下车。我以为付成在这谈生意,谈完生意再带我去佛堂,所以我说了一句:“付总,我就不上去了,我在车上等你。”付成说:“坐这不是太难受了?上去看看电视也好啊。”我问:“时间很长吗?”付成说:“这个说不好,但几个小时是肯定要的下了车,付成又开始打电胤话,问那个陶总到了没有,他已经在宾馆楼下了,陶总说已经在宾馆318房间了。进了318房之后我才知道,付成是被约来赌胤博的,他们玩一种叫“牛公”的牌,我没玩过。我没人看他们赌,一是我看不懂这种牌的玩法;二是这些都是有钱的主,赌得大,我自觉不看,看了万一多嘴一句惹祸上身,我忘不了九八年那一幕。他们赌他们的,我看我的电视。起初,四个人玩得倒是心平起和,有说有笑的,半小时后,输赢渐渐拉大,一个个脾气就上来了,气氛不再那么和谐。我听见付成说:“老胤子今天怎么这么背,输二万多了。”孙总接话说:“二万多,老胤子他胤妈输四万多了。”“你们俩昨晚叫小胤姐了吧,哈哈,坏事少干点。”陶总说。“就是就是,摸X的手会霉的。”宋总说。四个人边说边继续玩,又过了一小时左右,付成太牌运太背,越打越火,他朝我喊道:“大勇,你过来替我洗把牌。”我回答说:“我洗不来牌呀。”付成说:“就是搭搭牌,换换手气,又不是叫你玩牌技。”我本来不想去的,你想呀,都是大老板在赌,万一其他三个怪胤罪我可不是好玩的,都说赌桌上六亲不认。付成看我犹犹豫豫的又喊了一声,我这才走过去用右手把扑克牌上胤上胤下胤下来回动了几次。我只出一只手去动牌都是有意的,这样做的目的是尽量避免人家误认为我“作牌”。他们三个对我都不熟悉,谁知道我是哪路神仙啊。说来也怪,我动了牌之后,付成还真来了牌运。我看不懂牌,但我看到其他三家的钱都哗啦哗啦往付成身边送,全是百元大钞,看得我心胤痒痒。人比人气死人,不能比!我辛辛苦苦干一年还攒不到五千元,人家牌桌上随便玩玩就是几万、上十万。看着花花绿绿满桌子的钱,心酸得不行。索性,我还是看我的电视,不管牌桌上的事。这时,我听见有人手胤机响了,紧接着我听见付成又在喊我过去。付成说,你接下电胤话,就说我上厕所去了。我问谁的电胤话,付成说,是老头胤子打来的。我接通手胤机后一听是付老师的声音,我说我是大勇,付总刚刚上厕所去了。付老师问我付成是不是在打牌,我说没有。付老师就没再问别的,挂了电胤话。可能是付成赢了钱,趁机找借口说,“不能玩了,老头打电胤话来查岗了。”“操,赢钱就想跑了?”陶总说。“没有,刚才你们不都听见了嘛,真是老头胤子的电胤话,我都不敢接,”付成说,“可能老头胤子找我有事呢。”“别扯这个,继续玩。”“就是,一赢钱就走,下次谁还同你玩。”“好好,我不走,行了吧,再陪你们玩半小时,说好半小时哦。”赌局继续……
俺们还木看完呢
呵呵 眸足劲接着看。。。。
我觉得赌这个东西很怪,要是起了牌运,怎么玩怎么赢,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挡。十几分钟过后,宋总没钱了,输个精光。输了钱的宋总就朝付成借钱,付成当然不会同意,付成说,赌桌上不好借钱的,下了赌桌可以借。另外二个输了钱的都叫付成借点给宋,付成站起来说,不玩了,明天再玩,没钱了还怎么玩?说完,付成喊了我一声,大勇,我们走!就这样我们离开了宾馆。上了车,付成快速将车发动后离开了。付成说,不溜快点那班孙胤子还要玩。我拍马屁说,就是,没钱了还玩什么?我们那边赌桌上也不借钱的,赢钱的借钱给输的很容易坏牌风的。开出一段路后,付成把车停在路边,打开手提包来数钱。边数边乐呵呵让我猜他赢了多少?我故意说,有三、四万吧?付成说,三、四万也叫赢,我赢了九万多。我羡慕地说,赢了这么多啊,真厉害啊。付成随手抽胤了一沓钱递给我说,打赏你的,拿去花吧。我说,这不太好意思吧,付总。付成说,不要啊?