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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白日门》
第1章 比奇城外男女初邂逅
四更无眠,空寂寥。欲起身,天方晓。
呼啸疾风,难掩金戈扰。
纵览平生留意处,银杏树,道观桥。
时值仲夏季节,城外狂风肆虐。城南五里外有一座茶楼。那茶楼规模不大,确是挤满了不少人。
茶馆中间坐着一人,此人年岁颇大,声音却是洪亮,正在给围着的听众说书。众人围在一起,偶尔也有两三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儿与他打诨。那人也只是稍作停留又继续讲下去。
众人知他老戏新唱,说来说去也就那几段书。听得腻了便央他讲个新的。那说书人气急败坏面色涨红,继而又道:今天给大家讲个新的!话说潘夜城南两百里,有一个整天有传出哭腔的深洞!那洞有多深哪?神不见底!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人群中一个黝黑的小伙道:九公!你又拿郗不扬大战骷髅怪来蒙事啊?我年岁不大,都听你讲了十几遍了!你快换个,重新来过!
那说书老者立刻横眉立目:你这王八羔子,又来戗茬!老爷我又不收你钱,你听了十几遍,敢说我说渴的时候给我倒碗水?
那黑小伙被他骂的脸皮发紫。嘟囔道:我是茶馆看茶的伙计,要真是较起真来,怕你老人家喝撑着喽!
说书人气道:小王八蛋,你去给爷爷提壶茶来,还能撑死老爷我不成?
那黑小伙心眼实在,转身便要去提茶壶。
说书老头边上,坐着一个白衣少年人,约莫二十岁出头,长相俊雅,风度翩翩。他央着老头道:老先生,您快说说这郗不扬怎生打败的骷髅怪?
老头见他面生,拉着他的手道:小伙子,你不是比奇人吧?哎唷,太好了!我讲给你听!
先前出去的黑小伙,空着两手便又折返回来。老头看他两手空空,骂道:茶壶呢?你又在这消遣爷爷……
那黑小伙道:九爷,您这白喝的茶水就先等等!有客人来了,我得招呼客人。
老头还要再骂,忽的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旁边的白衣少年也道:好香啊!
那黑小伙闪身迎客,却见门外来了一群女子,但见那为首的女子,着一身月白衣,纤腰不足盈盈一握,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大大的琉璃眼睛闪闪发亮如宝石般的柔光,樱桃小口朱红不点而艳。一头秀发轻挽银玉簪,恍若倾城,似是飘然如仙。
那女子勒下配了一柄狭长宝剑,身后六人皆是青衣少女,各配兵刃。容貌虽较前面的女子稍差,却也个个秀美绝伦。
那一众爷们都为之倾倒,不住的对她们上下端详。
白衣那女子似有心事。坐到桌边就没在动弹,反倒是六女中有一女子凶道:看什么看?眼睛不想要了?
白衣女子说道:小蝶,不得无礼!还不退下?
那小蝶道:小姐,我叫他们如此无礼就大为不忿。等下进了城便叫林大人将他们全捉了去关进大牢。
白衣女子似没听到一般,复又转头凝视桌上茶壶。
那白衣少年轻叹:这好端端的一位仙子,不知是谁好大本事?竟能惹得仙子忧虑?呵呵,这袁灵法衣配上仙子,端的是美艳无双!
白衣少年被众人围在中间,此时说话才引起那少女的注意。白衣少女看了一眼,随即便羞红了脸,心下暗道:这少年甚是俊美,风度翩翩!司徒汇比起他来,真是寒鸦比之凤凰,萤火争辉皓月。爹爹怎的这么糊涂?偏要我嫁给他?
白衣少年见她低头不语,起身分散人群,走到近前,冲她弓腰施礼:在下龙腾,见过小姐!小姐这血饮剑与袁灵法衣真是金贵的的很,想来必是武林世家。
那白衣女子见他有礼,起身道了个万福:小女子复姓南宫,单名……
小蝶生恐泄了行踪,抢了话头:小姐,老爷怎生交代?你又忘了!
那南宫小姐听罢,坐回桌边,对龙腾报之以笑,却再也不提姓名。
龙腾微微一笑,心道:你不说我便也知道了!纵观天下,当得世家的,也只有潘夜南宫镇。这小姐八成是南宫镇的闺女。
那小姐吃了些茶点,便又坐着发呆。手下六女见她这幅模样,也纷纷讲着些趣事来逗她开心。
那说书的老者依旧在讲着郗不扬的故事。一众听客皆不以为然,龙腾初来乍到,听得却是津津有味。
正在催促老头接着说下去时,门外却响起了一阵令人生厌的声音:是谁在这鼓吹一个死了二十多年的死人呐?郗不扬要是有本事,出来跟老爷我打一场!我倒要看看,是我的炸铜炼狱厉害,还是他的嗜魂法杖厉害?
那说书老者一听,很是不忿:郗不扬乃是众生守护神!你怎的跟他比?
门外进来一人,容貌平平,三十岁左右,一身锦袍,穿着极是华贵。他的身后跟着两人,二人一个背着行囊,另一个人肩上扛着一把长杆兵器,形似巨斧,两面有刃,看上去极其笨重。
那人到了内里,唤小二上了壶茶。而后端坐到说书人的对面,瞪了老头一眼道:你刚说什么?是说我不配吗?
老头见他凶神恶煞,气势上先输了一分,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郗…不扬已经…死了,你怎生跟他比?
那人一拍桌子:那你就别瞎说!我看他也就是徒有虚名。
那小蝶暗地里骂了一句:欺负老头儿,臭不要脸!
那人坐在下风处,听得清清楚楚,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是谁?有种当面骂你莫爷?
说完他四周环顾,目光投向南宫小姐那桌人时,猛地拍手叫好:啊!没看到这还有一群姑娘呢!我说今儿个风都是香的!敢情莫爷我今天交桃花运!
小蝶气的粉脸通红,骂道:你若在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那人道:哎唷,还真没看出来!这么着吧!你要能打赢我,我就饶了这老匹夫。否则,啧啧……你们都跟我回去,我有三个夫人,凑上你们七个!正好十个!
小蝶恼他言语轻浮,抽出腰下宝剑,立刻喊道:姐妹们,教训教训他!
那其余五名从人,各亮刀剑,全都刺向那人。
那人一手甩落披风,从他仆人手上拿起‘炸铜炼狱’脚踏茶馆围栏,纵身到了外面。那六名女子追到外面,与那人打成一团。
那人嘻嘻哈哈,浑不在意,嘴里不停的说着一些风月话,更是气的小蝶六女欲杀之而后快。
龙腾见那人招数平常,却有些巧妙,仗着力大,几个回合便将那群女子杀的香汗淋漓。他心道:这大汉果然不简单,将那么重的武器使的如同绣花针。我膂力平常,纵使能拿的起,却也不会像他这般使得灵巧。难怪师傅让我别与人动手,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是这汉子人品太差,惹恼了南宫家,怕也是吃罪不起。
正当他冥想之际,外面已经分出了输赢,那汉子一声大喝,将手里武器自右向左猛地一划,力量方位恰到好处,瞬间将面前三人的宝剑击落在地。那汉子又反身向后如法炮制,又击落了身后三人的兵器。六女失了兵器,自忖难敌,纷纷向后退去。
那汉子击败六人,笑呵呵的走回茶馆,将兵器交给从人后信步来到白衣女子身旁:怎么样小姐?跟我走吧?
那白衣女子秀眉紧蹙,轻喝道:滚!
那汉子还要说话,却见白衣女子双手齐出,打向自己。他见白衣女子郁郁寡欢,只道是个富贵小姐。伸手去接她两掌。
刚一交锋,那汉子便觉得掌心发麻。他心头一廪,连忙撤了双掌。此时双掌滚烫,麻痒难当,他立刻脱口而出:霹雳掌?
第2章 小子抱不平
那大汉吃惊不小,连忙问那白衣女子:姑娘可是潘夜霹雳门人?
白衣女子理也不理,又道一句:快滚!
那汉子哈哈大笑:我叫莫德海,是情义盟的少掌门。与你们霹雳门也是门当户对。
白衣女子又道:我让你滚!
莫德海收了笑容,伸手又拿回‘炸铜炼狱’,说道:莫爷我就喜欢驯服烈马!
莫德海话音一落,举起武器便砸向那白衣女子。忽的一声金属撞击声,震耳欲聋。莫德海的炼狱劈在了桌子上,那桌子被打的稀烂,一应茶具跌的粉碎。
众人一看起了争斗,纷纷逃到外面。白衣女子仍然端坐,莫德海扛着武器怒目而视,龙腾拎着武器矗立一旁。
莫德海见龙腾仍在一边,问道:你跟这小姐一伙的吗?为何断我攻势?
龙腾摇摇头:我与她素不相识!见莫爷的半月剑法如此犀利,却只是用来欺负女子!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莫德海气急反笑:你有几斤几两?来管我的闲事!报上名来,爷爷不杀无名鬼!
龙腾摆摆手:我不跟你打,我还有事!
莫德海怒道:你他娘的消遣老子?不管你有什么要事,等来世再做吧!看招。
龙腾见他勇武,不敢直面其锋。方才接他一下,手臂还在颤抖。他见屋内狭小,难以施展。一踏围栏,也跳到外面。
莫德海嫌他多管闲事,正要追去。他的随从拉住了他:少爷,掌门人让您来比奇送信,你在这大打出手,万一传到林夏玉的耳朵里,他不说咱们情义盟缺管少教吗?
莫德海一巴掌打在从人脸上:你他妈在骂我吗?
那从人被他打的不敢还嘴。莫德海哼了一声,骂道:算便宜了他!你去问问他叫什么,出了比奇我让他好看!
那从人连忙点头:我这就去。
莫德海眼见龙腾不敢回来,被他扰了好心情,也不愿再跟几个女子纠缠。唤了从人转身走出去,仰天笑道:比奇也不过如此!说什么人杰地灵,高手如云?纯属扯淡!
三人刚到马前,旁边突然飞来一截树枝。莫德海一看,那树枝挂着疾风,正打向他的面门,他自恃武功高强,一撩身上的斗篷,将那树枝扫到了一边。那树枝裹着劲力打到旁边的一个随从。那随从‘哎唷’一声,摔的仰面朝天,树枝抽到他的脸上,立刻留下一个血红的印子。
莫德海一惊不小,再看面前的去路,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来。
龙腾在远处看的仔细心里赞道:好功夫!
莫德海看了看面前之人,二十多岁,身长八尺,生的面如冠玉,一身灰布衣服虽是破旧,却洗的好干净。
那人扛着一卷三尺来长的步卷,立在中间道:你方才说的什么?说什么比奇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对不对?
莫德海见他出手不凡,心道高手来了。他自小生在江湖三大门派之一的情义盟,向来自视甚高。除了自己的授业老子,谁也不放在眼里。此刻见着这年轻人立在那里,反倒激发了斗志。伸手取了‘炸铜炼狱’高声喊道:是我说的又怎样?你出手打伤了我的随从,须知打狗还要看主人吧?
那随从被打的鼻青脸肿,起来嘟囔道:少爷,我不是狗。
莫德海双手较力,那炸铜炼狱在手里飞速转动,只听他一声大喝,犹如舌绽春雷:接招!
那灰衣人甩手将肩上的步卷抖开,里面却是藏着一把三尺来长的漆黑宝剑。他挺剑还招,与莫德海战在一处。
龙腾瞧了瞧那灰衣人的长剑,复又看了看自己的兵器,只见两把兵刃前宽后窄,厚背薄刃,刀身漆黑,刃口放白,两把兵刃一模一样。他心道:这把剑乃是师傅龙血先生传给我的,连我师兄都没有!这灰衣人怎有一把?莫非师傅还有弟子?待我助他击败了莫德海再问个究竟!
他正要出手,却看到那白衣女子从里面出来,似乎对这场上的二人争斗颇感兴趣。龙腾见到她来,兴奋不已,几步来到她面前,叫了声‘南宫小姐。’
白衣女子见他过来,心下鄙夷:这人生的俊俏,遇到危难却只会逃走!实在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龙腾见她面带嘲弄,连忙说道:在下若没猜错的话,南宫小姐一定在鄙视在下!说不定还会骂我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白衣女子一脸疑惑:你怎知道?
刚一说完便懊恼不已,心说这不是承认了自己在骂他吗?
龙腾见她肯定,却也不气恼:南宫小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下不与莫德海动手,并不是因为怕了他,而是我出门之前,师傅再三叮嘱,勿生事端。我相信,小姐的长辈也必然对小姐如是嘱咐。
白衣女子满面惊奇:你这人似乎能读到别人心里?那你可知道,我为何发愁?
龙腾张口结舌,心道:我哪知道?我要是事事都能猜出,还用得着在这干等着?
白衣女子见他不语,便问道:龙公子,你是因为何事在这耽搁不走?
龙腾道:我奉师傅之命,在这等候我的师兄!我们约好进城去拜见林大人。
白衣女子一笑:如此说来,我们倒是同路。我叫南宫燕,也是奉父亲之命,来找林大人的。
龙腾一拱手:南宫小姐,有礼了。
南宫燕道:公子有礼了!那灰衣人的怪武器都是与你一般,他是不是你的师兄?
龙腾笑道:南宫小姐说笑了!这剑叫做‘命运’!而且在下的师兄自小与我长大,不是这人。
莫德海与那灰衣人已经斗了小半个时辰,莫德海仗着力大,勉强支撑;灰衣人剑势灵巧,却也不落下风。
龙腾看了一阵,总是觉得那个灰衣年轻人的剑法与自己的路数相同,他更加断定这人与师门极有渊源。
那二人又斗一阵,各自都气吁喘喘,忽的两人兵器一撞,各自借着反弹劲力,纵身跳上了两侧的屋顶。
莫德海道:我与你打了三四百招,至此不分胜败,不如罢手言和,一起痛饮几杯?
灰衣人道:在下不愿与狂妄之人相交,若是再欺凌比奇无人,我定不饶你,就此别过!
龙腾见他说完便纵身向北去了。当下右脚轻踏,起身也上了房顶。但见那灰衣人一起一落,随即失去了踪迹。
莫德海跳下房顶,自顾自的说道:他娘的,比奇城果然卧虎藏龙,一个小孩子都使我战脱了力。
南宫燕的六个女从见莫德海坐在地上喘的像个破风箱,刚才被他言语欺凌,此时正好找他寻仇。
莫德海见六女持剑过来,立刻脸色苍白。他即刻道:众位女侠息怒。
那六女只是不听,纷纷对他拳打脚踢。莫德海一场鏖战,精疲力尽,再也没了还手之力,只听他哀嚎不止:姊姊饶命……啊呀,我再也不敢了……哎唷,打人别打脸!
第3章 沙漠遇险
第一次的玛法大陆之战后,玛法人在陆地上建立起比较大的城镇。西有都城中州,东有比奇。南部为诺玛族兴建的诺玛王城,北部的霜狼族人建立雪原部落。唯独整个大陆的中部被一片千里无沿的沙漠所覆盖。
其时日渐昏暗,沙海天际相连,飞沙走石,一片昏黄。
伴随着一阵阵的风,整个荒漠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水!”一个浑厚的男声从沙丛里传出。
他疯狂的扑了上去,用手一捧,随即失望了。
撒掉手里的沙道:“第六次了!”
他实在招架不住了,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许久,他才醒来。身下凉爽,他摸了摸,似乎是一张凉席。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纱帐。他摸了摸干裂的嘴唇:我这是在哪?
一个影子投在了他的脸上,他看了看来人,却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那姑娘见他醒来,兴奋不已,连忙冲着外面喊道:爹爹,他醒了!你快来啊!
他问那姑娘:小妹子,我……这是在哪里?
那姑娘一身碎花短衫,梳着两个马尾,说话之时摇头晃脑,煞是可爱:你呀!你在我们绿洲村咯!
门外进来了一个中年人,他手里端着一杆烟袋,见这人醒来,连忙将烟袋在鞋底下敲灭:小伙子,你是什么人啊?看你白白净净的像个读书人,怎么跑到那么深的沙漠里去?
那人道:大叔,是你救了我,对吗?我叫郗风,是边境城人。错走了路径才迷失在沙漠里。救命恩人,请受我一拜。
那姑娘见他想要起身,连忙向他摆手:别客气,我们这不兴。我家丢了只羊,爹爹到沙漠里去寻找,羊没找着,找到了你!
那中年汉子骂她一句:翠儿,不得胡说。
那小姑娘吐了吐舌头,冲着郗风道:你等着,我去给你端药来。
说完颠着步子,愉快的跑了出去。
那郗风挣扎着坐下:大叔,我昏迷了多久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中年人道:今儿个六月初三了。你之前昏了多久我不知道,我捡你回来又昏迷两天。大夫润喜都说你救不成了,多亏他弟弟润巧死马当作活马医,给你开了几服药。嘿,你还真醒了。
郗风嘀咕一阵:六月初三……我与师弟约好六月初一相见呢!唉……
中年人道:你还想那干嘛?去不了怎么去!
郗风点了点头,闭上眼回想往事。他奉命到中州将军府刺探军情,却被人发现。本来他武功高强,却被对方两个高手合力打伤。他从中州东面的山上跌落下来,幸得山下枝叉丛生,被树枝减缓了坠地的力道才没摔死。而后他爬上了中州到失乐园的驼队,半路上又不慎从驼架上甩落。困顿在沙漠中,四五日水米未进,险些丧命。
他思索间,那小姑娘又折了回来,手里端着热腾腾的一碗汤。小姑娘道:你叫郗风,我叫你郗大哥。这碗里是我爹爹挖的老参,唤作万年雪霜。你喝了它伤就会好了。
郗风面色犹豫,他知道万年雪霜很是名贵。那姑娘又道:快喝吧,补气养血,喝了你就好了。
那中年人道:喝吧!这玩意虽是值几个钱,却要到盟重城去买卖,麻烦的紧。
郗风知他诚意,便点了点头,而后道:有劳恩公,有劳翠儿妹子了。
那郗风吃了雪参,加之他内功深厚,每每自行疗伤。过了两日居然可以下床了。他自忖形势紧迫,在中州探出消息:大将军屈克欲效仿先帝故事,以魔格尔为征东大帅,意欲重新夺回比奇城。要快些复原,好叫消息传出,不至于被人打的措手不及。
又过两日,郗风已经完全康复。便有心想要离去,他找到翠儿父女,叩谢了救命之恩,说明去意。
那翠儿父女知道他要事缠身,便不强留,给他备了干粮清水一应事物。翠儿送他到了村口:郗大哥,青山不改。你若忙完了,便回这里来,我会很欢迎你。
郗风本不是心软之人,此刻归心似箭,跟翠儿道别:翠儿妹子,你便回去吧!这里东去不远便到了盟重城。我等事情忙完,再来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二人互道珍重,郗风便启程东归。郗风身怀绝技,轻功了得。离了绿洲村,便一直前行。那绿洲村本在沙漠边缘,距离最近的盟重城也不过三百里,只消一直向东便可到达。然时值六月,天有不测之风,郗风离开后整个天空却下起了暴雨,遮天蔽日。他见沙漠中一马平川,连个稍微可以遮雨的土丘也寻不到。他只得加快步伐,心道大雨快停,或者快点离开荒漠找到避雨之所。
大雨下了三个多时辰,郗风早已被淋的湿透。此刻天空乌云密布,四周漆黑,沙漠中又是一览无遗,早就分不出了方向。他坐在地上,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拧干,四下里张望自语道:我离了绿洲已经三四个时辰,向东一二百里便出了沙漠,怎的还是看不到边界?莫不是走错了方向。
歇了一阵,郗风又起身赶路。如此走走停停,到了后半夜时,气温陡然低了许多。他的心也随着凉了下来,心道不能再走了,且待明日出了太阳再走。
郗风在沙漠中寻了块岩石,他取了干粮清水,胡乱的吃了一些,便躺在石头上睡去了。
第二日天光大亮,一大早太阳便极其毒辣。他辨出方向后立刻咒骂:直娘贼!昨日奔波半天,合着走差了方向。这一路南来,怕是要到了诺玛族的地界了。
又走了半日,天热异常。郗风将长衣退下,遮在头上。全身起了一层细汗,黏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傍晚时分天气逐渐凉爽,郗风又加快了步伐。一路上,晓宿夜行,所幸路上没生事端。
到了第七日傍晚,沙砾中渐渐的出现一些麻黄、沙拐枣等耐旱植除此以外很少有植物生长,动物也远走高飞。正是“穷荒绝漠鸟不飞,万碛千山梦犹懒”。郗风深知已到戈壁滩,出了这片戈壁,那便是叫‘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再也不怕被流沙吞噬,被烈日炙烤。回首相望,那来时的路上让人窒息,偶尔一股旋风卷起一柱黄沙悠悠升空,更有一股莫名的静寂气氛.时而狂风大作,飞砂走石,那气势似要把整个自然界消灭在它的淫威之下,令人畏惧而又无奈。
路边渐渐的出现一些绿叶植物。郗风死里托生,更是心花怒放,偶尔在沙窝里捧得几口水,却也不觉得咸,咕嘟咕嘟的喝上一阵。
到了戌时辰牌,郗风在朦胧中看到了一座大城。他初次离家,对各大城池不甚了解。他也顾不得是什么城市,只觉得脚下生风,初时那城离他尚有二三十里,不消片刻功夫便已到了城下。
只见城墙高达三四丈,却都是沙土浇成。城墙顶部的泥沙中嵌着一块三尺见方的青石板,石板上镌刻着‘沙漠土城’四个斗大的字。他赞叹不已:素闻土城乃是沙漠要塞,兵家必夺之城。今日观之果是名不虚传!
郗风于沙漠中跋涉七日,此刻见了城池,忽的酒瘾便发作了。他在包裹中翻了一阵,找到了几钱碎银子。心道管他做甚,先解了酒瘾再说,不够便用抢的。
进城之后,他一心想要找了酒家,却见不远处便悬着一面酒帘。心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要找你时你就在面前,好极好极!
得到了店门前,却见一对门板关的严严实实。他走上前去,拍了拍门:店家,可有好酒?店家……
郗风叫了一阵只是没人答应。他自语道:真是奇哉怪也!怎的关门恁早!
当下他离了店门,却又要去寻别家。方走了两步忽的惊疑:何以这城里死气沉沉?城门处都没有哨兵?
郗风抬头望天,只见一轮明月挂在当空。细思之下顿时惊的魂飞魄散:一时只顾着喝酒,却忘了这么大的事!今儿是十四,还是十五?
第4章 沙漠土城
郗风一路波折,在沙漠中耽搁了七日,这一日晚间到了沙漠土城。他素来好酒,此时见逃出了生天,便要去寻找酒家饮些酒水。
一轮明月高挂,土城之内死寂沉沉。他想起一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我在沙海中浪荡六七日,今个不是十四便是十五。师傅龙血先生曾经说过,月圆之夜,土城之内寸草不留。不期我遭逢在此,这便如何是好?