那我收起来了。我赶紧说,要要,赏钱哪能不要呢,嘿嘿。我接过钱,付成将提包链拉上后发动车。我问:“付总,你家这么有钱了还爱赌?”我的印象中好像人越穷越爱赌,总想赢点别人的钱来花花。“挣钱是为了花钱,什么事也没赌钱才有意思,这个刺胤激,再说了,赌也是在做生意,呵呵。”付成得意洋洋说。“付总经常同他们几个玩的吧?看你们很熟。”我说。“嗯,经常玩,他们比我有钱,赢他们的钱也容易。”“那付总是赢多输少了哦。”“那当然呀,要是老输还不让老头胤子看出来把钱卡死了。”“呵呵,付总好手艺啊,对了,付总,我们该去佛堂了吧?”“去佛堂干嘛?”“付总忘了,我的事还没办呢。”“就你那点事也叫事?还用我跑一趟啊,一个电胤话的事。”“这事打电胤话能行吗?”“能行,一个电胤话的事。”“能行就好,麻烦付总了。”“你住哪?我送你回去。”“不麻烦你了,我打车回去。”“那行,明天我联胤系你,你有手胤机没?”“有,你手胤机号给我,我现在拨打你的手胤机。”“1390578XXXX”拨通付成的手胤机后我就下车了。下车后的我并没有舍得打的,而是坐公交车回到了住处。关上房门,我一数口袋中付成打赏给我的钱,居然有二十三张。我想,有了这笔钱,再加上我的余款,度过这个难关应该不成问题了。其实,我并没有因为这二千三百元的意外之财而有多么的兴胤奋。我认为这种钱是碰到一次算一次,不能太当回事,我更高兴的是付成父子已经答应替我联胤系那家工厂。眼下,我急需要加工活来挽救我的加工厂,不能让加工厂就这么夭折了。第二天,我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付成的电胤话。午饭后,我主动给付成打了个电胤话,付成说他把这事给忘掉了,好在付成说他立马就帮我联胤系。五分钟后,付成打来电胤话说事情搞掂了,叫我拿笔记下地址与电胤话,然后自己过去同老板面谈一下。我按照付成给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工厂,其实也就是一家比我加工厂大不了多少的小厂子,难怪付成说话时那么牛。我不管厂子是大还是小,只要有活给我胤干就成。这家工厂小是小点,但人还不少,有三十几个,老板是个小老头,姓吴。听说我是付成介绍来找点焊加工活的,吴老板还是在他破旧的办公室里客气地接待了我。吴老板问我同付成什么关系,我说是朋友,他哦了一声后没再问什么,就带我去点焊车间了。我一看傻眼了,吴老板那没有点焊机,工胤人全在烧焊。(烧焊与点焊虽然同是焊接的工种,但工艺完全不相同,烧焊是焊枪点火,靠焊锡来连接小铁件,有点像电铬铁工艺,只是温度要高得多;而点焊则是靠电流在瞬间产生高温将铁件相互焊接在一起。)我仔细看了看那些铁配件,确实不太合适点焊,用烧焊的工艺简单些,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用点焊工艺来焊,只是需要想点办法解决焊接工艺上的问题。
我问吴老板需要烧焊的活多不多,吴老板说不稳定,旺季时多得赶不过来,淡季就空得多,但是你是付老板介绍过来的,我多少得给你点活做做的。我说,那行,我先带几个样与一些配件回去打样给你看看,工艺行你就给我点活做做。从吴老板那带回参照样与配件回到住处后,我就开始琢磨起如何能用点焊机将这些不规则的铁件焊接起来。弄了一个下午也没成功。草草吃过晚饭后,我一个人在车间里又弄了起来,反复调换焊机的焊头与电流量大小,终于在夜里十点多,让我想出了办法。当时非常开心,跑到夜宵摊上喝了一瓶啤酒犒劳自己。当我把我打的样送去给吴老板看时,他傻眼了,这老头眨巴着小眼睛问我,为什么我焊的产品上没有焊锡点?我说不用锡焊的,老头不相信,但是产品又真真的摆在他面前容不得他不信。老头用手掰了掰,感觉比他厂里用焊枪烧的还要牢固些。他左看右看,看了半天后对问我能不能把这种工艺教给他,他付给我一千元作为条件。我微笑着摇了摇头,老头又加了一千,我还是摇了摇头。我说,吴老板,我们做加工的就是靠这点技术吃饭,希望你能理解。老头笑了,说理解理解,这事以后再说。不过这老头倒是个实在人,当天就给我发了些活。活虽然不多,但毕竟比没有强。接下来我又犯难了,我是光杆司令,有活没人怎么办?再在这里招人已经不太现实,臭名在外了,谁还会来?搬厂子更不现实,我哪有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自己干吧,光杆司令就光杆司令,好在吴老板的活不急。那些日子我确实过得很苦,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睁开眼就干活,实在困得不行了才睡。虽然只有我一个人在干,但工钱很不错,算算一天有一百多元可以进帐。吴老板给我的工价是烧焊的工价,但点焊比烧焊在速度上要快一倍多,这样工钱就提高了一倍多,还省成本。就算是一个人,我也干得挺带劲的。十几天后,当我把活送去给吴老板时,他非常满意,随即又多给了些活。他说,工厂里刚好走掉了几个烧焊工,活做不过来了。我心想,我就光杆司令一个,我也做不了。但我没说出来,我想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这些活。我熟知机会是很难得的,每次机会都要狠狠地、咬胤牙胤切胤齿地把握住,只有这样才会离成功越来越近。活是带回厂子里了,但人呢?又该从哪去找人呢?我再次想到住在楼上的那几个妇女。我挨家同那三个手脚比较快的妇女说,只要她们来干活,工胤资计件而且是日结,目的就是让她们放心,我有钱付工胤资,不是没钱。果然,那三个妇女就同意了。因为以前做过,再加上我稍稍地指导一下,她们干得比我慢不了多少。三个妇女,再加上我自己就有四个人了。我算了算,如果四个人正常做去,最多十天就能完成。我带着她们连续干了十天,我照样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我不光自己干,而且把她们加工的每个产品都仔细品管过。我对自己说,不能再摔同样的跟斗了,我不是三岁的孩子,不知轻重地摔跟斗总有一天会摔死的。起初三天,我真的每日同她们清算工钱,第四天,她们自己烦了,说不用日结了,改为周结,就是一个星期结一次。我当然没意见。就这样,吴老板那的活有一阵无一阵的我接过来做,维持日常生活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足足有余,其间我还攒了些钱。实在没活干的时候,我就去网吧上上网,或是去付成厂子里坐坐。大多时候,付成父子都很忙,我很少能见到他们。到了十月份,吴老板的生意忙起来了,我这边也跟着忙起来,活多得干不完。因为我没有搬走,一直在这里扎根,所以又有一些工胤人回来做了。这次我没要太多的人,总共招了十个人,每台机器上刚好一个人。我自己不再上机,只负责品检产品。因为这次的活比上半年陈老板的活利润高,所以人数虽然少,但总利是差不多的。到了十二月底,我算了一下,这些活全部交掉我身边能有四万多的余款,心想终于缓过劲来可以过个安稳的春节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我把手头上加工的货交给吴老板时,我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胤话,母亲哭着说,父亲病重,让我速速回家。我问母亲为什么要等到父亲病重才给我打电胤话,母亲说是父亲不让她告诉我。