郗风在原地呆呆的想了许久,正在犹豫是否要就此离去再多吃些苦头,还是要壮着胆子在附近呆上一阵。
右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甚是低微,郗风内功深厚,土城又是一阵死寂,是以让他听到了响动。他四下张望,见右边的房屋之上,一个身着夜行衣之人正踏着房顶向前疾驰而去。
他本就犹豫不决,骤然见到城里还有别人,立刻将之前的恐慌抛之脑后。心下断然,定是歹人在此密谋,生恐给人撞见,这才大造声势,说什么月圆之夜,土城必遭血色。他料想这黑衣人出现在此,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当下做下决定,要随着黑衣人去看个究竟。只见那人身法极快,转眼间便没入了黑暗。郗风武功极高,尤其精于轻功。他一提真气,使出了‘风转龙行’纵身跃上屋顶。只见那黑衣人已然飘到二十余丈开外,郗风不由折服,心道:我自幼习武,师傅因材施教,传下我无坚不摧的‘烈火掌’与来去无踪的‘风转龙行’。我自问聪明绝顶,已经学到了至高无上的武功。但是与这黑衣人一比之下,高下立判。果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只是不知他夤夜到此,所为何事。
郗风稍一愣神,那黑衣人转身从他视线里蓦得不见了。郗风吃惊不小,连忙纵跳而去。只见那人消失的地方却是已经到了东城墙的门楼之处,门楼左右皆是城墙,月光照应下空空如也。
郗风一愣:莫非他已经走了?还是他发现了我,故意使计策将我甩掉。
城楼上方忽然起了一声‘蟋簌’声响。郗风心下一凛,只觉得劲风扑面,心知有人自上发招。他见对方来势汹汹,全身上下都被疾风罩住,犹如压在万钧巨石之下。正不知对方功力多强,未敢伸手接招。只见他真气运行,双脚斜跨,身子向下一躬,顿时借着那劲风之势向后空翻两次,将笼罩在身上的压迫之势全部卸去。
这一躬一番,实是郗风平生所学。他见脱离险境,暗道一声‘侥幸’
但见方才所站之处,先是一阵碧绿,之后又是一团血红。接着便‘哄’的一声塌陷出两个大洞。郗风吃惊不小,却见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人。
那人身长九尺,较郗风还高上几寸,一身黑色薄衫,面上罩着黑布,此刻正双手抱怀,笑着道:好功夫,世上能从我这两掌下生还的人,不会超过五个。
郗风见他行踪诡秘,一身夜行衣显然是为了隐藏身份。他心道:你不欲泄漏身份,就别指望我会告诉你。
黑衣人见他不说话,便又道:你是何人,到了这里做什么?
郗风听他话语,疑惑不解。心道:听他口气,似乎是住在这里!是了,月圆之夜,阖城出逃,唯独他在这里!想来他就是这‘血色传说’的始作俑者!那他为何以黑布罩面?他究竟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
黑衣人见郗风不语,张口说道:既是不愿相告,那便做个糊涂鬼!我见你身手不凡,现在下手除掉你,免得日后养成大患!接招!
那人话音一落,立即身子下沉,接着双手画圆,奋力向前平推。
郗风见他说动就动,快如闪电,那双掌推出之际,左红右绿,分在两侧向他疾驰而来。郗风顿时觉得真气凝涩,被这两股力量困在中间动弹不得。他如被拿中要穴,只得挺身接掌。
那右侧绿团,后发先至,顿时击破了郗风的护身魔法盾—正义之风。郗风动弹不得,护盾被破,那红光已到面前,他如同俎上鱼肉,闭目等死。
忽然间,郗风感觉周身的压迫感消失,耳中传来一阵如马嘶鸣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却见那黑衣人冲发做个嘘声,低声道:来了。
接着便提起郗风,纵身上了门楼顶上。
郗风见他忽然停手,惊诧不已,忽听城楼下骚乱异常,他连忙朝下面看去。只见城中的校场上,不知何时燃起了篝火,火堆附近人头涌动,似是聚集了不少人众。他心里惊奇,连忙问那黑衣人:这些是什么人?他们从哪里出来的?
黑衣人忙道:嘘!别说话。
那火光离得甚远,根本看不清楚,郗风道:我们到近处去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低哼一声:想让我放你?做梦!
郗风见他如此忌惮,旋即笑道:你不带我过去,我便喊了啊!
那人怒道:你敢!随即一抬手点了郗风的哑穴。
郗风做不得声,只得暗骂自己糊涂,漏了先机。
黑衣人见他怒目而视,低声道:你也莫要生气,如果他们发现了我,我会杀了你而后逃走;反之我便也会杀了你!你是死定了!
那人想了想又道:我这个人还有一点善心。你想去近处看看,我带你去!
那人说完,右手提着郗风,脚下轻踏,已然离了城墙朝着校场去了。
郗风佩服的紧,心道:我这百十来斤在他手里有如无物。这人真是了得!可惜我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名字了。
那人提着郗风,几个纵身来到了一处楼台上。
郗风见那台上有一处窄道,里面的木架上面放了一面大鼓。他心知‘晨钟暮鼓’这鼓定是用来公告时辰之用。
那黑衣人挟着郗风,低声道:你看到中间的那个角笛没有?若你能帮我取了角笛,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郗风侧目看去,只见篝火旁边坐着七八个绿衣白发的老者,这些人面容奇特,嘴脸较常人长了许多。那老者身后,围着数以百计的‘人’,这些‘人’容貌异常,似人一般直立行走,却长长的马脸。这些人都双目凝视着火堆旁的一个方形石桌,行动循序,起落有章,对着那石桌不停祭拜,像是在举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而他们所祭拜的物品,却只是一截五寸来长的褐色角笛。
郗风余光扫向黑衣人,却见他不错眼珠的盯着角笛,一双眼睛写满贪婪,似是将角笛抢到手中,这才满足。郗风见他放松警惕,心想自己落在他手上,已是必死无疑。若是惊动了底下那群怪人,搅乱了形势,或许可以趁乱脱身。
他见那黑衣人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想一件重要的事。然而郗风被点了哑穴,做不得声。正着急上火之时,一眼瞥见了木架上的大鼓。他心头一喜:且看我用鼓声来逃脱。他觑准了黑衣人的不防备,拼尽了力气,一脚踢在木架上。那大鼓在木架上晃了两晃,随即从钟楼上跌了下去。
大鼓在墙上碰撞了一下,随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城里本来寂静,忽的响起鼓声。黑衣人与那地上一群怪人同时变色,随后地上的绿衣老者便用手指着郗风二人的藏身之处,嘴里不停地嚷着。
那黑衣人咒骂一声,随即又笑着问郗风:我已想到脱身之策。你呢?
郗风听他一笑,立刻感到不妙。果然那黑衣人解了他的哑穴,右手在郗风背上轻轻一拍。轻声道:你去吧!
郗风犹如断线纸鸢,惊呼着朝着地上人群飞去。刚一落地,那群群怪人便将他围住。
不等郗风说话,一个黑影悠的飞过。只见那黑衣人施展轻功,俯身将桌上的角笛夺了,朝着城南方向急驰不见了。
那绿衣老者大惊,一见失了角笛,顿时暴跳如雷。满眼怒火的盯着郗风,嘴里‘哇呀呀’的吼叫。
第5章 人间炼狱
郗风被黑衣人一掌‘送’到那群怪人面前。正自惊慌之时,那黑衣人却以迅雷之势夺了角笛逃之夭夭。
角笛对于那群怪人似乎非常重要,那绿衣老者叫唤一阵,随即一群马脸的汉子便朝着黑衣人逃去的方向追去。
郗风眼见机不可失,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施展轻功便要逃走。
那八个绿衣老者反应迅捷,各将手中权杖打向郗风。郗风见那权杖白玉如骨,挂带风声,正打向自己的头顶。他知道形势严峻,正要闪身。哪想到脚下如同生根,连一步都迈不开。那白玉骨杖舒悠便到,郗风没有兵器,举起双臂想要捉了骨杖。他人慌失智,抓了两根骨杖,其余六条便狠狠的砸到了手肘关节处。郗风顿时觉得两臂剧痛深入骨髓,双腿不自觉的一瘫,跪倒在地。
那绿衣老者怪叫一阵,就看上来几个马脸汉子,用绳子套住郗风的脖颈。郗风双手骨折,无可奈何的看了看空中的明月,心道自己必死无疑,想再临死前再看一眼空中的月亮。
不远处传来一阵嘶鸣之声,不久便来了两个马脸的汉子,他们手里牵着一头类似蜥蜴,壮硕如牛的怪东西。
只见那绿衣老者跟其中一个马脸汉子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阵。那汉子喜上眉梢,反身骑上了那巨蜥背上,慢慢的走到郗风面前,将那绳子的另一端拴好在巨蜥背上。
郗风心惊不已,只见那汉子一抽巨蜥,那巨蜥疯了似的狂奔起来。郗风顿时被那绳子勒紧了喉咙,他双手俱断,想去拉开绳子,却又抬不起双手,被那巨蜥拖在地上跑了一阵。郗风只觉得背上剧痛,脖子如同被勒断一般。他迷迷糊糊的思量,心道:士可杀不可辱!怎生去寻个法子死了才好,免得受这食骨之痛。
过不多久,巨蜥奔到城外,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郗风被拖行在地,眼瞧着那群怪人紧随其后。他抱定死志,只是苦于无法可依。
此刻月过中天,四周亮亮堂堂,郗风仰头看的仔细,心道前面有块凸石,只消到了那里便撞死吧!免得遭受这群畜生的凌辱。
郗风既萌死志,便不再去想全身的疼痛,眼看凸石便要撞到头上,他突然又觉得的恐惧,下意识的把头歪到一边凸石撞到肩上。
那巨蜥背上的马脸汉子听到声响,回头看了看郗风,忽的又是一阵咆哮,将手里的石器猛地砸向郗风。石器来势不减,砸在郗风的胸口。他只觉得胸口发闷,接着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过了许久,郗风才恢复意识,只觉得周身上下疼痛欲裂,脖子似乎是要断掉一般。背上的衣服好像长进了肉里,衣服稍动便感觉撕掉了皮肉一般。
他努力的将头微微抬起,只见自己处在一个五尺见方的石室之内,外面火光晃荡,不停的有人影走来走去。
石室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进来那人见郗风已经醒来,喜出望外的对着外面说了一阵。外面传来答应之声,那人进了石室,一手将郗风拎了起来。
石室外面是一处宽敞的大厅,里面聚集了许多怪人。那些人见了郗风,个个都露出狰狞的面目。
郗风身体虚弱,只在心里咒骂自己胆小怕死,若是撞死在石头上,也不会再经历现在的屈辱。
随后郗风被摔到了地上,那马脸汉子又说了几句话。只见面前的人群自中间向外分散,留出了一条路。郗风躺在地上,斜着眼睛看去,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绿衣老者,长相与在土城见过的那群人无异。那老者走到郗风身边蹲下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那同伴在哪?抢了角笛做什么?
郗风一脸惊讶,张口道:你会说人话?
那绿衣老者略显不悦:这句话在你们族中似乎是骂人的吧?我是诺玛族的大法老,请你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郗风摇摇头:我没法回答你,我根本不认识那人!
大法老见他一脸汗珠,知道他必然剧痛难当。当下有了主意:年轻人,我能治好你的伤!请你把角笛还给我。
郗风痛苦不堪。见那法老拿起他的右臂,然后左手在他右臂上不停的摩挲。郗风只觉得那法老的手心温润,触及到手臂的伤口时,全身都舒服到了极点。但见法老的手拿开后,原本被砂石划烂的右臂,已然恢复了原样。
那大法老站起身来:年轻人,这个条件丰厚吗?
郗风右臂本已骨折,被他法老摩挲一阵后,非但外伤痊愈,连同骨头都已经复原。他连忙抬起右手,活动几下后见与之前无异。不禁对这法老起了疑心:这老头手法奇特,这么严重的伤,眨眼间便能治好。只怕……他不是人?
那法老又说一遍: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郗风摇摇头:我确实不知!
大法老猛的回头,双眼如电的盯着郗风,紧接着右手在郗风面前凌空一抓,慢慢的向上举起,仿佛手里攥着什么东西。
郗风一声惊呼,只见自己的身体随着那法老的右手,慢慢的从地上‘飘’了起来,手脚离地,悬浮半空。
大法老右手一握,怒道:你说是不说?
郗风只觉得颈间发紧,似是被铁圈箍住,呼吸不得。
那大法老将手向下一挥,郗风重重的摔在地上。只见大法老一脚踏在郗风右臂之上:你们族中有句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不希望你是这种人!
郗风嗫嚅道:我真不知!
大法老面色狰狞,脚底猛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本已复原的臂骨又被他一脚踏断。
郗风惨叫一声,断臂之痛立刻让他疼昏过去。
如此过了几日,郗风醒来便别带去问话。那大法老如法炮制,治好了他的伤势便再将他打伤。郗风只觉得如坠炼狱,全身骨头都是寸断,几日之内尝遍了所有苦楚。
这一日,大法老又将他捉了去。郗风数日遭难,早习以为常。被摔在厅中之后,大法老依旧先将他治好,而后又问:年轻人,速速告诉我角笛藏在何处?
郗风一阵苦笑:老贼,要杀便杀,无须多言。老子受了你千般委屈,也不怕你多虐一次。
那大法老反倒一笑:年轻人,你也别太猖狂!我今天不会再让你活着出去。老夫体念上苍,现在已经治好了你的伤势,好让你能留个全尸。
郗风身体虚弱,冲大法老一笑: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动手便是!