我在电胤话中嘱咐母亲赶快把父亲送到县医院去,家里要是没钱先借着,我处理一下手头上的事立马就回。听说父亲病了,再好的生意我也不想胤做了,根本没那心思。我把父亲病重的事情告诉了吴老板,希望他能给我结清加工费,还请他原谅我年内不能继续给他加工活了。这老头见我如此孝心,当即二话没说就把加工款给我结了。我把工胤人的工胤资一发,关了厂门匆匆回家赶。我希望自己这次回家是有惊无险,希望上苍保佑我的父亲。我害怕“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事情降临到我的身上,我不是皋鱼,真的不是,我的对面也没有孔子。我很想很想自己能真正地赡养胤父母过老,给他们幸福安康的日子,他们的这一辈子几乎都在为我忙碌着,为我纠心着。现在,我正一步步地走出人生的低谷,步入我的 “三十而立”,我希望父亲能看到我的成功,分享我的喜悦。我要让父亲昂着头在村子里走来走去,不再因为我而低人三分。希望,一切都是希望,一路上的祈祷……2001年的元旦后,大雪纷飞。
2001年的元旦后,天寒地冻。2001年的元月五号我从义乌赶到了老家的小县城,这一天离春节只有十九天了。父亲骨胤瘦胤如胤柴地躺在医院的病床胤上,母亲双目茫然无助,妹妹泪痕条条……而我,大勇,一个男人,无回天之力,双胤腿发软。医生说,我父亲的病还未查出病源。医生说,父亲的肺已经烂成焦叶了。医生说,父亲身胤体已经失去了造血功能,必须不停输血。医生说,父亲的血液已经在不断地转胤化成粪便排胤出。医生说,父亲很快就会大小胤便失禁。医生说,父亲的病可以不用治了,治胤下去八、九成是在浪费钱。医生说……医生说了太多太多,我大脑失控了,记不住,能记住的都是断句……我同母亲说,治,一定要治,治到家里没钱为止。一天三千元的费用没关系,倾家荡产也要给父亲治病!可是父亲不同意了,他挣扎着要回家。我不同意,坚决把父亲按在病床胤上。一天、二天、六天过去了……病情没有任何好转,反而在迅速恶化。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是个刚强的人,就没见过他吃过药、打过针,唯一的一次上医院就成了最后一次。弥留之际的父亲不忘要看看孙女,我只好去岳胤母家抱来女儿。我没有告诉我岳胤母父亲病危的事情,我不想告诉她,也没心情告诉她,我只是说带女儿上胤街去逛逛。女儿还小,她只是感觉病床胤上的人有点眼熟,她还不能真正地懂得“爷爷”这个称谓对她意味着什么。所以女儿不肯靠父亲太近,父亲并不责怪我女儿,他坚强地露胤出笑脸望着他的孙女。望着望着,父亲流泪了,两行泪水俨然两把明晃晃的利刀刺在我的胸膛,一阵撕心裂腑的痛!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活生生的煎熬,把女儿留给妹妹照看,我一个人跑出医院,跑到网吧里写了一篇文章来宣胤泄自己的情绪。晚上,我把女儿送回我城里以前的家,我知道金子在家里等着我和女儿。事隔二年,我不知道这个曾经的枕边人变化有多大,不确定她还是以前那个她吗?历经磨难的我再加上父亲的病危,我对复婚的欲胤望一下子变得很淡很淡。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句话“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很早的时候我只是知道这句话,现在是深刻理解了这句话。我的思维在几天时间里突然一下子变得“老态龙钟”了,什么发财呀,复婚啊,已经变得不再重要,我的神胤经麻木得如将要踏入佛门的小沙弥,对“明天”毫无兴趣可言。岁月总是无情地抹杀一个人的棱角,抹杀心中的欲胤望。金子面对我的表情很生份,生份中还带着几分尴尬。