大法老一阵狂笑,举起手中的法杖拼尽全力砸向郗风的头顶。
第6章 紫霞峰
郗风自知寿命已尽,心灰意冷。对大法老的打下的法杖视若不见,一心求死。
大厅之外忽起混乱。接着一个马脸汉子便冲了进来,那汉子对大法老说了一通话,只见大法老面色剧变,跟那汉子交代两句后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郗风见大法老神色慌张,以至于将砸到自己天灵盖上木杖都撤了去,正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那马脸汉子突然对着他的腿上踢了一脚,郗风自知又要被关到石室之中,当下也不反抗,起身朝着石室走去。
刚到石室之中,外面又是一阵响动。随来那汉子将郗风推进石室,便飞快的跑到外面。
郗风见他走的匆忙,连那石门都忘记关闭。他心中暗喜:这些人慌慌张张,定然是他族中出了大事!这贼人更是乱中无序,石门都没上锁,也该着老天爷让我托生。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打定主意,立刻起身走到门边,依着门洞向外张望。那门外空无一人,郗风大喜过望,连忙从石室走到大厅,大厅里也是空空如也。他在这里吃尽了苦头,此时片刻也不愿呆,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出生天。右侧是一处大的石门,他紧走几步来到门边,外面依然没有人影。待到出了门来到院中,郗风见院外尘烟四起,像是有大部人马战斗。他见日头高挂,正是中午时分,也顾不得被人发现,抬脚向东边跑去。
跑了约有一里多地,来到一处黄沙堆积的矮山处。郗风见后面没有追兵,长出一口气。那矮山绵延起伏十数里,他心想只要转过山后,那马脸人的营帐便看不到了,他身处沙漠,无处藏身,只得沿着山脚快步急奔,朝着山弯脚赶去。
山弯处离他不过半里,郗风人急拼命,也不顾身体虚弱,竟在片刻间就到了。刚到山弯处就听有人说话。
郗风听那话音来自山背后,似乎就是那马脸汉子平常交流之语。他脑子里‘哄’的傻了:这他娘简直是自投罗网!
果然山脚后面转出一队马脸人的巡逻兵。那些人人自山背转过,各自交流。忽然看到郗风倚在山背,顿时显得惊慌失措。
郗风毫无战斗之力,只待束手就擒。
那领头的马脸汉子,忽然直指远处,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阵后,一挥手竟似看不见郗风一样,朝着远处去了。
郗风惊在当场,像是能听懂那领头的汉子在说‘弟兄们,这里没人!到那边去看看!’他发了一阵呆,确定那群人已经走远,这才想起来逃命。
他不知在这石洞中过了几天,期间只是吃了几块羊腿肉,现在身体孱弱,摇摇欲坠。沙漠中炎热不堪,郗风一阵狂奔早已是强弩之末。又过了一阵,他实在是坚持不住,躺在沙粒之上喘着粗气。时值正午,烈日当空,沙子早已晒的滚烫。郗风衣衫褴褛,背上,臀部的衣裤早已磨得千疮百孔,他躺在沙上也不嫌烫,兀自想着自己置身于比奇城的邵百花酒店中,吃着可口的饭菜,饮着美酒。
想了一阵又觉得懊恼,自言自语道:嘿!真是奇了。我若不是贪杯,怎么落得这般田地?呃……我就这么一个喜好,戒了酒……挺可惜的。
歇了半晌,郗风才恢复些力气。他环顾四周,却没见到追兵。他只道自己命好,逃过了追捕。正庆幸时,不远处突然出现一只兔子。郗风正自饥饿,见了兔子连忙翻身追赶,想要捉了兔子杀来果腹。那兔子被他一惊,立刻撒腿逃去。郗风见兔子逃走,发了狠劲,也不顾周身疲惫,紧随其后的追了过去。
沙漠上一马平川,那兔子与郗风一前一后的奔跑着。郗风轻功不错,要在平时抓个兔子犹如探囊取物,此刻精疲力尽,与那兔子总是离个三丈左右,想再近一寸都难如登天。追了一阵,郗风力所不及,只好停了下来。兔子似乎在与郗风消遣,见他不追反而停下来向郗风跳了两步,呲牙咧嘴。
郗风怒气攻心,骂了一句:连你这畜生也瞧我不起?今天不杀了打牙祭绝不罢休!
说完他又起身追赶。
兔子也反身逃跑。
形势一如既往,郗风离兔子又是三丈之遥。
如此反复,郗风停下,兔子便来嘲笑。到了日渐西斜时,郗风已经追出了一百多里。那兔子引着郗风来到一座山下,钻进山里消失不见。
郗风见山峦叠嶂,不远处树木横生。原来早已在追赶兔子的过程中逃离了沙漠。他精神一振,心下暗喜:遮莫是神仙显灵,以兔子引我逃出生天?
念及此处,郗风连忙对着群山跪下,冲着荒山一顿磕头。
他恭恭敬敬的拜了九拜,起身时却见面前的山石之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老妪。郗风连日惊吓,不知那老妪何人,只吓得魂飞天外。
那老妪见郗风身着破烂,问他道:你是何人?为何到我紫霞峰下膜拜?
郗风听她说话,立刻打消疑虑,冲她拱手拜道:晚辈比奇边境城人,被人追杀才逃到此处。只道是有仙人指路,引晚辈到此,这才相拜。
那老妪脸色一变,冲着远处冷喝:什么人?还不现身?
郗风循声望去,却见身后不远处有两个马脸汉子,正朝着自己看来。
那老妪右手一抬,两道纸符幻化红光,朝着那两个马脸汉子打去。
郗风见她的招式像极了那晚沙漠土城的黑衣人。他心中一凉,暗道:真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他们却是一路人。
那两个马脸汉子被纸符打中面门,扔了手中石斧当场身亡。
郗风顿时一身冷汗,再看那老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逃到此处?哼,他们是跟踪你来的!
郗风前后一想,立知端倪:原来那老贼故意放我,而后派人跟踪。如果我和那黑衣人一伙,倒是成了他们的引路之人了。呵呵,他千算万算,却不知道我与那黑衣人根本不认识!
那老妪道:既是边境城人,请随我来吧。
郗风见那老妪六十多岁年纪,鹤发童颜,一身蓝色道家幽灵袍,怀里抱着一只兔子。郗风见那兔子冲他挤眉弄眼,心下道:这兔子原是她的?幸亏没吃,否则吐都吐不出来。
那老妪出手不凡,轻功巨佳。趁着郗风愣神之际,已然飘到十余丈之外。郗风见她并无歹意,连忙飞身追上。
过了一道山岗,岗下有一座木屋。到了木屋前,老妪将兔子放到地上,冲兔子道:乖乖的,别乱跑啊!
郗风见她放了兔子便要进屋,浑不在意自己。他又躬身施礼:多谢前辈出手相救,还未请教前辈大名?
那老妪闻听此言,忽的停住脚步,右手摸了摸脸颊轻声道:前辈?你叫我前辈?
郗风见她失神,又问道:前辈,你怎么了?
那老妪忽然发怒,猛地回头飞身便已向郗风打了一掌。
郗风未曾料到她骤然出手,仓促之下一挥右手,只见他右手之上燃起火焰,一掌打向老妪。
双掌甫一交汇,郗风立时气血不畅,只觉得那老妪掌心发出万钧之力,顿时将他击飞数丈,撞断一棵碗口粗细的松树,跌落到地上便没了动静。
第7章 嗜魂法杖
天黑之时郗风才醒了过来。他见自己躺在一堆柴草之上,腹内饥饿,全身酸软。挣扎起身后,见到木门前的桌上放了几只盘子,他饿的狠了,连忙跑到桌边,只见桌上放了一盘炒青菜,一盘松仁,另外还有一碗南瓜米粥。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一阵风卷残云,将桌上的饭菜吃了个干净。
木门自里面打开,那老妪扔了一见长袍给他,然后道:换了衣服到屋里来,我有话问你。
郗风见她虽行事古怪,却不想伤害自己。于是放下碗筷,将长袍穿好,到木屋去了。
那老妪见他进来,上下打量他一阵,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父亲是谁?
郗风虽是惊奇,却也照实回答:晚辈郗风!至于父亲之名……却不知道!
那老妪瞪他一眼:生父名讳,岂能不知?你当我三岁孩童么?
郗风连忙解释:非是晚辈存心欺骗,委实不知。晚辈幼失祜恃,随着师傅长大。晚辈也曾问过家世,师傅只道家母临死托孤,自不知详情。
老妪点点头又问:你的武功是你师傅教的吗?
郗风点头称是。
老妪突然站起,怒道:一派胡言!烈火神功修习条件本就苛刻。自百十年前化天先生之后,更是只有郗姓后人才可练成,你叫郗风?怎么会不知道郗不扬?
郗风摇摇头,恭敬的说道:不知。
老妪更是怒不可遏:放肆!郗不扬你也不知?你日间所用的武功非烈火掌而何?郗不扬烈火神功威震天下,你居然说你不认识?那你哪里学到的烈火掌?
郗风一无所知,只得又摇了摇头。
老妪又待发火,忽的自语道:难道他真的不知?
她见郗风仍旧恭顺的站在一边,对他说道:你今晚且在外面睡下,明日早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郗风见她古怪,也不多问,心道随便去到哪里,只要不杀自己就成。他昏厥时久,睡意全无。辗转到后半夜才将将睡下。
第二日一早,那老妪将他唤醒。他也不敢违逆,生恐惹她不悦又吃苦头,只得恭敬的陪她吃了早饭。
郗风想起她昨日所用的武功与那黑衣人的武功相仿,于是趁着早饭功夫问她:前辈,您的武功这么厉害,请问那是什么功夫?
老妪忽的将筷子往桌上一摔:小贼是在探我底细么?
郗风一吐舌头,摆摆手道: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也什么都没听到,吃饭?
老妪哈哈大笑:你又不想知道了?我却偏要告诉你!我用的乃是道家圣派武功月明功!你知道吗?
郗风心下暗喜,顿时摸清了套路,又出言道:那么这一定是前辈的独门武功喽?
那老妪又微微的摇摇头:你又错了!白日门的臭道士,基本上都会!
郗风若有所思道:素闻白日门高手如云,今听前辈之言果是名不虚传。
那老妪又道:你懂什么?这是道家强身健体的功夫,三岁孩童都可修炼,没有浑厚的内力相辅,顶多就是花拳绣腿,哪里来的高手如云?
郗风连忙又道:前辈似乎与白日门有隙?
老妪双眼如电,顿时发怒:放屁!老娘循规蹈矩,极富涵养,怎会与人结怨?哪里与人有隙有粗?
郗风见她体似筛糠,立知不好,当下不再发问,连忙低头吃饭。
过了片刻,那老妪放下筷子道:若是还没行将就死,就随我前来!
说完之后,她使出轻功。郗风见她话音犹在耳畔,人已经离了好远。连忙用袖子擦了擦嘴,起身追赶。
老妪出了山岗,一路向西南疾行。郗风紧随其后,想要追上她,却无论如何努力,始终差了一点。
他们走在沙漠边缘,那里地势复杂。一会儿是山道,一会儿是沙漠,一会儿是枝叉丛生,一会儿是一马平川。
郗风追了一个时辰,他的功力尚未完全恢复,追到了这个时候已是精疲力竭。在后面不停的寻思道:这老太婆的武功好生厉害,始终差一点追不上!呃……还有那只兔子,兔子也练了轻功?
正思索间,那老妪停下脚步。郗风这才追到她身边。那是一座寺庙,门的两侧各是四根直径三尺的石柱,庙顶上铺满了琉璃金碧辉煌,屋脊上雕刻了好多马脸人的图像,栩栩如生,面门正上方写着两个大字。
郗风一见那马脸人,先自怯了两分,跟那妇人道:前辈为何带我到这里来?这是什么地方?
老妪一笑,指着那两个字道:看不到‘诺玛’二字吗?哦,我倒忘了,你不识得古玛法文。这里是诺玛族的地下遗址,够胆的就跟我来。
郗风见她说走就走,已然进到庙中。随即壮了胆子,也走了进去。
庙外本是艳阳满天,谁知进到庙里顿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郗风连唤两声:“前辈?前辈!”刚走两步脚下一空,顿时身体极速坠落。好在郗风临危不乱,身子向左边一偏,一脚似乎是踏到一面墙壁,借着脚下之力,打了个筋斗,随即便落到了地上。
前面忽然蓝光一闪,一道电光径直朝郗风劈来。郗风一挥右手,立刻使出烈火掌,走位躲过了电光,一掌打出一团火球,那电光起处一阵惨叫,随即没了动静。
郗风见没了声响,立刻从身上取出火折子晃亮,借着火光四处呼喊:前辈?前辈,你在哪?
那老妪的声音响起:别喊了,我在这里。
郗风循声看去,只见右前方墙角下,东倒西歪的躺着几个巨物,老妪正站在一边。只见那巨物有一丈多长,口鼻极长,一副马脸。郗风一声惊呼:前辈,你怎么引我到这里来了?这群畜生正在抓我呀!
老妪一声冷笑:想从老娘手里抓人,做梦!你别大惊小怪的,这几个诺玛比要抓你的那些要厉害的多。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然后我们就离开。
那老妪轻车熟路领着郗风来到一处三面环墙的死角处。只见墙角下有一副骸骨,盘膝而坐,显然死了长久,身上的血肉都已腐化。
郗风见是一副骸骨,问老妪道:他是何人?
老妪不动声色,从小腿处取了一把匕首,随手将匕首射到骸骨的右侧,道:你用匕首挖下面的土。
郗风连忙按着指示去做。过不多会,便从地下挖出了一只木盒。那木盒埋在地下日久,早已腐朽不堪。郗风从地下取出时,手上尽力偏大,将那木盒捏的粉碎。
老妪道:盒子扔了吧!你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郗风将碎木弃了,只留下了一卷绸布。绸布干燥异常,不成形状,边角处还有布丝,显然是从别的布匹上生生撕下。他见布上有字,连忙读来:
赠有缘人,在下宗主国国王驾下,比奇郗不扬,今不幸遭难,客死他乡。在下有一事相求,若是得到此信,万望将在下已死的消息告知潘夜烈焰门犬子郗风得知,不胜感谢。
郗风见那字迹模糊,定是前人写的血书,不会有假。他喃喃自语:郗不扬?犬子郗风?犬子郗风?他真的是我爹?我爹……
说到这里,他连忙跪倒,冲着骸骨不住叩头:不孝孩儿郗风参拜……
郗风磕了不知多少,面前的土都被他击的散落。他心知有异,连忙扒开面前的松土。过不一会从地上取出一支长约七尺的木杖,那木杖由两根硬木缠绵而成,形如麻花。郗风一声惊叫:嗜魂法杖?
只听身后劲风暴起,那老妪厉声道:小畜生,你胆敢骗我?
第8章 兄弟始重逢
郗风随着老妪在诺玛族的遗址之中寻的生父郗不扬的骸骨及其嗜魂法杖。正自悲自交加之际,老妪自身后骤然发难。
郗风直惊的一身冷汗,慌乱之中反手一掌。双掌相交,郗风直震的在地上翻滚,撞到了墙边方才停下,随后一口鲜血吐在墙上。
那老妪伸手接过嗜魂法杖:小畜生,你居然骗我?你不是不识得郗不扬吗?怎会认识嗜魂法杖?
郗风五内翻腾,急忙运气平复,半晌才道:之前确实不知。嗜魂法杖乃是师傅告知。晚辈今年二十六岁,六岁之前师从潘夜霹雳尊者,后来母亲将我送至边境城。自此以后,再无与外界接触。三个月前,晚辈奉师命,前往中州,不想回来的路上遭遇劫难。这才沦落至此。
老妪又问:那你到中州所为何事?
郗风道:日前江湖盛传中州将对比奇用兵。晚辈到中州相府打探军情,好让比奇早做准备,百姓免遭涂炭。
老妪一笑:屈克谨小慎微,你能探到什么?不过你的功课白做了!中州大将魔格尔已经兵进失乐园。双方战事已起,你的情报传不到了。
郗风一惊:你怎知晓?
老妪道:老娘在这沙漠里呆了三十多年,别说风吹草动,就是那个洞里藏着兔子我都知晓。
郗风发呆一阵:我这两掌白挨了?这几日的苦也白吃了?我现在回去还有何用?
那老妪飞身提起郗风,接着便原路回去,片刻功夫便回到了地上的庙前。她将郗风扔到地上,嗜魂法杖扔到他面前:你想走是吗?
郗风点点头。
那老妪一笑:想走容易,你要依我一件事。
郗风喜出望外,连忙站起:前辈请讲,十件事都依得!
那老妪冷哼一声:跪下!你发誓,从你离开我之后,不得对任何人提起我!
郗风还要发问,却见老妪目露寒光,当即将话咽了肚去,依着老妪之言起了誓。
老妪见他发誓完毕,一指东边:一路东去,三百多里便到了边境城与潘夜交界的南山谷。君子之言,驷马难追!你要记着你答应我的事。
郗风连忙叩头:谨遵均令。
起身之时,那老妪依然离去,正在沙子上信步慢行。郗风心道:高人果真是怪异。
当下取了嗜魂法杖向东去了。他归心似箭,顾不得伤痛,中午遇了村镇,潜到裁缝店中偷了一件短衫和些许银钱。找到饭店喝了二斤酒,买了些肉干便又前行。
到了晚上,郗风终于来到了南山谷。忽然见谷内生了一团篝火,见四处无人,旁边树梢上隐隐泛着寒光。他心道有人埋伏,一招烈火掌打向树梢。那树上果真有人,被火球逼到树下。郗风又要发招,忽听有人说道:郗师兄,是你吗?
郗风循声一看,只见那人身着轻盔轻甲,手执命运之刃,正是同门师弟—龙腾。
郗风大喜过望,连忙收了招式,紧走几步道:师弟,你怎么在这里?
龙腾领着两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也到了近前,他们师兄弟相互拥抱,龙腾道:师兄,你去哪里了?想煞小弟了!
龙腾与他自小长大,郗风又对他多是呵护,是以二人兄弟情深。郗风隐去了老妪的事情,把前因后果粗略的讲了一遍,而后又问龙腾:师弟,你怎在此?这两位是什么人?
龙腾听郗风讲了遭遇后,很是同情,心道郗风必然苦不堪言。拉过那两人对说道:这位是我的大师兄郗风!这两位是周天寒,梅世平!我刚结识的新朋友。师兄,你不知道,六月初一我在比奇等你不到……
当下便把之后的事情跟郗风讲了一遍。
原来那日龙腾在比奇城外等候郗风,忽遇南宫世家的南宫燕以及情义盟少主莫德海。莫德海言语轻薄,目空一切,嘲笑比奇武林无人。幸得一灰衣少年击败,挽回声誉。南宫燕的六名女随从狠狠的教训了莫德海一阵。龙腾等到晚间,依然没有等到郗风,只得进城寻了客栈住下,第二日又到那茶馆之中等候。
如此过了三日,第四日午后龙腾便要返回边境城。他知郗风素来守时,三个月前在比奇邵百花酒店饯别时,郗风曾言‘六月初一必回。若是没回定然出了意外。’郗风逾期未归,他心下着急,便想着回到边境城,请他的恩师龙血先生拿个主意。
龙腾心意既决,也不耽搁。结清了房钱饭钱,便赶往边境城。他心下着急,便沿着比奇官道,一路西去。刚出了城外四五十里,忽的听到有人高喊‘救命’。他本是热心肠,又听呼喊声是个女子,连忙策马循声赶去。
待到近前,才发现十数个大汉正在围攻一名女子。那女子跛着左脚,右手也耷拉着,左手执剑正被那群大汉杀的节节败退。
龙腾一看,那女子正是前些天在茶馆碰到的南宫燕。他心下愤然,立刻策马奔腾,朝着那群大汉冲去。
那马疾驰如风,瞬间踏倒了三四个大汉。龙腾又加一鞭,远远的喊道:南宫小姐,快上马。
龙腾说话之间,便已到了面前。
南宫燕见他到来,欢喜道:龙公子,救我!
那左侧的六七名大汉见龙腾杀将过来,各自持着手里的木棍向他砸去。龙腾左手一甩命运之刃,使了一手半月剑法,顿时将那六七人砍翻在地。紧跟着右手一揽南宫燕的纤腰,抬手将她揽上马背。
南宫燕轻呼一声:好痛!
龙腾知她必然受伤,无心恋战。当下一抬左手,逼退面前二人,策马冲出了包围。
南宫燕说道:龙公子当心,这些半兽人性喜群居,前面必然还有。
不等龙腾回话,半空中突然起了一声炸雷:谁是半兽人?你们才是半兽人!我们是全兽人,啊呸,我们才是人!
龙腾被这声音震的耳膜嗡嗡直响,连忙勒住马缰。堪堪到了一个丈二汉子面前才停住。
那汉子猛地一抬头,却见他一身皮盔,面容似人非人,十分丑陋。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长满了茂密的体毛,从远处看去像极了一只黑猩猩。
龙腾二人见他面目凶恶,不寒而栗。只见那人一挥手上巨斧,恶狠狠的喝道:半兽勇士在此,速来领死!
第9章 孽债
龙腾救出南宫燕,方才逃了一阵,便被人拦住去路。
南宫燕忍痛说道:半兽一族的勇士,勇武善战,力大无穷,龙公子当心!
龙腾与郗风自幼生于深谷,从未见过世面。可谓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见那半兽勇士横在路上也不害怕,举剑便刺。那半兽勇士一抡斧头立刻隔开了命运之刃。
龙腾被他一斧击来,连人带马退了四五步,长剑险些脱手。
半兽勇士似笑非笑,又是一斧头照着对手腰上砍去。龙腾力怯,不敢迎接,一扬长剑劈头斫去。
半兽勇士见他不顾生死,只得撤回大斧格挡。斧柄挡住剑身,忽的一道剑气射出。半兽勇士一阵惊呼,连忙撤退:刺杀剑?
龙腾见他后退,连忙催马紧跟,只见他运足真气,使了一手烈火剑法,火精灵之气附在剑上,对着半兽勇士的前胸刺去。
半兽勇士深知其厉,连忙闪身让开。龙腾就着空隙策马冲过,接着一甩马鞭远远的逃去了。
龙腾逃了一阵,见那勇士没有追来,这才放心。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南宫燕,不禁大吃一惊。他见南宫燕面色苍白,一声不响。只道是方才交战伤到了她。想到这里,他连忙停马,将南宫燕抱下马来,嘴里轻轻唤道:南宫姑娘,南宫姑娘?
南宫燕一声低吟,随即醒了过来。她看到龙腾,很是开心,连忙想着起身,顿时扯到伤处疼的龇牙咧嘴。
龙腾见她右臂无力,忙问:南宫姑娘,你受伤了?
南宫燕点点头:左腿受了棒伤,右臂脱臼了。
龙腾见她痛的厉害,自己又不通医道,只得同她说:南宫姑娘,我先给你腿伤上药,等下带你去比奇找大夫。你看行吗?
南宫燕勉强一笑:龙公子,你能出手相救,我已感激不尽。但听公子吩咐。
龙腾从身上取了金创药,南宫燕撩起裙子,将裤管卷至膝盖。龙腾见她小腿腹外侧有一条两寸来长的伤口,对她说:南宫姑娘,你忍着点。
南宫燕点点头。
龙腾小心翼翼的探试着南宫燕腿上的伤。他不敢太用力,只能慢慢来,每擦一下,南宫燕的腿上都不自觉的抽动一下。
药粉刚刚触及伤口,南宫燕就疼的皱眉,那种疼痛是难以忍受的。这些伤在当时并不觉得怎么样,可现在就不一样了,稍稍蹭到一点就会钻心的疼
过了一会,龙腾将药粉涂完,从外衣的袖子上扯了一块布片,将南宫燕的伤口裹上,细心的包扎好。
南宫燕见他满头大汗,歉意的说道:“龙公子,真的是感谢你。我适才见你包扎伤口时的样子甚是认真!呵呵,你们男人认真做起事来,当真是看的舒心。”
龙腾擦了擦汗,笑道:“举手之劳,何必挂怀?再说了,前几天南宫小姐不还说我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吗?”