是该生份了,二年的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金子对我说:“你瘦了。”就这三个字差点就唤胤起我复婚的欲胤望,我笑笑说:“金子,你该找个伴了,我没能成为你胤妈妈要求的那种富人,我还是双手空空。”说这话时,我是真心的,我的心态很平和,平和得让日月惨淡无光。金子也笑笑,转移话题问女儿去哪玩了。女儿告诉妈妈说是去医院看爷爷了。我也没打算让金子知道我父亲病危之事,为什么不想告诉金子,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如今想想,当初这个念头是欠妥的,毕竟夫胤妻一场,金子去看看弥留之际的前公公也是合情合理的。金子听了女儿的话后问我怎么回事,我只好一五一十地把父亲的病情告诉了她,金子听完后当即要去看我父亲被我拦住了,我说天太晚了,明天上午去也不迟。随后,我与金子瞎扯了几句什么,已经记不得了,临走时,我对女儿说,爸爸要走了,同爸爸再见。女儿喊着说,不让爸爸走,要和爸爸睡。我看了一眼金子,见她没有反应,于是我同女儿说,爸爸还要去医院照顾爷爷,爸爸不能陪你睡觉。说完,我义无反顾地拉开门走了出去,身后传来女儿任性的哭喊声……当我神质错乱地走出巷子口时,一个人从我背后给了我一脚,我回头一看居然是老五。老五哈哈大笑说,喊了你好几声了也不答应我,跟我这摆谱呀。我告诉老五,我父亲住院了,今天没时间陪他多说话,改天约个日子兄弟俩再聚聚,随后我与老五互留了手胤机号。老五掏出一百元钱硬塞到我手中,让我买些东西给我父亲,我推脱不掉就收下了。
第二天,当金子到医院来看望我父亲时,父亲很开心,他竭力地用手臂撑着床沿想坐起来,可是他太虚弱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后来被我按住了,让他躺着别动。父亲睁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金子,看看金子又看看我,就这么来回看也不说话。我明白父亲的意思,但我做不到,最起码当场无胤能为力。我想金子也明白我父亲眼神中的含义,她只是不能对父亲表态,哪怕是善意的谎胤言也不能。所以,金子流下了眼泪。我相信那天金子的眼泪是真胤实的,真胤实得如同我的眼泪。临走时,金子留下了一千元钱,让我买点营养品给老人。我没有拒绝,这是金子对我父亲的一点心意,我应该收下来。金子走后,我父亲的堂胤哥堂胤嫂来了,他把我拉到医院走廊里问我父亲的病情,我还没开口说,随后跟来的母亲告诉他们说,医生说不行了。伯父想了一会说,真不行就回家吧,总比落在外边好(在我们老家有个风俗,在外面去逝的人是不能进村子里的,只能放在村口的路边)。我说,不行,得继续治胤下去。伯父说,大勇,你有这份孝心就不错了,这医院太花钱了,活人总不能被死人拖穷拖垮,别人不知你家的经济情况,大伯我还不清楚吗。伯母也说,是呀,这人要走是留不住的,花冤胤枉钱不值得,再说安葬还得一大笔费用。伯父伯母走后,父亲开始吵着要回家,用手去拔输液针。我想当时父亲已经深知自己的病情了,他的想法和我伯父的想法一致,不想拖垮我们这个家。拗不过父亲,我只能去办了出院手续。办手续时,我连连问了医生好几遍父亲到底还有没有希望,医生说希望很小很小,但我不死心,我让医生开了很多药带回家,外加二个氧气袋。就这样,我们把父亲转院回到了家中。说句残胤忍的话就是回家等死。我不相信父亲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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