南宫燕俏脸一红,低声道:“你还真是小气!随口说了一句,你还记得这么久。”
龙腾见她有心调侃,知她心情不错。当下将她抱到马背上:“南宫小姐,我送你去医馆吧?”
南宫燕被他抱在怀中,顿觉六神无主,低声道:“有劳龙公子了。”
龙腾将她在马背上放妥,一手拉着缰绳,边走边道:“别一口一个公子的叫我。我只是个边境城下的农夫罢了。你叫我龙腾就是了。”
南宫燕想了想道:“我不叫你公子,你也别叫我姑娘小姐的。叫我燕子吧,我妈都这么叫我。”
龙腾张口结舌:“这...这怎么好?你是南宫世家的大小姐,我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夫,这怎当得?”
南宫燕咯咯笑道:“什么当得当不得?我说好便好,你来叫我听听,绣花枕头?”
龙腾给她说的满面通红,憋了半晌才道:“燕...子,姑娘!唉对了,燕子姑娘,你怎么会独自到这荒野中来?你的那些从人呢?”
南宫燕一听,满是愁容,忽的说道:“你先送我去医馆好吗?”
龙腾知她不想回答,也不再发问。二人一路无话,到了比奇城内的夏家医馆。
医馆的老夏看了看南宫燕的右臂,立刻笑道:“小事一桩,看我老夏手到病除。”
那老夏嘻嘻哈哈的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突然将南宫燕的手肘关节用力一捏,南宫燕顿时疼得惨叫。
龙腾见她面色痛苦,几欲落泪,立时便以为老夏这个庸医将南宫燕的伤痛恶化。他对老夏怒道:“你做什么?”说完便要抓了老夏。
老夏一摆手,指了指南宫燕:“你问她,是不是好了点?”
龙腾连忙看向南宫燕,只见她正活动着右手。继而喜道:“龙大哥,别为难老板,我的手臂好了!”
龙腾见她已经可以活动,立刻给老夏道歉。老夏也不怪罪,收了诊金便送他们离开。
二人漫步在比奇的大街,无论是城中车水马龙的闹市,还是偶尔遇到的吹糖人的小贩,都能引起南宫燕的一阵驻足。过了一会儿,一个炒栗子的商人有吸引了南宫燕的注意力,她买了两包栗子,满脸兴奋的递给龙腾:“龙大哥,你要吃栗子吗?”
龙腾见她无恙,自己便打起了回边境的主意。他跟南宫燕道:“南宫...那个...燕子小姐,你既然已经好了,便回去吧!我还有事,我要走了。这金创药你拿着,十二个时辰换一次药,过不两天你的腿伤就会好了。”
他说完之后,满以为南宫燕会乖乖应承。哪想到南宫燕突然将手里的一包栗子摔到地上,发了疯似得哭道:“你走吧!你们都走吧,我就知道没人会在意我的死活。”说完之后,居然蹲在闹市之中哭了起来。
龙腾没想到她会如此剧烈的反映,一时间竟是束手无策。闹市中人来车往,过不一会便聚集了一群行人,对着他们二人指指点点的说道些什么。
龙腾涉世尚浅,竟不知道如何是好,被这一群人围着指点,憋的满面通红。终于鼓起勇气拉起南宫燕逃出人群。南宫燕在他身后,走了老远突然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龙腾闻言,啼笑皆非:“那你想怎样?”
南宫燕气得跺脚:“我就是不想嫁给司徒汇,可是无论我怎么说,爹妈都不答应。我不嫁...不嫁...”说完之后,似是牵动了腿伤,又抬起右脚,唏嘘不已。
龙腾见她声音响亮,说着什么嫁与不嫁,怕又引来不明真相的群众围观,只得让她上马,牵着马又出了城。
出了城后,龙腾领着她来到一处断崖边。南宫燕坐到一块石头上,从荷包里又掏出一包栗子。她吃着栗子,吃了一阵,忽的将栗子抓起,一个一个的扔了出去。
龙腾见她性如烈火,喜怒无常。索性不再理她,隔着两丈外静静的坐着,心想:这南宫小姐怎的变了?那日在茶馆中见她静雅无声,怎的现在却火爆异常?难道正如常言说道‘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女孩子真难捉摸。
他自小便与师傅师兄一起生活,二十年来一直未跟外人打过交道,更别提还是异**往,是以南宫燕发疯一样,他却无可奈何,连个安慰的话儿都不知怎么说。二人相距不远,各自沉默,一时间显得格外平静。
南宫燕沉默一阵,忽然问道:龙公子,你的爹妈如果逼你做一件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龙腾听她终于开口,连忙想:做什么事?唉,可惜我的爹妈早死了。我师傅对我很好,事事依着我,却也没有什么事让我为难。
南宫燕看了看他,随后又不再说话。
龙腾见她又不说话,想要找些话逗她开心,想了许久也没想到,只得作罢。他看南宫燕坐在一边,偶尔一丝风凌乱她的秀发,她也只是用左手将发丝重新别回耳边。只是觉得她举手投足之间,风情万种。看到最后,不禁心生爱慕,只觉得一阵心神激荡,继而又羞的满面通红。心道:这会看她有千般美好,就算这样过完一万年,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正思索间,忽见南宫燕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似是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南宫燕猛一转头,对龙腾道:龙公子,若是我愿嫁作你的妻子,你喜欢吗?
龙腾方才魂飞九霄,只盼的能与她共度美好,悱恻缠绵。忽闻她如此发问,只道是她读了自己的心,顿时惊的期期艾艾:那个…我…小…对不起…见谅……
南宫燕见他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对不起,见谅’哪知他是羞愧之际再向自己致歉?只道他在拒绝。她一声惨笑:生亦何苦,死亦何哀?
说完,她从矮崖边上,纵身跳下。
第10章 英雄救美
龙腾方才听她哀叹,连忙起身想要宽慰。哪曾想她竟然跳崖寻死,直惊的魂不附体,连忙飞身扑救。追到崖边时,伸手抓到了她的右臂,硬生生地拉在半空。
不想崖边山石上,绿苔丛生。刚刚伸手抓住,却被南宫燕下冲的惯性给拽的向前滑行了几步,跟着便冲向崖底。
龙腾自幼受师傅溺爱,有错也不责罚,偷懒不练功他也不生气。是以龙腾学艺十六七年,功夫平平,不及他师兄郗风十一。
此刻二人被南宫燕的下坠势头牵引,径直朝崖底急落。好在龙腾武功虽弱,临危不乱,从身上取出一把精钢匕首,用力戳在峭壁上。那山体坚硬,龙腾试了四次才将匕首插到一处崖缝之内。他左手紧握着匕首,右手吃力的拖着南宫燕,二人借着一把匕首,竟都悬挂在峭壁之上。
南宫燕右臂脱臼方好,此时被龙腾拖的剧痛,她呻吟一声,复又怨恨:你让我死了就是了,为何跟我遭这份罪?
龙腾憋着一股劲,此时早已精疲力竭,他四下里看了看,只见崖底雾气磅礴,深不见底。峭壁对面三四丈处有一条盘山小道,道边生了一棵歪脖子树,树干甚是粗壮,他对南宫燕道:南宫姑娘,你看到对面那棵树了没有?你有轻功,在我身上踏一脚,借力过去逃生去吧。
南宫燕道:那你怎么办?
龙腾道:我怕是撑不住了。你走吧,别管我了。若是有来世,若你这样的俏美人要嫁我,我一定答应,免得再受这劳什子罪过。
南宫燕鼻子一酸:我就是不愿意嫁给那人才要寻死。你救了我,我还是会嫁给他,不但不开心,还要再承你这份情,你要我永远活在痛苦与内疚中,永不得安生是吗?
龙腾勉强笑道:我是没得救了,才要做你这顺水人情。但凡有法子,我也不要寻死,我师傅待我如子,好着哩。
龙腾拖着二人,左手早已不堪重负。他话音一落,使出全身力气,将南宫燕向对面的大树甩去。只听两声呼喊,南宫燕已然落到了大树上,而龙腾终是力所不及,松开匕首后,径直落到谷底去了。
南宫燕落到树上,立刻施展轻功,两个起落便站到一截粗树杈上。她见龙腾摔落,连忙朝着崖下喊了两声:龙公子?龙大哥……
随即下面传来龙腾的声音:我命好,死不了,下面是个水塘。
南宫燕破涕为笑:太好了,你等我,我也下去。
说完,她又施展轻功,在两侧崖边借力落下。到了谷底,果是一个深水池塘,龙腾正在朝着池边游去。
上得岸后,龙腾仰面躺下,兀自喘着粗气,笑骂道:他娘的,我还当就此阴阳相隔了呢!
南宫燕见他衣衫湿透,生恐他着凉,连连让他脱去湿衣,晾干再穿。
龙腾自是不应,怕是赤身露体唐突了没人。
此时天色已晚,二人辗转回到崖上,取了马匹才返回比奇。
龙腾体力耗尽,又受了水浸,当晚便发起了高烧。南宫燕见他为了自己不顾生死,不觉间便芳心暗许。对龙腾的照顾自是责无旁贷,一时间请郎中,喂水喂药将龙腾照顾的十分体贴。
过了三日,龙腾才有所好转。这时他能自理,便再也不愿让南宫燕喂药。南宫燕也不气恼,见他好转,便叽叽喳喳的向他讲述一些自己家乡的趣事给他解闷。龙腾听她说的事情,有的是闻所未闻,听到开心处也是捧腹大笑。
二人正聊的投机,店小二却来打扰。小二哥冲着二人致歉,而后同龙腾讲:这位龙大爷,外面有个老先生找您。
龙腾听闻是老先生,不知是谁。只得吩咐小二哥让他进来。
门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你这小畜生,让你做些事情,又在偷奸耍滑。
龙腾闻声大喜:师傅!
只见门外走进一人,四十多岁年纪,七尺多高,一身青衣短衫,面容和善,长须头发皆已斑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一进门便到了床前,满是关切的说道:腾儿,你怎么了?是谁将你伤了?师傅去给你报仇!
龙腾笑了笑:师傅,我只是感染风寒,没跟你打架。
那老头道:这是最好,切不可与人争执!咦?这位姑娘是?
龙腾连忙介绍:师傅,这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这是我的老恩师。
南宫燕一笑:哪有你这般介绍人的?
说完她冲老头施礼:小女南宫燕见过前辈。
老头点点头:小姐有礼。老朽龙血,多承姑娘照料劣徒,老朽感激不尽。
南宫燕微微一笑:有您照料他最好不过了,小女告退。
龙腾见她走了,这才问道:师傅,您怎么来了?
龙血怒道:我怎么来了?你一走七八天,也不给我个信儿,我能不着急吗?你师兄呢?
龙腾见他发火,也不惧怕,一撇嘴:徒儿知错。只是我在这等了三四天,也未曾见到师兄。本来想回去,请您拿个主意,哪想那位南宫小姐轻生跳崖。我为了救她,掉入水中,这才伤病不起。请师傅宽恕。
龙血轻哼一声:功夫不行还学人家行侠仗义?让你在外面不定惹出什么麻烦。你快些收拾东西,我们回边境。
不等龙腾搭话,门外小二哥又道:比奇城主林夏玉拜请龙血先生。
龙血一愣,嘀咕道:林夏玉好灵通的消息!我板凳都没坐热,他便找了过来。
龙腾惊奇,心道:师傅好生厉害,却也与比奇城主交好。只是他怎么从来没说过?
龙血站起身,对龙腾说道:腾儿,你先等我一会,我去去就回。
龙血刚走不久,南宫燕去而复返。她见龙腾独自一人,便问道:你的师傅呢?
龙腾见她回来,很是喜欢,连忙道:我师傅被林夏玉请去了。燕儿姑娘怎么又回来了?
南宫燕面色凄然:我回到馆驿,小蝶说我母亲催促我回去。呃…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龙腾笑道:能在双亲膝下寻欢,乃是人生大幸。你怎的闷闷不乐呢?
南宫燕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说话。过了一阵她从腰间取出一枚圆形玉佩:这是我戴了二十年的一块玉佩,我现在把它送给你。你要答应我,一定持此玉佩到潘夜南宫府来看我。我若等不到玉佩,便一直不结亲。倘使父母逼的急了,你却也不来,那我再寻死,你也救不活了。我会一直等着你。
南宫燕说完,将玉佩塞到龙腾手里,转身跑了出去。
龙腾见她离去,这几日听她诉说身世,对她也了解不少。知她父母指腹为婚,自幼将她许给了潘夜参军司徒傲之子。
他对南宫燕心生爱慕,又不欲染指其间,此时被他的话语刺中了心尖,呆坐了半晌也没个主意。
傍晚时分,龙血才返回客栈。龙腾见他失魂落魄,忙问其故。
龙血先生强颜欢笑,推说没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腾儿,你想参军做官吗?
龙腾一阵惊奇,心想从小到大师傅一直教导自己要做个闲云野鹤,与世无争的世外之人,怎的这时却突然问自己要不要步入仕途?他想了一阵,忽然觉得开心:是了!我一直觉得自己与那南宫燕匹配不起,全是因为自己出身贫寒,而南宫燕师出名门,自小又是娇生惯养的名门闺秀。若是自己能够建功立业,闯出一番天地,那时自是与她门当户对。
他想着想着忽的笑出声来。龙血见状又道:允是不允,直说便是!为何发笑?你道是什么享福差事?
龙腾连连收声,顿时感觉周身舒畅,跳将起来:师傅,我愿意从军!
龙血一阵愕然,继而失落道:为师总是不能照料你一辈子,你若愿去,那便去吧!这里有林夏玉的手书,你后天一早去城里报到吧!
龙腾见他心情低落,想要安慰一番。龙血忽的发起了脾气,飞身出去,取了马匹径直回边境去了。
龙腾见他气愤离去,只道自己是鸟出牢笼,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竟将二十余年的养育恩情和谆谆告诫都抛之脑后。
第三天早上,龙腾去了比奇县衙,他将林夏玉的手书奉上,过不多时便被请到内里。他初出茅庐,见到富丽堂皇的比奇府衙不禁赞叹。想与领路的军丁聊上一番,但话到了嘴边终是不敢。
待走进大殿,只见殿内甚是旷阔。两侧各有四根一抱粗细的朱漆圆柱,圆柱前方各有席座,后墙顶部悬挂一方金匾,上书‘高瞻远瞩’四个大字。匾额之下正是金銮宝座,梁材间彩画绚丽,鲜艳悦目,红黄两色兽纹图案,有猛虎下山;有跃马嘶鸣;多姿多彩,各类走兽的周围还衬着流云火焰,乍一看去栩栩如生。龙腾哪有见过这般景象?只觉得天花乱坠,如落雾里。
外面进来一人,自远而至,走到龙腾边上恭敬说道:林夏玉得见龙血先生高徒,实乃三生有幸!
龙腾见来人五十多岁,相貌英武,一身文官服饰,听他说话间便能猜到他就是比奇城主林夏玉。当下便施礼下跪:城主谬赞,龙腾愧不敢当!小人龙腾见过林大人。
那林夏玉连忙将他扶起:我与尊师乃是莫逆之交,无需多礼。
龙腾见他无甚架子,顿时觉得亲近多了。
林夏玉让他先到席间就坐,而后冲着门外高声喝道:擂鼓聚将!
第11章 西北狼烟起(一)
林夏玉吩咐完毕,就听外面鼓声响起。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陆陆续续的有十多个人聚拢到了大殿之中。
龙腾见那些人都是武将装扮,看到最后却见到那日同莫德海激斗的灰衣青年正站立末尾。那人也看到龙腾,冲他笑了笑。
林夏玉见众将齐毕,吩咐落座。他坐到宝座之上道:今日召集诸位,其中因果我想诸位都已知晓。日前得到情报,中州大将魔格尔统兵三十万进犯沙漠。本官自任比奇城主,可谓勤政爱民,兢兢业业!这二十余年可谓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然而中州王政暴虐,穷兵黩武。今次进兵沙漠,实是欲吞并我比奇诸城。诸位都是热血男儿,天职就是保家卫国,守卫家园。本官欲起精兵与中州一争雌雄,万望诸位同心戮力,共御外敌。
诸将齐道:末将皆为城主马首是瞻!
林夏玉又道:比奇位在东部,四面环山,本是易守难攻,既赖众将拱卫必当无虞。诺玛,霜狼,南海水寇,皆对比奇虎视眈眈,对此三部外敌亦不可轻视!本官今日发下号令,与诸将齐御外敌!东方印接令!
一员老将挺身出列。
林夏玉道:第一路东方印将军带领麾下十万精兵,出兵失乐园西二百里安营扎寨,而后备战待命。
那老将东方印领诺接令。
林夏玉又道:第二路西门庭将军领麾下精兵十万,出兵失乐园北方御雪原之兵,务求节制霜狼一族,以免比奇有失。
那西门庭朗声道:但使西门庭有三寸气息,绝不让雪原兵卒进犯比奇!
林夏玉抽出一支令箭:第三支令本官已经发出,严令潘夜南宫镇击破南海水患!第四支令本官遣人送到边境西南的北冥哲将军处。不知何人愿往?
那灰衣青年出列道:小人凌云愿往!
龙腾看了看他,自语道:原来他叫做凌云?好名字,壮志凌云!
不想林夏玉摇摇头:凌云另有安排。龙腾,你可愿往?
龙腾正在走神,忽听林夏玉问话,连连答道:小人…愿往!但凭城主吩咐!
林夏玉道:前日我与令师谈话,令师道你学有所成。行军打仗,排兵布阵各自精通,本官想令你传了将令后,即到西门将军帐下听职。本官任你做本次比奇守城诸军的总先锋,你可愿意?
龙腾欣喜若狂,心道师傅胡说他也信了,必是与他交情定然深厚,我竟能荫功自一介布衣直至先锋大将。他连连谢恩:多谢城主信任,龙腾必将肝脑涂地,以报知遇之恩!
凌云极力反对:小人自认不输龙腾,请城主任我为先锋!小人自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林夏玉忙道:二位师出同门,必是各有千秋!况且本官如此安排自有妙策。
龙腾一愣,他对凌云之言虽是记恨,但听林夏玉说他们师出同门,连忙问:城主,我与他不是同门!
林夏玉道:你们虽不是同门,但是你们的师傅却是同门。凌云的师傅叫做黄浦,人称黄河大侠。却是你师傅龙血的师兄!
龙腾这才知道端倪,暗忖这凌云的武功路数与自己相同,却是这般缘故!只是不知道师傅为何从未提及,难道其中有什么秘密?
却听林夏玉又道:凌云到前军斥候营,负责此次作战的情报搜集。本官亲督第五路,驻扎沙巴克城,以策应诸军。明日本官下令,关闭榷场以及各城关口。诸将各领所部,三日之后大军开拔,到达驻地,切记不可轻举妄动。行军之中军令如山,如有违抗,一概军法从事!
众将齐声应答:谨遵号令。
众将散后,龙腾连忙挽留了凌云,对他是无比钦佩:小弟实在不知和兄台乃是同门!师兄那日独战莫德海,真是精彩极了!
凌云或是因为方才之故,对龙腾很是反感,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先锋官还要传令边境城,我就不便挽留了!
说完,竟大踏步离去,扔下龙腾愣在当场。
龙腾心里气愤,自语安慰道:难怪师傅不愿说起他还有个师兄!想必师伯门下全是这种眼高于顶,气量狭隘之徒!不与他们往来,也是一桩幸事。
单说龙腾领了林夏玉的军令,问明北冥哲的驻地后,便自出发。
他知事态急迫,一路上昼夜兼程,到了第十日才来到了北冥哲的大营。放眼望去旌旗招展,一片平原之处密密层层的到处都是营帐,营帐之外路障拒马结成围栏,成千成万骑兵步卒随处可见。果真是‘金戈铁马,气吞山河’
龙腾远远的喊道:我乃比奇使者,有要事求见北冥将军……
连喊两遍,就已到了营前。守卫军士问明情况,便引他进营。龙腾交了马匹兵刃,随着卫士走了五六里路才在一处营房停下。那卫士进去通报,过了一会便将他引入帐中。
龙腾进了帐内,但见帐内端坐一名老将。龙腾已知‘东方,西门,南宫’三将,知他必是北冥哲。当下行礼道:末将龙腾见过老将军。
北冥哲让他免礼:尊使,卫士来报,说你携带林大人信函?现在何处?
龙腾连忙取出信函呈上。
北冥哲连忙取过书信,看了一阵才道:本将数次进言,不想还是没有谈妥。咦?你是行军先锋?
龙腾忙道:承蒙林大人抬爱,末将正是先锋。
北冥哲眉头一皱:这却奇了!有道是先锋先锋,有事先行,缝山开道,遇水搭桥。日前斥候来报,魔格尔已经攻破沙漠各州。昨日探报中州大军破了绿洲,今天当是到了盟重城下。盟重城主素与中州交好,只要东出盟重,大军立到失乐园。林大人深谙兵法,怎会在此时让你孤身来此?
龙腾答道:林大人自云有妙策,末将只是依令行事。
北冥哲不再过问,他对龙腾说道:本将当请先锋官在营中多住几日。只是如今形势有变,请恕老夫无礼,当面逐客。
龙腾也不气恼:将军既有此心,他日再来叨扰。就此告辞!
龙腾辞别北冥哲后,一路北上。心想着越过南山谷口,取道失乐园前往西门庭驻地与大军汇合。他走了两日,这天晚上到了边境城与潘夜交界的南山谷。他走的累了,便想着在谷内歇息一夜,天亮再走。他下马之后,遥见远处影影绰绰的闪着火光。龙腾立刻欣喜:这定是山中猎人在此夜宿,待我前去蹭顿饭吃,这几日干粮清水吃的腻了,说不准他们正在烤着野味。
想罢,龙腾将马拴在一棵树上,循着火光去了。待走到近前,却发现是一处山洞。洞内有人在说话:“兄弟,你说我们现在赶到比齐会不会也被人赶走?”一个人说,声音洪亮。
“我也不知道,潘夜的招兵早就结束了。都怪司徒家人,感觉自己手里握着兵权就很了不起了。有朝一日待我们也掌管兵权的话,一定让他好看。”另外一个声音。
先前那人又道:“谁说不是啊?既然他们狗仗人势,我们也只能落个矮檐下低头的命了”
龙腾听他二人一唱一和,说的都是司徒家人征兵受贿之事。当下想起南宫燕,心下愤然道:难怪燕儿如此反感!原来这司徒父子都是坏人。
他话音未落,忽听洞内破空声响,一支狼牙箭就到了面门。
第12章 西北狼烟起(二)
龙腾夜宿南山谷,依稀可见山洞中有人,他欲上前讨些酒肉。忽然洞内射出一支冷箭。龙腾大惊,急忙纵身闪开。紧接着洞内冲出两个年轻人。龙腾方要解释,只听其中一人怒道:兀那汉子,可是司徒老贼派来?
说完之后,一举手上斩马刀,顺着龙腾的头上一刀砍下。
龙腾见他脾气骄横,说打就打,不禁也是怒气填膺,将龙血先生的教诲丢个一干二净。他空手而来,见那汉子刀势颇急,只得又转身躲开。
那汉子也不搭话,舞着长刀不停进攻。龙腾手无利刃,只得处处闪躲,大约守了二十多招,他看出了端倪。那汉子力大刀急,却不能长久。龙腾心下明了,这人定是寻常的庄稼汉子,力道虽大却无内功。他想到这一节,立刻翻身退后,在地上寻了一根二尺来长的树枝,以树枝作剑,将十五六年来随着龙血先生习得的剑法一一使出。
那汉子挡了几招后,随即被树枝抽中手背,他手上一松斩马刀立时掉落。龙腾有心卖弄,一抖手腕,将斩马刀的落地之势止住,随后用力一挑,又将斩马刀送回那汉子手中。
另外一人见同伴劣势,随后也取了一柄斩马刀相助,双战龙腾。
那个大汉一看自己的兄弟来帮忙顿感信心十足,握紧刀柄攻向龙腾。
龙腾以一敌二浑然不惧,打了一会,看准了一个机会,对着先前那个大汉突然出奇的进了一招,毕竟那个大汉打斗时间久了,体力不支,龙腾的奇招磕中那个大汉的手腕,这次他手中的斩马刀又应声而飞。龙腾紧接着又是一记重拳打到那个大汉的胸前,只见他身体平着飞出一丈多远。
另一个人见到自己的兄弟被人打倒立刻急了,一记杀招便朝龙腾袭来。
龙腾,听到风声赶紧回头,只见先前那个大汉的斩马刀正从头上落下,龙腾顺势将斩马刀踢向另一个人,那个人本来势汹汹,但是看到刀飞了过来,不得不去隔挡。
他击飞了刀之后,又准备进招时,但是为时已晚,龙腾已经拿住了他的手腕,那个汉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中的刀架到了脖子上。
先前被击飞的那个汉子连忙求饶:大英雄,请你手下留情,不要伤我兄弟。
龙腾一笑,抬手扔了斩马刀:我本就无意伤人,只是你们相逼,不得已才出手自保。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对我下毒手?
先前那汉子道:我们是潘夜人,祖上都是猎户。早些时候曾到潘夜城里去应征,想要入伍吃个公家饭。不想那潘夜参军司徒傲下令,凡入伍者需纳十两征调税。我们与那军头理论,反倒吃了亏。我二人没有家小,唯恐他们报复,这才商议躲到山中。适才听到声响,只道大侠与那潘夜官府是一伙人,这才……误会!误会!
龙腾一笑:你怎知是误会?
那汉子道:那班狗才扰我们数次,都是十数人一起。我见大侠独自一人,绝不是与那班狗才同流合污之辈。
龙腾点点头: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道:我叫周天寒,我这兄弟叫做梅世平。
龙腾道:我与二位一见如故,现在却要送你们一份大礼。
二人见龙腾武艺高强,都有结识之意。听他说了什么大礼,齐声问道:什么大礼?
龙腾神秘一笑:我的名字叫做龙腾,你二人知道林夏玉发兵失乐园之事吧?
梅周二人点头:知道,知道!前些日子潘夜城中有公告。
龙腾又道:那你们知道西征大军的先锋是谁?
二人对视一眼,周天寒随即摇头。梅世平略做思索,恍然道:先锋不会是你吧?哎哟,太好了。龙将军,你带上我们吧!
龙腾哈哈大笑:梅兄弟,好活络的脑子。先锋官正是在下!
周天寒大喜过望,连忙拉着梅世平跪下:万望将军收留我兄弟,我等愿为龙将军牵马坠蹬,万死不辞。
龙腾连忙拉起二人,正色道:我早说了,我与二位一见如故。若无收留之心,怎以军机相告?
周天寒兴奋道:世平,山洞狭小。你在外面生火,我去取了酒肉,与龙将军痛饮一番。
龙腾见他二人豪爽,也是欢喜不已。等二人收拾完毕,三人围着篝火饮酒吃肉,畅谈未来。
三人喝了一阵,龙腾忽的说道:二位兄弟,且先随我藏起来,有人来了!
梅周二人对龙腾甚是佩服,对他所说深信不疑。龙腾拎起二人,纵身跳上旁边的树上。
果然,三人刚上树梢,便见一人来到篝火旁边。梅周二人本是擎起兵刃,见到就来一人,便将兵刃放下。哪知二人刚放下兵刃,那来人忽的手上燃火,一团火球打上了树梢。
龙腾一见火球,立时大喜。他与郗风自幼一起长大。对他的招数也是极为熟悉,当下认定来人便是自己的师兄郗风,他拎着二人从树梢跳下,立刻问道:来人可是郗师兄?
龙腾将别后发生的事情跟郗风讲了一遍。他恐郗风取笑,将关于南宫燕的事情全部隐藏,而郗风也将紫霞峰的老妪之事隐瞒。兄弟二人叙说离情,龙腾正要邀请郗风到篝火旁喝酒,忽听郗风一声惊叫:龙腾,你刚说魔格尔德大军攻克了沙漠各地?哎呀,不好!兄弟,你且自去,我有些急事需要做。我们就此别过,过几****去寻你!
郗风想到绿洲的那对父女,生恐二人遭受战火。他素来重情重义,况且翠儿父女与他有救命之恩。当下别了龙腾,径直又折回绿洲村去了。
龙腾见他相安无事,放下心来。他知郗风素来好酒,此时有酒不喝,必然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想来担心无用,只得宽心同梅周二人继续饮酒。
次日清晨,龙腾唤了梅周二人启程。二人在镇上买了马匹便随龙腾去了。三人着急赶路,途中免不得风餐露宿。又过了七日,三人已经行至失乐园。
龙腾笑道:二位兄弟,马上加鞭啊!今晚我们便能到军中晚宴!
梅周二人喜不自胜:连日来着急赶路,终于可以缓了口气。
傍晚时分,龙腾等人终于赶到,他与西门庭碰了面,将行程做了交代,又引荐周梅二人。西门庭见他无恙,高兴之余便将二人编入龙腾所部。
龙腾谢过西门庭便回了帐中。他连日奔波,安排了周梅二人后,便草草的吃了些东西睡去了。
龙腾正自酣睡,忽的被呐喊声惊醒。他急忙穿戴整齐,出了帐门就听到有人高喊:紧急军情,速报大将军!
龙腾立刻遣人询问,只听卫兵回报:雪原领主扎塔穆亲证,高悬‘为父报仇’的大蠹,已然攻破北路防线,兵发西北隘。
第13章 雪原往事(一)
在玛法大陆的北部,是一片茫茫的雪海,除了雪,还是雪。冰冻雪原,积雪因冻结而永远残留的广阔平。远远看去,简直就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中州的大军开进雪原的时候,这里的土人根本就不知道雪原之外还有着同样的人类,他们原本都是过着世外桃源的神仙生活,每天只需要防御生活在野外的猛兽。
然后在天黑下来的时候烫着一壶酒,一家人围在火盆的旁边安逸的享受着美满的生活。
传说在雪原深处的宫殿最顶层可以看到美丽的夜空,当地的土著霜狼族人都说那里星痕漫天,常有仙人出没。
中州的远征大军打进雪原破坏了神话一样的地方,也给这座安逸的桃源带来了无穷的灾难。
他们的统治这个地方,土著人也被他们赶出了村落。
许多人都在野外被寒冷夺去了生命,还有的被野兽袭击,尸骨无存。
无奈之下,土著人向中州的征服者乞求,希望能够给一个可以让他们生存的地方。并且表示永远效忠他们。
征服者的领袖叫做扎诺,他见战争给人民带来了无穷的灾难。在霜狼族表示效忠之后,他便不再发动战火。将夺来的土地重新分给黎民,用手下的军队保护他们不受豪猪,雪狼的危害。
然而,好景不长。得不到利益的中州国王,对扎诺的做法深恶痛绝。
国王派了一个叫做火影的人从中州赶去。
火影姓杨,因为武艺高强,善使一手绝命烈火剑,那一手绝技用出,别人只能看到一点点的火影笼罩其身。别人只道他一身火影,时间久了却也不记得他的真实姓名。
火影号称中州第一勇士,自恃武艺高强,目空一切。他赖有王权,甫一到雪原便将扎诺缉拿。
扎诺一心为民,却落得如此一场。他心下不忿,自是找火影理论。火影见他不服,只道这是皇帝的意思。
那扎诺被关了几日整天念叨‘卸磨杀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忽然一天,火影下令将扎诺装在囚车中押往中州。
这一日囚车行到沙漠的石阁城外,忽的狂风骤起,石阁城位在戈壁滩,是中州为了方便在沙漠作战而修建的城池。此时风沙暴起,押解扎诺的军兵不停咒骂,先是骂老天爷,而后又骂扎诺害他们遭罪。
领头的兵卒安抚众军道:众家兄弟切莫急躁,再过百十里路就是石阁城,只待进了城中,再大的风沙也不怕了。
众军皆心花怒放,有一人道:哎,王头!我这最近研究了几个新花招,等会进了城里,你得放我个假。我到堂子里找几个姑娘试试招数。
旁边一人连忙接道:你可拉倒吧!还几个?你自己媳妇你都喂不饱,还得老子给你帮忙!
又有一人道:老张,你平日里跟小李住的最近,敢莫是你俩一起研究的?
小李急道:放你娘的屁,我看是你跟他研究的!
那王头道:都他娘别啰嗦了!为了这个死囚,我们都亏大了!我一想到雪原那些娘们……啧啧,皮肤白嫩的能掐出水来。
那几个打诨的小卒方要取笑,只听一声惨叫,再看王头的脑袋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削掉,后面的那人胸口横着一把刀,刀刃入肉三四寸,正在凄惨的嚎叫。
先前打屁的老张扯着嗓子喊:兄弟们,有情况!戒备!
那余下军卒尚在惊慌。忽的两侧沙丛下飞出十数人,这些人身轻如燕,出手狠辣。眨眼的功夫将这百十人的押解小队杀的一干二净。
囚车内的扎诺一喜:扎塔穆,好儿子!你来救爹爹了?
那十数人齐声跪地:见过将军。
领头的一个小孩儿,约有十五六岁,眉清目秀。他连忙从王头身上取了钥匙,将扎诺的刑具去了。
扎塔穆虎躯一震,一脚踢烂囚车,跳了下来:扎塔穆,你怎知我到了这里?
那小孩一咧嘴哭了出来:父亲,奶奶妈妈都被火影杀死了。
扎诺闻言,心头一紧,顿时便要晕倒。
有人立刻将他搀扶。扎诺咬牙切齿:火影啊火影!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连我七十老母都不放过?血海深仇若不得报,我誓不为人!
旁边一人道:将军,如今失了兵符怎么向火影讨回血债?
扎诺怒道:我善待百姓,有何过错?火影想弄死我,也没那么容易!我们即刻回雪原。我的部将纳雷与安达,他们和我有过命的交情,雪原的土著部落楚万里也与我交好。
扎塔穆道:父亲,你自己尚且不保,纳、安二位叔父能得保全?
扎诺点点头:火影素来自负,只要将我除掉,那些部将他也不会为难。东征军与诺玛军下场如何?
扎塔穆道:林夏玉做了比奇城主姚啸天的大将,将中州所部尽付比奇。他们二人齐心向外,中州却也没什么法子。出兵诺玛的沃桑奋战夺下诺玛诸郡自立为诺玛一族的大族长,也是不服王化。
扎诺凄然道:众家各存私心,偏着我家倒霉。既然尔等无情,休怪扎诺不义。我们先杀火影,再反中州!
众人商议已定,连夜赶往雪原。第三日晚间,扎诺领着众人来到雪原部落。他让众人扎下营寨,自己孤身前往城内。
过了一阵,扎诺回到营中。众人见他引了一队军兵,忙问成果。
扎诺道:我适才分别见了纳安二人,他二人与我情同骨肉,听说我母亲为火影所害义愤填膺,纷纷表示会起兵响应。我又在霜狼部落见了楚万里,他也赞同。我与三人约定,由我引出火影,他们各自举兵,夺下雪原。那时,火影丢了城池,必当沦为丧家之犬。
众人齐声称善。
扎塔穆年岁虽小,却城府极深,他提出了一个问题:父亲,此计虽妙,但是如何引出火影?
扎诺道:火影恃才傲物,刚愎自用。引他出城却也不难。我从楚万里处借了五百骑兵,今晚前去搦战。火影见我必然亲自来战,那时我诈败引诱,只要火影追来,安达纳雷便可在城里同时举兵。
众人直听的一腔热血,那霜狼族人道:大将军妙计!西南山谷素为我部的禁地,里面雪狼成群,只要引了火影进谷,他必定损兵折将。那时将军伏兵谷外,断其归路,火影必死无疑。
扎塔穆道:好的很,我们便以此计来个棒打落水狗。
众人齐声大笑。
到了夜间,扎诺带领五百军兵讨敌叫阵。果如扎诺所料,火影亲率部众出来迎战。他到了阵前,以马鞭戟指:好你个扎诺,你一口一个冤枉,现在带兵反扑,不是造反?
扎诺道:我兴兵前来,不是造反。你杀我母亲,毁我家园。我虽知你武功高强,爪牙甚多。然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今日便要杀你报仇。
火影仰天大笑:扎诺,我知道你武功不弱,但却非我敌手。你别怪我不照顾你,我给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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